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同事

　　老何至今未婚，他是圈內知名的離婚律師，經手的案件也許比姚希詩大學三年看過的案例都要多。經過半個月的相處，她感覺老何有輕微的恐女症，或者說是仇女。

　　這天上班，她最早到，開了門，把燈都打開，開好窗通風，做好這一切，又跑到樓下給他買咖啡。

　　買完咖啡，剛出咖啡廳，正好就看到他遠遠走來，身旁跟著一個高個男人。

　　看清楚來人，她微微冷下臉，捏著咖啡杯的手不自覺緊了緊。

　　自從那日和他談完，他沒再打擾，姚希詩對此感到滿意，可這會在這裡見到他，心裡又開始警鈴大作。

　　「何大狀」姚希詩見到他，微笑著打招呼。

　　何衷礙於陳晏的面子，對她還算客氣，從她手上拿過咖啡，指了指一旁的蔣馳：「新同事，你們一個學校出來的，還是同學」

　　何衷的律所每年都會招一兩位元東大法學系的實習生，一是他私心重，照顧師弟妹，二是他也是東大法學系出來的，知道這個專業的水準，學生綜合素質在全國數一數二。

　　三人上了樓，姚希詩見蔣馳跟著何衷進了辦公室，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繼續熟悉卷宗。

　　一個上午進去，到了午飯時間，才見他走出來，她正打算出去吃飯。蔣馳一看到她，跟何衷打了個招呼後，朝她走來。

　　「我們是同學」電梯內，他說。

　　「所以？」她低下頭，鏡子內是兩人的身影，她不想對上他的視線。

　　「所以你見到我能不能別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他問。

　　「我沒有」

　　「分手也能做朋友」他頓了頓，又說：「更何況，我們還沒有分手。」

　　姚希詩猛地抬起頭：「你什麼意思？」

　　「你至於嗎？」他冷哼：「我們倆有人說過分手這倆字了嗎？沒人吧？我記得沒」

　　電梯門打開，姚希詩先一步走出去。

　　正是飯點時間，CBD就是這一點不好，吃飯的地方少，僅有那麼三四家都坐滿了人。

　　姚希詩拿了號等位，蔣馳消失了幾分鐘，回來時手上拿著兩個熟悉的紙袋。

　　他把其中一個遞給她：「35號，你要等到什麼時候？」

　　姚希詩不領情，捏著紙條，沒說話。

　　今天的人格外多，姚希詩等了十來分鐘，前面還有10個人等位，蔣馳見她開始焦慮，挑了挑眉：「我知道有家店現在不用等位，你逞能可以，別跟身體過不去，再說以後同事一場，你再怎麼討厭對著我，我們見面的日子還很多」

　　「走吧」她開口打斷，她早上隻喝了杯咖啡，吃了半個麵包，到這會實在餓得不行，肚子一直叫。

　　他說得挺對，應該心平氣和些，再怎麼討厭的人，不同場合不同對待，這是社會的必修課。

　　感謝他用自身給她上了一堂課。

　　蔣馳帶著她穿過隧道，乘坐電梯到負二層，這邊吃的多，人相對也少。

　　這個時間，大家圖快，簡餐店最火，她一路走過，正想走進一家粵式速食店，被他輕輕一拉，進了對面那家。

　　昂貴的日料店，客人卻不少，大廳幾乎坐滿，蔣馳要了間包廂。

　　「我不想在這兒吃」她說。

　　蔣馳微微側目：「我們還有不到一個鐘的時間，早點吃完回去休息。」

　　服務員在前面帶路，聽到他們的話，停了下來，姚希詩內心略微掙扎，還是跟上。

　　包廂內很寬敞，門一關，將外頭的喧囂隔絕開，一時安靜下來，她腳步移動，離他遠了些。

　　「坐吧」

　　兩人落座，他俐落點好菜，幫她倒上茶：「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請你吃頓飯」

　　她微微抬眼，覺得不習慣。

　　喝了口大麥茶，她淡淡地說：「嗯」

　　「在美國那一年，還好嗎？」這個問題，他一早就想問，她走的時候，他沒去送她，走後更是音訊全無。

　　想想一個女孩孤身在國外，語言不通，身邊又沒有別的親人。

　　他曾經叫齊歡去找過她，但是學校那麼大，她又不是什麼大角色，結果人也沒有找到。

　　「很好」她答。

　　「陳晏把你照顧得很好」他說這話的時候，本想控制住自己，別把場面搞得太僵，但是話剛出口，還是忍不住帶了點怨懟。

　　「對」她點頭。

　　她倒直爽，蔣馳被她一噎。

　　姚希詩沒有和他攀談的心思，不斷地喝水，他於是不斷地給她添水。

　　滑稽的場面被敲門聲打破，服務員快速地上完菜。

　　兩人沉默地吃著飯，姚希詩喝了幾塊壽司，放下筷子，把頭髮撥向一邊，拿橡皮筋紮起來。

　　這個動作隨意而自然，蔣馳卻不自覺看過去，待她將頭髮紮起，他的臉色卻忽地沉下，目光炯炯地看著她。

　　脖子處那枚深紅色吻痕，讓他無法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