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七
秦茹慧點點頭,道:“那是可以斷言的。那晚我騙說要將玉珮和鐵劍帶回房中仔細察看,他起先有些不願意,接著,他很大方地給了我,並護送我回房。他甫一離去,我即暗中潛出,立刻就受到武士的包圍,他也接踵而至。顯而易見,他早有防範,既有防範,怎肯將玉珮交給我呢?而且當我帶箭逃離之際,並沒有派人來追蹤於我。由此可以知道,那方玉珮一定仍在他的手中。”
柳南江“唔”了一聲,道:“秦姑娘你一向精明,想不到這次卻作了傻事。幸虧遇了救星,不然死得豈非毫無代價?”
秦茹慧恨恨地道:“原來你平時對我的疼愛全是假的。”
柳南江撫慰道:“秦姑娘!這些話此時說來似嫌多餘了。”
語氣一頓,接道:“那晚你離堡之時,公孫總管可曾出面動手?”
秦茹慧搖搖頭,道:“沒有,那天他適巧有病臥床不起。”
柳南江喃喃道:“有病?!”星目一轉,接道:“可知他患何病?”
秦茹慧道:“不知患何症,只是秦羽烈曾親自為公孫總管熬藥煎湯。”
柳南江心中一動,脫口道:“真的嗎?”
秦茹慧神色茫然地道:“相公因何如此關心公孫總管的病情呢?”
柳南江道:“姑娘既明白了自己的身世,而且又和秦羽烈決裂,自然已決心不和‘祥雲堡’共利害關係了,因而……”
語氣一頓,目光凝注在秦茹慧面上,接道:“我想向你打聽幾件事情。”
秦茹慧道:“有話直接了當地問好了,又何必轉彎抹角呢?”
柳南江道:“如此甚好,姑娘可知公孫彤的武功如何?”
秦茹慧道:“未見他露過。”
柳南江道:“無人之處,秦羽烈是否對他甚是恭敬?”
秦茹慧微一沉吟,道:“秦羽烈對他委實不錯,如這次他臥病不起吧!秦羽烈就公然為他熬藥煎湯,毫不避諱。”
柳南江道:“姑娘可知那公孫彤的來路?”
秦茹慧想了一想,才搖搖頭說道:“不甚瞭解。打從我知事之時,他就在堡中了。”
柳南江道:“臘月初五他曾乘車遠行,姑娘可知此事?”
秦茹慧道:“不知此事。不過那晚黃衫客乘來的套車和兩匹拉車的大紅騾,倒的確是‘祥雲堡’之物。”
柳南江道:“你可曾向秦羽烈問到此事?”
秦茹慧道:“問過。可是他沒有詳加解釋,只是教我不要多問。”
柳南江道:“你說曾聽秦羽烈和公孫彤在背地裡談起你的身世,被你聽到。當時他們是以一種什麼樣的口氣在談論呢?”
秦茹慧道:“秦羽烈的意思是說,我雖不是他所生,他如此善待我,諒我也不至萌生異心。公孫彤則表示,這件事必須妥加安排,萬一被第三者知道了此一秘密,很可能會加以利用。”
柳南江輕“嗯”一聲,道:“秦姑娘!你不會覺得如此作稍嫌過分嗎?”
秦茹慧道:“就事論事,是說不過去的。可是我卻發覺秦羽烈在假借骨肉之情在利用我,他善待我只是具有目的的。當我們同登終南之時,他曾一再叮囑我要對你多用情字。想想看,秦羽烈將我當成了什麼?若是他的親生女兒,他會如此吩咐嗎?”
柳南江道:“話雖如此說,十數載的養育之恩總不能抹煞的。”
秦茹慧道:“我懂。因此當我闖出來的時候,我不敢妄動利劍,但他卻命人施放冷箭,養我者是他,殺我者也是他,這樣正好兩不相欠了。”
柳南江歉然道:“這件事可說由我而起——”
秦茹慧疾聲插口道:“不!你既沒有唆使,也不曾鼓勵,完全出於我自己的意志,即使你不迫切需要那方玉珮,我遲早也會出走的。”
柳南江嘆了口氣,道:“姑娘既然如此說,在下也沒有什麼話好說了。”
語氣一頓,接道:“姑娘意欲何往?”
秦茹慧神情一愣,訝然道:“你不是教我同行嗎?難道你又反悔了?”
柳南江連忙說道:“姑娘切莫會錯了意,我是怕姑娘另有要事。”
秦茹慧語氣幽然地道:“我有什麼要事呢?如今已是天涯海角任飄流了。”
柳南江唯恐引起她的感傷,連忙一揮手,道:“走吧!”
言罷,領先搶進了那條狹窄的山坳,秦茹慧在後緊步相隨。
走了一陣,秦茹慧搶步來到柳南江的身邊,問道:“相公可是要去終南山的松林酒店?”
柳南江茫然道:“去幹什麼?”
秦茹慧訝然道:“不是要營救福兒嗎?”
柳南江浩嘆一聲,道:“早過百日了。”
秦茹慧道:“救不到活人,最少也要將屍骨找回來啊!”
柳南江忿恨地說道:“若是福兒殞命,我就要冷老魔陪葬。”
秦茹慧喟嘆道:“若是福兒真的殞命,那也是他命該如此了。”
柳南江星目一張,道:“此話怎講?”
秦茹慧道:“福兒在‘祥雲堡’中曾潛進秦羽烈房中搜尋,不但被我貼身丫環錦兒看見,秦羽烈也有所覺察,幸經我加以壓制,而且說服秦羽烈打發他走路。不然,他早該死在秦羽烈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