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定下房子

　　「我當然不是那個意思了，我是這麼膚淺的人嗎？」吳老太太愣了一下反駁道，她怎麼都不會承認自己是兒子說的那種人的。「你看你這個媳婦，天天出去上班，一個月連三千塊都沒賺回來，你看看你姐多能幹？」

　　「家裡沒錢，是我沒能耐，我記得媽您當年可是全職家庭主婦，一分錢工資都沒有的。」吳立德已經死破了臉，也就不在乎說這些了，橫豎今天要說個清楚。

　　「她能和我比？我是你媽，辛辛苦苦地把你拉扯大，你現在那我和你媳婦比？」

　　「為什麼不能比？您是我媽，可玉萍她也是子豪的媽，在家庭裡來說都是一樣的。你有兒子，她也有兒子。你養大了兒子，她也一樣！您當年在家當全職太太，她現在要出去辛辛苦苦工作，回來後家裡的一切家務也還是她做的，她和您那裡不同？」吳立德大口喘著氣，「對，不同，是不同。她更辛苦，更無奈，因為她有您這樣一個婆婆。」

　　「你個王八犢子啊，我辛辛苦苦養大你啊，你就說這種話。老吳，你看看你兒子說什麼呢？」吳老太太大哭，「我造了什麼孽啊，養了你這麼一個逆子，為了個女人這麼說你親媽我。我看你被那個小狐狸精灌了迷魂藥了，怪不得你姐說她總在背後說我壞話呢！」

　　吳立德冷笑，「我總算知道這事是誰在後面挑的了。媽，她吳曉茹說這話你信？要說全家誰最看不起玉萍，那就是她吳曉茹了。玉萍就算說您壞話，會給她說？」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姐都是為了這個家好！」

　　「為了這個家好就不應該天天挑事！以後讓她回來，我們就不回來！」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這可是你姐的家，她在自己家裡說話還要看別人臉色嗎？」老太太看向吳老爺子。「老吳，你說個話啊，你自己的閨女還不能回家說話了？」

　　「好好，她說，這次讓她說個痛快！」吳立德收拾了自己的東西要走。

　　老太太心裡發慌，雖然有閨女，但是她還是把希望都寄託在兒子身上，「你要幹嘛去？你要去找你媳婦嗎？我和你說，你要是去了就別怪我不認你這個兒子了，你到時候就和你那窮的叮噹響的老丈人一家過去吧！」

　　「那也不錯。」吳立德面無表情地說完這一句，轉身離開。

　　「你你！」吳老爺子怒極攻心，平生第一次給了妻子一巴掌，「是誠心要把兒子媳婦逼死，你這是誠心要拆了整個家啊！」

　　出了門，吳立德的眼淚就流了下來。他這十年過的都不痛快，家裡天天氣氛都不好，母親這邊一看到張玉萍就沉下臉，當面背面的還要數落幾句，時間長了吳立德也覺得可能是張玉萍做的不夠好，否則為什麼母親總要說她。

　　到瞭如今吳立德總算明白了，就算張玉萍做的再好也沒用。

　　吳立德自然是沒去張家，而是跑到了單位宿舍借住了一夜，這一夜他輾轉反側，但是更是堅定了趕緊買房子搬出來的想法。

　　吳家老兩口吵了一架，誰也不搭理誰，結果早上從吳老爺子那裡知道了吳立德和張玉萍打算搬出去買房單過的消息，吳老太太徹底傻了。

　　她是看不上這個媳婦，巴不得兒子趕緊離婚另娶。但是沒離婚還出去單過，她是絕對不允許的。自己老伴的錢是她的，兒子的錢也是她的，她要誰過得好，誰就過得好，誰要是忤逆她，就別想好日子。

　　十年都是這麼過來的，冷不防兒媳婦要脫離她的掌控享清福去了，她心裡哪裡還能平衡。一早就給女兒打電話商量這件事。

　　吳曉茹更不是什麼好東西，原本以為弟妹在外面風光了一把，回去肯定被自己母親收拾的慘兮兮的，她還想著第二天來看個熱鬧呢，沒想到卻等來這麼個消息，義憤填膺地帶著母親直奔張玉萍的單位打算大鬧一場。

　　結果她們來的太晚了，張玉萍已經離職走人了，兩人撲了個空忍不住破口大罵。誰知道張玉萍為人不錯，哪怕走了，和這裡很多領導和同事們的關係也不錯，聽到這母女倆罵人，再想想張玉萍平時的生活，頓時都火大了，一干婦女們拿著墩布掃帚愣是把兩人打了出去。

　　吳曉茹氣得渾身發抖，本想再去弟弟的單位鬧，被吳家老太太攔住了。那到底是兒子，老太太還是捨不得，只能回去想著阻止吳老爺子打消念頭。

　　可她們又晚了一步，吳老爺子上午把自己存摺裡的錢都取了出來，除了自己留了一部分當零花外，剩下的八萬塊都給了兒子。

　　老爺子也是看透了，自己娶這樣的媳婦，是自己的錯，沒必要連累別人。叮囑兒子趕緊看房子定下來，把媳婦接回家好好過日子。

　　他們這邊縣城的房子也不便宜了，好的也要一萬多一平米，便宜的也得五六千。

　　吳立德自己手裡攢了一萬多，再加上父親給的八萬和媳婦手裡的兩萬，加起來有十一萬多。

　　今天上午吳立德跑了好幾家的中介，挑中了幾套價格和位置都合適的房子。雖然都是二手房，但是他現在也顧不得太多了。挑好了房子，吳立德才發現都過了中午了，還說看老丈人呢，結果一點才到。

　　孫翠芳本想給姑爺準備飯菜，被張玉萍勸著去休息了。老兩口早上起得太早，現在都犯睏了。

　　張玉萍熱了兩個菜，又熱了幾張餅，吳立德就在張玉鶴這屋湊合吃了一頓。小子豪倒是不睏，看到自己爸爸還挺高興的，和舅舅張玉鶴一人沖過了一碗油炒麵坐在對面吃著。

　　「你們吃什麼呢？」吳立德聞著那味道還挺香的，「油炒麵嗎？」

　　「對，我姥兒炒的。」

　　吳立德再次聳動鼻子，「還有嗎？給我也來一碗。」

　　吳立德吃了張餅就不再吃了，也不是不餓，就是有點累，反而吃不下去。

　　張玉萍給他沖了一碗，吳立德聞了一下，「真香啊。」

　　「姐夫，你家條件不錯啊，不至於這麼饞這東西吧？」張玉鶴好奇道。

　　吳家的條件其實真的挺好的，吳家老爺子有文化，有地位，還分了大三居的房子，也給兒子買了汽車。而且吳家老太太自從結婚後也沒上過班，這在他們家看來還是挺享福的。

　　雖然說現在有錢的人多起來了，他們家看著不算什麼了，可別忘了，吳家這房子還有生活水平，可是十幾年前就達到這種水平了，這在當時可是很不錯的。

　　油炒麵是很好，尤其張家姐弟幾個都非常愛吃，可對於城裡長大的吳立德來說，應該算不得什麼特別難得的東西啊。

　　「我媽哪會做這個啊，就算是別人來看我爸送一些自家做的油炒麵，也都會被她丟了的。」吳立德苦笑，「她覺得那些東西都髒，嫌棄人家鍋沒刷乾淨什麼的。」

　　張家姐弟對視一眼都沒再說話。

　　「對了，玉萍。」吳立德從公文包裡拿出一摞複印件，「這是我前晌看的房子，咱爸昨天給了我八萬塊，再加上我手上的一萬多，你手上的兩萬，大概有十一萬。我今兒個看的房子大多是三十萬到四十萬之間的二手房，這樣交個首付，按揭個二十年，壓力還能承受。 」

　　張玉萍認認真真地看了起來，最終挑中一處挨著中學的房子，「就這個吧，將來子豪上中學也方便點。離著他們小學也不算太遠。」

　　他們這邊不講究什麼學區房，這中學也不是什麼重點，就是縣城的一個普通中學，但是好在是初中高中都有，還算是方便。

　　價格也還能接受，四十三萬，七十平米兩居戶型，交三成首付後貸款二十年，每月還不到兩千塊，壓力不大。

　　吳立德看了一眼嘆口氣，「我也很看好這套，就是離……」

　　吳立德的話，張玉萍很容易就猜到了。吳立德的意思是離吳老爺子稍微遠了點，畢竟當初老爺子就一個要求，要近點，他要看孫子。

　　但是張玉萍沒吭聲。

　　這距離說近不算近，說遠其實也不算遠。坐車是麻煩點，如果開車的話，半個小時肯定能到了。

　　「沒事，大不了，咱們勤回去點家。」吳立德看張玉萍不說話，趕緊開口。現在這個距離，他爸其實也未必就不同意，真住在隔壁小區，他這搬走搬走也沒什麼區別了，以他媽和他姐吳曉茹的性格，打上門來也未可知。

　　與其這樣，還不如一開始就離遠點。

　　「姐，姐夫，你們需要錢的話，我這裡還有一些……」

　　張玉鶴的話沒說完就被吳立德搖頭拒絕了，「玉鶴，你姐夫我好不容易脫離了爹媽，可不想再欠小舅子的了。你這邊發展也要錢，能讓你姐回來幫忙我就已經很感謝了。」

　　「姐夫看你說的，我姐回來我們才是應該感激。放心吧，我們醬肉生意最近老好了，我姐很快就能成小富婆的。」

　　按照現在每天趙一虎那邊固定能收入五六千，再加上自家出去賣點散貨也能賺個一兩千的，純利潤至少一半以上，也就是三四千塊。

　　為了避免以後因為金錢產生糾紛，張玉萍和張玉薇姐妹倆一開始就表示每月給三千塊當工資就可以了。

　　至於張長貴夫妻，那更是表示不需要工資。

　　張玉鶴哪裡肯幹，真要這麼算，豈不是爹媽和姐姐們都給他打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