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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在湖中的大少爺》第39章
☆、陌上一刀

  深衣問陌少認不認識陌上春,本不過是開個玩笑,亦帶著幾分試探,不料陌少黯黯地看了她一會兒,以唇語回道:“認識。”

  深衣的一臉的笑意霎時凝固,之前的那種混淆感覺,登時又心頭氾濫。她指尖兒絞著韁繩,仍是避過了張子山,張唇無聲無息道:“他……真的很厲害?”

  陌少撐著竹杖,在深衣的攙扶下下了馬,幾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他們一行三人,容貌氣質俱是不俗。尤其是陌少,身有殘疾不說,頭髮只在發尾用錦帶簡單扎束,耳上依舊戴著銀飾,全然不是尋常中原男子的裝束。

  自然一進太平驛就招來了各色審視打量的目光。

  深衣本有些擔心陌少甚少到人多的地方去,會受不了別人看待他的異樣眼神。

  然而陌少臉色淡漠如雪,竟似全然看不見週遭眾人似的。

  進去一問,才知要住太平驛,需要有天朝戶部所頒發的名牒。

  深衣心想這可糟糕,她隨隨便便地進了中土,避開了通關,自然連夷人在中土四方通行的勘合都沒有。眼下,她就是個沒身份的人。

  而陌少更糟糕,他現在還是個死人……

  所以就只有張子山有名牒,難道要三個人擠在一間客房不成?

  現在三個人的形勢,不可謂不微妙。

  她和陌少知道張子山是一品執名。

  張子山知道陌少知道他是一品執名。

  他看得出她和陌少的關係,所以必然也能推斷她也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

  所以張子山一路只是沉默,然而竟也不離開——深衣也能猜出來為什麼——張子山必然也想弄清楚陌少究竟是什麼人。

  他二人一路偶爾交談幾句,言語之間無不機鋒暗藏,深衣過去看過些宮廷故事的話本子,只知道女人之間勾心鬥角很是有一套,這還是第一回覺得男人之間的唇槍舌劍……還真是甚囂塵上啊!

  深衣眼睜睜地看著陌少從懷中摸出了一張名牒出來。太平驛的驛吏看過他的和張子山的,向後廂呼道:“兩間上房!”隨即又向陌少和張子山有禮道:“傅公子、張公子,請!”

  深衣緊跟了兩步,“我、我呢?”

  陌少回頭橫了她一眼,她才覺得方才這句話問得……實在是太不過腦子了。

  深衣滿臉崇敬地望著陌少,尾巴一樣搖搖擺擺跟在他身後。

  她開始覺得自己對他的任何擔心都是多餘。這人心眼何止七竅,簡直就全都是窟窿眼兒。

  他既然籌謀了從一剎海詐死脫身,又怎麼會不給自己留後路,預備好一個新的身份?

  她一開始就想要一個頂天立地的可以罩著她的厲害夫君,所以見著陰氣森森的又生得比女兒家還漂亮的陌少就各種嫌棄。

  但現在就覺得他未嘗不就是個頂天立地的厲害男人,於是感慨果然還是爹娘的眼力勁兒好,倒是自己險些有眼無珠就把這麼個寶貝給錯過了。

  深衣如今看陌少只覺得哪裡都好得不得了,自然進了房間,又少不得捉著他膩味了好一番,才肯稍作梳洗,換了衣裳下去吃晚飯。

  深衣照著陌少的口味,點了幾個清淡素菜,然後又照著張子山和自己的喜好點了些其他的。

  三個人沉默地吃著飯,聽見旁邊一桌桌上都談天說地聊得十分熱鬧。說得最多的,無非就是近來數月,大批東南沿海的私家船廠陸續被內庫購併的事情。

  深衣聽劉戲蟾說過一些內庫的事情。

  內庫以天家血脈,控制著天朝軍火、礦務、運輸和船務四大命脈,但實際上,並非一直都是順順利利盡在掌握的。

  在劉戲蟾之前,內庫由她母親執掌。然而母親生她時難產而亡,隨之父親也時常失去蹤跡。是以青黃不接,內庫一時間陷入混亂。

  所幸軍火、礦務這邊有皇帝和晏江王一力支持,運輸早已自成體系,沒有出什麼大事。只是船務這邊,四分五裂,一片亂象。

  劉戲蟾被雲中君親手帶大,接手內庫的事情後,分輕重緩急首先整頓了前三大塊事務,卻苦於資金有限,一直沒有辦法整合林林總總上百家大小船廠。

  然而要建造大船,船廠的整合勢在必行。

  她當時問劉戲蟾,你們整合船廠已經開始了,銀子是從哪裡來的呢?

  劉戲蟾妖嬈一笑,翹著蘭花指道:哎喲,錢的事情,問勘主啦。

  深衣無奈,你都不知道你那勘主爹在哪裡,我又怎麼知道?

  張子山看著陌少緩慢拈菜吃飯,啟口問道:“莫少爺竟是不沾油葷、也不喝酒?”

  陌少抬眉看了他一眼,道:“是。”

  “為何?”

  “不喜歡。”

  兩人一問一答,問得快而尖銳,答亦答得不假思索。

  深衣心道,奶奶個熊掌雞大腿,又來了。

  張子山眉眼一沉,道:“據傳扶桑有一個極有名氣的黑忍者,名叫倚天。在織田、雪齋兩大勢力的奪權鬥爭中擁護織田政權。結果雪齋取勝上位,下令追殺倚天。從此倚天在扶桑失去蹤跡。聽說這位倚天所擅長的忍者秘術,講究潛伏隱匿,習練者需嚴守飲食戒律,以確保身輕如燕,來去無蹤。”

  陌少烏黑的長睫輕輕動了一下,冷冷道:“和我有什麼關係?我能走路就不錯了。”

  張子山忽的又換了話題:“莫少爺這身打扮,委實不像個中原人。”

  陌少放下筷子,直視著他:“我願意。”

  張子山一手壓著長劍,微微傾身前去,迫近陌少。劍眉凌厲,壓低了聲音道:“聽說自養殺手,耳後黥字,我在樓中這麼些年,還從沒見過。莫少爺敢不敢,把耳飾取下來看一看?”

  深衣心中一驚,張子山竟然是破罐子破摔,直接挑明了自己的身份,非要逼出陌少的真身來。而她也愈發心顫,陌少披髮,是為了遮掩背後刺青,那麼這耳飾,難道真的也是為了掩飾黥字?

  難不成,陌少和那陌上春,真是同一個人不成!

  深衣想想又覺得諸多不可能,迷惑間,聽見陌少道:“有何不敢?只是我為自保,這上頭很是有幾樣毒物,要取下來甚是麻煩。兄台有興趣,下回不妨待我準備好瞭解藥再試試。”

  這話自然是諷張子山兩番中了他的毒。

  陌少善使毒,深衣早就見識過了,一時也不知他這話的真假。只是忽而覺得這人渾身上下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卻沒有一樣是沒用的。而自己同他一起這麼久,竟還都不知曉。

  後面幾日,陌少堅持只是走內庫的驛道,住太平驛,在內庫所轄通路內,保船圖安全。

  陌少和張子山兩人雖然依舊是明暗交鋒,但也算得上是相安無事。

  將至天姥城時,張子山向兩人告辭而去。

  深衣騎在馬上也不安分,一路搖來晃去,哼著小曲兒。沒了張子山同行,她更是肆無忌憚起來,瞅著路上沒人了,便施展輕功跳到陌少馬上,鬧得那白馬嘶溜溜一陣叫喚。

  陌少鬱悶道:“馬很累。”

  深衣詭辯:“你聽得懂它說話?你這麼輕我也這麼輕,哪裡會累?它明明是看見我過來了很高興。”

  陌少無力反駁。

  深衣最愛看他那副“算了你隨便吧我拿你沒辦法”的表情,又是好一陣上下其手,最後以陌少反剪了她雙手將她押在馬背上而告終。

  深衣哇哇叫著讓他放手,陌少像拎小雞一樣把她拎回她自己的馬上坐好,負氣道:“你外公是天朝大儒,你娘原來是文淵閣大學士,難道就沒教你矜持點兒?”

  深衣哼哼道:“我是我三哥帶大的,我三哥是跟你爹混大的!”

  陌少忽然變了臉色,“似他那般負心薄倖的,還是少和他混些。”

  深衣怔了一下,才想起陌少和莫七伯之間恐怕還有關係到他娘親的心結未解,不過這大約也就是時間問題罷,待大家都見了面,一切都好說。

  夕陽西下,小橋流水人家。這羈旅漫漫,深衣卻絲毫不覺得無趣。

  她策馬向陌少並轡過去,看著斜陽從身後照過來,將兩人的影子在大道上拖得長長,最終重疊在了一起。

  她伸左手牽起陌少右手食指,陌少輕縮了一下,還是被她暖暖地握在了手心裡。

  深衣的細細眉眼笑得月牙兒般,道:“以後,你騎馬,我們一起去很多很多地方,好不好?”

  陌少看著她,眼神溫和,漸漸柔軟,方要張嘴回答,忽的墨眉一凜,將深衣驀地推開,袖中長索飛出,在空中將一支利箭迎頭摧折!

  深衣只見地上一剎之間數十道影子紛亂而出,足尖輕點馬鐙,輕飄飄躍至馬背。匕首在握,足踏馬頭,飛身之間,將一眾八方手裡劍哐啷啷擊落在地。

  手裡劍落,忍者畢至。陌少一索挾風刷開,將扶桑人逼出數丈之外,向深衣喝道:“走為上!”

  深衣點頭,落馬催韁,兩匹馬奮蹄衝出重圍。

  扶桑人一被甩下,又是一波手裡劍如暴雨驟至。陌少人未回身,袖中長索疾走龍蛇,銀芒旋飛恰如玉壺光轉,將二人二馬護得滴水不漏。

  狂奔之間,深衣驀地只見前面道路拐彎,土坡之上乍現一人,拈弓搭箭,一支利矢對準陌少,流星而至!

  深衣猛提一口真氣,騰身在半空一匕斬下,令那利矢斷為兩截。那箭勢大力沉,又快又狠,深衣劈斷,竟是虎口顫麻,手腕隱隱發抖。

  一矢方折,三支飛箭又連珠射來,這回,卻是都瞄準了深衣。

  三箭陣結三角,深衣踏馬折身而上,翻身間險險避過,猛的發現這三箭不過是虛,又一支冷箭不知從何而至,朝著陌少當胸激飛而去!眼看著陌少陷身於數十忍者陣中,無暇去躲,那箭又來得陰狠,用匕首去格已來不及,深衣咬牙收勢下墜,以肩生受了那一箭。

  本以為不過一支普通的冷箭,誰知紮上肩頭的那一剎,辛辣尖銳的痛感洶湧氾濫,猛地一下激上心頭,險些讓她一口氣喘不過來,“砰”地跌在塵埃裡。

  半邊身軀已經失去了知覺。

  這箭有毒。

  陌少驚叫一聲:“深衣!”

  深衣耳邊隱隱傳來前方張狂而忌恨的聲音:“裝神弄鬼,就不信剝不下你這層皮!”

  腰上一緊,身子被捲上馬背。

  深衣費力地睜著眼睛,只看到頭邊那隻尚纏著紗布的手緊緊握著竹杖,緊緊繃起的筋骨根根發白,洩露了心中的暴烈怒意。

  修長五指猛然收緊,青翠竹杖炮竹般爆裂,一柄細窄無柄的雙刃長刀乍然出現在手中!

  這刀奇長,明光冉冉間地宛如落滿了月華清霜,倒映出蒼茫暮色,凜凜冷芒攜著濃濃殺氣鋒刃流轉。

  陌刀。

  唐刀四制,儀、障、橫、陌之一的陌刀,四制唐刀中唯一的馬上刀。

  數百年前太祖開疆闢土,一支陌刀奇兵挽孤雲殺意,四方突出,戰無不勝。

  而今天下太平,幾乎已經看不到陌刀,深衣也不過在兵器譜上看過,沒想到今日,竟是親見。

  一刀驚風,雷奔雲譎。黃埃漫卷,白虹貫日。

  失去意識前,深衣模模糊糊只見數十朵血花在明華長刃之上次第綻放,冷豔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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