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齊駿。」

　　下了法庭，魏齊駿突然被上司喚住，回過身，迎向一名福態的中年男子，頂著只殘幾縷髮絲，半禿的頭，一臉和藹，完全不像是身經百戰優秀的退休律師。魏齊駿稍微行了個禮：「老闆。」

　　「剛才很精彩，做得很好。」有話要說之前先誠實地誇獎，這是上司的習慣。

　　「是，謝謝。」

　　上司看了眼有點心不在焉的魏齊駿，嘆了聲，問道：「你今天怎麼了嗎？和女友吵架？」王婉妮他是見過的，她好幾次到過事務所找魏齊駿的緣故。

　　他和王婉妮嗎？魏齊駿回應：「不，沒有這回事。您怎麼會這樣問？」

　　「你今天出手特別狠啊！似乎還有點煩躁。」雖然他本來就是以快狠準有名的明星律師，但今天總覺得有點太犀利了。

　　魏齊駿聞言低眸沉思了下，後笑道：「謝謝您的關心，我真的沒事。」

　　聽見他的回覆，安心地笑道：「沒事就好，你今天也辛苦了，早點回去休息吧！」說著拍拍魏齊駿的肩。

　　「是，您路上小心。」魏齊駿禮貌道，目送上司離開後，上了自己的車。邊發動著引擎，一邊思考著今天法庭上的表現。

　　……是啊，他到底在心煩意亂什麼？明明之前再怎麼煩惱、或是因為王婉妮的事情失意，也都不曾影響到工作的啊！怎麼今天就這麼失常？

　　濃眉緊鎖，怎麼也整理不出一個答案，索性不去想，撥了電話給顏綺夏。

　　「喂？」她的聲音沒有平常的慵懶，大概是又在寫作了吧？魏齊駿猜想著她現在的模樣，如果沒有什麼想法，她就會抱膝坐在辦公椅上，一臉懊惱地瞪著電腦螢幕。不過她的聲音聽起來不像是沒有靈感，應該正寫得順，這種情況她就會很難得地露出專業的形象，忘記吃忘記喝地沉浸在電腦世界。她還真的很容易被讀懂。不過……她該不會太過投入，又忘記吃午餐吧？思及此魏齊駿一改淺笑，不悅地蹙起眉，沒有發現自己已又被顏綺夏帶離剛才的煩惱漩渦。

　　「我下班了，妳準備好了嗎？」魏齊駿今天早上有先告知她，要請客慶祝她告別單身。

　　「嗯，我好了。」

　　「我現在過去接妳。」言罷，魏齊駿切斷通話，正想收起手機，卻突然又響起鈴聲。見是陌生的號碼，疑惑著邊接起；「喂？」

　　「少爺，我是老李。」話筒傳來久違的管家老李的蒼老嗓音，魏齊駿頓時舒開緊皺的眉頭，漾起欣喜的笑意，情緒有些激動：「老李，您身體最近還好嗎？」

　　老李是魏家的老管家，和魏齊駿的祖父是很要好的友人，從祖父那一代開始就在魏家工作，也因此他是看著魏齊駿長大的，對魏齊駿有著如同爺孫般的深厚感情，而魏齊駿也將從小陪伴他成長的老李是為自己的祖父般尊重，一方面是因親生祖父很早就過世；另一方面也是因自幼父母時常工作繁忙到無暇照顧他，所以代替父母之責，拉拔他長大的就是老李。

　　「我很好，謝謝少爺您的關心。」老李聽見魏齊駿顯得很有元氣的聲音，掛念已久懸吊著的心稍微鬆下。

　　得到回答，魏齊駿安了心，才又問道：「怎麼會突然打給我？」

　　「少爺，關於老爺提出讓您回來的條件，其實是個幌子。」

　　魏齊駿聞言再次歛起臉色，瞇起眼：「我大概也猜得出，他不可能這麼好心。他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一旦您回來繼承，就讓您和單家千金聯婚。」

　　單家？魏齊駿思考了下，立刻猜出是世界十大企業之一，同時是台灣企業龍頭的單氏集團，旗下分別包含各種產業，不只如此，每間旗下公司的營業額都十分可觀。也難怪他父親會把腦子動到單家頭上，想盡方法要和他們搭上邊。

　　老李輕嘆了口氣，雖然他私人情感上非常希望少爺能早日回家，這樣才能時刻服侍在他身側。但他深知，少爺會決定離開家裡必定是有自己的想法及考量，所以他一就是支持少爺的決定。而且他也明白少爺與老爺間的父子問題並非輕易就能解決，尤其老爺對妻子兒女的態度向來都是排在事業及利益之後，在這樣複雜情況下，也不是他區區一名管家能插手的。他能幫上忙的只有提供諸如此類的資訊給少爺，讓這對父子不要再因為這些事而加深誤會隔閡。

　　「我知道了，謝謝您特地打過來。」魏齊駿頓了下，然後才輕吁了口氣，道：「對了，母親還好嗎？」

　　「夫人很好。少爺，您不回來探望夫人嗎？」

　　魏齊駿垂下眼，喟嘆了聲，道：「不了。」他和母親雖然關係還算佳，但母親對於他繼承家業與否的立場是與父親一致的，現在回去免不了會有一場爭吵，他不想因為這種事和母親鬧不愉快，所以還是等事情告一段落再回去探望她吧！

　　魏齊駿又和老李寒暄幾句後，掛了電話，車駛向顏綺夏的住處。暫停在大廈正門口，顏綺夏正從裡頭走出來，見他車子到了，便加快腳步，走到副駕駛座上了車。

　　她今天稍微以電捲棒弄了大波浪造型，隨意搭配了個閃亮的小髮飾。身穿一襲珍珠領的白色雪紡洋裝，露出兩條白皙修長的美腿。魏齊駿看著她，突然有種莫名的奇怪感覺，那讓他升起了無名火，劈頭就對著她碎碎念：「妳怎麼穿這麼短？」

　　「會嗎？我裡面有穿短褲，沒差啦！」沒察覺到魏齊駿的彆扭情緒，顏綺夏朝他笑笑，然後又問：「不好看嗎？」

　　「不是那問題，妳這樣外面的男人看了會怎麼想？」

　　「會怎麼想？」顏綺夏愣愣地反問。

　　魏齊駿聞言濃眉一蹙：「范亞綸都不管妳的嗎？」

　　見他提及范亞綸，隨即會意過來，他是在指她的偽男友會吃醋嗎？那他還真是多擔了這個心。顏綺夏眨眨眼，以不是很在乎的輕鬆口吻回道：「哦，不會啦，他很大方的！」

　　大方讓自己女朋友穿這樣，給別人看免錢的冰淇淋嗎？

　　見她漫不經心的態度，不知道為何魏齊駿更加煩躁了，但隨即又想起，自己壓根兒沒資格去管她的穿著是否太引人遐想。……他又不是她的誰。再說她的穿著其實也很正常，街上的年輕女孩大多是這種打扮，甚至還有穿短到不行的熱褲的，那他到底是在不滿意什麼？

　　對於自己的反常，魏齊駿感到十分焦躁地握緊方向盤，吁了口氣，轉移話題：「想吃什麼？」

　　「請客的人最大啊！你決定吧！」

　　魏齊駿朝她喜歡的方向思索了下，詢問道：「義大利麵？還是鐵板燒？」

　　「唔……鐵板燒好了。」思忖了幾秒顏綺夏答道。

　　「嗯。」魏齊駿應了聲，開始思考著有哪家鐵板燒風評比較好的，接著在衛星導航輸入目標。

　　閒聊了幾句兩人今天的狀況，果然顏綺夏最近小說正寫得順手，完全符合魏齊駿先前的猜測──從她說話的音調就能判斷出寫稿狀況。魏齊駿也只述說了下工作情形，一時也忘記煩惱的事，便也沒有提起。不知不覺到達目的地，魏齊駿在附近找了車位停下。

　　「歡迎光臨。」服務生見兩人進店，立刻向前帶位。顏綺夏出眾的亮眼外表果然吸引了不少男性注目，察覺到那些視線的魏齊駿蹙起眉，加快了腳步。顏綺夏見他突然走遠，便小跑步跟上他：「幹嘛走那麼快？」說著不經意看了眼魏齊駿的表情，嚇了跳……哇！好可怕的表情……

　　他心情不好？該不會今天其實敗訴了吧？……嘛，應該不可能，他的能力是業界出了名的，戰無不克，是事務所的招牌。那又會是因為什麼事呢？

　　難道又是王婉妮？思及此，顏綺夏不爽地噘起嘴。

　　入了座，顏綺夏開口問道：「倒是你和我單獨出來，不陪王婉妮，她不會生氣嗎？」

　　「她最近在忙婚禮的事。」啜了口水，淡然道。

　　聞言顏綺夏擔憂地觀察了下他的表情，見他一臉平常，好像沒有什麼異狀，稍稍放心，「什麼時候結婚？」

　　停下喝水的動作，魏齊駿沉默數秒，後答道：「下個月中旬。」

　　顏綺夏轉轉眼珠子，隨即想到：「那快到了呢。」

　　「嗯。」魏齊駿淡淡應了聲，接著沉默，目光停佇在桌面，水杯抵在唇邊，卻一口也沒喝。

　　「你……沒有什麼打算嗎？」顏綺夏小心翼翼地看向他，他只是定定把視線鎖在桌面上，始終沒有表情的俊臉看不出情緒。

　　因她的問句而中止思緒，魏齊駿轉向她，瞥了她一眼，回答道：「沒。」

　　氣氛自從聊及王婉妮就整個凝滯僵直，顏綺夏便不再問下去。菜很適時地送上，顏綺夏夾了口送進嘴裡，故作開朗：「唔嗯！不錯吃耶！魏齊駿你怎麼會知道這間店的？」

　　見她轉變很快，魏齊駿愣了幾秒，後也跟上她的步調，離開沉重的話題：「之前聽同事提過。」

　　「哦，那他們有介紹什麼好吃的義大利麵嗎？」

　　「我想想……復興北路那邊好像有幾家的樣子。詳細點我可以再幫妳問。」

　　「好啊，下次可以一起去。」笑彎著眼，顏綺夏像極撒嬌的貓咪。

　　魏齊駿定定看著她的笑顏，他不知道，對於她說的下次，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夠應允。當他為了王婉妮做了決斷後，拋棄了現在的一切回去家裡後，是否還能夠像這樣和她吃上一頓飯？

　　他不曉得。

※ 　　　　※　　　　　※

　　「咳咳咳！」清晨，魏齊駿邊看著早報啜著咖啡，等待著顏綺夏準備早餐。或許是感冒了，從起床到現在咳嗽沒有間斷，喉嚨也有種麻麻癢癢的不適感。

　　「你還好吧？要不要先去看個醫生。」顏綺夏擰起柳眉，抽走他手上的咖啡：「還喝，之前報導說長期喝茶咖啡會引起咳嗽，那篇報導我不是有特別剪下來給你看嗎？」

　　「那個妳貼在冰箱……這次應該只是單純感冒。」魏齊駿說完還弱弱地咳了聲，即使如此還是不忘試圖搶回自己的咖啡。

　　「這應該讓專業的醫生判斷，總之你暫時不能喝咖啡。辯護律師的喉嚨是很重要的。！」說著把手上端著的清淡、樸素的健康早餐放到魏齊駿面前：「喏，快點吃吧！」

　　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咖啡被收到廚房倒掉，感到可惜地嘆了口氣。

　　「你要不要先去看個醫生？」顏綺夏端了兩杯熱牛奶回到餐桌，坐到魏齊駿對面的位置，將其中一杯遞給他，一邊關心詢問。

　　「咳……不用，這麼早診所也還沒營業，而且今天要開庭。」接過熱牛奶，沒了咖啡也只好勉為其難地拿這代替了。

　　顏綺夏挪挪嘴：「是嗎？好吧！」又突然想起道：「你今天不要在外面亂吃，我幫你煮粥好了。」喉嚨不舒服的話就不能吃太油膩或刺激性的。

　　一聽到粥這個字，魏齊駿面有難色地抬起頭看向顏綺夏。後者見狀瞇起眼：「你那是什麼表情。」

　　「不要加豬肝和茄子。」有了上次的經驗，魏齊駿以防萬一，先聲明清楚。

　　「……我不會加啦！」她瞋了他一眼，後問：「那你想吃什麼口味的？」

　　「一般的皮蛋瘦肉粥就可以了啊，加銀魚那種也可以。」把報紙摺好放回桌上，魏齊駿起身準備穿上外套。

　　「知道了。」見他一副要去上班了的樣子，顏綺夏忙站起來：「等一下，我看你今天帶點熱茶去事務所喝好了。……還好之前買的潤喉茶還有一些。」

　　見顏綺夏跑進廚房又要開始折騰，魏齊駿朝著她喊道：「顏綺夏！不用那麼麻煩！」

　　「沒差啦，弄這個很快！」她說完約莫過了三分鐘後，拿著一個保溫水壺迅速走到玄關遞給他。

　　掩著嘴咳了幾聲，魏齊駿道了聲謝後出門。

　　像他們這樣的相處模式，他還滿喜歡的。畢竟家庭環境的因素，能夠有個關愛自己的人對他來說是非常不容易的。不過總覺得最近這種體悟越來越深了？明明從以前他和顏綺夏就是這種相處模式啊！這種就像是夫妻的相處模式……

　　不對不對！夫妻什麼的，他在亂想些什麼？

　　他跟顏綺夏？不可能吧！明明已經有婉妮了。

　　想到王婉妮，便想起之前父親的提議，魏齊駿頓時情緒極速跌落，又開始感到煩惱焦躁。明明為了心愛的王婉妮，要他做任何犧牲都無所謂的啊！

　　像這樣每天到事務所上班，出門前顏綺夏嘮嘮叨叨，偶爾也會吵吵鬧鬧……他和顏綺夏如此平凡開心的日子，還能維持多久？

　　為何一想到要放棄和顏綺夏室友的生活，竟會讓他如此痛苦難以抉擇，遲遲無法下定決心？

　　魏齊駿下班回到家的時候燒聲得有點嚴重，看來的確是嚴重感冒無誤。顏綺夏二話不說拖著魏齊駿就到附近耳鼻喉科就診。經過診斷，喉嚨很嚴重的紅腫發炎，還有輕微的小發燒。拿了三天份的藥回到家後，顏綺夏對他的第一句評語是：「你很虛耶！」

　　弱弱地瞅了她一眼，無法反駁。

　　「不到一個月又感冒了，還是發燒的那種。」顏綺夏說著把他趕到房間床上，魏齊駿可憐兮兮地道：「我想看電視。」

　　顏綺夏像是嚴厲母親駁回任性小孩一樣：「不准，你給我好好休息。」

　　「我在沙發上躺著不會亂跑。」他不放棄地上訴。

　　顏綺夏瞇起美眸：「病人沒資格耍任性，你先睡一覺，要看等晚餐時間再說。」

　　被狠狠駁回，魏齊駿失望地嘆了口氣，乖乖地躺好，任由那雙忙個不停的手幫他拉好被子。

　　不薄的棉被覆蓋到身上，頓時覺得全身暖烘烘到要出汗了，魏齊駿蹙眉，啟唇：「好熱，可不可以稍微開個空調？」

　　顏綺夏瞪了他一眼：「不行。」

　　魏齊駿面有難色：「這樣真的很熱……」現在可是夏天耶！

　　「誰叫你要感冒？」

　　「……」被堵得無法回話，他只好不再出聲，安分地躺在床上。

　　顏綺夏走出房間，後拿了杯水和藥袋進來，把水杯湊到他旁邊：「先起來吃包藥」

　　魏齊駿聞言坐起，接過水和藥，把藥丸丟到嘴裡，啜了些水一口灌下。正想再躺回去，手機答鈴卻突然響起。

　　魏齊駿連忙接起。

　　「喂？齊駿，今天的晚報看了嗎？」打過來的是他的同事小東。

　　「晚報？」疑惑地看向一旁的顏綺夏，見她也不解地看著自己。「晚報怎麼了？」

　　「你女朋友的事啊！快點去買份來看！」小東因為和魏齊駿交情較深，所以知曉他和王婉妮的事，也因此會特別關注關於王、陳兩家的新聞。身為朋友，他知道魏齊駿和王婉妮的難處，理當也是站在魏齊駿這邊的。

　　「……你不能直接告訴我嗎？」

　　「就是……唉唷，說來話長，反正你看了就知道了！」

　　掛了電話，魏齊駿還是搞不清楚狀況。

　　婉妮家怎麼了嗎？是婚禮公開了，還是什麼事？蹙起濃眉，看向一副等她說明電話內容的顏綺夏。

　　「怎麼了？」顏綺夏詢問。

　　「小東打過來叫我看晚報。我去買一份來看看好了。」魏齊駿說著就要起身，卻被推回床上。

　　「你給我躺著，我幫你去買就好了。」

　　隨便披了外套便出門，顏綺夏匆匆走進大廈附近的便利商店，站在報紙那一區猶豫著應該買哪一家的時報，正隨意瀏覽著，不經意看到一行斗大標題：

　　「豪門醜聞！織品小開陳俊豪被爆劈腿酒家女」

　　織品企業？陳俊豪？上面說的不就是王婉妮的未婚夫嗎？顏綺夏連忙拿了份報紙到櫃台結帳。

　　是娛樂版的頭條。不知道為何，顏綺夏有種不好的預感。她到櫃台結帳後，緊張地翻開到娛樂版的版面，查看該則報導。

　　「日前剛與源成企業千金王婉妮訂婚的陳俊豪，被爆出長期劈腿酒家女。昨日凌晨陳俊豪從該名女子住處走出，身穿暗色外套戴著大墨鏡，四處查探似乎是在確認周遭是否有狗仔。」

　　「小三真面目曝光！對照去年拍攝到在街上和陳俊豪熱吻的神祕女子，比對判斷應是同一人。」

　　「兩人婚期剛定，但陳俊豪醜聞不斷，可能影響與名媛王婉妮的婚約。」

　　報紙上還附了幾張偷拍照。以及成為話題的「小三」和王婉妮的條件對照表。

　　顏綺夏讀完報導，呆立在便利商店內，久久無法動作，情緒十分複雜。

　　王婉妮可能會解除婚約？

　　那麼魏齊駿終於可以和她修成正果，正式交往？

　　她是不是應該替魏齊駿高興才對？為什麼卻有種失戀了的感覺，眼淚不斷流下來呢？擦拭掉眼淚，顏綺夏整理好情緒，確認沒有遺留下哭過的痕跡後，才拿著晚報回到家裡。

　　「恭喜。」把報紙遞給魏齊駿時，顏綺夏擠出笑容對他道。

　　他一臉的喜悅之情幾乎要滿溢而出，接過報紙也不急著看：「妳看過報紙了？」

　　顏綺夏朝他點點頭。

　　魏齊駿接下道：「婉妮剛才打給我了。妳應該猜得出來，他們要解除婚約，現在要和陳家談，不過陳家應該會賠償給她家一筆錢，先前約定好的資金和合作計畫也不會抽回。」這麼一來他也不用去考慮回家繼承的選項了，可以繼續待在這裡。魏齊駿鬆了口氣，這幾日來的煩躁全都一掃而空。

　　「那真是太好了。」說著違心的話，顏綺夏看著臉上掛著淺笑的魏齊駿，心口一陣揪痛。

　　「是啊！」律師的工作可以繼續下去，也能繼續租顏綺夏的房子，和婉妮也能正式成為男女朋友，未來霎時沒了阻礙。不再有煩惱，感到輕鬆了許多，魏齊駿不由得勾起唇。

　　顏綺夏不想再去看他為王婉妮難得一見地綻放笑容的臉，為掩飾自己過於僵直的表情，匆匆轉過身，道：「我去煮粥。」

　　「等我病好了請你吃一頓大餐。」

　　顏綺夏轉頭對他笑了笑，沒有答腔。沉浸在喜悅裡的魏齊駿沒察覺到她的異樣，隨意地翻看著買回來的報紙。

　　「對了，以後婉妮可能會常來這裡。」邊吃著熱呼呼剛煮好的粥，魏齊駿道了句。現在婚約沒了，王婉妮和魏齊駿的感情就能公開化了，不用像之前那樣小心翼翼，往後也能經常到彼此家裡。

　　「是嗎？」顏綺夏僵硬地附和了聲，出神地垂下眼眸。

　　魏齊駿見狀便補了句：「妳放心，不會在這裡過夜。」以為她身為房東，理當會在意房客帶情人回家過夜。

　　「嗯。」顏綺夏只淡淡應了聲。

　　「妳怎麼了嗎？」察覺到她比平常還寡言，魏齊駿奇怪地看向她。

　　顏綺夏愣愣地回望著他，然後故作輕鬆地搖搖頭，笑語：「沒什麼，只是有點想范亞綸了。」

　　她想范亞綸了，她想不再假裝笑容祝福魏齊駿，想要大哭著把一切告訴他。

　　她在這種時候真的很需要朋友。

　　魏齊駿聞言胸口突然感到悶窒，蹙起了眉，疑惑著自己莫名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