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偌大的大廳裡一片安靜，只有窗外滴答滴答的雨聲和彼此的呼吸聲，隱隱有點點曖昧的氣息浮動。

　　鼻尖滿是男人的氣息和呼吸，姜檸寶本就爆紅的臉紅得快要滴血，她鴕鳥似得窩在定國公謝珩的懷中，隱隱可以聽到男人急促的心跳聲。

　　沒想到第一次投懷送抱……會發生在這樣的情況下，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姜檸寶心撲通亂跳。

　　定國公謝珩被姜檸寶的舉動弄得心神一蕩，再也忍不住伸出大手主動環住小姑娘的腰肢，將小姑娘緊緊抱在懷中，如果仔細看，還能發現他的大手微微有些發顫。

　　這是他的小姑娘。

　　一個總愛撩撥他的小姑娘。

　　抱著小姑娘嬌嬌軟軟的身子，定國公謝珩心裡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

　　這兩天小姑娘沒有去定國公府，晚上入睡的時候，小姑娘總是出現在他的睡夢中和他一同入睡，但早上醒來，身邊卻空蕩蕩的，只有他一人。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孤單的滋味，第一次有了想將婚期提前的衝動。

　　今日處理完公事後，已是傍晚，外頭還下著大雨，但定國公還是忍不住藉著藥酒一事主動登門看小姑娘。

　　身體的每一處都是男人的溫度，呼吸間都是男人的氣息，國公爺第一次主動抱了她，主動抱了她……

　　姜檸寶一顆心猶如小鹿亂撞，彷彿要跳出來一般，她慢慢伸出手，慢慢地，主動地，握住了男人寬大溫熱的手……

　　十指相扣的那一瞬，姜檸寶忍不住想到了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身子微微輕顫。

　　兩人就這麼一動不動的抱著，傾聽彼此的心跳聲。

　　窗外一陣涼風攜帶水氣吹進來，瞬間將兩人的曖昧氛圍驚醒，但姜檸寶依舊被定國公抱得緊緊的，動彈不得。

　　姜檸寶心跳已經恢復了正常，她仰起紅如胭脂的小臉，雙眸直勾勾望著定國公英俊冷硬的面容，眼尖的發現他的耳根染上了一抹紅暈，強裝鎮定的調笑一句：「國公爺，你抱得好緊，還有，你的耳朵紅了。」

　　「嗯。」

　　定國公謝珩俯首凝視小姑娘，眼底浮現一抹淡淡的笑意，大手卻沒有鬆開，小姑娘的身體嬌嬌軟軟，他捨不得放開。

　　姜檸寶瞪大眼睛，眼中滿是控訴：「國公爺，你變壞了，是不是看了不正經的話本？」以往都是國公爺都是被她撩撥的一個，現在好像倒過來了。

　　姜檸寶懵了。

　　「跟你學的。」夢裡的小姑娘一直在撩撥他，定國公決定在現實裡反撩回來，掌握主動的感覺非常美妙。

　　怪不得小姑娘總喜歡撩他。

　　定國公在心裡暗暗想道。

　　定國公謝珩突如其來的一箭，姜檸寶整個人都震驚了，震驚過後，她得意了，眼底閃過一抹狡黠，鼓起勇氣，踮起腳突然在他英俊的臉上啄了一口。

　　「還敢學嗎？」

　　小姑娘雙眸明亮無比，燦若星辰，眼裡滿是狡黠和挑釁，那一瞬間的溫軟濕潤，叫定國公謝珩心裡發軟，低下頭，在她的秀髮間輕輕印上一吻。

　　「不敢。」

　　定國公的聲音低沉暗啞。

　　她被吻了……吻了秀髮。

　　雖說不是臉頰，但也是一個吻。

　　姜檸寶心跳再次不爭氣的亂蹦，臉上好不容易消褪的紅暈再次浮了上來，彷彿天邊最艷麗的彩霞。

　　這時，大廳突然闖進來一個身材修長的俊美男子，伴隨著一道溫潤清朗的聲音。

　　「檸寶，哥回來了。」

　　等俊美男子進來，卻看到一男一女擁抱的一幕，女的面容赫然是他的妹妹檸寶，姜瑾整個人都炸了。

　　「檸寶，你……你……他是誰？」

　　姜檸寶顯然沒料到大哥會在這個時候回來，還闖入了大廳，門外不是有人守著嗎，怎麼沒人通傳一聲。

　　想到自己正和定國公抱在一起，姜檸寶整個人都僵住了，滿臉漲紅，這一次不是羞的，而是尷尬。

　　「哥，你回來了。」姜檸寶這一次頗為輕易的離開了定國公的懷抱，佯裝淡定的朝大哥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

　　笑容裡滿是歡喜。

　　姜瑾穿著一身淺藍色長袍，身上帶著淡淡的水氣，審視的目光定在剛剛和妹妹相擁的男人身上，男人身材高大，面容英俊剛硬，眼神森冷凌厲，隱隱有恐怖的煞氣瀰漫，身上的氣勢鋒銳如即將出鞘的利刃，令人望而生畏。

　　這是一個不簡單的男人。

　　姜瑾一陣心悸，忍不住想到妹妹檸寶在信裡提起的定國公，他的視線落在男人手腕上的一串紫檀佛珠手串，莫非眼前這位氣勢迫人的男人就是妹妹信裡提的未婚夫，那位戰功赫赫，名震天下的定國公。

　　「閣下可是定國公？」

　　定國公謝珩淡淡點頭，竭力收斂了身上的氣勢和煞氣，這是小姑娘的嫡親哥哥，往後也是他的大舅哥。

　　「哥，國公爺是我的未婚夫，我們是聖旨賜婚。」姜檸寶拉著定國公的手，笑吟吟的說道，柔美的臉上滿是喜悅的氣息。

　　聖旨賜婚，五月初一就成親，所有他們剛剛擁抱並不出格。

　　頗為瞭解妹妹的姜瑾看懂了妹妹的眼神，一陣心塞。

　　妹大不由哥。

　　定國公謝珩身上的氣勢和煞氣，隱隱帶著一股強大的壓迫感，檸寶竟然輕易的接近，還臉色紅潤如常，看來妹妹沒騙他。

　　她真的不受定國公煞氣的影響。

　　姜瑾對此非常自豪，她的妹妹是特殊的，是與眾不同的。

　　但一想到剛剛兩人抱在一起的畫面，姜瑾心裡立即不舒服了，尤其現在妹妹還主動拉著定國公手，妹妹真的被定國公搶走了。

　　姜瑾心裡泛著酸。

　　想到以後妹妹受了委屈，做哥哥的無法給妹妹撐腰，討公道，又忍不住悲從中來。

　　姜瑾心裡酸，心裡苦，但面上卻沒有顯露出來，淡定的朝定國公拱手行禮。

　　「見過國公爺！」

　　定國公淡聲道，冷冰冰的語氣帶了一抹親近：「以後是一家人，不必多禮。」

　　「檸寶還未嫁給國公爺，禮不可廢。」

　　姜瑾俊美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他聽出了國公爺話裡親近，這位未來妹夫雖說位高權重，但以定國公的人品，肯定不會像謝世子那般，竟然退親毀妹妹的名聲。

　　如今檸寶還未嫁過去，該有的禮節，姜瑾不會忽視。

　　唯一令姜瑾糾結的是，定國公是檸寶前未婚夫的養父，謝世子據說還和安遠侯的嫡長女定了親事。

　　定國公謝珩：「……」

　　「哥，外面下這麼大的雨，你怎麼這個時候趕回來。」高興過後，姜檸寶蹙起秀眉，一臉不贊同的望著大哥。

　　萬一路上出了事，她怎麼辦。

　　聽到妹妹話裡的關心，姜瑾心裡一暖，朝妹妹溫柔一笑：「哥心裡有數，檸寶不用擔心哥。」

　　姜檸寶也知道大哥已年滿十八，行事向來穩重，但她還是忍不住擔心，古代不比現代，下雨天路滑，容易出事。

　　「以後不許在雨天趕路。」姜檸寶瞪著他。

　　姜瑾見妹妹瞪他，連忙點頭：「哥保證不會有下次。」

　　姜檸寶這才露出笑容，放開國公爺的手，走到茶几旁，親自給她大哥倒了一盞熱茶遞給他：「哥，喝杯熱茶暖暖身子。」

　　「謝謝檸寶。」

　　姜瑾笑著接過茶盞一飲而盡，一杯熱茶入肚，感覺渾身的涼氣散去了不少，還是檸寶心疼哥哥。

　　定國公謝珩在一旁沉默看著，目光一直落在小姑娘身上，眼神放柔。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外頭還在下著瓢潑大雨，姜檸寶將大廳裡的紅燭點燃，整個大廳瞬間明亮起來。

　　這時，外頭響起了春喜的聲音。

　　「國公爺，三少爺，姑娘，晚膳好了。」

　　「上菜吧。」姜檸寶溫聲吩咐，說完，她回頭看著她大哥，朝他招了招手，「哥，你回來正好，我們一起用晚飯。」

　　姜瑾：「……」

　　除了檸寶，誰能和定國公同桌吃飯，姜瑾幽怨的瞅著妹妹一眼，姜檸寶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她朝大哥不好意思一笑，讓下人多加了一張飯桌。

　　小廝端著菜餚魚貫而入。

　　晚飯是在院子裡小廚房的大廚做的，飯菜豐盛，葷素搭配得當，精緻可口，香氣四溢。

　　姜檸寶和定國公坐在一起，兩人親親密密的用膳，時不時還聽到姜檸寶撒嬌讓定國公夾菜的聲音，姜瑾這個剛回來的大哥卻孤零零的獨自坐在一張飯桌上吃飯，還被不遠處的妹妹和未來妹夫炫了一臉。

　　美味當前，姜瑾卻味如嚼蠟。

　　看起來好不可憐。

　　定國公謝珩心裡十分愉悅，這是小姑娘和他在一張飯桌上吃飯，至於未來大舅哥，早被定國公忽略了個徹底。

　　吃過晚飯，天已經黑了，姜檸寶亭亭玉立站在掛滿燈籠的廊簷下，戀戀不捨的送走了定國公謝珩後，還依然站在原地不動，一旁的姜瑾酸溜溜的開口：「檸寶，外頭黑漆漆的，國公爺的身影都看不到了，你還站著看什麼，該回屋了。」

　　姜檸寶臉色微微一紅，羞惱的瞪了大哥一眼，轉身回屋，大哥姜瑾心裡暗暗好笑，施施然跟著進來，逕自坐在椅子上倒了盞茶抿一口，燭火映照出他俊美的側臉。

　　春喜給三少爺上茶水瓜果，便和春樂退到一旁。

　　姜檸寶如以往一樣坐在大哥身邊，和大哥姜瑾說了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姜瑾認真專注的聽完後，俊美的臉上閃過一抹深沉。

　　「檸寶，你做得好，咱們二房雖然只剩下咱們兄妹，但也不是好欺負，等哥今年考中舉人，來年再參加會試，如果考上貢士，我們二房就立起來了，往後不必再看大房的臉色。」

　　「嗯，我相信哥哥。」姜檸寶笑吟吟的點頭。

　　書中的姜瑾在楊舒清的上輩子被聖上欽點為探花郎，可惜在楊舒清重生後，她大哥被人算計陷害落下了殘疾，無法再參加科舉。

　　姜檸寶印象最深的是楊舒清在得知大哥落下了殘疾後，說的一句話：「姜瑾可惜了，如果沒有姜檸寶這個惡毒的妹妹，他該和上輩子一樣成為人人稱讚的探花郎。」

　　姜檸寶看到這一句的時候，心裡冷笑，如果沒有楊舒清的重生介入，『姜檸寶』和姜瑾的命運豈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真是貓哭耗子假慈悲。

　　姜瑾見妹妹如此相信他，心裡一陣高興，益發的決定要在今年的鄉試一舉考中舉人，但一想到府裡亂七八糟的事，忍不住憂心忡忡的叮囑：「檸寶，大伯昏迷被降了官職的事，還有佛經一事，大伯娘回來後肯定會不會放過你，你小心些，別著了道。」

　　其實姜檸寶比姜瑾想像中的要聰明，但在姜瑾這個哥哥心中，檸寶還是那個嬌嬌軟軟，需要呵護的妹妹。

　　「哥，只要大伯娘在我出嫁前都回不來，就弄不出麼蛾子。」姜檸寶眼底劃過一絲光芒，張氏在清水寺的一舉一動都在她的掌控中。

　　現在還加上一個昏迷不醒的大伯。

　　「這個主意好。」

　　姜瑾微微一笑，看向檸寶的眼神帶了一抹欣慰，看來經過一些事，妹妹終於長大了，只要張氏不在府裡，確實不足為懼，妹妹有定國公護著，院子裡還有這麼多忠心的人手，想要鑽空子設計陷害檸寶千難萬難。

　　祖母是個利益至上的人，只要檸寶一日是定國公的未婚妻，祖母哪怕不喜妹妹，也會護著，他們兄妹要防的人只有大房。

　　「哥，我差點忘了，你的院子還有大伯娘送的幾個通房婢女，小心別被人算計了。」姜檸寶猛地想起這事，忍不住一陣懊惱，早知大哥這麼快回來，她就找個理由將大哥院子裡那幾個別有用心的婢女打發掉。

　　姜瑾啞然失笑，輕敲了一下妹妹的腦袋：「檸寶，你太小瞧哥了，你哥是這麼容易被人算計的嗎？」

　　「我這是擔心。」姜檸寶無語的瞪了她哥一眼。

　　「好了，時候不早了，我先去壽金堂看望一下祖母。」姜瑾喝了一口茶，站起身就要離開，姜檸寶連忙送了幾個小廝給大哥。

　　等大哥姜瑾離開，姜檸寶回到屋子，春喜和春樂連忙喚人送來熱水，沐浴過後，姜檸寶躺在柔軟的大床上，久久未入睡，只要一閉眼，她的腦海中就不由自主浮現出自己被國公爺抱在懷中的一幕，鼻尖似乎還縈繞著國公爺身上的氣息。

　　這一晚，定國公謝珩一夜好眠，姜檸寶卻罕見的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