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好疼呀……大人。
「莫要鬧了!」閻溫躲著十九手裡的小黃, 伸手在自己臉上蹭了一下, 蹭了一手濕黏的口水, 轉身就跑。
十九手裡掐著小黃, 攆在閻溫的身後。
兩人繞著桌案跑了好幾圈,閻溫惱怒的呵斥了幾聲,奈何他臉上的笑意太過明顯,因此顯得他的話毫無威懾力。
終於十九將閻溫給堵到了屋子角落, 閻溫走投無路, 只得將面前一人一狗一起抱進懷裡,用力禁錮住,這才算是緩過了一口氣。
才剛剛洗漱好的臉上, 濕黏的口水風乾之後,臉上緊繃的很難受。
笑鬧間他的頭髮扯散了,頭頂的髮簪不見蹤影。一頭墨發披散著,眯著眼睛靠在牆上,氣喘吁吁道,「莫要再鬧了,否則就將小牌子還給我……」
十九被閻溫結結實實的抱著, 若不是中間還擠著一個狗子不斷蹬動,有些破壞氣氛, 她簡直美得冒泡,閻溫主動, 十九連做夢都沒敢這麼想過。
本來她還想質問兩句小牌子的事情, 但一聽閻溫說要收回去, 立刻將嘴閉上。
仰著小臉,默默伸手環住閻溫的腰身,和小黃兩個,老老實實的窩在他的懷裡。
今晨的陽光格外的耀眼,從大敞的窗扇爬進來照射在相擁一起的兩人一狗身上。
閻溫背靠著牆,閉上了眼睛,不知是剛才笑鬧致使他過於疲憊,還是此刻陽光照射在臉上,格外的溫暖,他保持這種姿勢很久都沒動,腦子裡面一片空白。
沒有被販賣到不知處的百姓奴隸,沒有暗潮洶湧的朝堂爭鬥,沒有水牢中冰冷沉重的刑具,只有此刻懷中兩隻加一起也不堪一抱的小東西。
閻溫從沒嘗試過這種感覺,從沒像此刻這樣,似乎那一切顛沛流離,都離他無限遙遠,似乎他可以就此停止,不需再披風冒雪,煢煢獨行。
他在陽光中將眼睛睜開一條細縫,垂頭看向十九,嘴角弧度始終未曾垂下,將手臂收的越發緊了。
十九枕在閻溫的胸膛,聽著他的心跳,暗自咬著舌尖,一遍遍的同自己確認,此刻的感覺不是假的,絕不會是假的。
閻溫並非木石人心,至少此刻,他對自己是在意的,甚至是喜愛的,她能感覺得到。
門外,來找閻溫報告的單懷,被喜全拉住沒讓進屋,屋內兩人享受著這難得的溫馨,仿佛真的是一對相愛的情人。
只不過老天爺刻薄的很,不肯給兩個風雪夜歸的可憐人多一點想擁慰藉的時間。
閻溫正閉著眼放空,突然感覺到胸口一陣熱流,淡淡的腥臊味鑽進鼻翼——小黃尿了。
它大概是被越抱越緊的兩人給擠到了,本來只是吭哧,吭哧了幾聲見兩人毫無放開它的意思之後,索性原地釋放。
小黃是個小公狗,肚腹貼在閻溫身上,這一泡熱騰騰的鮮貨,絲毫也沒有糟踐,都順著閻溫的胸膛,灌到他的前襟。
十九正享受這得來不易的擁抱,卻冷不防陡然被連人帶狗甩出去,一人一狗一塊兒在地上翻滾了一下,才爬起來。
狗子對人類的情緒最為敏感,小黃一見大事不好,直接夾著尾巴跑了,可憐十九一臉狀況之外,上一秒還賽神仙一般的被情郎摟在懷中親熱,下一秒就被甩的滿地打滾,一爬起來,情郎面容扭曲,眼神看著像是要吃人。
「來人,備浴湯!」閻溫再沒看十九,轉身朝著裡間走。
十九不明所以,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衣袍,將脖子上的鏈子塞回衣襟,然後也跟在閻溫的身後進了裡間。
「大人……」十九不知道閻溫為什麼突然撒火,跟到裡間,見閻溫正伸手要解腰封,但是手懸空在腰封的扣子處,好一會兒都沒下手。
十九以為閻溫這是避諱她,轉頭朝外走,尋思著等會兒再問怎麼回事兒。
「站住!」閻溫叫住十九。
十九頓時站定,又轉過來繞過屏風,站到了閻溫的面前。
「伺候我更衣。」閻溫說。
十九眉梢一跳,以為自己幻聽,閻溫竟然要她伺候更衣?還有這種好事兒?
她心裡歡喜,臉上裝的乖巧,欣然應了聲是,而後伸手摸向閻溫的腰封……
狗尿新鮮出爐,這一會兒的功夫還沒徹底失去熱度,觸手溫溫的,十九動作一頓。
「大人這是……」十九抬頭看閻溫,閻溫面無表情的說,「你聞一下。」
十九也沒多想,抬起手指就湊到鼻尖嗅了嗅。
腥臊味衝進鼻腔,閻溫嘴角重新勾起來,很快被他壓下,佯裝生氣「怒喝」十九,「看你幹的好事,當初許你將那黃狗帶進宮,只是看在你夠乖,現在那畜生竟敢在我身上撒尿,我待會兒就命人將它抓來下湯鍋。」
十九聞言立刻有點慌,莫名有種兔死狗烹的悲哀,想到和小黃相依為命的那段時間,立馬開口求饒,「大人莫要跟一條狗見識,我這就為大人更衣,明日我就將它好好教訓一番,大人你……」
十九話說一半感覺到什麼,猛的抬起頭,果然閻溫嘴角的笑意未來得及及時壓下去,跟十九對個正著之後,索性也不掩飾了,放肆的笑了起來。
十九照著閻溫的胸膛拍了一下,正好拍在被尿濕的那一片,「啪噠」一聲響,閻溫的臉色立刻又不好了。
「趕快伺候我更衣!」
十九嘖了一聲,心說這老東西真是蔫壞,自己不想摸狗尿,就要她幫著脫衣服。
等到上身外袍和中衣都脫下去,十九的手伸向腰帶,卻被閻溫給按住了。
「大人?」十九一臉純真面露疑惑,心中其實正在嘖嘖有聲,有能耐褲子也讓她幫著換啊……
不過十九也就敢想一想,從善如流的鬆手,眼睛偷偷的朝著閻溫的胸膛上瞟了一眼,被閻溫催促著朝外走。
喜全很快命人備好了浴湯送進來,閻溫重新沐浴洗漱,結束之後,十九已經跪坐在軟榻邊的小案上,等著他一起用早膳。
閻溫的頭髮帶著水氣,披散在背上並沒有束起。
十九一時間多看了幾眼,被閻溫按住了頭,壓向小桌案。
命令道,「快吃。」
十九垂頭唏哩呼嚕的吃,閻溫已經對她這種吃相免疫,兩人很快沉默而和諧的吃完了早膳。
喜全進來收拾小桌案,十九蹲在地上給閻溫穿靴。
單懷這才從外間進來,站在門口躬身要說話,被閻溫打斷,「去裡間。」
單懷垂頭應是,閻溫穿好了靴子之後,拍了一下十九的頭,將她朝著門的方向推了一把。
「我有些事要處理,今日你先回去。」
閻溫的語氣沒有驅趕的意思,幾乎是在同十九商量,十九受寵若驚,點頭如搗蒜,乖乖的朝著門口走。
青山看到十九這麼快從內院出來還挺驚訝,快步跟上她,十九見他眼神疑惑,微笑著解釋,「大人說還有些事情要處理,要我回鳳棲宮。」
青山方才確實看到了單懷,想來閻溫是有什麼緊要的事情處理。
十九頓了頓又說道,「大人今日沒有趕我,」她放緩了步子,走在青山的身側,「他向來都是直接趕人,從未像今日一樣好聲好氣,青山,你說他是不是對我心更軟了一些?」
青山想到閻溫那個狗脾氣,由衷的點頭,「大人對陛下一向不同。」
十九一路都美滋滋,回了鳳棲宮之後,也是時不時的就坐在那裡傻笑。
青山見她這樣子不由得感歎,年輕真好,年輕總是能夠因為一點點小事而驚天動地。
年歲大了就不同,歲月賜予你沉穩,同時也剝奪了你輕易就能夠歡喜的能力。
十九只因為閻溫的一個態度轉變就開心了一整天,連夜裡做夢都是閻溫對她溫溫柔柔的笑。
第二天一大早,又提著食盒去找閻溫,可這次被擋在了內院的門口。
十九又傻掉了,以為閻溫再度出爾反爾,心都涼掉了一半,喜全卻急匆匆的從裡頭跑出來,拉著十九到旁邊,解釋道,「是大人叫人攔你的……」
喜全神色複雜,見十九情緒低落,臉上出現受傷的神情,忍不住解釋,「水牢中……抓進來了幾人,大人從昨晚開始就一直在水牢中,確實是沒有時間,並非故意不見你,你且乖乖的回去等著,大人一閒下來我便派人通知你。」
十九也不知是何德何能,身為傀儡,身無長物,嘴倒是會說,可也沒故意討好過誰,卻沒多久的功夫,就將閻溫身邊的兩大心腹都弄的「背叛」。
現在閻溫身邊的人,都已經開始主動要給十九報告閻溫的情況,也不知喜全這一番話,若是閻溫聽了會是什麼心情。
十九也不是不懂事的,一聽閻溫是真的忙,不是故意不見她,心中的那點小情緒頓時就沒了,擔憂的問道,「從昨夜就一直在水牢,大人可是又親自動手了?今早有沒有用膳?」
喜全點了點頭,接著又搖了搖頭,「動手了,大人今早隻進了半碗米粥。」
半碗米粥都不夠一泡尿的,十九想了想,吩咐喜全,「我就在這裡等著吧,大人閒下來了你便出來通知我,我勸大人進食。」
「在這裡等著?門口嗎?」喜全問。
十九點頭,回手指了一下,「我就在那大樹下,大人若是午間休息,你就來叫我一聲。」
喜全看著十九神色複雜,話本上面戲曲裡,聽說過無數種的癡情女。
海誓山盟,為君自戕,一女不侍二夫,或是丈夫身死,守著貞節牌坊孤獨終老。
但可能因為那些都只是存在於話本傳言中,聽起來會感歎,會憧憬,卻並不會真正的觸動。
反而像十九這般,執著得近乎執拗,即便卑微,也將全部善意都奉上,倒是讓喜全有一些動容。
若有一人這樣全心的愛慕自己,小心翼翼步步試探,揣測著你的心思,將自己的愛意赤誠奉上,在你覺得厭煩的時候就守在你能容忍的範圍之外,捧著那一顆卑微而火熱的心,任由你來將它拿起或是摔碎,這樣能夠隨意掌控一個人的感覺,試問哪個男人會不喜歡呢?
喜全沒再說什麼,點頭答應,轉身回了內院,十九則是走向那棵大樹,蹲在樹下折了一根小棍子,在地上寫寫畫畫,心裡琢磨著,命膳食房準備一些什麼吃什好,什麼吃食閻溫見了血腥之後也能吃得下……
她蹲在地上,搗毀了第三個螞蟻洞的時候,青山過來了,站在十九身邊不遠處躬身。
「陛下,已經正午,」青山已經問明瞭緣由,朝著內院看了一眼,說道,「若不然陛下先回鳳棲宮,老奴在這裡候著。」
十九有一些腿麻,朝著青山伸出手,青山便扶著她站起身,她在地上跺了跺腳,搖了搖頭道,「再等一會兒吧。」閻溫隻喝了半碗米粥,本來胃口就不好,見了血腥之後,若是一會兒休息時沒人勸著,是絕對不會進食的。
十九突然想到什麼,轉頭對青山道,「你差人去膳食房,把給我燉的藥膳送過來,再命人包些茴香的素餃,生著拿來。」
從昨天開始,膳食房給十九送的吃食就都變成了藥膳。
十九知道是閻溫的命令,雖然無論是什麼東西都帶著一股藥味,有些苦,但是想到這東西是閻溫命人做的,而且是為了調理她的身體,十九也就甘之如飴了。
現在想想那個味道雖然有些大,尤其是藥粥吃了之後吃什麼都沒滋味,但若是聞了一上午的血腥味,倒是可以用這藥膳壓一壓。
青山垂頭應是,差人去膳食房了,十九沒有在捅螞蟻洞,而是在大樹底下緩慢的繞圈,緩解她他的腿麻。
又不知等了多久,等到青山差人準備的膳食已經送來,藥粥瓦罐裝著便於保溫,茴香餃則是裝在封閉嚴密的小盒子裡。
十九這回是真的有些著急,眼瞧著太陽都要偏西,閻溫難道還不休息,身體能受得住嗎?
好在沒過太久,瓦罐還滾燙,喜全就急急的跑出來,朝著十九招了招手,看那樣子好像他見心上人似的,一臉喜色道,「快進來吧,大人已經回屋了。」
十九這才提著食盒,跟在喜全的身後快步朝著內院走去。
進屋之後,喜全接過食盒,放在軟塌的小案上擺好,拿著素餃去小廚房,而十九則是直奔裡間,果然在屏風的後頭看到了閻溫的身影。
「大人……」十九輕聲細語,「我來伺候大人更衣可好?」
閻溫動作一頓,沒有應聲,十九緩步轉過屏風,見到閻溫手中正抓著腰封站在屏風後面。
他的衣襟散開露出勁瘦的胸膛,衣袍上沾染著斑斑血跡,這一次倒是沒有前兩次那麼兇殘,可閻溫的臉上也抹了幾道已經乾涸的血印,是人的手印,且看那角度,並不是閻溫自己抹的。
十九進來之後,閻溫就將視線轉向她,從昨夜一直折騰到現在,閻溫的雙眼中盡是血絲,本就鋒利的眉目,此刻像是已經開刃飲血的劍鋒,神情陰鷙的令人看上去便膽寒。
然而十九只是腳步稍稍停止,隨即快步走到閻溫的面前,接過他手中的腰封搭在屏風上,接著從他的眉眼開始朝下看,伸手將他染血的衣服脫下來,沒見到他身上有傷口,最後牽起他的手仔細看了看,這才舒出一口氣。
閻溫視線一直緊緊的盯著十九,十九抬起頭看他,詢問道,「大人可還有力氣沐浴嗎?今日沾染的血跡很少,若不然我用布巾為大人擦洗一下?」
閻溫沒有回答十九的話,在十九自顧自的準備去拿濕布巾的時候,伸手勾住了十九的後脖子。
十九才朝著屏風外走了兩步,被閻溫給兜了回來,閻溫掐著她的後脖子,令她不得不仰著頭,而後眯眼湊近十九,近到十九心如擂鼓,近到十九以為閻溫要親她,閻溫才停下。
幾乎是鼻尖抵著鼻尖的質問十九,「你到底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嗯?」
閻溫剛在水牢裡刑訊結束,此刻整個人都沒能夠緩過來,他語調陰冷,聽之如毒蛇纏身,即便是湊得如此近,十九也絲毫感覺不到親昵,滿心只有對自己脖子的擔憂,仿佛閻溫下一刻,就會不由分說的扭斷她的脖子。
「大,大人……」十九拍了拍閻溫掐著她後脖子的胳膊,顫聲道,「好疼呀……大人。」
十九掙扎了一下,閻溫便鬆開了手,閉了閉眼睛,朝著十九揮了揮手,「出去。」
「我幫大人……」
「出去。」閻溫又說了一遍,連語氣都沒有改變,卻讓十九心肝一顫,不敢再說話,也不敢再忤逆閻溫的意思,退出了裡間。
閻溫在十九出去之後深深歎了口氣,他到今天,到此刻才明白,他為什麼會一直覺得小傀儡與他的阿娘相像。
她們性情不像,生的不像,唯一相像的地方,便是看著他的眼神。
如出一轍的永遠帶著關切和溫柔,閻溫想,這應該就是他一直無法抗拒十九親近的原因。
他一生沒有幾人真心愛護,以至於他對旁人真心的關切已經遲鈍,但他內心又迫切的渴望著,身體與思想,不由著他控制,如饑似渴的吸吮著這一點善意,再千辛萬苦的傳遞給他感知。
可一個人怎麼會平白無故的對另一個人好,尤其是小傀儡,是從一開始便是一個未知的謎團。
閻溫洗漱好換好了衣服,從裡間出來的時候,十九正坐在軟榻邊上,一見到他就緊張的站起來,朝前邁了一小步,看到閻溫的神色依然陰沉,又默默退了回去。聲音柔柔道,「大人,吃些東西吧。」
閻溫沒有搭理十九,逕自坐到桌案邊上,抄起了奏摺便開始批閱。
十九站在軟榻邊踟躕了片刻,朝著閻溫走去,在桌案邊站定,抬手搭在了閻溫的手腕上,一觸即放。
「大人,一天沒吃東西,你的胃口,你別……」
閻溫將筆「啪」的扔進筆洗,伸手掐了掐眉心,「甜的麼,沒胃口……」
十九一見他搭茬,立刻打蛇隨棍上,捏住閻溫的肩頭輕輕按揉著,軟語哄勸,「不是,是大人命膳食房給我做的藥膳,味道很重,幾乎吃不出來食物的味道,大人可以試一試。」
閻溫現在滿嘴都是血腥味,確實需要味道重一些的東西來壓一壓,聞言還真的朝軟榻上看了一眼,而後起身,走到了軟塌邊上,掀開了瓦罐的小蓋子。
裡面是藥粥,此刻表面已經凝結,但瓦罐還仍舊燙手,十九連忙拿起湯勺,將上面凝結的撇掉。
粥的濃香混合著湯藥一般苦味撲面而來,閻溫皺了皺眉,十九盛了一碗,遞給了閻溫,「大人你嘗嘗。」
閻溫抿唇攪動了兩下,將藥粥送進嘴裡,確實是苦,但還在能夠忍受的範圍,而且這種苦,正好巧妙的壓住了他嘴裡的腥鹹。
「趁熱多喝些,」十九說,「我命膳食房包了茴香的小餃子,生著拿過來,這會兒喜全正在煮呢,一會大人吃上幾個,保證你吃了將所有東西的味道都忘了……」
閻溫悶頭喝了半碗,小餃子端了上來,白白的皮兒裡面透著綠色的餡兒,十九用小碟子夾了,遞到閻溫的面前。
閻溫看了十九一眼,夾起一個餃子送進嘴裡,咬了兩口之後,表情一凝,而後端起藥粥的碗兩口將嘴裡的餃子漱了進去。
這味道實在是太重了……
閻溫自己又盛了一碗藥粥,然後將餃子朝著十九旁邊推了推,淡淡道,「陛下還沒用膳吧,一起吃啊。」
十九忍著笑意,心說吃就吃,又不是沒吃過。
她拿起筷子,一個接著一個,吃得來勁兒,還從藥粥的瓦罐裡面,又舀出了一勺,添在閻溫的碗中。
「大人不喜歡茴香,多喝些粥。」
閻溫喝了幾口粥,見十九吃的香,又夾了一個茴香餡兒的餃子,這次事先有了心理準備,倒是好了一些。
兩人吃過東西,閻溫又處理奏摺,十九則是在旁研磨,時不時幫著閻溫按揉舒筋骨。
閻溫實在是忙,晚上十九看著他吃過晚膳之後,就回鳳棲宮了。
如此幾天,十九日日帶著藥膳去找閻溫一起用,她已經不需在外等著,閻溫去水牢,她就在屋子裡等著。
這一天早上,十九依舊早起,拎著食盒走到內院門前,喜全已經早早的等在那裡。
見了十九便說,「陛下今日先回去,大人出宮了。」
十九愣了一下之後,噩夢中的場景排山倒海將她淹沒,手中食盒「哐當」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