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第 四 回 綠衣少女
柳南江卻置若罔聞,微一皺眉,道:“糟糕!毀了你的傳家之物了。”
中年漢子笑道:“這樣更好,小人的子孫睹此缺口,就會記起相公的恩典。”
柳南江想不到一介村夫竟有這份赤心,不禁開懷笑道:“這樣吧!我再給你幾兩碎銀,去請工匠,將這塊碎片連接起來。”
中年漢子搖搖頭,道:“不敢再讓相公破費,以小人看,這塊碎片由相公留著。托相公洪福,小人的後代若有出人頭地之日,也好登門拜謝恩典。”
原來他要柳南江將那塊碎片留為表記。
秦茹慧不禁失聲笑道:“別嚕嗦了,人家施恩不回報。”
中年漢子正色道:“相公固然施恩不回報,小人也是受恩不忘報,如果相公看得起小人,就請留下這塊碎片。其實,指望小人子孫冒隆原是夢想,不過表明小人一點心意而已。”
柳南江笑道:“我若不留下這塊碎片,你要說我看不起你,好,留著吧!”
中年漢子這才謝天謝地退去。
秦茹慧取笑道:“十兩銀子買一塊廢鐵。”
柳南江道:“有許多東西是無價的,那漢子心頭萌生的感激就無法用銀子買到。”
秦茹慧點點頭,又向道:“你當真要留下這塊碎鐵嗎?”
柳南江微一沉吟,道“交給姑娘留著吧!”
秦茹慧不解地問道:“給我幹什麼?”
柳南江道:“你我同行共同作了一件善事,也該留個紀念。”
秦茹慧道:“銀子是相公出的啊!”
柳南江道:“正是整整花了十兩銀子,所以你千萬不能將這塊碎鐵丟掉。”
秦茹慧將碎鐵納入懷中,嫵媚一笑,道:“有相公這一句話,這塊碎鐵的價值就不同了。”
柳南江不禁一怔,這句話是深用玩味的,不過,他卻不願去思索這句話的含意。
酒醉飯飽,二人又返回上房。
來到房門口,柳南江打開房門,道:“姑娘要進來一坐嗎?”
秦茹慧懂得進退之禮,知道柳南江的邀請只是為了禮義,於是搖搖頭,道:“不了,相公歇!”
話聲未了,人卻已飛快地縱進房內。
柳南江情知秦茹慧一定發現了什麼,所以也飛快地跟進。
只見秦茹慧手裡一張紅色小箋,在那裡觀看。
在曲江池畔的“倚水閣旅店”中,柳南江曾接到一張警告性的紅箋,此刻不禁心中一動,連忙也趕過去引頸觀看。
這張紅箋與上次那張紅箋上的語氣迥然不同,只見箋上寫著:“你我如能同獲機緣進入子午谷中,當與相公一晤。”
字跡娟秀,語氣溫文,一望而知,是出於女子手筆。
秦茹慧對紅箋一揚,慢聲道:“一個女人寫的,知道是誰嗎?”
柳南江搖搖頭,道:“除姑娘之外,在下根本就不認識別的女子。”
秦茹慧道:“笑蓉仙子不算在內。”
柳南江道:“那自然不算,何況她也不會和我訂這種約會。”
秦茹慧一撇嘴唇,神色不屑地說:“這個約會真是訂得別緻,有地點無時間,柳相公!如你先到,你會等她嗎?”
柳南江搖搖頭,道:“在下不會等她,因為這是她單方面的約會,事先並未得到在下的首肯。”“
秦茹慧道:“如果她先到,一定會等候相公。”
柳南江道:“如果在下沒有前去,或者先她到達後又已離開,她也會等嗎?”
秦茹慧點點頭,道:“她會等到白頭。”
柳南江一皺眉頭,道:“姑娘何以說得如此肯定?”
秦茹慧道:“女人還不都是……”
語氣一頓,玉面飛霞,連連搖搖頭,道:“不說了!不說了!柳相分早些安歇吧!”
說罷,飛奔出房而去,手裡仍然緊緊捏著那張訂下子午谷之約的紅箋。
夜漸深,旅店已漸趨寂靜,和衣躺在榻上的柳南江也有了朦朧的睡意。
驀在此時,窗櫺上“沙”地一響。
聲音非常輕微,一般人即使醒著也未必能察覺,卻瞞不過睡意朦朧的柳南江。
他睜眼一看,窗櫺紋鳳未動,窗外月色甚明,可以看見樹影搖曳婆娑,除此以外,別無可疑影像。
“沙”又是一響。
這次柳南江聽得更清楚,彷彿是割紙的聲音,但是紙窗未破,窗櫺未動,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沙”第三次又響了。
柳南江肯定窗外無人,因此,當第三次響動傳來時,他反而釋懷了,他猜測可能是昆蟲的爪子抓動窗紙時發出的聲響。
聲音異常輕微,但柳南江所得非常清晰。
練武之人,不但視覺,聽覺異常敏銳,嗅覺也是特別敏銳,柳南江突然嗅到一陣令人欲嘔的腥味。
接著,他又發現兩點如綠豆般大小的碧綠螢光向床前慢慢移動而來。
柳南江雖乏江湖閱歷,一時之間難以判斷目前的情況,但是,在本能之意識中,他已料是不會有什麼好事。
就在他提高警惕之際,那兩點綠光如閃電般向他床上摸來。
柳南江早有準備,左手在床上一著力,人已騰空躍起,右手順勢一翻,遠足五成內力拍出一掌。
只聽到吱吱兩聲,那兩點綠光頓失蹤跡,可是那陣腥風卻依舊存留在房間內,如果那兩點綠光是一樣活的東西,毫無疑問,已死在柳南江那一掌之下。
柳南江業已站在屋子中央,他一動也不敢動。
就在這時,傳來了彈門之聲,只聽秦茹慧的響音問道:“柳相公!發生了什麼事?”
柳南江問道:“秦姑娘!請趕快拿燈來,好像有什麼東西向我襲擊。”
秦茹慧驚道:“真的嗎?!待我去取燈來……”
須臾,秦茹慧取來了燈,在門外問道:“柳相公,我可以推門嗎?”
柳南江答道:“門未上閂,一推就開。不過,你要小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