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就別提讓人悔青腸子的過去了,黎臻不滿的道:“他跟我能比嗎?”
不是同類事物,自然不能放在一起比了,宋映白道:“這不一樣,不能這麼比。”
黎臻心裏一喜,忽然冒出一個不切實際的期待,“那你快說,我跟他哪里不一樣?”
會不會跟自己那時候一樣,宋映白被逼急了,一激動,突然頓悟出了他對自己的真實想法。
結果宋映白只是淡漠的皺皺眉,“我的意思是,有些東西又不是太陽和月亮,有且只有一個,朋友麼,多多益善,他既然跟我示好,結交還是要結交的,何必比來比去。”
他說得很委婉,言下之意,朋友又不是太陽,只能有一個,他跟裴懷珹交朋友很正常,你老比什麼啊。
黎臻難能聽不出來,“你非要去,是吧?”
“你擔心我,我知道,你放心吧,我心裏有數。我明天肯定活生生的出現在你面前。”他是一定要去的,不僅是跟哥哥約好的關係,還因為只有他這次去了裴懷珹那裏,平安歸來,才能證明他沒有危害,為以後相處鋪路。
用事實證明,才是打破偏見最有效的辦法。
“……”黎臻哼道:“我也去!”
不請自來不好吧,這很沒禮貌的,再說了,他跟哥哥在聊天中必然會涉及私事,黎臻在場不太合適。這就很讓宋映白犯難了,幹嘛啊這是,非得跟著不可,他又不是小孩。
“這個……你如果去了,不太方便吧,他恐怕也不會高興……”
不方便?你們到底要幹什麼啊?我去有什麼不方便的?“你才認識他多久,就怕他不高興?我不高興就行?”
宋映白發現這件事爭論下去不會有結果,決定胡攪蠻纏的糊弄過去,“……誰不高興都不行,只有我不高興才是合情合理的,滿意了吧。”
他一硬氣,黎臻這邊就矮了半截,肯定是自己喋喋不休糾纏太久讓他生氣了,態度軟下來,改口哄道:“你生什麼氣啊,我就是勸勸你。”
宋映白瞭他一眼,沒說話,坐回椅子上,雙手托臉看跟前的文書,彷彿黎臻不存在一般。
黎臻緊張起來,也顧不得追究宋映白的決定了,“有什麼事是不能商量的,你何必生氣。”
宋映白發現給人臉色看,的確挺爽的,面無表情的道:“我沒生氣啊,就是覺得有點累。”
不用說,肯定是因為他黎臻手伸太長,管得太多才累的,“好好好,我不多嘴了,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吧。”說完,悶聲道:“……那我走了。”
宋映白起身道:“我送送你吧。”
“不用,你坐著罷!”黎臻抬手阻止他,而宋映白也沒堅持,當真的坐了下來,繼續看跟前的文書,黎臻鬧了個沒趣,只好悻悻的走了。
他滿腦子都是宋映白跟裴懷珹的事。
他現在不得不懷疑,他跟宋映白那些個悲劇結局裏,有裴懷誠起的作用。
靜觀其變,堅決不能掉以輕心。
——
放衙後,宋映白先回了趟家,換了便服等待裴懷珹來接他。說真的,他有點小緊張,雖然對方是親哥哥,但畢竟剛相認,性格又古怪,自己一會可千萬別犯錯,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等了一會,裴懷珹親自來接他,兄弟兩人並肩騎馬往裴宅走去。
“我走了之後,你沒跟黎僉事說出咱們的關係吧?”裴懷珹道。
宋映白搖頭,“你放心,沒透露半個字。所以他現在有點懵,覺得咱們怎麼一夜怎麼這麼好了。”
“沒關係,他慢慢就會明白我不會害你的。”裴懷珹道:“今天咱們兄弟相聚,等哪天有空,我也要宴請他,多謝他對你的照顧。”當然理由不會明說。
“嗯,真的多虧有他,否則好些事情,我一個人真應付不了。”宋映白道。
“對了,我聽說好像刑千戶似乎跟你有隙……”
“就是一些小摩擦,早都揭過去了。有黎臻在,其他人不敢動我的。”
裴懷珹點點頭,“知道你有他照應,沒有受苦,我就放心了。”
裴懷珹住的地方離宋映白家著實有點距離,兩人行了好一會才到。
同樣是三進院子,裴府邸占地明顯比宋映白家要大得多。
兩人一進門,裴懷珹就對來迎接的管家道:“這是宋百戶,你記住,以後他來做客,不用通稟。”
管家忙點頭,同時朝宋映白笑笑,將他的模樣記下了。
宋映白隨著他往院子走,“我一直忘了問,我有嫂子嗎?”如果有,一會就能見到了。
裴懷珹挑挑眉,“這宅子沒有女主人,只有暖床的女婢。不過,我這樣沒關係,但你得成婚,等你身上的孝期一過,你抓緊張羅一門婚事,總這麼飄著不是辦法,你得過正常日子。”
宋映白感慨,親人的思維就是跟朋友不一樣,黎臻就從不會說這樣的話。
裴懷珹準備了豐盛的酒菜招待宋映白,幾杯酒下肚,他拍著弟弟的肩膀道:“以後誰欺負你,你直接跟說
我就行,有親哥在這兒,不用麻煩外人。”
宋映白忙不迭的頷首,只要曹小川敢找他麻煩,第一時間跟哥哥告狀。
裴懷珹給他斟酒,“這個世界上,我守不住什麼,也得守住你。”
“我來吧。”宋映白接過酒壺,給雙方斟滿酒,端起酒杯道:“哥,我敬你一杯。”
“好弟弟,哥就喝了你這杯酒!”裴懷珹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宋映白也一仰脖,將酒水喝得一滴不剩。
—
第二天一大早,宋映白主動拜訪黎臻,一進門,就笑道:“你看,跟我說的一樣吧,我沒事!”
黎臻知道他沒事,畢竟他也是派人跟蹤了宋映白的,他怎麼進的裴府,又是怎麼出來的,他昨天晚上瞭解的一清二楚。
他心裏不舒服,面無表情的道:“沒事就好。”
宋映白彎腰,趴在他桌面上,“你還生昨天的氣呢?”
兩人的面孔近在咫尺,黎臻瞬間有點失神,等回過神來,眸子一垂,“昨天生氣的不是你麼。”
宋映白轉到他跟前,笑道:“那我不生氣了,你也別生氣了。”
黎臻聽他這麼說,哪還能再置氣,使勁點了下他腦門,也跟著笑:“好,聽你的。”
宋映白雖然不喜歡他這麼做,但還是忍了,“所以,你看到了吧,裴懷珹是真心跟咱們示好的,他說了,過幾天也要請你吃飯。”
“免了。”黎臻冷哼,“保持現在這樣就了,不用更進一步。”
宋映白不強求,順其自然,黎臻這種一貫沒朋友的疑心病患者,面對突然找上門的“友情”,懷疑抵觸都是可以理解的。
——
幾天後,葉嫻大致摸清了自己的身份,她叫楊若,父親曾任西北邊鎮的守將,他活著的時候,權傾一時,可惜,十年前,他在一次抗擊外敵的戰役中,不幸殉身,留下妻子王氏帶著女兒守寡。
不過,這王氏出身很不一般,娘家是梁國公府,族中人丁興旺,家中做官或高嫁聯姻的子女比比皆是,如今宮裏的寵妃便是這家裏出去的。
王氏守寡後,國公府見他們孤兒寡母可憐,便讓她們常常回娘家居住,西北那邊基本不回去,她基本上算是在京城長大的,因為生得漂亮,性子活潑,父親又是為國捐軀的將領,因而很得老國公夫婦的疼愛。
雖然是寄居的孤女,但國公府沒人敢惹楊限,她就跟國公府的親孫女一樣,因此性子無拘無束,所以才會有親自去摘假山上的風箏,而失足摔到迷昏的事。
真正的楊若活潑不拘小節,這點對她來說十分有利,如果出現不合規矩的行為,其他人也不會奇怪。
她這幾日一直躺在床上養病,今日一能地下就催促母親去找那個夢中的公子。她母親喪父守寡,把她當眼珠子一樣,等女兒病情一穩定,就馬不停蹄的去找自己親姐姐——成寧侯府夫人。
成寧侯夫人身為姐姐,心裏疼惜這個早早就守寡的妹妹,平時就有求必應,遇到好外甥女的大事,自然也不敢耽誤,趕緊將自己兒子周瑄給叫來了,“你姨媽有囑託你,你可千萬辦好,不能馬馬虎虎的。”
周瑄前幾年太過浪蕩被他爹攆到西北去了,最近才被召回京城,目前還處在守規矩的狀態,“娘,姨媽,您二位說吧,讓我做什麼,我一定用心。”
王氏便將女兒如何夢到金甲將軍,如何被指點尋找夫婿的事情一一道來,末了叮囑,“但是出去不許亂說,對你表妹名聲不好。”
“姨媽,您放心吧,我是那種沒數的人麼,不過,那金甲人真的是姨父嗎?”
王氏一提自己的亡夫,不由得掉淚,“除了他之外,還能有誰這般關心我們家若兒,我就知道,他一直惦記著我們娘倆呢。”
成侯夫人也跟著抹淚,“真是苦了你了,一個人將若兒拉扯這麼大。”
周瑄心道,有丫鬟僕婦照顧,家裏又有人幫襯,哪是姨媽一個人拉扯的,但這種找抽的話自然不能說出口,“我在錦衣衛裏有認識的朋友,我這就去找他問問,姨媽,你跟我說說那人的特徵吧。”
這幾日,王氏不知聽女兒念叨了多少遍那個公子的模樣,早就熟稔於心,詳細的跟周瑄描述了一遍,“對了,他應該有官職在身。”
周瑄越聽越不對勁,這人怎麼感覺這麼像黎臻呢,個頭和容貌能達到姨媽所描述的天人之姿的,京城也翻不出幾個來,而且還在錦衣衛裏,除了黎臻還能是誰。
如果那個金甲將軍真是姨父,也不會給女兒隨便挑個夫婿,怎麼著,也有個好出身。
這麼一想,黎臻的可能性急劇上升。
但如果這人是黎臻的話,那麼姨媽跟表妹恐怕冤枉要落空了,“……我覺得表妹夢裏的這個人……非常像敬國公的孫子黎臻,不過,我不敢肯定,我還是再打聽打聽吧。”
“黎臻?”成寧侯夫人也見過黎臻幾次,雖然不多,但印象很深,“誒,別說,我這麼一想,還真有可能是他,模樣年紀跟職位都對得上,這可是一門好姻緣啊。”
周瑄忍不住潑冷水,“是他才麻煩,他那個性子……前幾天碰到他,他對我的態度別提多壞了。”
成寧侯夫人道:“那你自己品德有虧,他才不理你,你表妹冰雪聰明,誰能不喜?這樣吧,你將他請到家裏來,叫你表妹隔著簾子看一眼,如果真是他,我便替若兒想辦法。”
沒想到周瑄立刻擺手,“他每天忙得很,恐怕沒閒心來咱家做客,如果想核對,恐怕只能讓表妹坐車到路上瞅他一眼了。”
成寧侯夫人恨鐵不成鋼的道:“你也好意思說出口,你怎麼混成這個樣子,連個朋友都請不到家裏。”
周瑄不語。
王氏趕緊打圓場,“請家來太麻煩了,我覺得瑄兒說得很有道理,反正只是認人,搭馬車瞧一眼又快又方便,就這麼辦吧,我回去讓若兒準備一下。”
王氏匆匆的離開了,很快,她就帶著女兒折返回到成寧侯府。
周瑄這幾年一直在外地,在他印象中表妹還是那個像假小子似的小女孩,卻不想迎面來了一個明豔照人的大美女,登時整個人一怔,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漂亮了?女大十八變,古人誠不欺我。
她聽到自己要去見朝思暮想的公子,十分聽話,讓做什麼就做什麼,全聽表哥周瑄吩咐。
王氏派了幾個信得過的僕婦跟著女兒,將她送上了馬車,叫周瑄領著出了門。
她坐在車內,不時挑簾子看窗外的景色,興奮得難以自已,偶爾低頭抿嘴偷笑。
現在,魚骨就被她用小袋子裝著放在袖中,隨時都可以許願。她今天嫌見到他的過程太拖拉,便向魚骨許願早點見到他,沒想到母親一去成寧侯府就帶來了好消息。
她出生以來第一次坐馬車,她才知道原來出門可以這麼輕鬆,不用擔心風吹雨淋,也不用跟人擠來擠去。
很快,車停在了路旁,她就見表哥周瑄從前面的馬車下來,靠在路邊等著什麼,不久,就見一個身穿大紅飛魚服的人騎馬行來,雖然表情比那天初見時嚴肅許多,但她一眼就瞧出,正是那位公子。
“呀,是他!”她興奮的對周圍的嬤嬤們道:“他是黎臻嗎?”
這時候,就見表哥上前跟這人搭話,看樣子是認識,印證了她的猜測。
周瑄見黎臻來了,迎上前去道:“這是放衙了?有空嗎?咱們去吃酒啊。”
“不去!”黎臻毫不留情的拒絕。
這完全在周瑄的預料內,心裏不舒服,卻沒怎麼受傷,“哦,不去就不去吧。”說完,轉身回到了馬車上,吩咐車夫駕車離開。
黎臻反倒納悶了,周瑄什麼目的?只是來請他吃飯的?而且他坐的馬車一離開,身後還有一輛也同時掉頭走了,後面這輛馬車上坐的是什麼人?
沒幾天,黎臻就知道了答案。
這一日,他晚上歸家,祖父直接派人在二門處告訴他,讓他去一趟上房,有重要的事情跟他說。
他祖父一般情況下是不會用“重要”二字的,黎臻很重視,下了馬,便匆匆來到上房見祖父。
跟想像中的涉及“重要事情”應該有的嚴肅表情不同,祖父滿臉的喜氣,“你小子要有好事了。”
“好事?”黎臻現在除了宋映白突然宣佈也喜歡他之外,不覺得人生中會有好事。
敬國公捋著鬍鬚笑道:“下午你周伯父來了,跟我說,他妹夫的女兒正在找婆家,我們一商量,你們年紀什麼的都般配……”
不等祖父說完,黎臻已經猜出他想說什麼了,“不娶!”
“不要鬧脾氣,你都這麼大歲數了,我在這你這個年紀,你爹都會拿銀子打賞丫鬟了。”敬國公道:“你瞧瞧在京城裏,就你這個歲數,除了有孝在身的,有幾個是沒成婚的。這兩年我身體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如果我哪天一頭栽倒不行了,你還要再守孝三年,到時候,你可怎麼辦呦。”
黎臻心裏毫無波瀾,“您別費口舌了,就是嫦娥,我也不會娶的。”
聽到聯姻這事是成寧侯老周頭來跟祖父說的,加上前幾天周瑄的奇怪舉動,黎臻心裏多少明白了,那麼後面那輛馬車裏坐的是誰?如果是長輩沒必要遮遮掩掩,難不成就是要嫁給他的女子?
敬國公滿腔做媒的熱情被孫子毫不留情的潑滅,不滿的道:“臭小子,你這語氣是一點商量餘地都沒有啊,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成婚?你朋友都有了,再有個媳婦不好嗎?你都老大不小的了。”
“我沒心情。”黎臻反問,“倒是您,您以前從沒催過我,怎麼突然想起給我娶親了,成寧侯妹夫的女兒難不成三頭六臂,叫您這麼上心。”
敬國公見瞞不住,便歎道:“你有所不知,那姑娘的父親做過我的副將,之後他調任成了一方統帥,可惜後來他守城的時候,不幸戰死,國家少了一個可用之才,雖然他的遺孀和女兒有娘家人照顧,不用我做什麼,但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惦記這孩子,沒有父親的痛苦,你應該懂,如今成寧侯來商量這件事,我覺得你們很般配,你想想呢,是不是這回事。”
面對祖父的滔滔不絕,黎臻只給了六個字:“我不會娶她的。”
“你這樣是沒法說服我的。”敬國公沉下臉。
“您想照顧前下屬女兒的心,我理解,但是也不能強行拉來配給我吧。只為了成全了您自己的心思。”黎臻道:“我這個人,您也知道,如果我不喜歡一件事,誰也沒法強迫我做。”
敬國公有些動怒:“你娶誰不是娶,正好有個合適的人選,就娶了,不行嗎?”
黎臻搖頭。
敬國公質問道:“你就沒點同情心嗎?你將心比心,如果你的朋友,叫什麼來著,對,宋映白。假如他戰死了,留下一個女兒,而你恰好有個兒子,或者年紀合適的孫子,你難道不想讓他娶她嗎?”
黎臻哼笑,幹嗎讓兒子娶他女兒,我直接娶他本人。
敬國公見孫子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以為他動搖了,不成想,就聽孫子道:“我沒同情心,誰有,誰娶她好了。”
言下之意,您同情她的話,您就自己娶好了。
說話太難聽了,敬國公頭疼,低頭揉著太陽穴,“我怎麼生了你爹那個孽障,你爹怎麼又生了你這麼個混賬東西?”說罷,突然,轉身抄起掛在牆上的寶劍,唰的一下子亮出來,“你個小兔崽子,就是欠收拾!不許跑!”
黎臻見他祖父動刀,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跑,撩開衣擺,輕輕鬆鬆幾步就將老人家落在了後面。
“孽障,你給我回來!你們快攔住他!”敬國公追了出去。
院內的僕人就見老國公抄刀氣勢洶洶的在追少爺,哪敢上前,再說想攔也攔不住,戰戰兢兢的在一旁看著。
黎臻跨出大門,正好他的馬還沒牽回馬圈,直接翻身上馬,一夾馬腹,在老國公憤怒的目光中,奔出了胡同。
這時候,其他人才敢上前,奪刀的奪刀,勸得勸,好不容易才把罵罵咧咧的老國公勸回了院內。
這邊廂,黎臻“逃出生天”,剛出胡同,就想好了去處。
一口氣直接打馬來到宋映白家,跳下馬,砰砰叩門。
門子聽到動靜,一開門見是黎臻,忙道:“您快進,您快進。”黎臻是少爺的朋友和上司,來宋府,向來都是不用通稟直接進的。
見到黎臻,知道宋映白去處的小廝,趕緊迎上來,將他帶往書房,“黎大人,我們少爺在書房呢。”
黎臻來到書房門口,還沒等推門,就聽到裏面吱吱喳喳的有吵鬧聲,好奇的一推門,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隻金絲猴,它脖子上拴著鏈子,正蹲在地上。
除了它之外,還有七八隻猴子,有大有小,有棕毛的也有金毛的,有脾氣暴躁,不停呲牙,一看就是野性難馴的,也有溫和膽小,瑟縮著,一看就是馴化的。
宋映白站在地中央,也是一臉的為難,看到黎臻,一奇,“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這些猴子是怎麼回事?”黎臻不解的問,“你要辦猴戲班子嗎?”
“不是,是裴鎮撫送來的,我那天偶爾跟他提起過丹丹,他好像就記住了,以為我喜歡猴子,今天突然派人送來這麼多。”宋映白苦笑道。
黎臻看著這些猴子,覺得自己的心被這些討厭的猴子結結實實的抓撓了一回,“他真是不知所謂,喜歡丹丹,就是喜歡猴子嗎?!連送禮都不會送。”
“我覺得他是好心,就是太冒失了。”為了印證裴懷珹是無害的,他仰頭笑道:“你看,他是真心想跟我做朋友,所以才這麼費心。”
黎臻嘴角抽了抽,哦了一聲,“不過,這些猴子不適合跟人生活,不如放生。”
“我也是這樣想的。”宋映白道:“有丹丹一個就夠了。”
黎臻不能再同意,“然後裴懷珹別再送了。”
“對了,你怎麼來了?有急事找我嗎?”
黎臻等的就是這句話,當即唉聲歎氣,裝出特別痛苦的樣子,“我祖父要殺我,就剛才,竟然拿著刀,一路追著我到大門口。你幫我看看,我耳朵這裏有沒有傷口?我覺得刀鋒都擦著我耳朵過去了。”
說著,將臉湊到宋映白跟前。
宋映白在他耳朵上揉了揉,“沒看到傷口,你覺得疼嗎?不過,老國公真是老當益壯啊。你怎麼惹到他了,值得他發這麼大火。”
他見過幾次老國公,覺得對方是個蠻和藹的老人,很難想像會這般大發雷霆。
黎臻看著宋映白的眼睛,不過放過任何的情感波動,“他擅自給我說了門親事,讓我娶他前部下的女兒,我不願意,就吵起來了。”
可惜,宋映白眼裏不僅沒有任何的難過,反而閃過一絲笑意。
“哈哈,你竟然被逼婚了,這麼看,還是我好啊。”宋映白幸災樂禍的道。
黎臻覺得他祖父罵他那一通,遠不如宋映白一個哈哈來得叫人憋悶,“你都不替我難過嗎?”
宋映白這才想起這不是單純的逼婚,而是涉及人家黎臻心頭摯愛,忙道:“抱歉抱歉,我差點忘了你有心上人。我覺得老國公只是想抱重孫,你不如跟他攤牌,或許他抱孫心切,就算你們兩家有過節,也能化干戈為玉帛。”
“不行,如果我說出來要娶那位小姐,我祖父估計比現在還要生氣,事情只會更不可收拾。”黎臻道。
“我覺得老國公過幾天就會消氣的。”
“是啊,得過幾天,可我今晚上睡哪兒啊,他拿刀追我,我可不敢回去。”黎臻道。
宋映白忍不住笑:“你人都來了,還裝什麼客氣啊。你想在我這兒住多久都行。”
“真的?”
“當然了,咱倆誰跟誰。”宋映白笑道。
黎臻也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