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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醫生》第4章
一(4)

  在他的桌子後面,范篤拉大夫站起來。赫勒森很快地掃視他的四周一下,一個明亮、樸素的房間,摩登的斯堪地那維亞家具,外表擦拭得亮晶晶。整潔,幾乎像消過毒。

  「喂,我來啦,」赫勒森說。語調中帶有敵意:擺出一副挑戰的架勢。范篤拉心想,只要彼此知道自己置身何處。老天,這傢伙看起來倒像是來自某個巴爾幹滑稽劇團裡的角色。

  范篤拉大夫指著他桌子前面的一張皮扶手椅。「請坐,赫勒森先生。」

  「我一定得坐?」

  「不,如果你高興的話。」范篤拉繞過桌子走到前面。他比赫勒森高出一個頭。他穿著白外套也許會教女士們掉過頭來,但赫勒森則無所感。

  「是否卡蒂亞──我的太太,我的意思是──她有病?」

  「這倒不一定。」

  「這不太像診斷結果。她到底出了什麼麻煩?」

  「我要你來和我作一次談話,以便解釋這件事。這可無法三言兩語說完,像一般普通疾病那樣。」

  「沒有確定什麼?」

  「啊,倒是非常確定,赫勒森先生。」范篤拉大夫向赫勒森出示一只皮製的香菸盒。赫勒森搖搖頭。他感覺到心內已激起危險意識。他知道這種意識:一種本能性的不信任,總能幫他的忙。「你知道你太太為何來這裡?」

  「不知道,我問過我自己這個問題。她以前從來沒有害過病。」

  「你太太為休克的後果所苦。」

  「啊,真的嗎?」赫勒森說。他的嘴巴嘲弄似的歪扭著。

  「你太太喉管下部有著很大的一處瘀傷,那是你用一隻很重的菸灰缸丟傷的。」

  「大夫,你究竟是在說什麼?」赫勒森這時已經滿臉通紅。他想,這個小婊子。跑來找醫生告狀!或許她是來找他開一張傷單。「醫學證明卡蒂亞受到身體攻擊……」啊,不可以,大夫,你不可這樣做;你別用這一著加諸布魯洛!還沒有誰對我這樣做過,醫生這一行也不行!別耍這一套!赫勒森一心這樣想。

  「我教你太太安靜下來並送她回家。」

  「你真好。那麼,我欠你多少?當然,包括旅費。每公里五十個芬尼【譯按:德幣,一馬克的百分之一。】行嗎?」

  范篤拉大夫根本不顧這些。他只希望有現在這麼個人,站在他面前。矮胖,禿頂,圓圓的臉,看來和氣的樣子,直到你仔細觀察過他的眼睛。這對眼睛是淺藍的,幾乎無色,分外顯得冷酷。

  「你多少歲了?」范篤拉大夫問。

  「五十歲。我妻子三十,不要對我說二十歲是太大的年齡差距!但我不以為這會是你的主意。卡蒂亞告訴你些什麼?」

  「一切。這是何以我要你來看我的原因。你必得信任我。我知道我不能堅持,但我願和你討論你的問題。為你太太的緣故。你愛你的太太嗎?」

  「這和你有什麼關係?」赫勒森大聲咆哮。「你是醫生,還是私家偵探?」

  「我要幫助你,如是而已。你的太太正處於絕望的心神狀態──你沒注意到嗎?她昨天陷於休克,只是一個開始:一種警告的信號。我們──而我之用我們兩字是指你與我本人──我們仍然有機會救她。你曉得她在考慮自殺嗎?」

  「她這樣說過嗎?」他皺著眉尖。

  「是的。」

  「那麼好,作為一位大夫,你應當知道如何由歇斯底里說出她真正的意向。我不知道我太太說了我什麼,而我也不要知道──但是在你對我進行所有心理分析以前,我願正確地告訴你是怎麼回事!她過得太舒服了,這就是她的麻煩,太養尊處優!不必耽心,我答應她那些微不足道的希望,最好和最時新的服裝、鞋子、珠寶,無需工作,不要孩子──這就是了,不要孩子!這是她所要求的。六個孩子,會教她忙得昏頭轉向。但她要做什麼?吞服避孕丸。啊,天啊,不要,不要孩子,這樣,那她漂亮的肚皮上就不會有記號。大夫,這就是她變得歇斯底里的原因,這就是只有一隻蝴蝶而她把牠看成菸灰缸在飛的道理!」

  范篤拉大夫什麼也沒說。他心裡想,你是一個多麼差勁的懦夫。一個下流把戲的狡猾騙子。一個像卡蒂亞這樣的女人,應該從你處得到保護──但我只是一位醫生,我所做的,只是勸告,此外,便是袖手旁觀,親眼望著一個像卡蒂亞這樣的人被毀掉。

  赫勒森朝下望,范篤拉的凝視是責難的,他知道兩人之間正在進行一場無聲的舌戰。他把一個手指放在衣領與流著汗的脖子之間。

  「我們應該彼此瞭解得深一些,」范篤拉大夫心平氣和地說。「彼此冷靜──理性以及誠實的交談。」

  「你是在指責我扯謊?」赫勒森勃然大怒。「我也許該說,我太太告訴你的,乃是一派胡言。她需要心理治療!」

  「她的確會要,如果我們不能達成某種諒解。」

  「我們?」赫勒森露齒而笑。「你是大夫。治好我太太的腦子,我會非常感激。」他得意地補上這幾句。

  「那麼你會放棄那些晚間的苦刑節目?」

  「苦刑節目?」赫勒森重複說著,頭偏向一邊。他的呼吸加速,還帶有哨音。

  「三晚以前,你用一支雪茄菸頭燒你太太,當她喊叫,掙扎,你達到高潮。」

  「她──她告訴你這個?」赫勒森以恐怖的聲調說。「你的意思是她曾經說過像這樣的事情?」

  「除了對她的醫生,她還該告訴別的什麼人?」

  「因此,現在你就以為你能動以感情並收買我的良知?你想要我玩你這種可笑的把戲?你──你,你們這些人──以為你們能夠告訴我該在床上如何如何?如何跟我太太做愛,用或不用一支雪茄,在上面或在下面,水平或垂直?你要一份我們性交的詳細報告?大夫,你以為我的時間沒價值到浪費在這種無聊事情上?」赫勒森走到門邊,使勁地呼氣。「我禁止你插手我的事情,特別是我的婚姻。而且,我也要禁止卡蒂亞再來看你!集中精力在你的猴子和牠們硬化的動脈上面吧!」

  這是有意要像最後而致命的一擊,正好打在對方的心窩上,但范篤拉只是微笑著。

  「啊,你認識詹米茲大夫嗎?」他問。

  赫勒森深深吸了口氣。「為什麼?」

  「我以前就聽到一些有關我的猴子硬化動脈的事。」

  「再會!」赫勒森喊叫一聲。

  「你要留意你的心臟。」范篤拉舉起一隻手。赫勒森站在那兒,稍作停留。「你的血壓至少二百三十。你應該為這,有所行動。」

  「詹米茲大夫在為我醫治!」赫勒森滿懷惡意的回吼。「不過不是將任何氣體注進我的血管!」

  「真可惜。過些時,他該為你做一次靜脈照相檢查。」范篤拉大夫更走近幾步。「瞧,……我們不應該再談一談嗎?重新開始──冷靜地?為你太太的緣故?」

  「不!」赫勒森猛然地打開門。「我們彼此再也沒有什麼好談,大夫!」

  幾秒鐘之後,前門砰地關上了。

  范篤拉大夫拿起電話,打給卡蒂亞。她正在等著這個電話,立刻拿起話筒。

  「他來看過你嗎?」

  「是的。很糟,卡蒂亞,」范篤拉大夫坦白地承認。他誠實到承認打從開頭,就預料到會吃敗。

  「現在我該做什麼?」電話的另一端,卡蒂亞的聲音似乎很小,而且帶著動人的孩子氣。「我害怕……」

  「走開。在妳丈夫抵家之前,妳該走出去。去找位律師!妳不認識任何律師嗎?」

  「有的,五個!全都是布魯洛的朋友……但我該去那裡呢?」

  「先去旅館吧!妳丈夫正處於那種我幾乎要打電話請求警方保護妳的狀況。」

  「啊,看上帝的面子,別那樣做!我要想一想。」她好像在尋思。「謝謝你,大夫,非常謝謝你!」

  她掛上話筒。范篤拉大夫若有所思地望著話機。一種奇怪的感情在他心內閃爍,這包含同情、憂慮以及某種他只願看作友誼的事物。

  如果有點什麼超越友誼的話,那就意味著危險。

  范篤拉大夫放回話機,走到壁櫃邊,給自己倒了一杯白蘭地,但無法驅走卡蒂亞的影子。

  「她在哪兒?」赫勒森吼叫著,大步跨過他的房子。「卡蒂亞,妳在哪裡?過來!該死的東西,過來!我會找到妳,這裡沒有地方好躲!」

  他一間房、一間房地跑,由樓上而樓下,找遍花園裡的每株灌木背後,沿著屋子的各處牆壁找,然後趕回卡蒂亞的臥室將衣櫥裡所有她的衣服摔出來,再用手杖狂怒地敲打之後,拼命地敲打她的床鋪,打碎了鏡子,用腳踢衣櫥門,怒吼狂叫,直至聲嘶力竭地倒在床上喘氣。他仰臥在那裡,握著手杖,凝視著漆成桃紅色的天花板。

  他想他會殺死她。只要我能捉住她,我就會殺死她。叫她閉上嘴巴已經十年,什麼也沒做,只是從中獲利──皮衣,珠寶,國外旅行,跑車,聖.托洛佩斯河上的汽艇,晚禮服,參加薩爾斯堡的節目去看百路斯,慕尼黑的歌劇,每樣最好的事物──而現在她開口說話了,向那個混蛋范篤拉,損害到我的名譽!既然這樣,她是誰,她是什麼?她是從那兒來?一個小公務員的女兒,沒有受過大學教育。當我和她結婚的時候,不過是個郵政局的助理,一個小孩子,在床上什麼也不會做,只知道「哎哎」叫,閉上眼睛。她現在所知道的一切,都是打從我這兒學得的!乖張?乖張是什麼意思?一個男人是否有權做他所喜歡的?我上街,可以花一百馬克買到任何東西。我可以買最上等的妓女,她們會樂於挨鞭撻!小娼婦,饒舌──而且是向一個像范篤拉這樣的傢伙!

  他躺在床上一個小時,逐漸平靜下來了。隨後起身,脫掉他的衣服,淋浴,再穿上,驅車去慕尼黑。將車停在希渥賓的一幢公寓外面,然後乘電梯上六樓。

  薇朗妮在家。還帶著睡意,剛剛起床,她的呼吸中有酒氣。眼部的化妝已經擦去,使得臉的上部看來像個小丑。在她的絲質睡袍下,是赤裸的,胸部繃著胸罩。

  「哈囉,愛人!早了些,不是嗎?」她說,打著呵欠。「天啊,我太累了!」

  「閉嘴!」赫勒森粗鹵地說。「一百馬克,行嗎?」

  「用鞭子或是用釘鏈?」

  雙手發抖,赫勒森脫掉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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