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那些過去的記憶

　　秦憶下意識的回頭，只見說話那人金發藍眼，標準的外國佬打扮，年齡大約有三十六七歲，勉強稱得上是帥氣大叔一枚，此刻正一臉驚訝的看著秦振國。

　　秦憶下意識的順著外國佬的眼光看去，老爸秦振國面沉如水的蹙起了一雙劍眉，滿臉都是複雜的神色。而一旁的老媽目光閃爍，時不時擔憂的看向秦爸。

　　這樣詭異的氣氛讓秦憶心下一突，下意識看向秦溶。秦溶面無表情的握住秦憶的手，安慰性的緊了緊，秦憶的心就奇異的平靜了下來。

　　“秦，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馬克，M國的馬克，我們大學的時候可是室友啊！”那帥氣大叔一臉傷心的說道。“我可是只看背影就認出了你啊！”

　　視線掃過一旁站立的秦媽，更加驚愕的睜大了雙眼：“天啊！這不是當年有校花之稱的神秘東方美人唐嗎？她不是你哥哥的未婚妻嗎？你們居然真的結合啦？”

　　秦憶瞠目結舌的聽著馬克的話，腦子一時轉不過彎兒來——

　　這個人認識老爸老媽！

　　這個人在大學的時候認識老爸老媽！

　　這個人在M國念大學的時候就認識老爸老媽！

　　老爸老媽念過大學！

　　老爸老媽在M國念過大學！

　　秦憶的腦海中飛速轉過以上念頭，最終定格成最後一條——他一直認為小學沒畢業的老爸居然念過大學，而且還是在M國念的。

　　秦憶詫異的睜大了眼睛，仔仔細細打量著秦振國。依舊是熟悉的那張臉，甚至穿著打扮小習慣都和前世一模一樣土的掉渣。這樣的秦爸居然是在六七十年代就去M國念過大學的骨灰級海龜。

　　這樣的認知讓秦憶有些不知所措。他只知道上輩子絕對沒發生過這樣的事情。那麼是不是意味著，重活一世，有些東西都會改變了呢？

　　秦振國沒有察覺到秦憶的複雜心思，只是百味交加的看著馬克說了一句：“我當然記得你，只是沒想到，我們居然還有見面的機會。居然過了這麼多年……”

　　“是啊！”馬克一臉贊同的符合道。“當時我們都認為你能夠取得最終的勝利，結果你在決賽的前一天突然消失了。讓你的哥哥取得了最後的勝利。我們都是非常不甘心的。”

　　咦？

　　秦憶被馬克爆料的內容勾起了全部的好奇心。他爸爸居然有兄弟？上輩子老爸不是說自己是孤兒嗎？怎麼居然就有兄弟了？

　　秦憶仔細回味上輩子的事情，這才發現和其他人不同，在S市這個小城市裡面，居然沒人知道老爸年輕時候的事情。這對於一個號稱土生土長的S市人來說是不可思議的。除非他年輕的時候根本沒在這個城市呆過。

　　難道秦爸的曾經還是一個非常複雜的故事？

　　秦憶有些疑惑的看了看秦溶，發現他居然是一臉平靜甚至是意料之中的神色。

　　難道有什麼事情是你知道而我不知道的？

　　秦憶用疑惑的眼神問向秦溶。

　　秦溶一個眼神瞥過來，沒有說話。不過秦憶猜想秦溶大概是想說等沒人的時候再說給他聽。當下也就不再捉摸了。

　　這麼一會兒的功夫，秦爸和馬克已經聊起來了。而秦媽呆在一旁一臉思憶的模樣，時不時還插幾句話進去。

　　氣氛開始變得熱烈而纏綿起來。大抵什麼樣的人在回憶自己青蔥歲月的時候都有一顆悸動而溫暖的心。那些原本以為沉澱在記憶深處的片段因為言語的勾勒而漸漸清晰，一種懷舊淳樸的味道漸漸縈繞心頭。直到許久之後，幾人才從深陷的記憶中回味過來。而這個時候，已然是華燈初上，天色正晚。

　　辭別熱情的喊著來日再敘的馬克，秦爸開車帶著眾人回到了家。大抵是比較激動的緣故，秦憶第一次聽到秦爸開車路上一路哼著五音不全的歌。而秦媽那潑辣精明的臉上也第一次出現了少女才會有的暈紅羞澀。這樣的感覺十分陌生，但是秦憶發現自己挺喜歡的。第一次從自己的眼光中觀察外人眼中的父母，秦憶這才發現，原來他的父母比他想的還要優秀。

　　一種為人子女的自豪感油然而生。當然，我們也可稱之為是富二代的自我優越感。正所謂有個好老爸，走遍全天下。能大聲喊出“我爸是李剛”的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非常幸福的。不過，他的幸福是否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我們暫且不做追究。但是因為別人的隱瞞而讓自己痛苦糾結的事情也不是秦憶能幹得出來的。

　　所以秦溶在洗完澡挺著一頭濕漉漉的頭髮出來的時候，就看見秦憶一臉正色的坐在床上，擺出一副三堂會審的架勢。

　　秦溶有些無奈的挑了挑眉，徑直用內力蒸發一頭的濕發，然後一臉好笑的摸了摸少年的頭，坐到床邊。

　　“具體的情況我也不太瞭解。只是那一次聽到爸媽談話的時候聽出來的端倪。”秦溶看著秦憶正襟危坐的樣子，緩緩說道。

　　那是一個很老套的故事。秦家原本是大清朝時候的皇商，又和當時Y國大使館的某位外交官關係甚密。後來清朝倒了之後，秦家就及時將家中積蓄轉移到了Y國方面。而本家的人卻是留了一部分在C國繼續發展。後來民國成立，秦家依託著原有的商業管道也混了個風生水起。而雄厚的財力在那個年代也必然發展出屬於自己的軍事實力。當然在那個動亂的年代，這一切只是為了自保罷了。沒過幾年，新國成立，秦家為了不紮人眼，在C黨當政之初果斷交出了軍權，然後漸漸低調了下來。直至六七十年代，祖國最為困難的時期，當然也是秦家這種封建地主，新型資本家的困難時期。內政的紛亂動盪讓

　　秦家當機立斷，舉家遷往Y國，其中就包括了當時家主的小兒子秦振邦。當時的秦振邦也就十七八歲左右，書生意氣，風華正茂，在讀書的時候認識了當時學校裡面有校花之稱的唐曼茹。也就是後來的秦媽。兩個人的相識有些像後世氾濫了的青春偶像劇，初次見面互不順眼以及後來的針鋒相對，然後日久生情私定終身神馬的。只是在談婚論嫁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唐曼茹是秦振國大哥已經定下的未婚妻。世家大族的醜聞是稚嫩的他們承受不起的，所以一時衝動之下連夜逃回了還是閉關鎖國的新國，又逃到了這個消息鄙陋的小城市。這才安心定了下來。然後就是X點已經俗套了的白手起家最終身家過億的戲碼。人到中年的秦爸也成了家有嬌妻幼兒的成功人士。（當然這是上輩子的事情，如今的秦爸身家也就千萬左右。）

　　原本以為平靜的人生就此度過，卻沒想到在秦憶兩人的慶功宴上遇見了馬克，這個熟知兩人曾經的兒時舊友。一番追憶往昔，西苦思甜的聊了大半夜。除卻重逢舊友的激蕩之外，心下也浮起了幾分忐忑不安。畢竟事情雖然過了很多年，木已成舟，生米熟飯，但是秦爸撬走了哥哥的老婆是個不爭的事實。如果讓秦家人知道秦爸秦媽的行蹤，那麼已經當上家主的秦家大哥究竟會有怎樣的態度，都是無法猜測的。

　　聽完了這麼一大段稱得上是狗血潑墨的老舊橋段，秦憶不得不感歎果然是藝術靈感來源於生活。雖然天雷滾滾，但依舊是經久不衰。

　　而秦溶也難得的喝了一大杯子白開水，然後總結似的說道：“所以其實我們也算得上是世家子弟了。不過要是讓我真的選擇，我倒是希望沒這回事。只要一家人能在這裡平平靜靜的過下去就好。最起碼現在的我們還需要積累實力。”

　　因為沒有實力就沒有話語權。就會像刀俎下的魚肉一樣，任人宰割。

　　秦憶的想法也差不多。當一個人的生活已經足夠安逸富足之後，任何不確定的外因都將引起眾人的恐慌和逃避，哪怕這個外因披著一層光鮮亮麗的表皮。

　　秦憶有些懊惱的看了一眼秦溶，向來大大咧咧的臉上首次出現了焦慮不安的情緒。

　　因為只有他才知道，這一切原本是不必發生的。要不是自己重活一世，要不是自己執意要和秦溶一起參加中考。那麼這天應該是秦溶幾人在考試完畢後就匆匆回家陪著自己的。如果那樣的話，也就不會在海鮮酒樓裡面遇見馬克了。

　　“一切都是我的錯。”秦憶撇了撇嘴，可憐兮兮的說道。

　　“不關你的事。誰都不想這樣的。”秦溶摸了摸秦憶的腦袋，少年的頭髮柔軟而順滑，手感異常的舒服。

　　“可是我……”

　　“沒關係，一切有我。”秦溶不容分說的打斷秦憶說不清緣由的自責，伸手將秦憶的身子摟進懷中，不時的安撫拍打著他的後背。向來清冷犀利的眼神變得溫柔，那眼底的繾綣寵溺讓秦憶動容的心安。

　　於是安心的放鬆了自己的身體，將整個身體蜷縮進秦溶的懷中。因為這裡是最安全的地方。

　　閉上眼睛的時候，秦憶微笑著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