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入門魔法師

　　我決定不再考慮我與父皇之間的問題而順其自然時，我的心感覺一種很平和的波動，一種順其自然的感悟由然而生，我似乎感應到魔法元素的情緒很歡快，感應到虛無的世界在我的面前展開，感應到風習習地吹，感應到臥室外宮女細細的私語，感應到景德宮外小草破土而生的春意盎然，感應到鳥兒在喳喳的叫……

　　我感覺全身說不清的輕鬆，仿佛隨著風在飛，飛遍景德宮的每一個角落。

　　我不自覺地站了起來，左手輕輕一拔動，一個小火球就跑出來，跳躍得甚是歡快，右手一揚，五米遠外的杯子突然不見了，卻又突然出現在我的右手上。

　　入門魔法師！我終於達到了！

　　魔法學徒與入門魔法師是一個坎，像是一個瓶頸，有些人一輩子都過不去，而我卻無意間就突破了。

　　我的第一反應是想告訴父皇，跟父皇分享我的喜悅，我下了床，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都沖出了景德宮。

　　佳紅和小桂子在後面跟著我跑，叫著：“七殿下，七殿下，把衣服穿上，會著涼的……”

　　我沒理他們，披著睡袍就這麼沿著長廊一路沒停的跑到了父皇辦公的光華宮。一路上也沒人攔我，佳紅和小桂子他們想是不敢亂闖光華宮，就沒有再跟來了。我一直沖進父皇的禦書房，這裡我太熟悉了，以前我常常躲在禦書房裡面的屏風後面偷偷地看父皇教訓那些大臣。

　　“父皇，父皇，我是入門魔法師了……”我見到父皇明晃晃的黃色身影，撲進他懷裡。

　　抬起頭，卻見父皇哭笑不得地看著我，怎麼啦？

　　微微轉頭見到小六叔也是捂著眼睛，一副不敢見人的樣子。

　　啊？怎麼啦？

　　轉頭的動作大點，看看我的背後，哇，怎麼這麼多人啊？

　　剛才我太興奮了，什麼都沒注意，沒見到禦書房有十幾二十個人在呢！父皇在商量什麼大事？

　　咦，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他們怎麼目瞪口呆的樣子，像是被什麼嚇到了？

　　“小六子，把我的那件披風拿來。”父皇吩咐了一聲，小六叔忙把早準備好的披風遞了過來，父皇把它披在我身上，“小伊，怎麼衣服都沒穿就跑來了？”

　　“啊？”我臉刷的紅了，這才發覺，原來我只穿了件薄薄的睡袍就沖進禦書房，披頭散髮，還被一大堆大臣給看到了。

　　暈了，沒臉見人了！

　　父皇用披風把我包好後，也沒讓我回去，就抱著我，看向眾大臣，一副你們繼續的樣子。

　　禦書房靜默了一小會兒，禦史中丞許大人上前一步。我以前在屏風後偷看過他，也認得他。然而他說的卻不是國事。

　　“恭喜陛下，七殿下果然是天資聰穎，如此小年紀就已達到入門魔法師，真是我擎天之福啊！”

　　“是啊是啊。”

　　“是啊，恭喜陛下……”

　　“恭喜陛下……”

　　“七皇子竟然達到入門魔法師的程度了，太了不起了。”

　　“七皇子真的是天姿國色啊！”

　　“是啊，人間罕有此姿色啊！”

　　“外界傳聞七皇子傾國傾城，沒想到是真的啊！”

　　“今日有幸見七殿下一面，真是不枉此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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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汗，這是什麼話？誇我聰明就算了，怎麼說說就說到容貌去了呢？我知道我這輩子長得不錯，但你們也未免太誇張了吧？我慢慢地皺起了眉頭。

　　父皇看大家也沒心思再考慮國事，就無奈地揮揮手，讓大臣們都給散了，抱著我回了景德宮。

　　回到宮裡，父皇在抱著我到正廳坐下，面前便跪了一地的人。

　　“陛下，奴婢等未照顧好七殿下，願意受罰！”

　　啊？受什麼罰啊？我沒怎麼樣啊！

　　我疑惑著看著父皇。

　　“她們竟然沒有幫你換上衣服就讓你出去了，如果受涼了怎麼辦？這難道不該罰？”父皇挑挑眉，問道。

　　“這，這關她們什麼事啊，是我太興奮了，所以跑了。她們，她們追不及……”

　　“她們是你的婢女和侍衛，關注你的一點一滴是她們的責任。太興奮了？他們又沒有興奮，怎麼不在你一起床的時候就拉住你？”父皇很堅決地不依不饒。

　　“真的要罰她們嗎？”我很內疚，是我的錯，卻要她們來承擔後果。

　　“一定要罰！”

　　“那我承認是我錯了還不行嗎？我下次不這樣了……”

　　“小伊，做得好要賞，做錯了要罰，這樣才是一個主子應該做的。”父皇嚴厲地說。

　　“可是，這不是她們的錯啊！”我不死心地想為她們求情。

　　“小伊……”父皇似乎有點生氣了，這是這麼久以來父皇第一次對我說話的語氣那麼重，我的心頭突然覺得很委屈。我剛決定喜歡他，還興奮地又第一個想把自己已經是入門魔法師的事兒告訴他，可是父皇沒有任何表示不說，還凶我，罰我的手下，特別是只不過因為我沒穿衣服的小錯。

　　“那你要罰她們什麼？我替她們受罰好了！”我賭氣看著他。

　　“小伊，別任性！”父皇皺了皺眉。

　　“我沒有任性，是我的錯，就應該我受罰！”我跳下父皇的膝，與父皇拉開一定的距離，氣鼓鼓地看著他，“要罰什麼？打板子，餓肚子，還是跪地板？”我知道的刑罰只有這些，只是小錯而已，應該不至於太誇張。

　　“七殿下，是奴婢的錯，奴婢甘願受罰。”宮女們急了，紛紛向我喊著。

　　父皇真的生氣了，看我的眼光有點犀利。他沉默了一會兒，站起身來，起身離去。

　　我有點驚惶地看著父皇的背影，不由自主地流下淚來。我不知道父皇今天怎麼了，他從來沒有這麼對待過我，從來沒有對我凶過，從來沒有沒有對我發過脾氣，從來沒有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從來沒有就這麼丟下我離開過……

　　這是怎麼了？

　　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吧？我升為入門魔法師不是件高興的事嗎？我心裡不是還想著接受他的感情了嗎？我還沒來得及跟他說，他怎麼就……就突然變了呢？

　　這是怎麼啦？父皇終於覺得我煩了嗎？他終於決定不再寵我了嗎？他……他不要我了嗎？

　　我就說愛情不比親情，是永遠捉摸不定的了，誰也不能肯定是否上一刻還甜言蜜語，濃情蜜意，下一刻就冷若冰霜，天涯咫尺，有如天邊的雲，看似很近，卻再也抓不到了。

　　這就是愛情，這就是愛情嗎？

　　那為什麼我與父皇之間的是愛情，為什麼父皇對我的感情變質了，為什麼不還是把我當兒子寵著？

　　還是說根本就沒有什麼愛情，根本就沒有什麼親情，那不過是一場遊戲，讓我從天堂墮落至地獄的遊戲？

　　我就說哪有什麼無緣無故的寵愛，有什麼人會對你無緣無故的疼愛？親情？愛情？怎麼不過才過了五年，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呢？

　　上輩子的父母不也是我親生的父母嗎？他們給過我什麼，責備？鄙視？無情的唾駡和無盡的爭吵？

　　我從來都不得人喜愛，轉了世，真以為自己升了天，可以任性了嗎？想想也是，這是我第一次任性，第一次不是乖巧的同意父皇的話，所以父皇生氣了？厭煩我了？終於決定拋棄我了？

　　上輩子我是學法律的，法律就講究的就是自己的事情自己負責，我只是真的受不了別人因為我而受罰。

　　所以今天的事告訴我，這不是愛情，這不過是我的自以為是，是我的自我膨脹，是我的自作多情，是一個笑話罷了！

　　這不過又是父皇的一場遊戲吧，是的，一場遊戲罷了……

　　皇宮太無聊了，不是嗎？如果我這幾年不是因為有父皇，我也會那麼無聊，那麼寂寞的。

　　也許我在這裡呆久了，也會像父皇一樣，找個孩子當玩具，玩膩了就丟下吧？所以，不怪他，真的不怪他。

　　怎麼會有全身發冷的感覺？披風還披在身上的？

　　哦，也許這是寂寞？

　　呵呵，什麼是寂寞？

　　寂寞啊，就像深夜的海面躍起的跳魚，總遇不到淺淺滑過的飛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