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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洪家寨七毒佈陣
迷蹤步腳步迷蹤,它虛幻,它縹緲,菩提掌手掌菩提,它剛正,它莊嚴。
“菩提”乃是梵語,原譯作“道”,後譯作“覺”,普為空門所尊所崇。
出生菩提經中有“聲聞菩提”,“緣覺菩提”和“諸佛菩提”等等的語句。
蓋釋迦牟尼即在菩提樹下修成正果故耳。
又,菩提樹結菩提子,狀似櫻桃,亦如龍眼,略經加工,串成念珠,也屬空門應用之物。
一鈞三十斤、四個人加起來共計六鈞半,二百斤不到,說重不重,講輕也不太輕。
輕重不關緊要,他們倚的是毒,奈何對方身形一閃即逝,他們仗的是指是爪,奈何指爪連人家的衣衫也未能摸到。
麥無銘早就有了警惕,有了提防,他期的是速戰。他求的是速決,以故左右飄忍,以故虛實並用。
洪三鈞一看情形不對,他頓時驚呼出聲。
“散、散,四方散,退、退,朝後退……”
洪氏兄弟識得厲害,六鈞半全都倉卒地退了開去。
可是,麥無銘豈肯讓彼等如願,焉能容彼等全身,他必須要做出些什麼,或者留下些僕麼,使對方有所感覺,有所瞭解。
一個遊行,一個環轉,麥無銘立即施展出佛門禪功,“大千世界”。
“大千世界”乃是將子虛烏有化成了海市蜃樓,化成了九霄虹幻,教人恍惚,教人迷離,教人陷入在五里霧中。
接著一招是“滿天星斗”。
好多好多耀眼的星、碩大的星和晃動的星……最後,“星殞斗落”、“星墜斗滅”!就這樣,四位寨主果真被擾得眼花繚亂,頭昏轉向以致措手不及,每個人的身上都中了對方一掌。
幸虧麥無銘仁慈、自抑,他的掌不拍向對方頂門,不拍向對方心胸,只拍在每個人的肩頭之上。
他如此做莫非是在寧人息事,俗語說:“冤家宜解不宜結。”能化解也就罷了。
不錯,他做到了,寧了人。
但是,人不罷休,不息事。
洪三鈞身子一抖,鬍子一吹,口中獰聲地說:“麥無銘,今日裡管教你來得去不得!”
“怎麼?你們還想再打上一場?”
“當然,你以為你勝了麼?”
“難道不是?”
“不錯,徒手你是贏了我們,但是還有第三仗遠未出籠哩!”
第三仗也就是洪三鈞第三個方略。
當初,他倨傲得緊,狂妄得緊,不相信麥無銘年紀輕輕,能有多大能耐,是以教洪二鈞試斗對方,這是第一個方略。
後來見老二果然不敵,就改採第二個方略,群毆!“你是說兵刃?”
“唔!可以這麼說。”
“好,那你們出手吧!”
“各個準備。”洪三鈞審慎地說:“依照計畫而行,依照次序而上,不得有違,也不得有誤。”
“是。”
三個人肅然地,也同聲地應答著。
又是洪二構領先,他隨手朝身後摘了一片蘆葦葉,雙手相合,平平的挾在兩個大拇指之中間,然後湊上嘴巴,“嗚嗚”之音頓時響了起來。
麥無銘有些疑惑,也有些所感,他眼觀四面,耳聽八方,隱隱地聞到“沙沙”之聲,接著看到蠕蠕而動,那是毛蟲,那是蜘蛛。
他恍然大悟了,怪不得雙方在交手之時,沒瞧見毒蟲,沒瞧見毒物,原來對方是準備一舉而攻。
原來對方的第三仗不是使兵刃,而是展毒物,毒物就是他們的兵刃。
繼之是洪三鈞。
洪三鈞吹的是一支竹管,但這支竹管似乎已經破了,已經裂了,他吹出來的聲音不是“噓噓”、或是“嘟嘟”而是“吧啦,吧啦……”
這在催引什麼動物?喔!來了,來了,是蛤蟆,其大如碗如缶的蛤蟆。
蛤蟆混身長滿瘢癩,長滿皰疣,醜陋無比,噁心無比,它們有的在爬,有的在跳,有的哈氣,有的噴火,三三四四從野草葉中現出來。
洪半鈞手中握的好像是茶壺,好像是筆筒,他所發出來的聲音一如山風在吹漏,一如貓兒在生怒威。
“胡——胡——”
一群蜂、兩群蜂、三群、四群都是蜂,這些蜂大的如黃雀,小的似綠豆,有黃、有黑、有灰、也有紅。
漫山遍野的滾滾而來、波波而來……如今輪到洪一鈞了。
洪一鈞訓的又是什麼玩意兒呢?是蛇、是蛇,麥無銘了然於胸,因為他已經同對方遭遇過了,也擊斃過了。
對了,但也錯了。
洪一鈞訓的調的不僅是蛇,還有蜈蚣,還有蠍子!他神通廣大,他能耐到家,不然,石家莊重金禮聘的怎會是他?而洪家寨兄弟四人上江南的也偏偏是他,這不是偶然吧!蛇吞蛤蟆,蛤蟆食蜘蛛,而蜘蛛的口糧毛蟲也屬其中之一,可是,這些隊伍卻井然有序,互不相侵。
莫非那也是洪家兄弟平時訓練的成就和功勞了。
不、不是的,這乃是因那些東西各具毒性,吃了對方,也會傷了自己,是以它們河井不犯。
一二三四五六七,啊!七毒大陣!麥無銘立即運起了師門神功,他煞氣護身、真氣罩體,同時也拔出了腰間的龍泉寶劍。
“嗚嗚嗚……”
“胡……胡……”
“吧啦!吧啦!……”
“嘩嘩嘩……”這是是洪一鈞插指入口所發的聲音。
各種“樂器”不規則地合湊起來,各種毒蟲也前前後後,快快慢慢地圍攏過來。
“嗡嗡嗡……”
“沙沙沙……”
“瑟瑟瑟……”
“……”
還有令人無法表達,無法形容的聲音,摻雜在其中,混合在其中。
這種陣仗,若是對付一般江湖人土,別說打了,恐怕連嚇都會把對方給嚇死,難怪洪三鈞驕奢狂妄,口冒大氣了。
蜂的種類繁多,有黃蜂、土蜂、馬蜂、蜾蠃、虎頭蜂等等。
但是,不管任何一種,它們的毒刺只能傷人,還不能置人於死地,其他的毒蟲大都也是如此。
唯有蛇,蛇的種類非但更多更雜,而且,行動快捷,毒性劇烈,一旦被噬被咬,就會橫屍當地,百步斷魂。
音樂的聲響急了,沉了,厲了,毒蟲爬行的速度也緊了,快了,趕了。
它們搖頭擺尾,它們張牙舞爪……麥無銘兩眼炯炯,靜立個動。
莫非他也被驚著了,嚇住了?非也,非也。他是在觀察毒蟲行進方式,他是在等待出手最佳時機。
毛蟲和蜘蛛先發先到,但當它們爬到麥無銘周圍數寸之地的時候,就趄趑起來了,就畏縮起來了。
是什麼擋住它們的去路呢?沒有呀!地面上或許也些碎石,有些賁土,但並無水潭、泥沼什麼的,碎石和賁土根本不能構成它們止步的原因。
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是麥無銘身上的真氣,是麥無銘體外的豪光阻住了它們,擋住了它們的進攻,連蜈蚣和蠍子的情形也是如此!不過,由於蜈蚣和蠍子的指揮都是洪一鈞,洪一鈞的音律聲強威猛,是以它們顯得焦躁,顯得急迫,遂在麥無銘所佈之真氣外面轉來轉去,期能找到一個隙縫。
蛤蟆懶,蛤蟆玩,它們本有能力可以撞進去,但是,性命攸關,就是不干,任由人“吧啦、吧啦”去吹,“吧啦、吧啦”去催。
蜂群是專門攻擊上三路的,它們一層層、一波波地在麥無銘頭頂盈尺之處飛來繞去,卻也是低不下來。
又是蛇,蛇威武,蛇生猛,蛇聰敏,蛇利落,是以洪一鈞外出之時隨身所伴帶的總是它們。
只見群蛇游到離麥無銘身旁三尺之遙的時候,頭一昂、信一吐、嘴一張、牙一露,就倏地竄了起來,衝了上來,朝著目的物的面門,向著目的物的心胸。
真氣是無形的。
它一不是鋼板,二不是磚牆,只不過由體內透出來環在身外的氣流氳氤,辛辣、炙熱,以故蜈蚣蜘蛛均聞而卻步。
蛤蟆不一樣,它可以一舉跳躍過去,蛇當然也是。
麥無銘應變了,動手了。
他寶劍旋回揮舞,就這樣,頭斷命喪,鮮血濺在地上,肢體到處扭曲……麥無銘既然開了殺戒,也就不在乎多殺一些了。
劍光起外,壓在頭頂上不散的黃蜂、胡蜂也遭了殃,擋者披靡,五彩繽紛的雨點就灑落了下來。
接著,他沖霄而上,翱翔而下,飄出了寨門外,縱向著山腳而去。
死的亡的都是攻擊者,得便宜的卻是懶的、小的那些東西。
“再見了,四位寨主。”
“麥無銘,我饒不了你的!”
這低沉狠厲的語聲是由洪一鈞口中冒出來的。
劫後情形是屍伏遍野,血流成河。
這形容詞用得過分麼?恰當麼?牽強吧!麥無銘下了羅浮山,已經是彩霞滿天,黃昏將臨了。
勞累了數日,折騰了半天,尤其是散去了真氣。平息了沸血之後,身體感到分外疲乏。
他想先找個地方休憩一番,梳洗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