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THREE • 以子之矛

　第41章 封鎖通訊

　機甲撒旦行駛在距離mx71星越來越遠的航道上。

　「報告上將，新機械人製造成功的共有十三個，失敗七個，其中有五個是技術故障導致的生產失敗，另兩個是由於芯片寫入影響了機械人的思維運作模式。」

　全息立體視訊上，暌違已久的機械人克洛德，正在艾澤認真地匯報尼卡星生物實驗基地內，對於新型機械人製造的研究成果。

　然而，艾澤卻難得有些心不在焉，片刻，他才點點頭：「好的，我們已經啟程前往尼卡星與你會和。」

　「失敗的機械人需要銷毀嗎？上將。」

　「不，全部進行修復，等我到達尼卡星時會接手這項工作，芯片失誤的那兩個，將芯片數據抹掉，重新寫入就可以了。」

　克洛德學著自然人皺起眉頭，表達他的不認同，「上將，修復工作要比製造一個新的機械人繁瑣多了，您不必要將時間浪費在……」

　艾澤搖頭打斷了克洛德，「克洛德，我說過，每一個機械人都是一個生命，在他們沒有完全損毀前，每一個機械人都有見到曙光的權利。我待你如此，待他們也如此。」

　克洛德頓了下，很快，他的機械腦便處理完成對艾澤語言的邏輯梳理，「是，上將，我明白了。」

　「嗯。」

　「我會在尼卡星等候您的到來，請您務必注意安全。」

　「好的，結束通訊吧。」

　這已經是他們離開mx71星的第三天，艾澤回過身，維爾西斯就在不遠處沉默的坐著。

　兩人目光交匯，艾澤唇角浮起一個冷笑，卻一句話都沒有說，直接轉身進了自己的臥室，爾後將房門反鎖。

　維爾西斯站起身，僵立了一會，最後只能歎一口氣，繼續跟到艾澤的門口等待著。

　他們在離開mx71星前，爆發了一次巨大的爭吵。

　艾澤就站在那個無辜的、連死去時都因為不可置信而瞪大雙眼的omega屍體前面，憤怒地指控維爾西斯：「你暴露了，維爾西斯，你一直妄圖改變我，是不是？你從來沒有考慮過我想要的是什麼，你也從來沒有真正理解過我！！你只是希望我寬恕那些愚昧的人，希望我成為他們的統治者，然後再建立一個像阿克扎帝國一樣的王國。你想做什麼？想做一個統治者嗎？而我是就是你的一個武器對不對？你從頭到尾都只是利用我！利用我殺死那些對你產生威脅而無法剷除的人類，留下這些可以追隨你成為你子民的蠢貨！」

　比起被艾澤切中心事，維爾西斯更震驚的仍是艾澤會真的對那個omega痛下死手，「艾澤！我什麼時候把你當做武器！我只是希望你給這個omega一個機會，他和你一樣在抗爭！和你一樣能看透這個世界的不公，你為什麼不能帶他離開呢？無法離開alpha的omega你看不起，你殺死了他們，難道這個一直在擺脫alpha的omega也不配和你並肩作戰嗎！」

　「我難道沒有給他機會嗎！？」艾澤憤怒地咆哮，他一腳踹起omega掉落時的手槍，「是他自己無能！！連自己的伴侶都是殺不死，憑什麼求我帶他離開！」

　「那是生理的約束！難道你殺死伊科的時候沒有恐懼嗎！？」

　艾澤被噎住，他喘著粗氣，半天才回擊：「可是我做到了！既然我能做到，他為什麼做不到！」

　「你應該給他時間，艾澤，你殺死伊科也不是一朝一夕動的手，我以為你可以理解他……」

　「維爾西斯！」艾澤徹底被激怒，他打斷維爾西斯的話，大步衝到對方面前，狠狠揪住對方的衣領，「為什麼你要我理解別人，為什麼你不能理解我？我根本不需要任何一個自然人追隨我，我甚至不需要那些該死beta的道歉！因為是你，你明白嗎！因為做這一切的人是你所以我才允許他們踏入我的領地，進犯我的生活！但我從來不想要任何改變，請你不要妄想改變我！現在我不會為你而改變，未來也不會！」

　比起艾澤衝動而暴力的動作，反而是這句話，一下子扼住維爾西斯的心口。

　一種陌生的鈍痛死死纏在了維爾西斯的心上，他甚至為自己找不到緣由便感到了失控的暴怒：「所以我是你的什麼人？除了滿足你的慾望，我這個alpha存在的意義還有別的嗎！！」

　艾澤愣了一秒，瞬間面紅耳赤，他抬腿猛踹了維爾西斯一腳，維爾西斯毫無防備，直接被摔了出去，「我看你就是阿克扎帝國最愚蠢的alpha！我他媽瞎了眼居然讓你跟著我！」

　這一刻，維爾西斯才完整地將艾澤剛剛的話消化完畢，他不由得短暫一怔，但就這個時候，艾澤已經用精神力控制著撒旦徹底化形為機甲，巨大的轟鳴登時吸引了不少還在家裡的mx71星人的關注，艾澤本能地就要開炮轟擊這些見到他的人，維爾西斯這時總算理智回爐，踉蹌著爬起來，大步衝上機甲，「別殺他們！」

　艾澤冷冷地盯著維爾西斯：「那你道歉。」

　「……」

　見維爾西斯沉默，艾澤立刻就要按上粒子炮的發動按鈕，維爾西斯脫口道：「對不起！艾澤……剛剛是我失控，我不該吼你。」

　艾澤嘲諷一笑，他移開手，轉而發動撒旦的升空助推器，「你可真夠悲天憫人的。」

　機甲瞬間脫離地面。

　維爾西斯一個不穩，險些再次摔倒，艾澤總算沒落井下石，扶了alpha一把。只是他的眼神已經重新恢復銳利，隨著撒旦升空，艾澤胸口裡騰燒的怒火已慢慢恢復平靜，他極認真地盯著alpha：「維爾西斯，這一刻我真覺得你有點可怕，原來在我沒有留意的時候，你一直在試圖改變我……為什麼？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

　「我……」維爾西斯啞然。

　為什麼？

　他要怎麼回答？

　說真相嗎？因為希望你能放棄所有自我的意識，成為一個理想的主宰者，為了星際的平衡，放棄所有你自己的仇恨與怨懟。

　還是用謊言再度安撫住艾澤？

　然而沒等到維爾西斯考慮好答案，艾澤已經退開一步：「你猶豫了，當一個alpha對著omega猶豫的時候，往往就是他要說謊的前兆了。」

　「艾澤……」

　「別和我說話！！」艾澤怒瞪回去，「我覺得我是時候重新考慮一下我們的關係了，你的提議就不錯，單純做一個滿足我慾望的alpha，才最適合我們！」

　這一次，換了維爾西斯微微臉紅，他鮮有地無法克制自己的情感。

　在艾澤的威脅中，反而是另一層意味表達的更為明顯——他從未將與維爾西斯的伴侶關係視作建立單純標記行為，他對維爾西斯有感情。

　維爾西斯忍不住向艾澤走近一步，然而艾澤卻扭頭就離開了機甲的中控台，摔門回了房間。

　然後他再也沒有同維爾西斯說過一句話，直到此刻。

　維爾西斯度嘗試地喊了一聲：「艾澤……」

　毫無回音。

　維爾西斯沉默地站在門外，他本能的告訴自己，渴求艾澤的回應，並不是為了確立兩人的關係，而是為了緩解艾澤當下抗拒的心態……艾澤如果只是為了與他抗衡而抗拒改變，那所有的問題都將因此而變得複雜。

　當下，艾澤是他唯一的希望。

　更是這個星際恢復平衡的希望。

　維爾西斯耐心等候著，等候艾澤的原諒與釋懷，等候他們能夠得到一個平心靜氣對話的契機——或許，他可以攤牌一試也未可知。

　然而，正當維爾西斯陷入自己冥想的空間時，忽然，房間裡突然一聲巨響。

　維爾西斯倏然脫離，他睜大眼，脫口喊道：「艾澤！怎麼了！」

　他話音方落，又是一陣稀里嘩啦的聲音，像是有一大堆東西掉落，維爾西斯皺起眉頭，他用力敲了敲門：「艾澤！出什麼事了！」

　仍無回音。

　維爾西斯猝然緊張起來，機甲平穩地飛行著，宇宙中他們明明不可能遇到任何危險。即便如此，維爾西斯卻根本無法控制自己迅速加快的心跳，他砸了兩下門，見艾澤仍然沒有反應，他立刻衝向機甲的中控台：「撒旦！艾澤怎麼了？？」

　片刻，機甲發出平靜的回答：「上將需要默茨試劑了。」

　維爾西斯臉色微變。

　撒旦繼續說：「我已經自動將門鎖幫您解開了，維爾西斯……先生，我想，您應該知道默茨試劑存放的地方在哪，您去給上將拿過去吧，或許這樣，上將會原諒您。」

　「不，不行。」維爾西斯斷然拒絕。

　他直接打開星圖和機甲外部環境的顯示光屏，他們在距離中央星區相對遙遠的一塊星域內，這裡帝國的軍力薄弱，他們不會有遇到帝國突襲的危險。而撒旦內環境封閉，此刻除了他與艾澤，不會再有任何人來打擾。

　對於艾澤而言，這幾乎是一次戒斷默茨試劑的絕佳開始。

　即便他有一顆機械的心臟，但艾澤不可能把身體所有官能都換成機械代替品，他擁有的終究是一個脆弱的自然人肉體。默茨試劑對身體帶來的負荷和影響，只會隨著時間流逝，而對艾澤產生更大的創傷。

　維爾西斯不會坐視艾澤一直注射下去的。

　「撒旦，封鎖所有對外通訊。」維爾西斯面不改色的下達命令，爾後轉身推開了已經被機甲自動解鎖的門。

　艾澤蜷縮地躺在床上，聽到維爾西斯進來，他終於虛弱的投降：「維爾西斯……去幫我拿默茨試劑……」

　然而，這個被他所寄托了所有信任的alpha卻無動於衷，他看著維爾西斯腳步堅定地向自己走來，最後站在自己床前，慢慢蹲下來，包住了他攥成拳的手：「艾澤，不用默茨試劑好不好，以後我都會和你在一起……讓我來替代默茨試劑，好嗎？」

　艾澤雙瞳一瞬間放大，他絕望地哀求：「不……維爾西斯，給我默茨試劑，你不懂，你沒法替代它！！」

　「相信我，艾澤，相信我可以。」維爾西斯用力掰開了艾澤的十指，與他交握在一起，彷彿這樣還不能安撫對方被烈火燎燒的心，維爾西斯低下頭，第一次，主動吻住了艾澤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