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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娶兩相宜》第88章
88.

  梁屹崢已經很久不當主動的人了。

  或者該說,他的主動從來先「問」,不會先「做」,一旦對方推拒,他必定馬上收勢。打個極端的比方,有人快死了,可這個人說了一句「不要救我」,他必然不說二話,站到一旁看人去死。

  或許有人認為這種「先問再做」是家教良好的展現,但凡事情與他人有所牽連,就不能只以自己的想法為想法,而該同時考慮他人感受;可梁屹崢抱持的並不是這樣的觀念。

  他只是因為知道他的「運氣」向來不好,從來遇上了事情,就沒有誰會願意無條件地支持他,所以他只能盡可能地不要讓事情發生,想做甚麼事,先問過了再做,否則先做了,萬一出了差錯,十有八九所有責任由他一肩扛下;又遑論過去早已把他傷得傷痕累累,他主動去做的事沒有得到好的回饋無所謂,卻不想竟獲得了一次又一次的「你應該理解……」。

  理解甚麼呢?

  「好孩子,媽媽不在了,你理解爸爸不想獨自待在這棟屋子裡的感覺吧」、「你是個懂事的男孩子,應該可以理解你們這個年紀的『喜歡』,其實並不是真的喜歡」、「你善於同理,應該理解學妹是因為太喜歡你了才做錯了事」、「你這麼聰明,理解一下我們這些傻人吧,幫忙多分擔一點報告怎麼了?」。

  原來努力當一個向上的人,最後卻會變成別人要求他的藉口?就算知曉不是人人如此,梁屹崢還是卻步了。或許他並不適合和誰把關係發展得太好,他畏懼有那麼一天,事情又會重演。

  不想失望,就不要萌生希望。

  常聽說:「時間是最好的良藥」,時間不會因為誰而停下它往前流動的步伐與速度,人們因此經常誤解它的流逝會帶走所有喜怒哀樂,其實並不然。

  假使一個人想要以時間來遺忘一段深刻的感情,說實話,很懸。

  自以為不見不聞不問,庸庸碌碌地度過十天半個月就可以讓自己逐漸淡忘一些事情、放下一些心情,卻往往在再次觸碰到當事人的時候才會頓悟,若不自己去放手,哪怕經過十年二十年上百年,哪怕就在河水裡頭泡著,時間的水流都帶不走那些被緊緊攢在手心上的所有東西。

  梁屹崢以為他已經攤開了掌心,不會再想留住任何東西。

  被拒絕過的事情,他從來不問第二次;可如今他問了步見龍,要不要和他走——這是第二次了,卻是他成年以後的第一次。

  其實梁屹崢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問,明明抖得要死,怕得要命,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明明失望的機率那麼大。

  「這是好還是不好……」對於步見龍的擁抱,梁屹崢實在不敢妄自去猜測這究竟是肯定的答覆,抑或否定的慰藉。

  步見龍沒說話,只是收緊雙手,頭顱又向梁屹崢的頸邊拱了拱。

  梁屹崢側著臉壓住步見龍作亂的大頭,聲音很低很低:「說『好』。」

  突如其來被撩了一下的步見龍不想承認他這麼簡單地就被撩到了,將原本圈在梁屹崢腰上的手一放,往上一伸,扣在梁屹崢的兩邊耳下。

  馬上意識到步見龍想幹嘛的梁屹崢摀住自己的嘴,「等等,我不隨便給別人親的。」

  你不隨便給別人親,難道我還隨便親別人的嗎!步見龍沒好氣地想向梁屹崢傳遞這個訊息,可一開口就是一通外星人語言,連他自己聽了都覺得沒救了,只能在心中暗道下次誰再逼他喝酒,他就詛咒誰考績丙等!

  「好。」步見龍刷刷刷地力透紙背:「我和你走。」

  梁屹崢眨了眨露在外頭的眼睛賣萌,「真噠?」

  「嗯。」

  然後步見龍又聽見了梁屹崢說,謝謝。

  到底要謝甚麼?到底有甚麼好謝的?到底為什麼要對著一個甚麼都沒有做過的人說謝謝?步見龍癟著嘴巴,雙唇就抵在梁屹崢的手上。

  「我頭暈。」梁屹崢伸出一隻指頭把步見龍的眼鏡往上推了推,兩人得以眼睛對眼睛,只是一個笑得雙目微彎,另一個不解地眉頭微蹙。「如果你不拔掉眼鏡的話,隔著我的手的距離剛好,不會撞到,很適合接吻。」

  步見龍無語地看著梁屹崢,試圖用眼神傳達:「請問,誰接吻的時候想隔著手?你嗎?我不准。」

  梁屹崢取下那副礙事的眼鏡,步見龍幾乎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嘴唇被梁屹崢的帶著動。「這個距離才適合嘴對嘴。」

  問題來了,怎麼接吻啊?

  步見龍必須說,他真的不會。他唯一一次親嘴的經驗就是上次梁屹崢壓著他吻的時候,那時候梁屹崢的水準大概就比他好個零點一公分,說是吻,還不如說是骨頭的碰撞;至於夢裡的經驗就多了,雖然放現實裡一點用都沒有。

  ——所以誰來告訴他,現在這個懂得趁隙用拇指頂開他牙關的人是誰?

  步見龍沒等到機會問,梁屹崢輕輕勾過他上顎的舌尖讓他連呼吸都忘了,只覺得渾身發癢。那不是被捉弄的想要閃躲的癢,而是從心裡竄出,想要更多的癢。

  正是氛圍正好,梁屹崢突然煞風景地來了一句:「有酒味。」

  「……」哦,有酒味。步見龍學著梁屹崢方才的步驟一點一點回吻,不過敗在他自己愈親愈害羞,伸舌頭甚麼的太刺激了他實在做不來!

  接下來順理成章地——沒有,梁屹崢隔著步見龍的前額髮輕輕地點了一下,就把人趕去洗澡刷牙,然後塞進被窩裡了。

  步見龍盯著天花板思來想去,覺得今晚過得異常魔幻。

  短短兩個鐘頭不到,兩個月前和他一言不和就要老死不相往來的好朋友,變成了他的男朋友。

  這是如願以償嗎?又或者只是梁屹崢再一次地遷就於他?

  步見龍知道A區對梁屹崢而言宛若地獄,他在這裡受盡酸楚、苦楚、痛楚,渾身是傷,然而所有他認為親近的人,一個一個面上都帶著擔憂的神情,卻站到了他的對面。

  可對步見龍來說,A區不僅不是地獄,更是讓他悠遊自在的水域。

  儘管他小時候內斂怕生,但自六歲那年梁屹崢來到他身旁以後便從未離開,他曉得自己不再是一個人了,他甚麼都不用怕,甚麼都不會怕,上學不再可怖;卻不知何時起,那些有意無意的語句竄進了他的耳裡:有些人開始比較他和梁屹崢。

  長相、成績、表現、交友,一個學生最容易被拿出來評比的不外乎就是這些東西,想當然梁屹崢不可能有任何一樣輸給他。

  然後有人說了:「梁屹崢是不是看你可憐才對你好?」又或者「他只是想養個聽話的小弟吧?」

  可憐一個人六七年?花六七年養一個成事不足的小弟?

  多想一會就可以發現那全是片面之言,梁屹崢是比他大了十個月也比他聰明許多,但他們早在幼稚園大班就認識了,說一個大班的小鬼頭能有這種心思,步見龍是不信的。

  可笑的是,那時候的他還是信了。他一邊想脫離梁屹崢的影子,卻又放不下梁屹崢給的關愛。

  步見龍對自己的矛盾感到煩躁,面對梁屹崢自然不會有太好的臉色——後來不知怎麼著,梁屹崢自動地退到了他想要的距離——不要太接近,也不要離得太遠;牽不到手,但要可以看得見;不要有太多的交談,使用文字溝通最好。

  梁屹崢做得堪稱完美。每一樣都是他想要的。

  沒有了梁屹崢這一個比較級,再加上步見龍自我的努力,有好樣貌、好成績、好表現,家境小康,父母健在,同窗情誼綿長,師生互動極佳,簡直到達了學生階級的最高境界。

  那梁屹崢呢?

  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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