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四
柳仙仙冷笑了一聲,道:“哼!她一定藉機騙去了你的佩劍。”
柳夫人沉聲道:“仙仙!怎麼可以信口雌黃,胡亂評論別人!”
目光望向柳南江,接道:“事到如今,相公也只有忍耐幾天。妾身相信那位歐陽姑娘絕不會有負相公的重託,相公安心靜養吧!”
說完後,又向柳仙仙打了個眼色。
柳仙仙會意向柳南江襝衽一福,退了出去。
柳仙仙剛退出去,卻又走了回來,壓低了聲音吃吃嬌笑道:“相分可知道我因何沒有窮追那位秦姑娘?”
柳南江搖搖頭道:“在下不解何故?”
柳仙仙道:“她來得正好,不然這局棋一定會讓蘭兒看笑話,因為我已經輸定了。為此,我放了秦茹慧一馬,任她遁去。”
柳南江神色凝重地道:“仙仙姑娘!你幸好沒有窮追。”
柳仙仙雙眉一挑,兩眼瞪得溜圓咻咻然道:“怎麼!我還怕了她不成?”
柳南江道:“秦姑娘今非昔比了。”
柳仙仙道:“我卻不信。”
柳南江道:“在下無意危言聳聽,的確如此,有一次在下心胸幾乎被秦姑娘的利劍所洞穿。”
柳仙仙愣了一愣道:“這樣說來,我倒要找機會和她試試了。”
說罷,退了出去。
幾天精神養得很足,尤其是服下“補元湯”後更是元氣大增,若要他閉目沉睡,那是絕對辦不到的事情,百無聊賴之下,柳南江又自貼身衣袋內取出了那本得自“子午谷”他莊周南華。
這本書到他手中以後,最少也看了數百餘遍。
可是,他依然要一讀再讀,他深信這書中必然蘊有奧秘。
花了一個更次的時刻,從頭到尾誦讀一遍,仍是毫無所得。
他開始留神那些末批詳記:
不該斷句之處卻用硃筆點斷,應斷句之外卻往往漏點。應該讀破音的字有些卻沒有加圈,不該讀破音的字卻有些加上了紅圈記號,這是什麼原因呢?
柳南江開始將那些注了記號的單字逐一檢出,然後照順序加以組合,竟然讓他發現其中奧妙了。
最前面的四個字組合起來竟然成了“古有名劍”一句通順的話,柳南江不禁欣喜若狂了。
於是,精神百倍地逐一檢視下去。將所有注錯破音記號的單字,以及應斷未斷,不該斷而斷的單字挑出來聚集,竟然成為一篇二百餘字之短文。
那篇短文的意思是“古有名劍,一為冷月,一為寒星。寒星出而冷月掩,冷月出而寒星渺,雙劍從未並現。谷之東南,有地如錦。芳草鮮美,落英繽紛。日出自谷口迎日而行,循日影轉折,約一時許即達錦地。有桃林密茂。入林,逢十正轉,即可見石若磐。石啟而物現,有緣者得之。”
柳南江不禁歡喜若狂,字裡行間,明明白白地指了藏劍之所。
自然,眾所矚目的鐵劍,也就是那把名傳千古的冷月寶劍了。
此時,他才明白師父因何要他誦讀莊周南華。如果他從來未讀過此書,絕對無法解出書中斷句與破音記號所暗示的奧秘了。
他恨不得立刻插翅飛行,可是,他知道必須要忍耐。因為他必須還要喝下四碗苦口的良藥。
時間就在欣喜、期待、焦灼的心情下度過。轉眼,第七天的黃昏又到了。
今晚柳南江要喝下最後一碗藥,明天他就可以離開了。
上燈不久,柳夫人來了,身後還跟著四個青衣小童,每人手裡拿著一段羅絹。
柳夫人不像平日那樣和顏悅色地噓寒問暖,面上有凝重的神情。
柳南江看在眼裡,心頭不禁一怔,忙問道:“夫人!發生什麼事了嗎?”
柳夫人勉為其難地一笑,道:“沒有什麼,今晚相公要服第七帖藥了。”
柳南江道:“是的。這幾天真讓夫人和小姐費神了。”
柳夫人道:“這算不了什麼。”
語氣一頓,接道:“柳相公,數日相處,還能信得過妾身嗎?”
柳南江道:“這是什麼話?夫人待我恩重如山……”
柳夫人笑道:“相公不必如此言重,只要信得過妾身,妾身就安心了。”
柳南江道:“在下自然信得過。”
柳夫人螓首一點,道:“好!那麼妾身就放肆了。”
皓腕一招,吩咐那四個青衣小童道:“過去將柳相公四肢綁上。”
柳南江心中雖不勝駭異,但他卻沒有去問此舉用意何在。
不過,他從對方的眼色中似看到了未有惡意。
片刻之後,柳南江的雙腕以及雙踝處都被羅絹綁牢了,羅絹的另一端分執在四個小童手裡。
柳夫人很小心地檢視了每人扎縛之處,然後說道:“柳相公!試試這幾個小童的臂力如何?”
她的話一落,四小童立刻沉身紮下馬步,雙腳扯緊手中羅絹。
柳南江雖不明白柳夫人的用意,卻有心試試。暗運一分內力,雙腕猛地向懷中一帶。
不意,分毫未動。
柳南江一吸丹田之氣,倏然將內力運到六分,四肢齊動,依舊是分毫未動。
柳夫人叫道:“行了!相公重傷初癒,不宜過分用勁。”
說著,回身向屋外叫道:“仙仙,端藥進來吧!”
門簾掀動,柳仙仙捧著藥碗,蘭兒端著藥罐,雙雙走了進來。
柳南江突然明白了,柳夫人曾說過,“補元湯”的藥性甚為霸道,這第七帖藥劑服下後,必是有所發作,所以柳夫人才命人綁緊他的四肢以作防範。
蘭兒將藥汁傾在碗裡,柳仙仙雙手捧到柳南江面前,輕聲說道:“不熱不涼,剛好進口,相公一口喝下去吧!”
柳南江道:“多謝姑娘!”
剛要去喝,柳夫人忽然叫道:“柳相公,喝光藥汁後,盡快睡臥到榻上去。”
柳南江點了點頭,然後低下頭去,一口氣喝乾了碗中的藥汁。
柳夫人連連揮手道:“快!快!快躺到榻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