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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成名就[娛樂圈]》第66章
第六章:未來

66.

這一年春節,張嘉明照例去了齊樂天老家。齊樂天出國這些時日,張嘉明一直未間斷和二老聯繫。逢年過節,只要不工作,他都會去齊家看看。

俗話說一回生二回熟,這三回進門,齊家父母顯然將張嘉明當了自家兒子看。他們問張嘉明之後又要去哪裡,有什麼安排。張嘉明說自己往年叨擾好朋友,今年希望還好友和他的愛人一個清靜,所以自己也不知道去哪才好。

齊家媽媽拉住張嘉明的手,對張嘉明說,如果不嫌棄就多留幾日,把這裡當做自己的家。張嘉明看了齊樂天的父親一眼,對方也點頭默許。張嘉明規規矩矩叫伯父伯母,說自己打擾了。

這一次張嘉明終於不必再睡齊樂天的婚房。齊家媽媽打開齊樂天的房門,讓張嘉明不必客氣,把這裡當做自家就好。齊樂天也說過這裡沒什麼太重要的東西,動一動碰一碰也沒關係,只要最後放回原位。張嘉明見狀講,那自己就為齊樂天掃了房,以新氣象迎接新年。

齊家媽媽聽得喜上眉梢,直誇張嘉明生得洋氣人也懂事,不知被哪家姑娘芳心暗許。張嘉明充愣,只笑了笑,說自己早有喜歡的人,還沒來得及說,但他不知道那個人是不是也和他有一樣心思。

那個人是你兒子。當然他沒敢講明。

齊家媽媽說要去準備年飯,給張嘉明端來一杯熱茶,便留他一人在齊樂天房間休息。

齊樂天房間不大,裝潢也很簡單。屋內通體乳白色,足夠明亮卻不太刺眼,就像齊樂天給人的感覺一樣。有面牆整個是書架,半架影碟,剩下半面是各種書籍:有些推理小說,有歷史類書籍,還有許多電影表演類的書和齊樂天參演的劇本。

張嘉明粗略一數,居然有十幾部,裡面還不包括二人合作的《孤旅》。劇本邊角都舊了,他隨手抽出一本,上面全是筆記,全是各種痕跡。

有人說齊樂天是天才,那樣的悟性和天賦多叫人嫉妒。可他們哪知道齊樂天在背後付出的一切,幾乎快賠上了命才善罷甘休。

張嘉明轉頭看,牆壁上掛了幾張電影海報,還有一張齊樂天初次觸電的劇照。照片顏色老舊,在陽光下曬褪了色。他抬起手碰齊樂天的臉,帶掉一層灰,便從牆上取下,擦拭正面,然後翻個擦拭背面。相框在牆上掛太久,背面已不再嚴絲合縫。張嘉明想重新壓好框子,卻發覺相片背面還藏著什麼東西,順著他的動作飄出來。

大張劇照背面,還有張五寸小照片。張嘉明正過來一看,愣在原地。

照片上有兩個人,是未滿13歲的齊樂天,和19歲的張嘉明。那時張嘉明穿短恤衫,破牛仔褲,頭髮亂蓬蓬壓在帽檐下。他比齊樂天高一大截,把還沒卸妝的齊樂天摟在懷裡,兩個人都笑得毫無憂愁,彷彿那之後人生將萬事隨順,

張嘉明笑了出來,用拇指肚蹭了蹭齊樂天的臉,彷彿透過紙片,感受得到對方的熱度。。他手偏涼,每每蓋住齊樂天的臉,對方的溫度總是熱得發燙。他喜歡這樣的觸感,總愛捏齊樂天,齊樂天也不煩他,任他捏得臉通紅都無所謂。

張嘉明想,如果過完年還是沒有新片,那就收拾準備,去倫敦住一陣子。

沒多久,齊家爸爸喊張嘉明,要他來幫忙一起包餃子。對方講,家務事是一家人的事,必須全家參與進來,一同分擔。這過年包餃子,更不能丟下誰。

張嘉明聽了對方的話,心裡暖得發燙髮疼。他猜自己感情中所缺失的一部分,是否終將有人替他補回。

年間這幾日,他一直住在齊樂天老家。齊家雙親當真對他如己出。

初八一上班,張嘉明直接去到田一川的辦公室,找對方要在職證明,說打算再辦一張英國簽證。田一川聽了罕見露出驚訝表情,連忙搖頭,駁回張嘉明的請求。

他拿出另一套資料,說不能讓張嘉明去英國,他們要去別的地方。

資料上詳細列出未來一年歐洲和北美各大電影節的時間,還有《孤旅》在國內上映的日期。田一川說,往常好萊塢電影都講究全球同步。這一回,他打算如法炮製,把《孤旅》賣出去,賣到全世界,讓全世界的電影院在同一天同一時刻,為他們的努力和辛勞升起銀幕。

被田一川這樣一說,張嘉明徹底沒了反駁之言。畢竟這話如此誘人,聽得張嘉明熱血沸騰。

《孤旅》的上映日期剛好定在齊樂天的暑假,到時候齊樂天一定回來為影片宣傳造勢。

「屆時就拜託你倆了。」田一川末了在張嘉明耳邊補充道。

為了自己的片子,張嘉明哪有不賣力的道理。

經過一個多月的調整和策劃,在陽春三月的末尾,張嘉明終於如願以償踏上歐亞大陸的另一半。

《孤旅》並沒有作為參賽影片出現在B城電影節的名單上,而是在交易和展映單元強勢出現。張嘉明先前幾部在海外票房都尚且過得去,這一回也有不少外國片商瞄準了他的新作。

幾場試映會座無虛席,結束後田一川則忙到再無暇顧及張嘉明。張嘉明與幾位同僚和業界大佬說了話,便早早離開晚宴現場。見自己和齊樂天的心血第一炮打得響亮,張嘉明給齊樂天發了封郵件,慶賀彼此。

他在郵件末尾附上一張照片。在一片暗夜中,只有照片主體的影院閃閃發亮。

發好郵件,張嘉明上網一搜,《孤旅》的第一批影評已隨著影片全球同步上映的消息上線。他翻了一眼評論,好的有,壞的也有。好些他的「資深影迷」說張嘉明變了,在片中變得優柔寡斷,先前的冷鋒一掃不見。尤其是片尾項北唱歡樂的歌,簡直把張嘉明電影中陰鬱的部分銷毀殆盡。也有影評人稱讚張嘉明和原來變得不同,這算是突破,算是一條未知的路。

只是無一例外,所有人都盛讚了齊樂天的表演。他們說明年金環獎的影帝,似乎已有歸屬。

張嘉明又截了幾張圖,接在上封郵件後面,發給了齊樂天。

他沒想到,這次收到了齊樂天的回復。

齊樂天在郵件裡說「謝謝張老師,讓我感覺好了一點」。張嘉明透過螢幕都能看得到對方不振的臉,便問對方發生什麼。

齊樂天沒有隱瞞,他實誠地敲下自己當前狀況。他秋季學期的實踐表演課在校外的表演工作室修,需要額外申請,但他被最想去的工作室拒絕了,一連拒絕兩次。

思前想後,齊樂天沒有告訴張嘉明,自己申請的,是達西·博伊頓的工作室。

齊樂天這學期如此忙,除了功課原因,剩餘時間全都在準備申請材料和履歷。

起初齊樂天不知道那門課需要額外申請。偶有空閒,他還總想回張嘉明一些話。可張嘉明寫得太認真太仔細,自己隻言片語看起來未免蒼白無力。

有一次他在主題位置敲下一句「張老師,您好」,想了想,他覺得語氣太生分,就把您好刪掉,又把游標移到最前面,寫了敬啟兩個字。寫完他自己都笑了,笑著清空了主題的位置。「張老師」三個字前面接什麼,後面要接什麼,他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答案。

他想要不乾脆直接寫正文部分吧。他想寫最近上學路上經常看到宋亞天《遠大前程》的海報。他不知這片子賣到了國外,就買了張票去看。劇場裡座無虛席,結束後集體起身鼓掌。他想寫希望有朝一日在異國他鄉也能看到張嘉明的電影,他相信對方會被觀眾、會被這個世界所愛。他想寫,隨著學習,他越發感覺到自己的不足,可他也越發興奮,每一天所看到的世界都比前一天更廣闊,是不是總有一天,也能和對方並肩看到一樣的風景。他想寫初級寫作課程的期末作業佈置了下來,是改編劇本,需要改編的文章叫《神的九十億個名字》。他原來沒看過這本書,內容還不知道,但對於他來說神只有一個名字。

齊樂天敲下了張,又敲下嘉,忽然如夢初醒,盯著自己囈語般寫下的字句,臉熱得發燙,手忙腳亂地合上了筆記型電腦的螢幕。

後來齊樂天實在太忙,還有更重要的事,這封郵件一直躺在草稿箱中,他也漸漸淡忘。

是有一天上理論課時候,娜塔莎問他,實踐表演課程的工作室有沒有申請好,他回答對方,以為根本不用申請。娜塔莎說這門課學校確實為學生準備了工作室,無需申請,直接註冊即可。但總有些更好的更有針對性的工作室,不在名單上。

聽了這些,齊樂天這才開始著慌。他連夜去學校接受的表演工作室名單裡一個個查,查到列表底端,他看到了一個名字。

達西·博伊頓。

齊樂天知道自己有了答案。他將業餘時間全都放在整理申請材料上。他寫了自己的從影經歷,寫了自己對演戲的熱愛,寫了許許多多,還將自己先前表演的精髓剪成一段幾分鐘的視頻,附帶在申請材料最後。他從網上遞交出去,當天下午就收到回復:拒絕。

齊樂天不甘心,把材料打出來,親自去向達西先生的表演工作室。當天達西先生剛好在授課,齊樂天在外面等了幾個鐘頭,等到下課,親自把厚厚一疊資料遞上去,說自己表演經歷豐富,希望在達西老師這裡有所提高。

沒想對方只看幾行,抬眼瞟了瞟齊樂天,就把他幾個月來辛勞的成果直接扔進了垃圾桶,彷彿它們一文不值。

齊樂天以為自己早已做好心理準備。達西先生脾氣陰晴不定難以捉摸、接收條件苛刻,在藝術學院是出了名的。如果原因是自己不夠好,達不到達西先生的錄取標準,齊樂天至少可以理解。

但他連展現的機會也全無。

戲還未開始就已結束。枝尚未發芽便折斷。齊樂天甚至連自己做錯哪裡都不知道。

就像回到那一年,回到剛被搶走《錯愛》的那一年,齊樂天只要接起電話,聽筒裡一定會告訴他,你已被拒絕。

他並不是多豁達,也不是多放得下的人。如果真正在意,他或許能惦念很多年,直到以另一種方式彌補遺憾。沒能演成的《錯愛》算一件,被達西先生拒絕,齊樂天想,大約也算得上一件。

彷彿鵝毛冬雪從頭頂傾注而下,在回暖的陽春三月,凍得他心底瑟瑟發寒,後頸發燙。

齊樂天能想到的準備都做了,能想的也都想過。現在他大腦空空,盯著自己精心準備的履歷,從頭到尾讀了幾遍。

每一個曾令他驕傲的字眼變成了諷刺,彷彿在嘲笑他的無能。

他愣在達西先生工作室的門口,心裡全是不甘的聲音。他不能此事接受結束在起點之前,他猜大概總有辦法,能讓達西先生將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一秒鐘。

從日出到日落,齊樂天在對方工作室門口站了一整天,雙腳發麻,夜色奪去太陽,也奪去他身上熱度。他等到達西先生出門,跟在對方身後,一次次陳述自己的經驗和困境。他希望對方給他幾十秒,甚至幾秒都好,只要一個鏡頭,由對方命題,無論怎樣場景他都願意去演。

齊樂天覺得自己簡直是瘋子。而達西先生的回答印證了這一點:「如果你再來騷擾我,我會直接叫員警請走你。」

還好齊樂天做足心裡準備,能笑一笑,紳士地與達西先生告別,祝對方晚安好夢。

這結果齊樂天當然不甘心,他怎麼可能甘心。他每日上學途中剛好要經過達西先生的工作室,他非得要下來看一眼,看看出入其中是是怎樣的人,才肯離開。

功課明明忙到四腳朝天,東亞電影研究的論文剛寫好提綱,高級攝影課的期末作業更是靈感全無。放著如此多事情不做,瘋魔至此,齊樂天也覺自己無比可笑。

眼見復活節將至,冬季學期即將結束,高級攝影課期末作業的策劃初稿的死線迫在眉睫。作業的主題是「末日之後」,齊樂天當時看到冒了一額冷汗,不知教授是否有意讓他們練習夜景拍攝。學習電影電視製作的科林顯然更有經驗,他聽後哈哈大笑,說帥哥教授的品味沒變,後把一個位址甩給齊樂天。他說自己去年的主題也一樣,麥克斯和他二人找了三個月,找遍全城,終於找到那個地方。他說自己那門課最後成績是A,讓齊樂天儘管放心。

齊樂天高興地接下,專門抽出沒課的下午,按照查詢好的路線坐地鐵轉公交,再走20分鐘,終於來到科林提供的地址。

這裡連市郊都不能算,荒郊野嶺來形容都算美稱。四處是斷垣殘壁,野草叢生,廢舊的鐵軌生滿鏽。舉起手機,居然沒有信號。時值下午五點多鐘,血色的殘陽掛在乾枯枝椏的頂頭,四下一片寂寥,只有齊樂天的腳步聲和風聲。他爬上一個土堆,縫隙中生出幾葉雜草,隨風簌簌抖動。

齊樂天莫名想起了拍攝《孤旅》的時候。那居然已是兩年前,張嘉明要他拍項北攝落日的戲。張嘉明嫌他做得不專業、不夠,現在齊樂天才明白,那是因為自己不知道要表現什麼,不知道如何將心中世界印證在現實中。

那時拍戲,齊樂天心中藏了一個人,再去看眼前的景,就不一樣了。

現在齊樂天拍景,心中還藏著同一個人。那個人形象比那時更明晰,更溫暖。齊樂天想,如果有朝一日自己當真迎來末日,身邊有他,那便是構築新世界的希望了。

他一邊想著,一邊拍下眼前的風景。他不知這樣的作品是否能討帥哥教授的歡心,可他突然也不在乎是否能取悅別人。

齊樂天只想把這些照片給心裡藏著的人看過。

他收起相機之時,日已落山,頃刻間這裡便不再似末日之後的廢土,而是鬼片的序幕。齊樂天連滾帶爬跑到車站,好不容易等來一輛公交,剛打算招手讓司機停下,他就看到了公交上的終點站。

世界盡頭。看到這四個字,齊樂天嚇得簡直要跪下。

這輛車距他越來越近,速度越來越慢,最後停在了齊樂天身旁。車門打開,司機瘦弱不堪,面色蒼白,有氣無力地問他要不要上車。齊樂天頭連忙搖得像撥浪鼓,說自己等別輛車。司機嘟囔一句,此站明明只有這一路車,又向齊樂天確認一遍,才緩緩起步。

他想這個世界近來大概樂於和他作對,作厭了,就直接要他走向盡頭。

齊樂天見車漸漸遠處,顫抖著手拿出電話。還好現在有了信號,他忙長按2鍵,一連串數字顯示在螢幕上。

只消一兩聲,對方就接起了電話:「喂,小齊?」

不是在冰冷螢幕上的白紙黑字,而是張嘉明的聲音,字字句句,無比清晰,帶著熱度,傳入齊樂天耳朵。一聽到對方聲音,齊樂天再也忍不住,心跳得太快。他捂住胸口蹲在地上,驚魂未定。

他對張嘉明說:「張老師……我……我可能要死了……」

齊樂天語速又快又急,張嘉明周圍吵得很,他以為自己聽錯,叫對方慢下來。他正在KTV和宋亞天唱歌,宋亞天說自己當年太乖,從未體驗過通宵的感覺,便拉著幾位熟識在KTV相聚,包了頂層的超大包房,通宵暢飲。齊樂天又重複一遍,張嘉明再也坐不住,騰地站起來,把喧囂關在門內,而後要齊樂天慢慢講。

齊樂天說自己出門拍作業,準備回家,迎面開來一輛終點站世界盡頭的公車。司機說這裡只有那一趟車,他不敢上。如果不上,就永遠回不了家;上了,就要去向世界盡頭。張嘉明轉手打開網頁一查,確實有那麼一輛公車,終點站叫世界盡頭,是個教堂。他安慰齊樂天,齊樂天似乎挺急,又鑽了牛角尖,不信他,說如果教堂名叫世界盡頭,還有誰肯去禱告禮拜?

張嘉明要他別擔心,等下一輛車來了就上去,直到他安全回家前,自己不掛電話。即使真的要走到世界盡頭,他們電話通著,那股蠻力也會把自己吸走,到時候二人一起走到世界盡頭去。

齊樂天急促的呼吸這才稍事平穩些。電話中安靜片刻,然後傳來細小的聲音:「陪我聊聊天,可以嗎?」

張嘉明樂得答應。他好久沒聽過齊樂天的聲音,當然願意繼續聽下去。

齊樂天講自己已經能漸漸適應課業量,這學期主要就忙在表演工作室的申請。他說自己下了很大工夫,可對方看都沒看一眼就拒了,然後追上去想要對方看自己表演,被當成了神經病。

張嘉明聽了笑他,說跟在別人後面回家,怎麼可能不被當神經病。

「可是你趕我走,我卻搬到你隔壁,你都不當我是神經病!」齊樂天不小心講漏嘴。當年張嘉明趕他,他不情不願,磨得管月沒了脾氣,讓他們二人住了隔壁。如果張嘉明有意見,他打算拿出鄰居身份搪塞過去。可張嘉明什麼都沒說,而是給他看了部劇本。

「其實那個時候,我不想讓你走。」

「張老師,你一點都不可怕……」齊樂天抽了抽鼻子,「你是個好人……」

興許是張嘉明的溫柔和耐性打開了齊樂天的話匣,對張嘉明完整說了當時申請的情況。齊樂天說,自己實在太不甘心。如果因為演技不過關被拒絕,他無能為力,可是當下狀況不行,他將抱憾終身。

張嘉明反問齊樂天,準備自己資料同時,有沒有仔細看過對方情況。齊樂天突然發覺,自己一味試圖表現自己,從未考慮過對方的習慣和要求。他對達西先生的瞭解少之甚少,而這次他申請的角色,卻是符合達西先生理想的形象。他太急於表現自己,忽略了最本質的問題。

張嘉明想齊樂天再試著申請一次。他讓齊樂天一定要找機會演,而且要想辦法讓對方看到。他要齊樂天多瞭解對方,說不定總會找到些突破線索。

他不願齊樂天再次抱著遺憾活下去。《錯愛》之憾只有一次,也只該有一次。

聽了張嘉明的話,齊樂天似乎陷入沉思。聽筒重歸寂靜。興許是有人聽到張嘉明不再講話,便喚他回屋,來唱一曲。張嘉明問齊樂天要不要聽,齊樂天興致又高一點,滿口說好。張嘉明回到包房內,正好是宋亞天的歌曲時間。他點了首歌,在自己順序到來之前,安靜欣賞宋亞天的歌喉。

宋亞天手執立麥,隨著電視機裡的女人慢慢哼唱:當我不再年輕貌美,你是否仍依舊愛我。宋亞天聽了這句詞抖了抖肩,對包房另一頭的田一川說:「實在太酸了」。

閉目養神的田一川被宋亞天一句話喚醒。他見對方鼻子皺成一團,眼睛笑得如天邊將升未升的太陽。

田一川想起二十多年前初次跟隨張業明拍攝的那部電影中的一個鏡頭:年齡半熟的少年腳蹬破舊單車,飛到車站與心愛的女孩兒告別。他意氣風發,躊躇滿志,是得到了世界的王,總有一天要披荊斬棘去接她。

宋亞天的神色,就像被定格住的最閃亮的那刻。

而宋亞天的字典中,不再有是否二字。

他堅信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當初眷戀的一切。如果田一川要這個世界,他陪對方去奪下來;如果田一川要星星,他願意插上翅膀飛到天外為他捧回。

一曲終於唱畢,宋亞天揚起下巴指了指田一川,跟他講,他點這首歌實在太酸。

「我覺得,比起歌酸不酸的問題,你更應該擔心明天早晨你的腰是不是還好。」

包廂裡全是不能再熟的舊識,沒人不曉得他們的關係。聽了這話,一個個都笑彎了腰。宋亞天喊田一川別教壞田騰飛,田騰飛則滿不在乎地抗議,說小叔叔這首歌中間唱斷了,要再罰他多唱兩首,要唱自己最肉麻的情歌。

因為那是寫給有情人的歌,必須要滿懷愛意地唱。

張嘉明在一旁看著他們,笑而無言。接下來,就是他的歌。轉瞬即逝的切換之後,響起熟悉的旋律。這首歌挺有名,大家都沒想到張嘉明唱這首,電話另一端的齊樂天也沒想到——

今夜請與我遠走高飛。

張嘉明英文講得字正腔圓,唱歌當然也一樣。他聲音比原唱低很多,更加隨性,也更加安逸平和。齊樂天聽得癡迷,只恨自己不在張嘉明身邊,看不到對方的臉對方的眼。他的張老師該有多性感,他想都不敢想,只要一想,他都要醉了。

一曲唱罷,張嘉明拿起電話,對齊樂天講:「我們下次見面時候,跟我跳支舞。」

齊樂天答:「一定。」

如果今夜的終點當真是世界盡頭,聽著張嘉明的一首歌,齊樂天也覺自己無須畏懼了。

在齊樂天之前,張嘉明從沒發現自己如此迷戀騎乘的姿勢。他喜歡齊樂天保持高傲的姿態垂眼迷戀地看自己,喜歡對方身體結實的線條,喜歡下顎和脖頸圍出的陰影,喜歡齊樂天情動時翻動的喉結,還有高挺的性器輕輕一碰就能射出經驗。他喜歡抓著齊樂天的腰上下動,看那個平時在鏡頭前發光的人意亂情迷地擺臀扭腰。很快齊樂天就沒力氣了,身體塌下來,上半身整個貼住他,頭埋在他頸窩裡,在他耳邊甜膩地喘息。

可他想看齊樂天的臉。看齊樂天沉溺於他的臉。

他翻身,把齊樂天壓在身下,平時常常滿不在乎的人因為後穴短暫的空虛露出渴求的表情。這時候他總喜歡抬起齊樂天的雙腿,撐開,仔細欣賞,直到對方害羞求饒,他也不會痛快地插進去。他喜歡用性器在齊樂天穴口打轉磨蹭,看對方被情慾的漩渦吞噬,遵從本能。

儘管他下半身漲得要爆炸了。

「張老師……進來……」

「進來哪……」

張嘉明猛地睜開眼。

是夢。

他面前的電腦螢幕,還閃著瑩瑩的白光。在標題為「對你說」的文檔內,寫滿了奔放熾熱的愛語。那些是張嘉明這段時間得閒閱覽的所有愛情電影中,最肉麻的情話。他想從中學習點方法技巧,可到頭來一無是用。

張嘉明盯著螢幕,看得自己耳尖發燙,連忙刪除一切字跡。

他發覺,自己現在敲下的文字,做過的事,完全不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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