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提前一天,宋映白揣著銀子到酒鋪將預定的“蓮花白”買了回來,這“蓮花白”是時下流行的酒類品種,據說是用蓮花白蕊加入黃芪、當歸、首烏和砂仁等藥材釀造而成,口感香甜綿長,清爽宜人。
不管哪朝哪代,人民群眾愛湊熱鬧追逐時髦的本性的不變,蓮花白一入京城就賣脫銷,虧得宋映白消息靈通,再憑藉自己的身份好不容易訂到了一壇。
而采楓這邊,菜單也敲定了,簡簡單單四菜一湯,煎鮮鰣魚、紅燜肉、水晶鵝、拌雙脆和一道酸筍湯。
一切準備就緒,就等黎臻大駕光臨了。
他昨天放衙之前叫房家墨把他家位址給黎臻送去了,雖然他相信不告訴他,他應該也找得到。
翌日,宋映白起來的時候,采楓已經在灑掃院子了,連一片葉子一根草梗也沒放過,打掃得乾乾淨淨,又給宋映白準備了早餐,才挎著籃子出門買菜去了。
宋映白則在家等著黎某人上門,坐在堂屋中央的椅子上,無聊的將幾個裝乾果瓜子的碟子擺了又擺。
等了大概半個時辰,宋映白突然想去了什麼:“哪兒能真的在家等他,得去胡同口親自迎接才對。”
一個沒想到,差點出紕漏,幸好察覺得早。
宋映白瞅著廊下趴著的么零么,“我就出去這麼一會,你留下應該不要緊吧……”猶豫了下,輕踢了下狗身,“算了,以防萬一,你也跟我來吧。”
么零么打了個哈欠,不太情願的跟著宋映白出了門。
一人一狗站在胡同口,約定好了,宋映白往左看,么零么往右看。
等了一刻鐘,仍舊沒有黎臻的影子,宋映白心想,難不成黎臻那麼實在,說請他吃飯就非得等到飯點才來?
這時,么零么耳朵抖了抖,用爪子打了打宋映白的靴子,然後朝不遠處的一個胡同揚了揚下巴,似乎在說那邊有情況。
“怎麼了?”
話音一落,么零么朝那邊跑了過去,宋映白沒辦法,只得跟過去,過了一趟街,走進對面的一個胡同,就見裏面聚著幾個人影,好像是幾個男子在圍著一個人取笑。
這幾個男人穿著短打,有挽褲腳的,有趿拉著鞋的,一看就是街邊的不入流的混子。
“你說我摸你了?那你說說,我摸你哪兒了?這兒,還是這兒?”一個男子高聲狎笑道:“你說啊,究竟是哪兒?”
“你是哪個戲班的小戲子?你們班頭知道你出來麼。”
“呦,你這買的什麼東西啊,給哪個情郎做飯呀?不如告訴我你家住在哪里,等他不在的時候,我去陪陪你怎麼樣?”
在他們高大的身軀形成的陰影下,采楓緊緊摟著菜籃,後背貼在牆壁上,瑟瑟發抖的道:“讓我走,讓我走吧……我……”
“去哪兒啊,帶我們回你家嗎?”一個無賴笑嘻嘻的朝他伸出了手。
采楓害怕的眯起了眼睛。
而這時,突然這人後腰猛地受到一擊,整個人哎呦一聲結結實實的撞到了他旁邊的牆壁上,頓時臉上開了花,鼻血亂飛。
采楓看著來人,激動的想哭,“少爺——”
宋映白伸手數了數,“一、二、三……”輪到已經被他踹翻,這會捂著鼻子躺在地上哭爹喊娘那個,“你不算,然後就是四……很好,就你們四個是吧。”說完,揉了揉拳頭,“你爺爺我最近一直在用刀,倒是很少用拳頭了,今日正好活動活動。”
“你、你未免太自視甚高了吧,我們有、有五……四個人呢!”這個無賴看起來像是頭頭,他一邊挽袖子一邊道:“一個玩兔爺的有什麼好怕的,你打傷了我兄弟得賠,告訴你還很貴!兄弟們,咱們上!”
采楓捏了一把汗,嚇得蹲在地上,捂上了眼睛,這可怎麼辦呀,對方不管怎麼說也有四個人。
跌打聲伴隨著嚎叫聲此起彼伏,等什麼都聽不到的時候,他悄悄睜開了眼睛,就看到除了宋映白外,其他人都趴在地上,捂臉的捂腿的,痛苦的樣子“精彩紛呈。”
宋映白朝采楓道,“別呆著了,趕緊走吧。”然後又狠狠踹了就近趴著的人一腳,“叫你職場冷暴力!”
“哎呦,爺爺,您說什麼,小的聽不懂啊。”挨踹的人冤枉,“您是不是認錯人了?”
“狗東西,以後看到他繞著走,聽到沒?再叫我在街上看你們幾個騷擾無辜百姓,就不止現在幾拳這麼簡單了,懂嗎?!”宋映白說罷,又踢了這人一腳,“叫你喜怒無常!”才瀟灑的帶著采楓走了。
采楓小步跟上宋映白的腳步,“少、少爺,您受傷沒有?”看到宋映白搖頭,又擔心的道:“你手疼不疼啊?”
“這幫胡同混子就會三五結幫欺負落單的婦女,或者像你這種看起來就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欺軟怕硬欠收拾!”宋映白道:“你說沒說你是我的僕人?”
采楓搖頭,“沒到那一步……”
“到那一步你就晚了,再遇到這種情況,你就說你錦衣衛宋百戶家的僕人。”雖然他不什麼大官,但嚇唬住這幫無奈足夠了,不能被他身份嚇唬住的,恐怕也做不出當街調戲他人的舉動。
采楓抿著嘴唇,猛點頭,“是,少爺。今天真的……謝謝您……”
這時兩人走到了自家的胡同口,宋映白便拍了下采楓的肩膀,“想謝我,也簡單,今天這頓飯好好準備。”
采楓忙不迭的點頭,“一定一定。”
“那你帶著狗趕緊回去準備吧,我在這兒等客人。”
宋映白目送采楓和么零么進了自家院,繼續在胡同口站著等黎某人大駕。
皇天不負苦心人,左等右盼,彷彿像盲人恢復視力看到第一縷曙光那般激動的,看到黎臻騎著一匹黑色高頭大馬打東邊來了,馬下還跟著一個僕人。
黎臻一看到宋映白就樂了,“你怎麼在這兒等著?怕我找不到你家嗎?”並主動下了馬。
“不是,在家閑著也是閑著,就出來等大人您了。”宋映白笑著去拿馬韁,“我給您牽馬。”
“這是下人的活兒,你怎麼能做。”黎臻對身邊的小廝道:“來慶,你把馬管好了。”然後與宋映白並肩走在前面。
宋映白忽然想起黎臻的遺言,忍不住回頭多看了這匹黑馬一眼,黎臻看出他所想,笑道:“不是它,是另一匹,在家呢。哪天你到我家去,給你看看。”
宋映白發現黎臻好像被系統還原到了剛回京城那會,對他態度隨和又親切,“您哪天有空召見我,我就過去。”
兩人有說有笑到了宋映白家門口,宋映白給他打開院門,請他進來,黎臻進門見這小院收拾得整潔乾淨,打趣道:“不是為了迎接我,特意收拾的吧?”
宋映白乾脆的回答:“是的,一大早收拾了好幾遍。”
黎臻聽了,心情又好了一個臺階,“那你真是有心了。”
兩人朝正屋走去,窗戶下放著一個木制的狗窩,一隻黑斑狗趴在裏面,懶洋洋的閉著眼睛,並沒有因為外人來了而吠出聲。
黎臻不解道:“這就是你每天去衙門帶的狗?不就是我之前見過的那條染了黑點子麼,而且它見到生人也不叫,養它做什麼?”
“……是我原來的房東託付我照顧的,您別管它了,一條狗而已。”宋映白含糊過去,“咱們進屋吧,”他主動給他打簾子,等黎臻進去了,他才放下簾子,跟上他的步子,“小是小了點,但住著很舒服,大人,您坐,您坐。”
黎臻見八仙桌擦得纖塵不染,能倒映人影,想像了下宋映白為了迎接他到來,起大早賣力擦桌子樣子,忍不住想笑,“你倒是挺勤快,才搬來新居幾天,就收拾這麼妥當了。我看這屋子挺好的,你就踏踏實實的住吧。”
宋映白道:“確實,總在別人家蹭住也不是那麼回事,還是有自己的住處好。”
黎臻十分贊同的點頭。
這時候宋映白起身道:“您先坐著,我去準備茶水。”得到允許,出門了快步到了廚房,對正洗菜的采楓道:“客人來了,你可以開始做菜了。”見爐子上的熱水壺,“開的是吧,我拎走了。”
“是開水,但是泡茶還是我來吧。”采楓要來奪水壺。
“不用,你趕緊做飯就行了。”宋映白拎著水壺往外走,又叮囑了一句,“總之你儘快吧。”
回到屋內,先給黎臻泡了一杯茗茶,才輪到自己。
黎臻看他給自己泡茶,想起兩人之前在路上的“患難情”,內心不免有一番感慨,如果沒有宋映白,自己可能就死了,自己跟他親近一些也是正常的,都是因為有些人不瞭解內情,妄加揣測才會以為他們之間有什麼。
“最近刑千戶沒再難為你吧?”
“沒有沒有。”宋映白道:“而且前幾天我手頭有個怪鳥案需要線索,他聽說了,還主動派人去經歷司翻找舊文書給我送來,可能是想主動示好。”
“如果他真的主動示好,你也沒必要跟他對著幹。”黎臻道:“至於你說得這個怪鳥案,你查得怎麼樣了?如果真的沒有線索就先放一放。我這邊有件事,想讓你牽頭去做。”
宋映白知道,一般從黎臻這個級別的官員指派下來的,都是重要的事情,比如上次給馬家抄家……當然抄家抄出個馬永言另說。
“大人如果信得過我,我必當不辱使命。”
黎臻笑道:“你放心,這次的任務輕鬆多了,永嘉公主明天春天出嫁,駙馬已經選好了,近日從外省來京城,皇上讓我抽調一些信得過的人手,在成婚前保護駙馬。我看你挺合適的,你覺得怎麼樣?”
本朝駙馬多出身平民,只要長相過得去,家世清白,都有資格參加駙馬的遴選,優先在京城選,京城選不到就從周邊的省份選,太監和官員們精選出三人領進宮,讓皇帝皇后最後挑選一人出來,而這個人就可以等著做駙馬尚公主了。
剛開國那會,公主許配的多是世家子弟,後來隨著時間流逝,駙馬的出身越來越一般,到現在已經很難從世家子弟裏選了,答案很簡單,本朝規定尚了公主就不能做實職官員,在大多數想走仕途做大官的讀書人眼裏,可能僅比挨一刀進宮做宦官強一點,或許還不如。
所以聽說選駙馬都逃得遠遠的,日子久了,駙馬爺就談不上什麼出身了。
不過到底是皇家女婿,安保工作馬虎不得,而最適合做這項工作的就是皇帝親軍——錦衣衛。
“這個任務挺輕鬆的,駙馬家世清白,也沒仇人,只要保證他在住進公主府前不發生意外就行。最重要的是,事情做得好,若是皇上有心問起你來,還能給皇上留下好印象。”
如果幸運,能在皇帝那裏刷一波好感,自然是宋映白求之不得的,“謝謝大人抬舉。”
黎臻微笑著低頭喝茶,想起家宴的事兒,便笑問宋映白,“中午咱們吃什麼?你叫我來,不是讓我餓肚子的吧。”
饒有興致的打量宋映白,心想你現在要去下廚麼?
“應該快好了,我剛才就吩咐采楓了。”
“采楓?”黎臻心裏不免有些失望,原來不是宋映白親自下廚,不過算了,唉。
“他是我父親派人給我送來的僕人,雖然他人賢慧,針線什麼的都在行,不過最好的還是廚藝。”
黎臻光聽名字分不出男女,但聽到廚藝和針線在行,便猜是個丫鬟。
心裏忽然冒出一個念頭,是不是你爹知道你跟程東一走得近,故意派丫鬟伺候你而不是小廝?
這個念頭一出,自己都是一愣,心說道,自己在想什麼,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這時候就聽一個軟軟糯糯的聲音在門外道:“少爺,我端碗筷和湯來了。”
隨著宋映白一聲:“進來吧。”黎臻就見一個唇紅齒白的少年走了進來,體態纖細,弱不禁風,而神態更是像女子一般,當即,黎臻便覺得心裏像被翻了了個,莫名的發堵。
采楓見少爺的這位客人,雖然容貌英俊,但陰鬱的表情散發出的敵意卻像地獄修羅一般,不禁大為害怕,給黎臻行過禮,頭都不敢抬的將碗筷放下後,慌忙退了出去。
宋映白的視線一直放在采楓身上,根本沒發覺黎臻的異樣,等他給黎臻進一步擺放好碗筷,不經意的掃了他一眼,著實被嚇了一跳,不知什麼時候黎臻已經眼神冰冷,看他就看仇人似的。
“怎、怎麼了,大人?”
黎臻再次抬眼看這屋內的擺放和陳設,有了和剛才不一樣的感覺,這裏被收拾的像模像樣。
有剛才那個柔柔媚媚的小廝在,也難怪收拾得像個家。
知子莫如父,宋映白的父親給他送來一個男寵似的小廝伺候,一切都不言而喻了。
有你的宋映白,小日子過得不錯啊。
不,不對,你在程東一家住了差不多一個月,結果轉眼就和僕人廝混,宋映白你是不是太輕浮浪蕩了?
宋映白就見黎臻的臉色跟晴雨錶似的,這麼短短的一會就演繹了晴轉陰,而且還有轉雷的趨勢。
“大、大人,您、您怎麼了?”他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這時候采楓在門外怯聲道:“少爺,菜好了,我、我都端來了。”並沒有進來,宋映白只好起身去接,心想黎臻變起臉來他都怕,何況是采楓,理解的道:“交給我,你去休息罷。”
誰知道這話讓黎臻聽見了,又竄起一股無名火,等黎臻端了菜肴,根本一點胃口都沒有,“我想起來還有公務沒辦。”說著,就要起身。
不想宋映白情急之下,膽子也肥了,“大人,您不能走!”
“我為什麼不能走?”黎臻冷笑,他留下做什麼,看他跟那個叫什麼采楓的小廝過日子嗎?!聽聽他剛才跟他說的話:“交給我,你去休息罷。”親不親昵,惡不噁心?!
事情變化得太快,快得宋映白幾乎要以為黎臻是不是有雙重人格,碰到關鍵字就換成另外一個人,否則不能解釋他為什麼忽冷忽熱,瞬間就變臉。
到了這一步,就不能再走尋常路了,人都來了,豈能放走,宋映白豁出去了,“大人,你就是要我死也得讓我死個明白,我哪里做錯了?哪里觸怒了你,請明示!”
“你還有臉問?!”黎臻騰地站起來,他本來就比宋映白高一些,此時居高臨下的看著對方,氣勢驚人。
嚇得宋映白差點腿一軟,但他牙關一咬,腰杆也挺得筆直,針鋒相對,“我早就想問了,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值得讓你這一個月都和我生氣?剛才更是莫名其妙,前一刻還好好的,後一刹那又好像恨不得殺了我!我做錯了的話,直接懲罰我也行,能不能別再這樣折磨人了?”
“我莫名其妙?我折磨你?”黎臻咬牙切齒,雙手提起宋映白的衣襟,把他拽到自己跟前,“分明是你折磨我!”
“我?”宋映白完全聽不懂黎臻在說什麼,匪夷所思的反問:“你是僉事,我只是個百戶,我怎麼可能折磨你?!”
黎臻快要氣炸了,怒道:“混賬,這個和官職沒關係,因為……”
因為我喜歡你。
這六字清晰無比的出現在了黎臻腦海裏,不受受控制的,就這麼蹦了出來,要不是他反應快,幾乎要脫口而出。
宋映白就見黎臻像被使了定身法,微張著嘴巴呆呆的矗立在他面前,他不由得提醒道:“因為什麼?”
黎臻如夢初醒,不,如同噩夢醒來,好像在宋映白身上見鬼了一般的猛地推開他,還往後退了幾步,眉心擰成一團,反復告訴自己,不可能,不可能……
宋映白挺想發表一篇文章《上司突發精神病是一種什麼體驗》,他真的搞不清楚黎臻在想什麼,只好呆呆的站著。
黎臻上下打量宋映白,這,這怎麼可能,如果剛才那個嬌滴滴的采楓,捏著鼻子還能勉強能當女人,但這宋映白就算再清秀,也是個男人。
黎臻眼神“嫌棄”的將宋映白看了又看,直搖頭,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自己最近太累了。
對,非常有可能,記得有一次任務連續幾天沒怎麼合眼,後來一度困得出現了幻聽。
沒錯,他最近思慮地獄井的事太勞神,以至於神思不明乃至混亂了。
趕緊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宋映白就見黎臻揉了揉太陽穴,一言不發的往外走,他試著出聲,“大人……您不要緊吧?”
黎臻沒理他,徑直往外走。
宋映白趕緊追上去,“大人,剛才是我說話太沖了,是我的錯,您好歹留下來喝一杯再走。”
可黎臻還是不搭理他,事實是黎臻現在連自己都不想理,恨不得自閉,大步走出院門,翻身上馬,就要離開。
宋映白忙抓住韁繩,急道:“大人您這麼走了,叫我該如何是好!”
黎臻把韁繩一拽,重重哼了一聲,打馬而去,疾馳出了胡同。
“少爺—等等小的啊!”來慶跟著追了上去。
此時宋映白身心俱疲,雙眼放空,只有一個想法,黎臻你真是個神經病!
等到了街上,怕衝撞行人,黎臻勒住韁繩,將速度慢下來,此時就聽擦身而過的幾個男子道:“這拳頭也太厲害了,疼死我了,那小子什麼身份啊?牽著條黑點子狗,打咱們四個都不帶歇口氣兒的,體力這麼好,他那孌童有福了。”
黎臻想起方才看到宋映白時候他身上的灰塵,原來是這麼來的,只覺得五臟六腑都被這幾句話攪亂了,心裏又涼又酸,氣的嘴唇發抖。
他都不知道怎麼到家的,黑著臉整個人發懵的往自己的院子走。
路上碰到他祖父他在和管家侍弄花草,看到他回來了,老國公仰頭看日頭判斷了下時辰,對管家嘀咕道:“聽說早上為了去朋友家做客,連馬鞍子都換了新的,這麼快就回來了,看來這朋友是交失敗了。”
管家誰都不敢得罪,尷尬賠笑。
若是平時,黎臻怎麼著也得送給他祖父一個不滿的眼神,但今天他毫無反應的與他們擦身而過。
老國公微微咧嘴,看樣子,好像真的很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