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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同人)錦衣衛工作報告》第79章
第79章

  程東一不見了。

  宋映白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已經失蹤兩天。

  有人最後一次見到他,是他帶著一個少女往一個巷子裏走,在那之後,就沒人見過他了。

  據說他旗下的校尉們去那個巷子挨家挨戶的翻找過,都沒有他的蹤跡。

  宋映白不由得想起之間那個鏡妖來,難道是他逃出來了,又盯上程東一了?

  如果真是妖怪所為,興師動眾的派人找,肯定是找不到的。

  到衙門點了個卯後,他出了門去搬救兵——謝中玉的師兄廖中芳。

  他之前親眼見過他捉妖,能力上是可以信賴的。

  廖中芳因為之前宋映白幫著營救謝中玉,一聽宋映白請他幫忙,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宋映白客氣的道:“麻煩了。”

  “不麻煩,一點不麻煩,我師弟之前才是跟你們添麻煩了。”廖中芳道:“不過,他回龍虎山,我師父也鬆了一口氣。”

  兩人一邊聊著一邊走進了程東一失蹤的胡同。

  宋映白見這個狹窄的胡同,和京城其他千百條胡同沒有任何不同,站在胡同頭就能看到胡同尾。

  “能感覺到妖氣嗎?”宋映白道。

  廖中芳凝視胡同半晌,單手結印,口中念念有詞,在宋映白眼前一劃,然後指著前方道:“他們在那裏。”

  宋映白順著他的手指望去,就見前方一團白霧似的水汽中,程東一正提溜著一個少女模樣的人,“是你搞的鬼吧,你是鐵了心,不讓我找到那個鯉魚大仙!”

  少女掙扎不果,將頭扭到一邊,做出誓死抵抗的模樣。

  宋映白快步上前,“總算找到你了。”可是程東一顯然聽不到他的話,根本沒看他。

  他試著去碰他,手卻從他身上穿了過去,他們好像不在一個次元裏。

  廖中芳道:“有東西施法困住了他們,應該就是他口中的鯉魚大仙了。”說罷,掏出一個符籙,認真的凝聚注力,道了一聲,“現!”拋了出去。

  就見隨著它的燃燒,圍繞在程東一跟少女跟前的霧氣消失,與此同時,宋映白喊了一聲,程東一馬上看到了他,“你怎麼來了?”

  “當然是來找你的,你都失蹤快兩天了,你知不知道?”

  程東一照準劉五郎的腦袋就是一巴掌,“又餓又渴又累,你小子行,寧可把你我都餓死,也不把咱們放出來。”

  “一個女孩子家,你別這樣……”宋映白說完,再仔細一看,這分明是個少女打扮的少年,上去也是一巴掌,“臭小子,你不想活了?什麼鯉魚大仙,趕緊如實說來,否則就把你抓進詔獄去!”

  劉五郎一進胡同,就許願,鯉魚大仙,鯉魚大仙,千萬不要讓程大哥找到你。

  然後,他們果然就在胡同裏走來走去,眼前永遠是一團霧氣,就是走不出胡同,也敲不開任何一間院子的院門。

  程大哥說了,找到鯉魚大仙會讓它將他變回來,他才不想變回去,死也不想。

  宋映白見少年歸然不動,嚇唬道:“不說實話是吧,你知道供奉邪神是什麼樣的罪名嗎?把你流放到瓊州都是輕的,當當大案子辦的話,把你們全家都流放過去。”

  劉五郎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我離家出走的時候,偶然遇到了一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少年,他說能幫我實現願望,我就跟他來了,他在胡同中央轉了三圈,念了三句鯉魚大仙,一個院子的門就自動打開了。我也忘了是哪個院子,反正事情就是這樣,接著我就進去許願,剩下的什麼都不知道了。”

  “那你看到那個鯉魚大仙長什麼樣子了嗎?”廖中芳問道。

  “沒看到啊,徑直走進去到一個小黑屋裏說出自己的願望就行了。”

  “許願?”宋映白心道,這是錦鯉大仙吧。

  劉五郎點頭,“帶我來的少年說,它已經幫好多人實現願望了,有求必應,不過要收報酬,我付了十年壽命。”

  宋映白一聽,這是實打實的邪神,朝廖中芳使了個眼色,廖中芳點點頭,明白,一定幹掉他。

  宋映白他們拎著劉五郎到胡同中,叫他跟上次一樣原地轉圈,,念三句鯉魚大仙。

  他一念完,就見不知從何處飄來一股水汽,水霧中若隱若現有一個小院,門吱嘎一聲打開。

  徑直走到正屋門口,門又是自動打開,裏面漆黑一片。

  劉五郎道:“……上次就是在這裏許願的。”

  廖中芳搖頭,“沒有妖氣。”

  聽他這麼說,宋映白他們走進了屋內,屋內伸手不見五指。

  他們往前走了幾步,突然覺得腳下一空,同時身後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推了他們一把,便往前方跌去。

  他們落進了一個水池內。

  屋內竟然挖了一個大水池。

  水很深,淹沒他們綽綽有餘,宋映白浮在水面上,想要躍出去,卻發現這水彷彿有生命,一股股水流順著下巴往上彙聚,往鼻子裏鑽。

  程東一腔了一口,“咳,咳,這怎麼回事?”

  廖中芳發現袖子裏的符籙全濕了,他只得咬破指尖,念咒滴入水面。

  隨著血液融入水中,突然間,房間牆壁上的火把噌地亮了起來。

  宋映白一低頭,就見池底沉著一條大鯉魚,足有磨盤那麼大,鼓著眼睛在看他們。

  這時,程東一的鼻腔裏灌滿了水,痛苦的掙扎。

  而說來奇怪,雖然宋映白鼻腔內也感到了水流,但他卻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

  難道是因為喝過地獄井的水的緣故嗎?

  他立刻拔出佩刀,一頭紮進水中,去刺這條大鯉魚,毫無疑問,這傢伙就是妖物。

  大鯉魚在池底遊刃有餘的遊著,非常靈活,而宋映白在水下因為阻力,刀的速度追不上鯉魚的速度。

  這時,廖中芳用血在水面上畫完了一個符籙,就見鯉魚彷彿感到了灼燒一般的跳出了水面,站到了門口僅剩的一點地面上。

  “我、我不是妖怪!不要殺我!”鯉魚開口道:“我沒有妖氣的,道士,你作證。”

  這個道士不簡單,它今天恐怕凶多吉少。

  它確實沒妖氣,因為它靠人許願時的貪念為生,自然沒有妖氣,有人氣還差不多。

  它認出了宋映白,這不是之前那個丫鬟的情敵麼,真是冤家路窄,難道它的劫難還沒過去嗎?

  它靠一個小乞丐,不停的拉人過來許願,它枯骨生肉,短時間長成了這般大,它不想再死了。

  宋映白對廖中芳道:“別聽它的!”往上一托,把人舉到了地面上,讓他去收拾鯉魚。

  廖中芳從袖中抽出一個繩子,一拋,那繩子彷彿有生命一般,將鯉魚結結實實的捆綁住了。

  鯉魚原地打滾,“不要殺我。”

  這時候宋映白跟程東一相繼爬出來了水坑。

  “該死的水總算不往鼻子裏鑽了。”程東一心有餘悸的道。

  宋映白盯著鯉魚道:“你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能幫人實現願望?”

  “……”鯉魚不答。

  其實它是一口氣。

  沒錯,就是一口氣。幾百年前,有一位末代王朝的太子被追殺到黃河邊,孤立無援的他,發出,“來生再不生於帝王家”的願望投江自盡。

  沉江後呼出的最後一口氣,被一條鯉魚吞掉,漸漸的,這口末代太子的之氣在魚腹中醞釀,沁入骨髓,讓鯉魚變得非比尋常。

  大概因為生前是一口怨氣的關係,雖然它能實現願望,但也經常出岔子偶爾還會充滿惡意。

  宋映白見它不回答,“算了,直接把它鎖回於道長那裏封印吧。”

  聽到封印兩個字,鯉魚感受到了滅頂的絕望,那豈不是和死了沒分別。

  它憤怒的看向宋映白,“你就是來找我報仇的吧!好,滿足你!”說罷,將胸中那股怨氣張嘴吐出,直奔宋映白麵門。

  宋映白只覺得一股涼氣撲面而來,他一皺眉,擺手驅散,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

  鯉魚愣怔,不應該啊,這口積攢了幾百年的死人之氣足以要他一個凡人的命了,“為、為什麼……”

  鯉魚呼出這口氣後,身上因為許願的貪念滋長出來的肉,瞬間腐爛,露出下面的白骨。而白骨,很快,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爛消亡了。

  宋映白莫名其妙,“什麼報仇?”

  剛才發生了什麼,真是一條叫人摸不著頭腦的錦鯉。

  ——

  放衙後,黎臻笑容滿面的去找宋映白,準備和他把家還。

  結果一進門,他的臉就冷下來了,因為他看到裴懷珹坐在屋內喝茶。

  房家墨一見黎臻,馬上道:“我們大人不在,裴鎮撫在這裏等他回來,已經有半個時辰了。”

  黎臻確實沒看到宋映白的身影,“他幹什麼去了?”

  房家墨搖頭,“他沒說。黎大人快坐,我給您泡茶。”又一拎熱水壺,“誒呀,沒水了,我這就去暖水房重新灌一壺。”

  說完,拎起水壺趕緊躲出了門,在廊下縮了縮脖子,往開水房那邊走去。

  他可受不了劍拔弩張的氣氛,太可怕了,躲出去是上策。

  這邊廂,屋內的黎臻拖出把椅子坐到桌前,道:“你提前半個時辰就來了,你怎麼這麼閑?用不用我交給你點事情做?”

  裴懷珹吹了吹茶,“你光看到我現在閑著,是看到我昨天晚上忙了一宿。”

  “哦?那你昨晚上忙什麼,忙著挑選瘦馬嗎?”黎臻道:“我一直想跟著你說這件事,宋映白有孝在身,你能不能別再害他了。”

  “你怕有人彈劾他嗎?誰會這麼閑別人臍下三寸那點破事?言官?東廠?還是某些別有用心的?”裴懷珹似笑非笑的看黎臻。

  黎臻窩火,他覺得裴懷珹的一系列作為就是為了讓他難受。

  他知道他喜歡宋映白,故意在中間攪合,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咱們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你跟我直說了吧,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目的?我不是說過麼,我算到宋映白的孩子望我的養父,所以我想讓他成婚生子。”

  黎臻冷笑,裴懷珹跟他那個養父就是相互利用的關係,如果真算出裴能以後有大劫難,依裴懷珹的秉性,只會提前找別的靠山,才不會想辦法救他,“成婚生子?哈哈。”

  裴懷珹不緊不慢的道:“黎大人不要發笑,我說的是實話。那兩個揚州瘦馬只是個開胃小點心,用來摸摸宋映白的喜好而已。不過,好像她們被送走了,可見這兩款女人,他都不喜歡。”

  “你知道就好。”黎臻哼,別再做無用功了。

  沒想到裴懷珹繼續說道:“所以,我覺得他可能喜歡天真爛漫,小女兒情態的。畢竟那兩個瘦馬無論哪一個,都是有風韻的女人。也難怪,宋映白對女人沒什麼經驗,可能喜歡純真無邪的豆蔻少女。”

  “……”黎臻暗暗握拳。

  裴懷珹好像全沒發現對方的不滿,侃侃而談,“因此我打算介紹給他一個養在深閨中的嬌小姐,完全不知外面人情世故的那種,我覺得他能喜歡。”

  “都說養在深閨了,你又去哪里找?”

  “要找總能找到。”裴懷珹道:“再說,宋映白無論是家世還是容貌人品都是一等一的,還愁找不到心怡他的小姐嗎?我現在就怕中意他,想做他岳父的人太多了。”

  “……”姓裴的是表明態度要和自己鬥到底了。

  裴懷珹見黎臻目光陰沉,越發哪壺不開提哪壺,“現在開始接觸,等孝期一過,正好成婚。到時候,咱們兩人一個是黎伯伯,一個是裴伯伯,過年時,都要多準備幾份壓歲錢了。”

  黎臻咬齒,“你鐵了心的要和我作對了。”

  裴懷珹也不退讓,“好奇怪啊,黎大人不是說,和宋映白只是好友麼,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麼,我勸宋映白成婚,並不傷害你的任何利益吧。”

  他盯著對方的眼睛,做好了硬碰硬的準備。

  他跟弟弟說,黎臻對他有所企圖,未必能讓他相信。只有逼得黎臻自己耐不住性子,暴露自己的目的,才能把宋映白嚇得主動離開他。

  瘦馬送完了,下一步就是安排宋映白相親,就不信黎臻不會吃醋,早晚他會受不了,跟宋映白攤牌,到時候,弟弟一定會嚇得對他避之不及。

  黎臻想潛伏下來,徐徐謀之,他偏要挑撥的他過早暴露不可。

  黎臻怒極反笑,“好,你別後悔。”

  裴懷珹根本不怕他,正要爭鋒相對的再刺激刺激對方。

  突然,一個人猛地拽開房門,驚慌失措的看了看屋內,“黎大人,不好了……”

  黎臻見是自己的隨從楚丘,皺眉道:“什麼事啊?火急火燎的。”

  楚丘愕然:“剛接到的消息,宋百戶即日起被派往瓊州監督探查海上情報。”

  黎臻以為自己聽錯了,宋映白被派到瓊州去了?不可能!

  這時,裴懷珹噌地站了起來,“是不是重名或者聽錯了。”

  沒道理啊,有他跟黎臻坐鎮,誰敢調動宋映白去瓊州,真是不想活了。

  楚丘搖頭:“絕對不會錯,范指揮使派人來告訴的,還說是皇上親自下的命令。”

  裴懷珹臉色一變,難道自己和宋映白走得太近,引起皇帝的嫉妒了?

  不會啊,他這一系列行動,在外人看來,倒更像是跟黎臻走得近,畢竟宋映白官職太低,外人並不會認為他是核心。

  就算皇帝要針對,也該針對黎臻。

  黎臻聽到是皇帝下的命令,心裏咯噔一下,這肯定是有人告了宋映白的狀,否則宋映白一個小小的百戶,皇帝根本不知道他是誰,犯不著特意下令驅逐他。

  他惡狠狠瞪向裴懷珹,“是你,是你告了宋映白的黑狀,對不對?”上前揪住對方的衣襟,“你有本事沖我來,傷害宋映白算什麼本事。”

  裴懷珹也惱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好,怎麼會傷害他?!”

  正爭執的時候,又一個錦衣衛氣喘吁吁的跑進來,擠開楚丘,站在門口道:“裴大人,不好了……”見黎同知揪著自家的大人的衣襟,不知該怎麼辦。

  裴懷珹明白這肯定也是稟告宋映白外派的消息的,他也一直叫人關注宋映白的動向。

  “有什麼事,但說無妨!”

  裴懷珹的人道:“宮裏傳來消息,說皇上和太皇太后下令驅逐宋百戶到瓊州。”

  他的養父裴能是宮裏的大太監,因此宮裏的火者裏替他傳遞消息的不少,他對宮裏的消息瞭解的十分迅速。

  “太皇太后?”黎臻跟裴懷珹同時意識到了這個關鍵人物。

  瞬間,兩人都明白了什麼。

  尤其是裴懷珹,氣勢洶洶的將黎臻推開,怒道:“都是因為你!”

  太皇太后是黎臻祖父的親姐姐,她站出來驅逐宋映白,原因不言而喻,肯定是黎家那邊出了問題。

  黎臻意識到問題出在自己這邊後,氣勢瞬間矮了一大截,被裴懷珹一推,向後退了幾步。

  楚丘跟裴懷珹的校尉怔怔的看著兩人,一時不知該怎麼辦。

  裴懷珹幾步沖到黎臻跟前,反提起他的衣襟,“你給我立即入宮向皇上求情!”

  他心急如焚,卻不能進宮親自向皇帝求情,否則事情會越弄越複雜。

  他要想救宋映白,反而要避嫌。

  他把氣都撒在了黎臻身上,要不是現在有別人在場,他非得跟黎臻動手不可。

  “用不著你說!”黎臻把裴懷珹的雙手掰開,扭頭就往外面走。

  房家墨提水回來,看到黎臻一臉怒氣的往外走,不敢上前,站在一旁目送他離開。

  接著,他就看到裴鎮撫也走了出來,原地踱了幾步,使勁在牆上踹了幾腳洩憤,才黑著臉走了。

  等他們都走了,房家墨才提心吊膽的回到屋內,祈禱道,宋大人,你去哪兒了,快回來啊,太可怕了。

  黎臻馬不停蹄的入宮,求見皇上。

  皇上還以為他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立刻召他入殿。

  朱晟澤見表弟皺著眉心,表情心痛中還帶著一絲憤怒,他有點奇怪,“怎麼了,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朕嗎?”

  黎臻也不拐彎抹角,一撩衣擺,跪在地上,“陛下,請收回關於處置宋映白的聖令。”

  朱晟澤反問道:“宋映白是誰?”

  “……”黎臻一呆。

  “啊——”朱晟澤想起來了,是方才太皇太后夢裏那個讓她覺得不吉利的錦衣衛,笑道:“還是第一次見你如此心急的為別人求情。”

  “陛下,請收回成命罷,他不能去瓊州!”

  “可他出現在了太皇太后的夢裏,他手執弓箭射死了一隻白兔,今年是太皇太后的本命年,她十分忌諱。朕就是為了太皇太后,也不能留他在京城。”

  黎臻道:“……陛下,我祖父是不是最近兩天入過宮,見過太皇太后?”

  “朕今天還在太皇太后那裏見過他老人家,怎麼了?”

  就知道是他!黎臻暗暗咬唇,不過奇怪了,自家這個老頭向來遲鈍,究竟是怎麼發現他和宋映白的關係的?而且竟然進宮找他姐姐告狀,過分,太過分了!

  朱晟澤見表弟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也感覺到這其中的事情不簡單,“跟朕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黎臻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我懷疑……是我祖父進宮向太皇太后告狀,太皇太后才想辦法叫您下令貶謫宋映白。”

  朱晟澤見表弟這麼久還不說重點,皺眉道:“你別雲裏霧裏的,趕緊告訴朕這個宋映白是什麼人,為什麼老國公和太皇太后要收拾他。”

  黎臻不敢欺君,也不想欺君。

  如果告訴他,他跟宋映白他只是朋友,是國公和太皇太后誤會了。那麼不能保證以後皇上會不會和太皇太后一起對他進行逼婚。

  他現在嚴重懷疑,這會是他祖父和太皇太后的下一步計畫。

  為了以防萬一,他現在就得說清楚,否則到時候,就跟裴懷珹給他設置的這個困局一樣,騎虎難下,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黎臻仰頭,看著皇上的眼睛,一字一頓的道:“……他是我的心上人。”

  目光沉靜堅毅,沒有退縮,沒有閃爍。

  朱晟澤愣怔,眨了眨眼睛,隨即一笑,“你再說一遍,朕好像聽你說,他是你的心上人?”

  “陛下沒聽錯,我是這麼說的,我……我喜歡宋映白,這就是我祖父看不慣,進宮找太皇太后商議的原因。這應該也是太皇太后做噩夢,讓您驅逐宋映白的原因。”

  他已經做好準備了,反正事情到了這一步,他絕對不會允許宋映白離開他。

  大不了一意孤清,把兩個老人家氣翻,把皇帝得罪了,他也絕對不會讓宋映白去瓊州,此去幾千里,就怕再見到宋映白的時候,他孩子都滿地跑了。

  朱晟澤看著表弟,嘴角緩緩翹起,終於忍不住笑道:“那你怎麼不早說?你早說了,朕也不會下那個命令了。太皇太后跟朕說的時候,朕根本不知道他是誰,弄了半天,原來是你的意中人。”

  皇上的態度超乎黎臻的預料,他還以為皇上怎麼也會歎氣勸他幾句,叫他把這種關係斷乾淨,沒想到皇上如此開明。

  他就見皇帝接著感慨道:“朕懂,快起來吧。”

  黎臻道:“陛下,會收回成命嗎?”

  朱晟澤為難的道:“這恐怕不行,朕已經答應太皇太后了,怎能言而無信?!你就先忍忍吧,分開一段日子,朕再找個理由把他召回來。”

  黎臻搖頭,“不行,夜長夢多,他一定離我而去。”

  朱晟澤不滿的道:“他既然是這種薄情寡義的人,你沒必要替他求情。”

  “唉……”黎臻不得已說了實話,“他根本不知道我對他……唉……”話說一半,說不下去了,留給皇帝一聲“你懂得”的歎息。

  “朕懂你。”朱晟澤突然眼睛一亮,感同身受的道:“朕太懂你了。”

  看來是表弟單方面鍾情那個叫宋映白的,對方還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暗戀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太辛苦了,他真的懂。

  他走到黎臻前面,伸手扶起他,“快起來,朕支持你,咱們從長計議。”

  黎臻見有緩和的機會,趕緊站了起來,“謝陛下。”

  朱晟澤將表弟扶起後,琢磨了一下,“朕答應了太皇太后,成命是不會收回的,但是……朕可以修改。這樣,等宋映白離開京城,走到半路的時候,朕再派人傳旨,讓他調任南京錦衣衛千戶。”

  很多官員被貶謫,還沒到新上任的地方,就接到複起的詔諭。

  這不能說沒被貶謫過,皇帝在宋映白身上玩的也是這手。

  “……陛下,就不能調任天津衛麼?”太皇太后厭惡他,短時間內不能回京城不假,但南京還是太遠,在天津衛就近多了,他抽空騎馬就能過去,也能更好的照顧他。

  朱晟澤微微搖頭,“天津衛太近了,難免消息不傳回京城,南京已經比瓊州近多了。”

  黎臻一臉的愁苦。南京錦繡繁華之地,宋映白去了,不會受苦,反而能享享清福,只是真的太遠了,他跑一趟不容易。

  朱晟澤看出了他的擔心,“放心吧,朕已經想好了,等他到任南京不久,就派你去南京辦案,讓你們名正言順的相聚。到時候,你們在南京,國公跟太皇太后也是鞭長莫及。”

  黎臻從沒發現皇上竟然如此英明,全心全意的支持他。

  朱晟澤拍了拍表弟的肩膀,仰臉挑眉道:“到了南京,你加把勁兒,別浪費朕給你提供的機會,一定要把他拿下!”

  黎臻現在可沒這個心思,只想盡可能的彌補宋映白,好在不管怎麼說,現在的結果都比發配他到瓊州,要強上許多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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