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
秦茹慧又問道:“那個姓柳的母女呢?”
秦羽烈搖搖頭,道:“我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自然是有點來頭的人物。”
語氣一頓,接道:“你方才說,凌菲說柳南江的師父是無塵大師,你可曾問過柳南江?”
秦茹慧道:“我沒有問,您不是教我少向他問東問西的嗎?”
秦羽烈又問道:“凌菲問過柳南江了嗎?”
秦茹慧道:“沒有。她對我說了以後,卻對柳南江隻字不提。”
秦羽烈道:“她是個精靈刁鑽的人,知道問也問不出什麼來。”
說完後,負手在室內來回蹀踱,一副攢眉苦思的神情。
秦羽烈聽完秦茹慧的敘述後,任何事都沒有問,卻只問起無塵大師。
因而,秦茹苦不禁好奇地問道:“爹!你不是和柳南江的師父見過嗎?”
秦羽烈神情微微一愣,稍露支吾之色地應道:“見過!見過!”
秦如慧道:“瞧你方才追問的神色,似乎不知道柳南江的師父是誰的樣子。”
秦羽烈笑道:“茹慧!你的眼睛真尖。不過,我的確不知道柳南江的師父名叫無塵大師。我只知道他是一個和尚。”
秦茹慧眉失一蹙,道:“既然連他的法號都不知道,怎麼又知道柳南江是他的徒兒呢?”
秦羽烈竟然愣住了,久久答不出話。
半晌,方大笑道:“茹慧!你真會打破砂鍋問到底……”
語氣一頓,接道:“我是從柳南江身上佩帶的那把古劍認出來的。”
秦茹慧“噢”了一聲,她爹的解釋是可以令她滿意的,雖然解釋得不夠順理成章,她卻無理由去懷疑自己的父親是在說假話。
秦茹慧又道:“還有一事,我也不太明白。那日爹和柳南江同席而飲,你沒有動問他師父的法號,他也不提,這是怎麼回事呢!”
秦羽烈道:“我自然不宜動問。想想看:連他師父的法號都不知道,還談什麼故交呢?即使真有那麼回事。柳南江也不會相信呢?”
秦茹慧一撇嘴唇,道:“為什麼不相信?他師父還托您代他尋訪玉珮,而且還有那方樣品為證,難道還假得了嗎?”
素羽烈哈哈大笑道:“你不說我倒忘了。不過……”
突然笑容一收,接道:“他師父一定不會告訴他這一件事情。否則,他就不會暗中混入堡中,而會公然登門找我了。”
秦茹慧連“哦”了兩聲,似是明白了她的父親的意思,其實,她心中還是一片模糊的。
不過,她不想去探究。他們是父女,她自然站在秦羽烈一邊,而不至於去幫助外人。
秦羽烈看看天色,道:“天已大亮了。茹慧!你該好好休息一陣,你還有三天……”
秦茹慧搖搖頭,道:“不!我最多只耽一天,晚上就準備重入終南山中。”
秦羽烈興奮地大笑道:“哈哈!有你這個女兒,比兒子都強!”
秦茹慧嫣然一笑,拜別了她父親,回到她的繡閣,她已有數日不施脂粉。第一大事,她就是要使女為她燒一盆菌湯!沐浴一番。
秦茹慧在“祥雲堡”中盤桓整日。入夜,經過秦羽烈面授了一番機宜,夏又出堡,向終南山奔去。
雖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她卻未氣餒。她父親的話沒有錯,只要抓牢柳南江,對他們“祥雲堡”有百利而無一害。
酉末離堡,戌末已過杜曲。一個時辰,已經下來六十里地。雖非健行如飛,卻也夠快了。
正行之間,突然在路旁草葉之中閃出一道亮光,映入秦茹慧的眼中。
秦茹慧停下腳步,放眼望去,路旁草葉之中赫然有一把無鞘長劍。劍身通體墨黑,銅把泛著金黃的光輝。最近以來,秦茹慧屢被劍迷昏了頭,於是很快地探手拾起那把劍。
那是一把寒鐵打造的長劍,雖然不知它的質料如何,鑄造的形式卻異常美麗而精巧,秦茹慧不禁多看了幾眼。
驀然,她突然感覺有一股奇寒的勁流直衝血脈,心頭不禁一駭!
“嗆”一聲,手中長劍已然落在地上,原來她的右臂已無絲毫力量了。
在狂駭中,秦布慧連忙閉住氣穴,抑制住那股奇寒的勁流不致衝向命門。
就在此時,“嗖嗖”連聲,草葉中飛閃出十幾條人影,將她團團圍住。
秦茹慧慌忙用左乎拔出身邊的短劍,其實那不過是虛張聲勢。即使她此刻與平常無異,劍招一反,也絲毫髮生不了威力。
只聽一個爽朗的聲音哈哈笑道:“秦姑娘!真是幸會。”
秦茹慧放眼一看,這才發覺情況異常嚴重。原來說話之人是“玉面郎君”冷山紅。
秦茹惹不禁狂駭,顯然在方才拾起那把長劍時就已身中劇毒了。
秦茹慧勉強鎮定心神,冷叱道:“冷山紅!想不到你們竟然耍出這種卑鄙手段。”
冷山紅笑道:“秦姑娘!這是給見財起意的人一點教訓。若你能做到路不撿遺,豈不是沒有這種麻煩了嗎?”
秦茹慧不禁面上一紅,著了對方的道兒,還被對方譏誚一番。咬了咬牙,又叱喝道:“算你家姑娘栽了,你想幹什麼?”
冷山紅道:“家父想見見你,請又請不到,所以才用這個法兒。”
秦茹慧沉聲道:“要見我也犯不著耍這種花招,‘祥雲堡’並不好惹!”
冷山紅笑了一聲,道:“秦姑娘犯不著說狠話,更不應該上火氣。你已中了我們冷家的獨門高毒‘錯骨散’,顧忌的就是心浮氣躁。你若不願意去見家父,冷某也不會強求。不過冷某要先打一奇招呼,一個時辰之內不用藥物,將那股奇寒勁流逼出,任憑你的內力如何深厚,也將會嘗到分筋錯骨的滋味,最後則是百骸俱散而死。希望秦姑娘勿視性命為兒戲,應為自己的生命多加顧慮!”
不管秦茹慧的性子如何強烈,一直面臨嚴重的生命威脅,她也不得不委屈低頭了。
因而,頹然地還劍入鞘,強作鎮定地道:“即使到森羅寶殿,你家姑娘也跟你去。不過,我也要先打一聲招呼,你姑娘這條命值錢得很,你們父子兩條命也不夠賠。”
冷山紅大笑道:“哈哈!正因為秦姑娘這條命很值錢,所以才勞芳駕。”
秦茹慧冷叱道:“少嚕嗦!走吧!”
說著,就大步向冷山紅面前走去……
她並不是毫無畏怯,而是怕毒蔓布全身,故而不希望多作拖延。
冷山紅一揚手,道:“最好請秦姑娘不要輕易走動,因為冷某對你的內力深厚程度不夠瞭解,萬一氣血浮動,奇毒竄入命門,那就不妙了!”
秦茹慧心頭一駭,連忙停住腳步,道:“不能走去,如何去見冷老魔頭。”
冷山紅道:“冷某早為姑娘想到了。”
揚手一揮,立刻有四個大漢飛奔到秦茹慧的身邊,四人的肩上抬著一乘軟轎。
秦茹慧也就毫不遲疑地跨了上去,現在她已成為刀俎上之魚肉,聽憑宰割了。
冷山紅又叱喝一聲,一行健步如飛的朝終南山麓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