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挑事

　　吳家老夫妻也各自嘗了一塊，老太太對這些東西並不是很感興趣，尤其是兒媳婦家做的，更是帶著幾分輕視。雖然入口心裡有些詫異，臉上依然是不冷不熱地。

　　反而是老爺子吃了一口連連稱讚，「親家這醬肉做的可是真不錯，這樣的味道，恐怕以後生意會很好的。」

　　「謝謝爸吉言。」張玉萍聽得眉開眼笑的。

　　她自己嫁的還算不錯，如果不去想那喜歡挑剔的婆婆的話。丈夫雖然不如結婚前，但是對她也還行，兒子也聰明伶俐。她現在就是發愁娘家。

　　如果娘家爹媽和弟弟妹妹都能過的好，那她生活真的是沒什麼好抱怨的了。

　　旁邊老太太慢條斯理地吃了幾口菜，看老伴這麼捧親家，忍不住開口，「是啊，早點發財，也趕緊把欠的錢還上。」

　　飯桌上頓時氣氛一凝。

　　老爺子一皺眉，「你說這些幹什麼，不過是幾萬塊錢，又不是給了別人，是給親家。」

　　「幾萬塊錢？你說的倒是輕巧啊，你家裡有多少個幾萬塊錢啊？」被老爺子訓斥了一句，老太太火也上來了，「有那錢我還想給小茹買件貂兒呢。」

　　「她穿貂兒用你買啊，她自己男人幹嘛用的？」老爺子哼了一聲，「你少說這種話。」

　　「你……」

　　「爸，媽，那錢我們會儘快還上的。」張玉萍輕聲開口。

　　小茹是她的大姑子姐，是吳立德的親姐姐，比吳立德大兩歲。

　　這大姑子姐其實嫁的也不錯，男人是個開公司的，什麼賺錢倒騰什麼，這些年也奮鬥出來不少的家底。

　　老太太老是念叨姑娘嫁的好，給她買這買那，兒媳婦娶個這麼窮的，家裡還欠著饑荒。

　　這其中也不乏這位大姑子姐挑事，總之結婚這麼多年，兒媳婦家依然這麼窮，老太太也是越發的看不上。

　　老爺子看兒媳婦都說這話了，頓時瞪了老伴一眼，又放緩了語氣，「玉萍啊，那錢不急，我和你媽也用不到。再說了，咱們都一家人，還不還的又怎麼樣，不過是兩萬塊錢。」

　　老太太還想說什麼，被老爺子瞪了一眼，這才不再說話，不過一頓飯都沉著臉。

　　她再說，恐怕老爺子要先翻臉了。

　　吳家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是也真不差這點錢，這錢當初還是吳立德主動和父母說的，主要是當年他們兩口子也沒什麼錢，吳立德每月的工資都交給父母一半，張玉萍自己的工資雖然不用上交，但是買菜做飯都是她的錢，而且孩子上幼稚園也花銷不小，並沒有什麼存款。

　　旁邊吳立德吃著飯始終沒吭聲，其實他也知道，他那個大姐肯定又在母親耳邊嚼舌頭根子了。他和他這個大姐因為年紀差的不多，自小關係就很一般，再加上他大姐能說會道，和他母親關係就不錯，吳立德反而是和老爺子性格差不多，知識份子的氣質，不太喜歡這些家庭瑣事。

　　他和張玉萍結婚前，大姐吳曉茹曾經給他介紹過一個女朋友，不過那時候他已經和張玉萍認識了，彼此感覺很不錯。對於大姐的介紹，自然是拒絕了。

　　結果吳曉茹在母親面前添油加醋，說她那個朋友怎麼怎麼好，懂事又孝順，關鍵家裡還很有錢，和縣裡很多領導關係都很不錯。將來和弟弟結婚後，絕對能讓弟弟少奮鬥二十年。

　　其實這朋友哪裡是她的，而是她男人做生意認識的，對方條件好，關係廣，吳曉茹的丈夫一直想和對方拉上關係，這才把腦筋動到了小舅子頭上。

　　老太太疼閨女自然也疼兒子，聽女方條件這麼好，自然逼著兒子去相親。

　　結果吳立德壓根就沒有見對方的意思，見面之後直接說自己有女朋友，而且馬上要結婚了，拒絕了這件事。

　　吳曉茹沒有說成這門親事，自然也沒得到應有的好處幫到自己男人，從此視張玉萍為眼中釘肉中刺。

　　張玉萍後面被吳立德領回家的時候，老太太是滿心的不滿意，一個窮家小戶的閨女，怎麼幫他兒子？

　　倒是老爺子對張家人印象不錯，老實誠懇不說，為人也很正直，而且張玉萍是張家的大閨女，很是能幹。老爺子就這麼一個兒子，而且是讓他進縣政府工作，自然也要打聽一下未來兒媳婦的人品，這一打聽十分滿意，當場就和張長貴談好了一切。

　　當年張玉萍二十三歲，下面還有兩個十五歲雙胞胎妹妹，還有個剛剛上初一的弟弟。家裡孩子這麼多，且都在上學讀書，負擔自然很重，條件算是很不好了。

　　吳家老爺子對張玉萍很滿意，對她下面的三個弟弟妹妹也印象不錯，尤其是最小的張玉鶴。雖然當年剛十二，但是學習好，還跳了一級。長得也是唇紅齒白的，讓老爺子直呼羡慕張長貴。

　　吳家老爺子原本是打算按照當時的條件，給八萬八的聘禮，當時在他們這邊算是很不錯的了。這其中也有老爺子看好張家的意思。

　　不過張長貴當場拒絕了。

　　當時吳家老太太心裡就不舒服，八萬八還嫌少？窮瘋了？

　　不過隨後張長貴表示，他們家窮，給不出太多的嫁妝，畢竟後面還有三個孩子，還要繼續讀書。所以這聘禮也不能要太多。

　　這下吳家夫妻都傻眼了，老太太也是那時候才嘆口氣同意了張玉萍進門。

　　只是張玉萍嫁過來這麼多年，張家也沒見怎麼起來，還是那般的窮，而且更窮了。當年雖然窮，但是憑著手藝起碼是沒有外債的，結果五年前張家二閨女鬧出那一出，讓張家徹底垮了，不但家底掏空，還欠了外債。

　　吳家老太太更是在家沒事就甩閒話，早知道鬧鬧就有錢，還不如當初張玉萍也去鬧，也不用帶著這麼點的嫁妝嫁進來。

　　為了這事張玉萍偷偷哭了好幾次，吳家老爺子更是當場發火，罵自家老婆子說話沒個當婆婆的樣兒。

　　沉默地吃完了一頓飯，張玉萍收拾碗筷去廚房收拾，老爺子拉著老太太進屋說話。吳立德讓兒子自己在客廳看電視，悄悄來到了廚房。

　　「玉萍……」

　　「哎，你怎麼上廚房來了？」吳家老太太從來不讓自己男人和兒子進廚房，說這裡是女人的地方，君子遠庖廚。當年小倆口剛結婚的時候，吳立德和張玉萍關係正好呢，躲在廚房共同做個菜也算是情趣，不過被老太太罵過幾次兩人都熄了這個念頭。後來又有了孩子，兩人就更沒有這心思了，這麼多年張玉萍也沒見吳立德再進過廚房，頂多也是看看有什麼菜。

　　「玉萍，這麼多年，辛苦你了。」吳立德從後面環上張玉萍的腰，在對方耳邊輕聲說道。

　　張玉萍渾身一抖，笑道，「老夫老妻的，說這個幹嘛。」

　　「我知道你嫁過來不是享福，而是受苦了。其實我偷偷了攢了一些錢，雖然還不到兩萬，但是也差不多了。等到時候咱們拿這個錢先還給媽。」

　　吳立德的工資一半給父母，一半自己收著，但是多半是負責孩子的學費等，基本也剩不下什麼。這一萬多塊錢真的是他攢了好久的。

　　張玉萍點了點頭，又伸手推了推丈夫，「這到處都是水，出去看電視吧。」

　　吳立德笑笑出去了，張玉萍背對著丈夫紅著眼圈，可此時此刻她心裡是挺甜的。

　　張玉萍其實是很好滿足的人，只要對她有一點點好，她就知足了。此刻她就深深地感覺，到底當初她沒愛錯這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大姐是那種典型的賢妻良母，給她一點溫暖就非常知足的善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