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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合歡》第75章
☆、第75章 大結局(上)

  斷情崖,自古多少絕情斷愛之人最後的歸屬,大約因積累了太多的陰氣,這裡除卻白骨皚皚,倒也林木旺盛,奇花香草,風景美如仙境。

  夕陽時分,一對錦衣禁衛正在樹叢中穿梭。想是搜尋了許久,各人臉上都帶著倦憊,長劍兒在亂木叢裡拍拍打打,驚得一群鳥兒撲梭梭飛起,抖下一地乾涸的舊葉爛果。

  「好個臭鳥,砸了老子一頭屎!」小個子士兵惱極了,抬頭拍著腦袋。隻這抬頭的瞬間,卻看到不遠處一顆古鬆上竟赫然有女子殘裂的紅裙在隨風搖曳,驚得他頓時揚聲驚呼:「看,皇上!那是皇上!」

  眾人聞言齊齊抬頭,只見那枝頭上掛著的人,一身青衣,身型魁梧,腰間墜下一把寶刀寒光凜冽,不是自家皇上還能是誰?

  一時間寂靜的林子便豁然熱鬧起來,侍衛們忙著拉馬救駕,倒無人注意岔路上不知何時而過的一隊黑衣鬼魅。

  蕭木白攬著川兒穿過林木向湖邊走去,身後跟著四名通體全黑、頭帶黑篷的花幽谷一等黑面,他們行無聲、去無影,仿入無人之境。

  叢林外是一彎白霧嫋嫋的溫泉,大約得了地氣滋養,才不過二月之春,湖邊的花草便已十分繁盛。那繁花之中橫臥著一名黑衣絕色美男,想是昏迷已久,胸口的血已然凝滯。滿頭青絲枕在一塊光滑鵝軟石上,石下暗紅點點,面色雖蒼白如雪,嘴角卻掛著一絲滿足的玩味笑意。

  他的懷中緊緊攬著一名清秀女子,大約從崖上落下時被他護得很好,倒不見有明顯傷痕,因在溫泉邊待得久了,臉頰些許紅潤,著素花小襖,亦在沉沉昏睡。

  「娘……爹爹……」川兒見此情景,掛著一臉可憐淚花就要往下撲。小孩兒不記仇,即便這個壞人爹爹時常欺負他,隔了一夜不見,小心肝裡頭倒只剩下來掛念。

  「別動。爹爹頭上有傷,待叔叔好生救治。」蕭木白安撫著,將他小心放下。又從懷中掏出兩粒續命丸送入二人之口,清理了鍛淩鈺的傷,方才對著身後黑面淡淡示意。

  「是。」那四名黑面便自覺分作兩隊走上前來,將二人緊緊相偎的身體小心拉開,分送到預先帶來的兩輛馬車上。

  川兒蠕著屁股才要爬上娘親身邊,卻被蕭木白一把抱下,塞入對面那輛黑漆漆的可怖車篷。他撲騰著小短腿兒怎也不肯去爹爹懷裡,木白無奈,只得又拿出一粒清甜小丸將將塞入他口中。眼皮兒便開始發沉,很快打起了盹。

  「記住,從此莫要在爹爹面

  前提及你娘。若是將來有緣,我們後會有期。」蕭木白親昵蹭了蹭川兒軟綿綿的小手,愛憐地將純黑緞面簾子合上。他說得鄭重,也不管那掛著口水的小兒是否聽得明白,擺了擺手,馬車便開動起來。拐角轉了個彎,很快消失在一片花紅草綠之中……一輛往東,一輛往西。

  不遠處錦衣禁衛也護著那天子至尊遠遠離開,才熱鬧起的山谷一瞬又複了寂靜。有細風拂面,他淡淡笑著,拂了寬長衣袖,亦往另一片無人之地離去。

  ……

  「紅塵間愛恨無極,盡相忘也並非是件壞事……隻望此後天涯海角,不相遇,不糾纏。」

  ——————

  時日飛梭,眨眼已是盛元年間8月。

  新帝勤政愛民,才登基不過半年餘,廢帝落下的蕭條便已了然無跡。連同著不見蹤跡的亦有那在江湖與朝廷間叱吒風雲多年、素有美人谷之稱的花幽谷,好似一夜間從世上消失一般,所有的分閣、花樓忽然間人去樓空,再訪不出一絲一痕,一如它當初鬼魅般忽然崛起,如今它的消逝也如鬼魅般無聲無息。

  有存了心思的人曾試圖闖入主谷,卻只見原本通往谷外購藥的小道被毒蛇亂草埋沒,蜘蛛四處紮著網兒,一片荒蕪死氣。那去的人不是中陣身亡便是被毒蟲殘了身子,漸漸的,花幽谷便成了一個死亡的傳說。連帶著成為傳說的,亦有善惡無常、絕色傾城的谷主玉面夜叉,還有那清風不羈卻甘願屈居其下的江湖第一公子蕭木白。

  夏末的江南,繁花似錦,百姓升平,寬闊的街市上有擺攤兒營生的、有閒逛著遛鳥的,亦有穿梭於人群中持劍的江湖過客。自古朝廷與江湖明看井水不犯河水,實則千絲萬縷,朝廷一旦清明,江湖便又複了先前寧靜,放眼去天地間盡是一派生機盎然。

  當然,那最盎然的,自然還屬魚龍混集的茶館酒肆。

  說書先生將花幽谷一遍又一遍吹得多了,玉面夜叉便漸漸吹成了神,成了神的自然也就該過時化古、被漸漸淡忘了。人世間風雲變幻,有如過眼雲煙,舊的去了新的來,若要問如今皇城根下街頭巷坊最熱門的,還不如說說當今聖上的寵妃青娘娘。

  有小道消息暗傳,青娘娘原為花幽谷谷主一生之唯愛,其人容貌生得不甚美麗,卻偏生一副骨頭媚若女蛇、勾人魂魄。只因不慎在谷外走失,被當時尚為大將軍的聖上所救,自此從不近女色的冷面將軍便仿若變了個人,江湖上亦有了一場與朝廷間的爭亂。那輸了的谷主

  玉面夜叉心灰意冷,終抱著小兒落崖棄生;登了天子寶座的大將軍亦置後宮三千如若無人,獨獨將她寵上了天。

  青娘娘自也爭氣,霸寵後宮半年餘,終於在幾日前從宮中傳出消息,原是身懷龍子已有半月。當今聖上而立之年仍無子嗣,自是喜不自禁,也不顧朝臣反對特特封她為「帝妻」,意即帝王之妻,與皇后平起平坐。除了上古時不分尊卑的娥皇女英,千年來隻此「帝妻」之稱卻屬第一,這青娘娘便愈發成了女中傳奇。

  ……

  後宮到處鶯鶯燕燕,紅的裙粉的香,走到哪兒都是一副好春光。通往合歡殿的路上,浩浩蕩蕩簇擁著一群女人,牡丹髻金步搖,盈盈碎步風姿款款,還不及走近,已然一片「咯咯」嬌笑入耳。

  卻原是皇后領著眾妃去看望孕中的帝妻。

  女人的嫉妒總是藏在最深的心裡頭,然若是遇到同病相憐的人兒,那嫉妒藏得久了,便也忍不住開始探頭露角。

  有綠衣妃子抱怨:「青妃恃寵而驕,從來不看望皇后姐姐,如今竟還要姐姐先去看望她。嘖嘖,這架子端得好生了得。」她父親是主掌財政的一品大員,又才不過十四五歲的小年紀,占著與皇后沾親帶故,從來說話直來直去。

  旁的另一個便酸溜溜地彈了彈帕子:「姐姐你說的好沒道理,人家青妃如今又是懷孕又被封了『帝妻』,那風光可是你能比得?」

  「切,她日日夜夜的霸著皇上,連皇后姐姐都不知讓一讓,再懷不上龍子,那可就對不起天地了。皇后姐姐,你說是不是?」那綠衣妃子更氣悶了,撒嬌一般扯了扯前邊女子墜下的寬長衣袖。口氣裡的醋味越發濃烈,熏得皇后華傾顏原本端莊的精致妝容也微微僵了顏色。

  「妹妹再莫胡言亂語。」華傾顏彎了彎唇。面上不動聲色,手指頭兒卻掐進了掌心。

  轉了個彎便到得合歡殿。

  特特臨著聖上寢宮蓋起的新殿,清簡素雅的裝飾,華麗而低調,哪一樣都看出不是凡俗之品。

  有小宮女伺在外頭,見人來,忙謙恭跪下地:「啟稟眾位娘娘,青娘娘才休息下,皇上吩咐說不要打擾……」

  她的聲音說得很低,卻偏偏惹得眾人不悅——好呀,果然架子端得緊呐,不肯去給皇后娘娘請安便罷,姐妹們主動前來探望,竟是門兒也不肯讓進嚒?

  那綠衣妃子不痛快了,揮揮袖子抬起嫩白手臂:「放肆!皇后娘娘在此,你一個小小奴婢也敢阻攔?!」

  一掌揮下

  ,小宮女頓時紅了半邊臉,囁嚅著不知該要如何說話。

  華傾顏這時便將綠衣拉住:「罷了罷了,左右也無甚要緊之事,做什麽打她?」

  幾人嘖嘖不滿著便要攜手離開,殿裡頭卻傳來一聲慵懶的柔媚嗓音——

  「喲,打了我的人,這便要走了麽……我家的奴婢皮糙肉又厚,不怕傷著了妹妹的手?」

  長髮如瀑,身段玲瓏,著米色絲薄長裙,覆一縷柔軟紅紗,將裡頭春光半遮;生就一副無骨嬌軀,不搖曳亦自有道不出的風情,你討厭她嫉妒她,卻還不得不欣賞她的美,不是那勾心勾魂的妖精帝妻還能是誰?

  自動忽略去眾人眼裡各種殺人的刀子,青妃懶懶扶起那跪地的宮女:「昨兒一宿伺候皇上,方才去了御書房~~整夜的沒歇息,只才讓我睡了這一小會兒。怠慢了姐妹們,實在該罰~~」口中吃吃笑著,又往肩上揉了揉,自往殿裡頭嫋嫋而去。

  看著那妖媚散漫的背影,幾人心中氣極,恨不得她立刻滑到,將將淌下來一地的紅血,卻偏偏愈是嫉妒愈要跟著她進去。

  殿內紗屏後的軟榻上被褥淩亂,滿室衣裳亂覆,還有些來不及散去的詭秘氣息……雖自進宮以來皇上從未臨幸,然對那紅塵男女之事,眾妃子誰人不知?一時各人臉上的神色越發紅紅白白,你揪著她,她笑著你,巴不得有個不要命的出來潑上幾句,又怕日後被人倒打一耙,平白遭了算計。

  「如今姐姐懷了龍子,就不要太辛苦了……日後有什麽應付不來的,招呼上姐妹一句,我們替你擋了便是。」終究綠衣妃子年輕性急,手中帕子揪得擰成了一團。

  青妃做嬌羞狀:「我倒是有提醒過他,可惜他如何也不肯去……我心疼他,總不好次次逼著……昨夜原就讓他去皇后娘娘那裡的,他不肯,非要我……」好似想到了各中的細節,一時淡淡雀斑的臉頰瞬間又紅了。

  她卻還要繼續一口一個大逆不道的「他」,越發聽得眾人心尖兒疼。

  華傾顏精致妝容上的神色終是漸漸沉斂,好似這一屋子的詭魅氣息快要讓人窒息,忽然的想要早早離開,便朝身後招了招手。

  「是。」有宮女恭身走上前來,手上端著一個食盤,裡頭盛著一缽香濃四溢的鴿子濃湯。

  華傾顏彎了彎唇,努力暈開一抹和樂笑顏:「青妃替本宮照顧皇上,著實辛苦。如今又有皇上血脈在身……本宮憐你嬌弱,特地著禦廚做了這份給養滋補湯,望你

  好好保養身體。」

  「謝皇后娘娘,青妃惶恐。」趕緊作一副感動模樣收下,見綠衣直勾勾盯著她的小腹看,乾脆又當著眾人的面將那缽濃湯喝下,只留下些底兒在碗裡,方才躬身謝過。

  一襲美人便又婷婷嫋嫋離去,有風吹來,白玉小徑上一路盡是脂粉飄香。

  「……嗤嗤,真是一群傻子。」青妃笑起來,懶懶地取下鬢間特質銀針,往剩下的湯裡探去。那眉眼間的嬌羞跟著這動作一瞬便沒了蹤影,只剩下滿滿的冷蔑與浪/蕩。

  轉了個身,準備繼續招呼暗室內的男/色/們出場,卻猛然撞進一堵結實的高牆。

  熟悉的成穩味道,低頭看到他縛在龍袍下的結實窄腰、魁梧修長的身型,嚇得心肝兒都要跳出,趕緊猛拭著胸脯:「嚇死我了……你看你那群女人,都快要把我吃了……」一片兒薄紗從肩上滑落,那半敞的身子又故意往年輕帝王筆挺的身軀上趴去,手臂上一朵彼岸紅花妖冶勾人。

  玄柯冷冷拂袖,擋掉她的賴纏與勾引:「給你的還不夠多麽……人都走了,莫要再裝。」他今日著一襲精致玄色長袍,左袖口用金線勾勒著一朵極小合歡,這還是那個女人離去前留在他枕下的舊物,卻如何穿它也不膩。

  許是整日忙於革新政事,又或是心中惦記著遠方女人的喜怒哀樂,時間不過才去半年,人卻已清瘦了不少,本就俊逸的容顏便越發線條剛毅,讓人輕易不敢抬頭直視。

  紅衣有點掃興,豔紅的唇兒向暗室方向努了努,又撅起來:「他們哪兒可比得了你……嘖嘖,也不知那個女人到底有多麽本事,能讓你這樣一個威武角色乖乖的置三千美人於不屑……」

  才說了一半,對面的英俊帝王卻瞬間冷了臉色。知觸及了他的禁區,便又趕緊改了口氣,軟軟媚笑道:「說吧,下一步該要我如何……這張麻雀老臉看得實在膩味,趕緊早早還了我的自由身呀。不然過段時間,難不成還要我頂個枕頭裝孕婦……」

  她是個天生的浪/蕩/骨頭,在花幽谷又時時被罰禁/性,這半年進宮做了那女人的替身,方才得了釋放。還沒盡興呢,只想到裝了孕婦便不能日日與一眾美/色/苟/且偷/歡,巴不得立刻交了差事,趕緊出宮尋樂。

  「你不是都喝了嗎……她們想要你如何,你盡順著做戲便是。」玄柯肅然拂袖,轉了個身大步向殿外走去:「你要的我已經給你備好,最後的自由,就看你如何表現。」

  殿外賀老太監早已備好了

  車馬,車輪子軲轆軲轆,去的卻是城外皇覺寺。皇覺寺乃大宋國國寺,數百年來香火不斷,寺內蒼天古樹、青燈古佛,如入世外。

  有剃發少年蒲作於佛前靜修,見人來,眼裡掠過一絲驚詫,又趕緊闔起雙眸,掩下滿目蒼涼。

  ……

  「我來接你。」玄柯勾了勾唇,見少年不應,便從懷中掏出一枚玉製長盒:「舊黨將清,朝政清明,我來還你玄家天下。」

  向來是個不善解釋的肅冷男子,贈了玉璽,一道長裳掠過,轉瞬便行在殿外長階上……魁梧的身形漸行漸遠,四周清淨,又只剩下來滿室若有似無的禪樂之聲。

  將那玉盒輕輕打開,少年巍然不動的清瘦身軀豁然晃了晃,終是兩道清淚淌下來:「我知道……你要去尋她了。」

  ————

  盛元年間8月,大宋皇后華傾顏因妒生恨,聯合眾妃謀害天子血脈,並毒死帝妻青妃,惹怒聖顏,打入冷宮。

  後經查,華宰相勾結兵、民兩部尚書,多年結黨營私、貪汙受賄、殘害忠良,造成國庫虧虛、冤案累累。皇上仁慈,念及年紀已老,隻將一行落馬貪官舉家發配南洋、西疆等地;又發動新一輪科舉,破格任用賢才。然終因痛憐青妃故逝,亦無心為帝,於盛元9月初親自從皇覺寺請回舊太子玄天,改年號「萬和」,此後亦不知去向。

  自此朝廷舊黨全除,政面一新,百姓無不拍手稱快。早先才淡下的花幽谷傳說忽一夜間又成為茶肆酒坊裡的一大熱門話題,隻那故事裡,除卻玉面夜叉與青娘娘的刻骨生死之愛,又新添了一代帝後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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