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宋映白下巴搭在裴懷珹肩上,聽著他壓抑的哽咽聲,心裏不覺得也柔軟了下來。
不管怎麼說,他一直在尋找弟弟,應該真的很辛苦。
他多少也被他的情緒感染到了,沉著聲音喚道:“……哥哥。”同時,感到有滾燙的淚掉在了他後脖頸上。
良久,裴懷珹胡亂擦掉了眼淚,才放開宋映白,“……抱歉,嚇到你了吧。”
弟弟表現得很冷靜,跟他的激動截然不同,但是裴懷珹心裏理解,畢竟他都不記得過去的事情了,不能要求他跟他一樣難過。
宋映白見他傷懷落淚,莫名生出一股愧疚,自己是不是太冷漠了。
裴懷珹捧起宋映白的臉頰,用兩個大拇指揉了揉他的面龐,含淚笑道:“我不是在做夢吧,你再叫一聲哥哥,我聽聽。”
“哥……”
“以後咱們都不分開了!”
“哥,咱們的親生父母在哪里?還在嗎?”
裴懷珹是太監的養子,所以,生身父母大概率已經過世了吧。
裴懷珹放開宋映白,看著他的眼睛,微微皺起了眉頭,看樣子似乎在努力回憶,“……我不知道……不記得了……你也一點印象沒有嗎?”
宋映白當然沒印象,默默搖頭。
裴懷珹攬著他的肩膀,坐回床沿兒,“我還以為你會記得一些,看來你比我還忘得還徹底,連我都不記得了,好歹我還知道自己有個弟弟。”
宋映白心底鬆了一口氣,看來掩飾身份比想像的還要容易,因為連裴華成自己都不記得父母是誰,長什麼樣子,“……好奇怪啊,你不是說咱們分開的時候,一個十二歲,一個八歲,這個年紀,應該什麼都記得了……”
“可咱們偏偏什麼都不記得!”裴懷珹頓了頓,似乎在回憶,但很快,他就揉起了太陽穴,“不行,我嘗試過多少次了,一旦回憶父母,不僅什麼都記不得起來,反而會頭疼欲裂。”
宋映白歎氣,“我倒是不會,就是大腦裏一片空白……”
“說來奇怪,雖然完全不記得關於父母的任何情況,對你,我倒是記得許多片段,包括咱倆小時候在一起玩耍,一起闖禍……你今天在袁同知那裏還裝病騙我,跟小時候一樣調皮。”
裴懷珹記憶並不完整,對十二歲以前的事情,只零星記得一些關於弟弟的片段,其他的一概想不起來。
宋映白慶倖自己走運,幸虧他是裴懷珹的弟弟,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那……咱們怎麼走散的?”
“……那天下著大雨,我牽著你的手……冒著雨在跑……我不記得原因了……但是好像很害怕,後來,你腳下一滑,掉進了河裏,因為下雨漲水,河水很大,你一掉進去就消失了,然後,我也跳了進去……再後來,我在岸邊醒來,卻沒找到你。”
宋映白苦笑道:“看來我被河水沖到了另外的地方,之後被現在的父母撿走養大了,難怪小時候三哥總說我是撿來的,不過,養父母一家人很好,對我也非常好。”
裴懷珹道:“對你好,還將你過繼出去?”
考慮到哥哥的性格,千萬不能讓他對宋家產生敵意,“畢竟伯父是戶部侍郎,做他的兒子,對我的益處更大,只是,他身體不好,我剛過繼,他就去世了。”
裴懷珹道:“我還是認為正因為你不是他們的親生兒子,才將你過繼了出去。不過,正如你所說,名義上的父親是宋俞業,對你更有好處,說出去好聽。”
他有切身感受,就算爬得再高,但身為太監的養子,別人明面上不敢說,但心裏必有非議。
“哥,你又是怎麼到京城做了錦衣衛的?”
裴懷珹微笑,“你先說你怎麼來的。”
“我花錢來的。”宋映白斬釘截鐵的道。
裴懷珹一怔,被逗笑了,“當然不是指這個,你為什麼不讀書,要來做錦衣衛?”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宋映白挑眉,“我讀書不在行的,我覺得做錦衣衛挺適合我的,況且,這不還跟你重逢了,看來都是命裏的安排。”
“話雖這麼說,如果有可能,你還是讀書的好,不過,這都是以後的事情了。”裴懷珹道:“我的經歷就複雜了,咱們失散後,我被拐子抓住,賣到了京城附近給人篩沙子,後來……又被賣到了裴能在宮外的府邸做小廝。沒多久,府裏請了武師教小廝功夫,用來看家護院,我學得很快,脫穎而出。後來,我費了點心思,成了他的養子,一步步直到今天。”
“哥,你吃了很多苦吧?”
“不算什麼,幸好不是你。”裴懷珹溫笑道:“為了找你,真的什麼辦法都用了,甚至還找人算命,有好幾個算命的都說你死了,導致我一度信以為真,還去義州挨個篩查死去的少年,哈哈,現在想想,真蠢。”
“……”宋映白道:“那,咱們的親生父母,你找人算過在哪里嗎?”
“我記得你的生辰八字,他們的……我不記得了……關於他們的一切記憶,好像都被抹去了,我只記得你的小名叫癢癢,因為你特別怕癢,別的……包括姓氏……都沒印象……”
宋映白有點後悔,如果裴懷珹早點找上來,他在地獄井的時候就問一問了,現在想問也沒機會了,他可沒信心還能進去第二次。
“那咱們就先不要想了。”宋映白看裴懷珹回憶的模樣,就跟離魂似的雙眼放空,好像很痛苦,於是這般勸道。
裴懷珹抬手撫了撫他的臉頰,滿足的笑道:“真的,能找到你,我就心滿意足了,不敢再奢望別的。好幾次我差點活不下去的時候,就想,不能死,千萬不能死,至少要把弟弟找到才能闔眼。”
宋映白能感覺到,裴懷珹對弟弟的感情絕對是真情實感不摻假的。
裴懷珹拍了拍他的肩膀,“雖然我今天看黎臻的樣子,他好像對你也很照顧,但是,從今以後,你有我這個親哥哥,絕對比朋友更可靠。”
宋映白心想,自己以後有兩個大佬照著,是不是能在錦衣衛橫著膀子走了?
“他知道你是我哥哥,一定替咱們高興。”
裴懷珹沒有說話,而是低頭思忖了一會,鄭重的道:“我想,咱們真實關係還是不要告訴其他人的好。你現在可是前侍郎的兒子,還是不要做太監養子的親弟弟了。”
“……我並不是很在意別人怎麼看。”
“如果現在名義上是侍郎的兒子,文官那邊對你很有好感,如果你成了我的親弟弟,他們會把你劃成閹黨這邊的人,雖然裴能人緣不錯,但畢竟也是太監。再者,我怕別有用心的人,因為我的關係,對你不利。”裴懷珹道:“我可以不要名聲,但你不能,我希望你能活得輕鬆點。”
宋映白越來越篤信這是親哥了,“那黎臻也不告訴嗎?他不是外人。”
“沒有血緣的都是外人,況且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少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保障。只要咱們兄弟知道彼此的關係就行了。”
宋映白頷首,“好,我會保密的。”
裴懷珹看著弟弟,須臾整個人放鬆的低頭喃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真的找到你了,不是夢。”
宋映白很想說,要不然我揍你一下吧,疼就不是夢,但畢竟剛相認,他可沒那麼大的膽子,只是道:“不是夢啊,我是你弟弟。”
裴懷珹無聲的笑,眼中不覺又有了淚光,重重的點了下頭。
兄弟倆人聊著,不知不覺時間過的飛快,直到天快亮的時候,裴懷珹才起身離去。
等他走了,宋映白狠狠捏了下自己的臉,很疼,疼得他直抽冷氣。
不是夢,是真的,裴懷珹是他有血緣關係的親哥。
——
賽半仙站在凳子上,解下自己的腰帶,往房梁上拋,拋了幾次,帶子終於掛住了。
他系了個死結後,抻了抻,確定系得很結實,將脖子伸了進去。
他支撐不住了,一個月後,裴鎮撫找不到他的弟弟,他全家都得搭進去,還是自己先死了吧。
死了,家人或許可以逃過一劫。
雙腳一蹬,椅子倒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外面看守他的人聽到了動靜,立刻沖了進來,將他放下來。
賽半仙崩潰了,哭嚎道:“饒了我吧,我以死謝罪還不行嗎?”
“你別嚎了,大人有命令給你!”這時候又有人進來道。
他登時止住了哭聲,現在已經很苦了,如果裴鎮撫因為他要自盡而加大報復,他真的吃不了兜著走。
“大人說了,你確實有點本事,這些是賞你的。”
接著,他聽到有什麼東西放到他跟前,他好奇的拿手一摸,是一個個大元寶。
“大人賞你的金子,還不快叩謝。”
金子?他有點不敢相信,“都是給我的?”
“都是給你的,明天就送你回老家。”
如果是真的,他這輩子都不用再給人算命賺錢了。
看來裴鎮撫見到他要找的人了。
——
葉嫻等大丫鬟走了,捧著魚骨來到院中央,跪下後,鄭重的朝它拜了拜,“……我想變漂亮……”她嫌棄自己粗壯的身軀,和弱柳扶風不沾邊,所以只能做個粗實丫鬟,如果她長得秀氣點,就算做奴婢,或許也能做小姐身邊的丫鬟。
可是……變漂亮又有什麼用,她娘死得早,爹續弦了,後娘平時虐待她還不解恨,最後直接將她賣給袁家做了奴婢。
“不,我想有個疼我的娘……”
可是就算有疼她的娘,她還是這樣的命運,以後配個小廝,生個拖鼻涕的奴才秧子,一眼望到頭的人生。
“不,我想嫁給他,我想嫁給下午見到的那位公子!我不改了,就是這個願望!”
剛說完,就見魚骨閃耀出金光,晃得她睜不開眼睛,在一片光暈中,她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指尖有了感覺,動了動,觸碰到細膩光滑的絲綢面料,她一個激靈,這不該是她蓋的被子,猛地睜開眼睛。
同時,她感到身下有點硌,伸手一摸,摸到了魚骨頭。
“小姐醒了,夫人,小姐醒了——”有一個彎眉杏核眼的小丫鬟欣喜的道。
很快,就見一個四十來歲,一身富貴的美豔的婦人,一口一個心肝的跑了進來,二話不說,直接將她緊緊摟在懷裏,“娘的好寶貝,你可終於醒了,你差點嚇死娘,你知道嗎?”
她伏在婦人懷中,忽然餘光看到了不遠處的穿衣鏡中,一個婦人正抱著一個美麗絕倫的少女在抹淚,她眨眼,那個少女也眨眼,她抬胳膊,那個少女也抬胳膊。
沒錯,那就是她。
婦人見她不說話,擔心的垂淚道:“若兒,你說句話吧,別嚇娘了。”
“我……我怎麼了?我不記得了。”
“你非要去摘風箏,結果從樹上摔下來了,你不記得了嗎?”婦人拿帕子拭淚,“我的兒,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啊,娘就剩你了,你死了,娘也不活了。”
“我……”葉嫻眨眨眼,魚骨竟然一口氣實現了她前兩個願望,看樣子,第三個願望也能實現,“娘,我有未婚夫嗎?”
會不會這具身體的未婚夫就是那位公子?
婦人怔了怔,再次將她摟緊,“哎呦,我的兒啊,你莫不是真的摔傻了,你哪兒來的未婚夫啊。”
葉嫻心裏一陣失望,不過,魚骨既然將她安排到這具身體裏,一定有它的原因,第三個願望不出意外也能實現的,或許她自己也得努努力,“娘,孩兒剛才在一個長長的,非常黑的隧道裏走不出來,正迷茫的時候,有個金甲將軍對我說,我八字輕,得找個能壓得住的相公,否則還要出事。那金甲將軍還說,我的這位相公就在京城錦衣衛裏。”
雖然不知道那位公子叫什麼,但他既然來參加袁同知的壽宴,又在最後才離席,肯定是陪袁同知說話,所以他是錦衣衛的可能性最高。
婦人驚愕的道:“金甲將軍?你看清他長什麼樣子了嗎?”
她搖頭,“沒有,金光太刺眼,但是他給我看了那位公子的模樣,我記住了。”
“難不成是……你爹?”婦人緊咬牙關,眼中霧氣濛濛的道:“一定是他了,這是回來保佑女兒了。”
葉嫻心道,看來這個身體的父親已經過世了,是因為她只許願想有個疼她的母親麼。
“娘……爹肯定不會騙我的,對嗎?”
“既然你爹說了,那一定是真的,你表哥周瑄好像有朋友在錦衣衛做事,托他幫咱們打聽一下,如果真有你爹提到的這麼個人……”婦人也看出女兒很中意那位公子,便寵溺的笑道:“那娘一定招他做女婿。”
她從出生以來,第一次感到了幸福,這種原本只能存在於奢望中的東西,她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
因為昨晚沒睡好,宋映白整個人無精打采的,看著文書,只覺得字跡越來越模糊,最後額頭抵在桌上,意識越飄越遠,往夢鄉沉去。
房家墨在一旁看到了,將他手裏握著的筆桿悄悄抽走,掛到了筆屏上。
周圍安靜,加上陽光暖洋洋的曬著,十分適合睡覺,宋映白將胳膊移到腦袋下,準備小睡一會。
就在這時,他忽然感到房家墨猛地站了起來,接著就聽他道:“大人,不好了,裴鎮撫來了!”
宋映白登時睡意全無,揉了揉眼睛坐直了身子,這時候,已經有人打開了門,裴懷珹走了進來,嚇得房家墨整個人先是跟棍子一樣,身體挺得筆直,接著又將腰深深的彎下,“參見鎮撫大人。”
“你出去吧,我有話跟宋百戶說。”裴懷珹一擺手,將房家墨打發了。
房家墨不敢不走,臨出門前,眼神堅定的朝宋映白看了眼,大人,堅持住,我這就去叫黎大人過來。
等屋裏就剩他們兩個人後,裴懷珹將屋子巡視了一圈,“你平時就待在這裏嗎?”
宋映白將房家墨的椅子拽出來,搬到裴懷珹跟前,“哥,你坐。”
裴懷珹坐下後,道:“我沒什麼事,就是來看看你,坐一會就走。等放衙了,你到我那裏去,我準備一點酒菜,咱們兄弟好好敘一敘。”
“這種事你派人來說一聲就是了,何必親自跑一趟。”你看,嚇著別人了吧。
“我都說了,來看看你。”裴懷珹笑道:“我弟弟辦公的地方,我哪能不來看看。”
宋映白拎起水壺給他沏茶,“哥,喝茶吧,水是剛燒的,還熱著呢。”
——
黎臻氣勢洶洶的往宋映白所在的院子走,身後的房家墨緊趕慢趕才跟上他的步子,氣喘吁吁的道:“黎大人,裴鎮撫不知什麼原因來找我們家大人,我覺得不是好事,便來跟您說一聲。”
“你做得對!”黎臻恨得咬牙,都說裴懷珹是病好了才複職的,正相反,他看他是病情加重了才對,昨天都說了,不要找宋映白的麻煩,他是沒聽進去吧,竟然連他的面子都不給,真是欠收拾。
房家墨擔心的道:“裴鎮撫幹嘛找我們家大人啊?難道是因為秀才寫打油詩那件事?可是我們大人是按照規程辦的啊,他就算不想放人,也沒必要來找麻煩吧。”
“別瞎猜了!”黎臻道。
房家墨便不敢再猜了,跟在黎臻身後走進了院子,一抬眼就看到裴懷珹的侍從守在門口。
黎臻陰沉著臉,徑直朝門口走,這倆隨從見黎僉事來者不善,也不敢攔著。
於是,黎臻一把就將門給狠狠的拽開了,一隻腳才踏進去,開口便道:“裴懷珹,你給我住手!”
裴懷珹聞言,默默的將手裏的茶盞放到了桌上,“住什麼手?”
黎臻一怔,就見宋映白跟裴懷珹正面對面的飲茶,兩人臉上的表情都很自然,宋映白沒半點被欺淩的痕跡,此時正端著茶盞,愣愣的看他。
黎臻搞不清楚狀況,不解的看著屋內的情況,“宋映白,你還好吧?”
宋映白猜到是房家墨去找黎臻通風報信了,讓他誤以為裴懷珹是來尋仇的,所以才匆匆跑來救他,忙起身笑道:“我很好啊,裴鎮撫來做客了。”
做客?他做哪門子的客?完全不合情理,“是麼,我還以為是昨天的事情沒有解決,需要我再來調停。”
裴懷珹明白黎臻的來意後,笑了笑,看來自己弟弟應該真的沒受過苦,起碼有黎臻護著,起身朝黎臻行禮後,慢悠悠的道:“別擔心,我不是來找麻煩的,就是想跟宋百戶交個朋友。”
宋映白幫腔,忙點頭,“沒錯沒錯,昨天的事情是個誤會,已經過去了。”
黎臻能相信才有鬼,昨天傍晚他們從袁同知家出來的時候,宋映白還懼怕裴懷珹,一夜之間,他倆就冰釋前嫌了?
他冷冰冰的拉長音道:“是嗎?”
出乎意料的是,裴懷珹還沒說什麼,宋映白搶先道:“是的!”
黎臻便猜是礙于裴懷珹在場,宋映白不敢說實話,不滿的瞪向裴懷珹,你怎麼還不走?
裴懷珹嘴角一勾,“我還有事,你們聊吧。”走到門口,轉身對宋映白道:“對了,放衙後,你在這裏等我,我來找你,咱們去我那兒。”
黎臻懷疑自己聽力出問題了,裴懷珹竟然讓宋映白去他家?宋映白能答應就見鬼了。
宋映白道:“我想先回家換件衣裳。”
還真是見鬼了!不僅沒拒絕,竟然還在商量相會的細節。
“那好,你先回家換衣裳,我去你家接你。”裴懷珹撂下這句話,推門出去了。
黎臻不可思議的指著宋映白,“你要去……”然後又指了指窗外裴懷珹的背影,“他家?”
宋映白點頭,“嗯,他邀請我去他家坐坐。”見黎臻一副擔心他的模樣,安慰道:“你放心,他不會傷害我的。”
“你憑什麼相信他?”黎臻覺得這件事只能用匪夷所思四個字形容,“你一向很謹慎的,裴懷珹昨天還要打你,今天邀請你去他家,你居然就敢去?”
宋映白抓了抓鬢角,不知該怎麼解釋,他既然已經答應哥哥不會洩露他們的關係,那麼肯定會保密到底,他是個守諾的人,“真沒事,你不要擔心。”
黎臻道:“太危險,不許去!”
宋映白笑道:“我知道你擔心我,但真的沒必要,他不會為難我的。”
“那你說說為什麼不會?你總得有個理由。”
“他這人要真想跟我過不去,也沒必要特意邀請我去他家再收拾我吧,再說了,現在你都知道我要去他家了,他怎麼敢對我下手,我傾向於他就是單純邀我做客。”
“他邀請你做客這件事本身就解釋不通,你倆有什麼交情嗎?”黎臻道:“小心去了,追悔莫及。”
宋映白完全沒當回事,輕笑,“都說了他要收拾我,早動手了。”
“你平時挺聰明的,怎麼這個時候犯蠢?難道我說得還不夠明白嗎?”
宋映白費解的看他,“不是很明白……”
黎臻自己身子不正,看誰影子都斜。
裴懷珹肯定是看上宋映白了,沒跑了,“……還有,就單說一點,他一請你,你就去,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爽快了?”
“我一直這麼爽快的啊,你之前讓我去你家住,我也答應的很爽快吧,只是你出爾反爾,白天說的好好的,傍晚就變卦,要不然,我一早就住到你家去了。後來,你又請我去,我也不也爽爽快快的去了麼,都不帶遲疑的。”
黎臻不滿的道:“他跟我能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