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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成名就[娛樂圈]》第68章
第六章:未來

68.

「我,是你的夢想?」

齊樂天點了點頭,眼睛亮了一下,又暗回去。張嘉明沒料到齊樂天這樣講。他曉得齊樂天對自己電影格外中意,可他以為那隻是事業上的追求,再普通平常不過。

當夢想變成一個人,即使張嘉明再遲鈍,也聽得出話中有意。

他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振聾發聵。

「張老師,那時候我剛被你簽下來,天天問管姐,我什麼時候有可以和你合作。她一直跟我說讓我等,說總有機會。可我等了好幾年,等到你不再是嘉明公司的老闆,我還是離你那麼遠。後來我聽說你把公司搞破產,沒人敢給你投資,沒人肯拍你的片子。」

齊樂天從床上爬起來,喝了口水,又哆哆嗦嗦鑽回被子中。現在已經算夏天了,齊樂天那樣看像凍得發抖。張嘉明問他是不是發燒了,他說量了體溫是38度。張嘉明一聽就喊他讓他快休息,不再打擾他,可齊樂天怎麼也不願意,捧著手機抵在額頭上,說好不容易才看到張嘉明的臉,不願閉眼,閉上眼就看不到了。

張嘉明左看右看看,揉了揉鼻尖,親了螢幕上齊樂天的眼睛。

齊樂天見狀笑了,他的屋子彷彿也亮了一點。他繼續講:「張老師,我不信他們,我以為你在醞釀更好的靈感。我在宋導的慶功宴上見到你,你約我,我高興得不行。那時候我去了你住的地方才知道,他們說的都是真的。你住漏雨的房子,沒飯吃,說是因為要攢錢拍片。張老師,你知道嗎?那樣攢法,可能一輩子也不夠。」

「嗯。」張嘉明輕聲答道。他知道自己那時在做無望又可悲的事情。可他沒有辦法,他想繼續拍電影,那是他世間唯一在乎的,所以他什麼都願意做。

「張老師,看到你那個樣子,我心疼。我想安慰你一切都會好起來,但這話我自己都不信。張老師,你知道嗎,那是我這輩子離你最近的一次。張老師,我真的想再看你的電影,我知道你喜歡拍電影,我也希望你能再拍片。如果那時候我什麼都不做,我自己沒辦法原諒自己……」齊樂天說得語無倫次,臉漲得比剛才還要紅,「張老師,我那時候想好了,沒有人給你投資,我來。你攢不夠的錢,我替你來。錢的話我還有,我也有生意,還有房子,那些我都可以不要,都賣掉都抵押出去,只要你能繼續拍電影,我就特別高興。張老師,張老師你怎麼了?你是不是不舒服,你眼睛特別紅,昨天晚上沒睡著嗎?現在國內是幾點了?半夜?還是白天啊?如果你不舒服我就不煩你了。」

「沒關係……我沒關係……」

「張老師,開始我還怕沒有房子住沒有飯吃,可是田總跟我說,我湊到的錢夠你拍一部電影,你可以儘管拍自己想拍的故事,我就什麼都不怕了。那個時候我只有一箱衣服,兜裡有兩百多塊錢,我真的不知道去哪裡,我真的滿腦子都是你。」

張嘉明記得那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記得迎上自己的溫暖懷抱,記得齊樂天將巨大的付出輕描淡寫帶過,記得齊樂天說只要有自己一切都不會太糟。其實很多次田一川已經暗示得足夠明白,世上容得他這般任性、無條件信任他支持他的會有幾人。可他那時只管拍片,不在乎錢哪裡來。他也曾猜想過,《孤旅》投資人是否真的會是身邊那位日夜相伴的齊樂天。他想了想,覺得不現實,可偏偏齊樂天做了他一輩子都不敢想的事。

「我當時簽合同的時候,唯一要求是我自己演男主角。可是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貪婪,想要太多,後來我的腿就給撞斷了。」

「齊樂天,你不能這麼想,不是你的問題。」

「我那時候就想啊張老師,即使讓別人演也沒關係,只要你能再次坐到監視器後,能再次拍電影,不是我也沒關係。可是你跟我說你選擇了我,你親口跟我說不是我就不行。張老師,我想啊,今後我的人生裡不管再遇到什麼,我都不會怕。」

「齊樂天,等我。」張嘉明重新打開電腦。

「張老師,即使後來發生了那麼多,我還是覺得,和你拍了《孤旅》,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

「我也一樣。」張嘉明盯著螢幕,按下確認鍵。

「張老師,我的初戀是你。」

張嘉明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張老師,我本來想在腳踝上紋一個‘明’。張老師,天空中有顆星星叫張嘉明,有顆叫齊樂天,從我們這裡看它們很近,可是它們一輩子也碰不到。張老師,我愛你。」齊樂天一遍遍說著這三個字,像是滿溢的容器終於撐不住波濤,激烈的情感一湧而出,鋪天蓋地。「張老師,是不是我想太多,我想獨佔你,我想獨佔你的愛,我想你成為我一個人的。是不是我想要太多,我們一輩子也再碰不到……」

「不是。齊樂天,從今往後,我願意成為你一個人的。」

張嘉明見齊樂天像是說累了,合上了眼,手機慢慢下墜。他從未感覺時間如此漫長,在此刻凝滯。他希望一切甜言蜜語可以停留,也恨不得它跳過去,只要一日就好。

「齊樂天,我愛你。」

齊樂天一言未答。他睡著了,嘴笑著,似是正在做一個無比甜美的夢。

第二天淩晨,齊樂天照例被鬧鐘吵醒。他拿來手機一看,時間已是他記憶中的第二日淩晨。齊樂天忙亂地蹦下床,腦袋和身體都不太聽使喚,脹痛難耐。

果然這間黑暗的、有些悶熱的房間,才是他的現實。

而張嘉明的臉,張嘉明的話,大概是思念過度的產物。昨夜,他又夢到了張嘉明。夢中他講了許多醉話傻話,把砸鍋賣鐵給張嘉明拍片的事情也抖了。張嘉明一字不落耐心聽下來,對他說「等我」,說「我愛你」。那些話太動聽,聽得齊樂天耳根發燙,體溫更高。

這樣美好的夢境,似乎從未在齊樂天生命中出現過。

齊樂天覺得,有這樣的美夢鋪墊,今日一定是美好的一天。他打算再確認一番,昨日發生一切是夢境還是現實,便順手打開通話記錄。結果齊樂天看到最上面一條,嚇得手裡牙刷和手機一起掉進盥洗池。

螢幕上赫然顯示「張嘉明」三個大字,後面跟著將近兩個鐘頭的通話時間。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齊樂天感覺自己腦袋裡全都是一個名字,叫囂著沖出來,都要爆了。他張開嘴,吐息仿若組成三個字,只要話一說出口,就會震顫成熟悉的音節。

齊樂天受不住,趕忙撥通張嘉明的電話。對方接起倒是快,不曉得為何,張嘉明那句「喂」聽來格外意味深長。

不知是不是高熱未愈,齊樂天覺得自己全身發顫,如果非得說,大概真的和剛會走路的小兔子差不多。他壓著嗓子喊了句「張老師」,然後問對方:「我昨晚是不是給你打電話了?」

「不是。」

齊樂天長籲一口氣。

「我給你打電話了。」

齊樂天「啊」了一聲,他沒想到張嘉明主動聯繫了他,還陪他聊了一個鐘頭。他想,難道夢中一切都是真的?不會,若是真的,張嘉明起碼會有點反應有點表示,畢竟對方是有話直說、不會掩藏的人。齊樂天生怕自己講了不恰當的話,便問對方:「那我,我說什麼,就是說什麼奇怪的話了嗎?」

「你給我開了場個唱。」

齊樂天擠出一聲怪異的音調。他知自己唱歌不太好聽,少年時期有人想給他做唱片,他試著唱了一次,對方就打消了念頭。

「如果以後要拍歌舞片,記得找個老師好好學學唱歌。」

「張老師,你別笑我了!」

「沒笑你,生病了多注意休息,養好身體再拼論文。」

齊樂天滿口說好。他聽張嘉明周圍一片吵雜,想必對方在外面,便催促張嘉明,如果不方便就掛了電話。

張嘉明說:「我們等會兒見。」張嘉明聲音格外低沉,彷彿在身後抱著他,貼著他耳朵講。

「好、好啊,」齊樂天被一句話說得手足無措,「那我等下不忙了給你打電話。」

齊樂天穿戴整齊,照例坐早班車來到達西先生家旁邊的公園。這裡每天早晨五點開門,他趕著開門時間進去,去到老位置。公園裡有個演講角,是公園的地標之一,大約每天早晨五點半時候,達西先生從他面前跑過,一天五次,幾乎風雨無阻。

今天天仍舊是陰的,淅瀝瀝的小雨綿延不絕,眼見有變大的趨勢。

齊樂天病還未痊癒,全身發酸,如果再像前幾天淋得濕透,只會雪上加霜。他穿上雨衣,在心裡默背了一遍十幾頁的劇本,擺好姿勢,說出第一句臺詞——

我在等你。

全劇只有十幾分鐘,由一個角色「我」貫穿始終。「我」坐在原地,攔住來來往往的行人,問他們你是不是湯姆,你是否見過湯姆。那個湯姆,就是「我」所尋找的「你」。每個人都對「我」熱情洋溢,但是「我」去了他們所說的地方,回到原地都是傷痕累累、一無所獲。「我」不敢再問任何人,可是「我」也不願放棄。「我」等到太陽落山,湯姆還沒有來,「我」沒有辦法繼續等下去。

在「我」打算離開時,有個人跑到「我」身邊,對「我」說「你好」。

整部劇到這裡結束。沒人知道跑來的人是誰,會不會繼續傷害「我」。也不會有人知道,這個人是不是「我」所尋找的湯姆。

結尾留白,之後的故事任君遐想,「我」之後的命運,有無限可能。

齊樂天想賭一把,他想知道是否有朝一日,達西先生會停在他身邊,問他來到「我」身邊的人,是不是湯姆。

齊樂天一口氣演了兩遍,才有餘裕停下來喝口水。他從衣兜裡掏出感冒藥塞進肚,抹了把臉上的水,四下望望,達西先生仍然沒有出現。

雨越下越大,演到第三遍,只要張開嘴,雨水就會倒灌進他的身體。他和水幕融為一體,沒人聽得到他的聲音,更不會有人在意他的表演。他的眼睛被雨水刺得發疼,沒辦法再表達情感。

可他的戲還沒演完,他不想半途而廢。

他想,雨這樣大,會不會是上天也為「我」而難過,熱淚盈眶。

這部戲,系張嘉明不滿16歲時所作,寫在張嘉明的筆記本上,現在那本子在齊樂天手裡。前陣子齊樂天受到張嘉明啟發,想讓達西先生看到自己的戲。他讀了許多達西先生的採訪,發現對方有個習慣,每天早晨在家附近的公園晨跑。齊樂天想,那大概是最容易引起對方注意的時段。

然後他立刻想起寫在張嘉明筆記本上的這部戲。這時他英文已經足夠好,不會像第一次對張嘉明讀時那樣磕磕絆絆。

這部戲沒有名字,沒有像樣的開頭,更沒有標準意義上的結尾。

當時齊樂天只覺得有趣,個中含義無法領悟透徹。

現在不一樣了,他不再是那時的齊樂天。齊樂天記得張嘉明說過,那時他換了新環境,到了異國他鄉,交三兩夥伴,過得還算開心。他不知道會不會好起來,也希望過一切都能好起來。

後來很長一段的現實告訴張嘉明,那隻是他渴望而不可得的夢。

如果有機會回到過去,齊樂天想告訴未滿16歲的張嘉明,未來可能會很艱難,佈滿荊棘,風雨險阻。他可能會受到許多傷害,受到許多誤解。不過沒關係,自己願相陪左右,遮風擋雨,願一同走過險峰峻嶺,一同起踏過未知的路。

齊樂天第三遍也演完了,雨勢仍沒有減小的趨勢。他抹了抹臉,心想大約今日無望等到達西先生,便計劃著打道回府。他伸手摸包,卻感覺有東西向懷裡搡。他抓住,眼瞇了個縫,發覺那就是自己的包。他接過,突然發現不對。

他面前多了一雙腳。

「你好。」齊樂天聽見有誰對他說。

齊樂天猛地抬頭,對面人穿一件長雨衣,戴禮帽,頭頂一把傘,另一隻手中的傘,斜在齊樂天頭頂。見齊樂天沒反應,對方抖了抖手,齊樂天連忙接過傘,說了好幾句「謝謝」。

收緊拳,齊樂天感覺到傘把硌得他掌心生疼。他這才發覺,眼前的人不是幻覺。

達西·博伊頓先生。他等了這樣久,演了這樣久,終於被對方注意到。齊樂天知道自己形象無比狼狽,可他已無法抑制心情,上前一步。

齊樂天剛打算自我介紹,對方卻搶先一步開口:「如果可以的話,請你告訴我,為什麼你今天的表演與之前不同。」

與之前不同。齊樂天心裡驟然收緊,七上八下。原來自己的表演,全都被對方看在眼裡。這一個月來的努力,大約沒有一天是白費的。

「我昨天晚上做了個好夢,」齊樂天答,「我夢到了我愛的人。我跟他說了很多話,非常激動,所以我今天的表演比平時更加外放。」

經過學習,齊樂天已經做得到拿捏自如,用不同方法演同一段戲。可內心的喜悅無法掩蓋,他對張嘉明的愛時刻都能溢出胸腔。

齊樂天一直把戲裡的「我」當做張嘉明,所以演繹起來,怎麼可能不受影響。沒待對方問,他全部解釋清楚。齊樂天說自己所愛的人是這部戲的編劇,說他是達西先生的重視影迷。兩年前《殺死達西》在加拿大公演時,他特地帶自己週末連看兩場。

「所以,你為他而申請我的工作室?」

「不,我為我自己。」

齊樂天親眼見過對方的表演,他至今為止仍舊不能忘懷當時的感動。他體會到達西先生的執著和狂熱。那就是齊樂天所嚮往追求的。他打心底感謝張嘉明,感謝他為自己推開一扇新的大門。他就知道,他知道張嘉明懂他,他相信張嘉明所愛,一定也會被自己所愛。

他越說越激動,全然忘了達西先生可能在面試,檢驗他是否合格。他越說越覺得自己語無倫次,不知在講什麼。終於,達西先生抬手,制止了他。他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給齊樂天,說這是申請的推薦信,讓他交給學校,秋季學期開始的第一天來報導。

齊樂天懵著,對方重複一句:「祝賀你,你被錄取了。」

達西先生的工作室不在學校的名單上,所以註冊課程,齊樂天也格外花了一番功夫。他在系樓裡跑上跑下,領表,填表,要找人給他簽字,最後還要在網上註冊。他跑了挺久,終於踩著系辦公室關門的時間交掉了自己的申請表和達西先生的推薦信。

他沒想註冊課程這樣花時間,一天時間都要浪費過去,連打電話向張嘉明報告的時間都沒有。現在打過去,對方關機,幾次結果都一樣。

達西先生的事情終於有著落,可自己20頁的論文還一點著落都沒有,高級攝影課的作業也沒拍完,絲毫懈怠不得。

清晨的大雨早已停歇,齊樂天見現在光照好,打算先拍完高級攝影課的作業,以防倫敦這突變的天氣幾時又跟他鬧脾氣。

他舉著相機胡亂轉,取景框中都是他熟知的一成不變的景色。放在期末作業中,未免太敷衍。樓還是那些幢樓,樹還是那幾棵樹,路也仍舊是那條路,路邊長椅的顏色也沒變過,長椅上也還是坐著人。

齊樂天差點沒握住相機。

起初齊樂天以為自己看錯,病還沒好,頭昏眼花。他連忙拉近焦距,對準坐在長椅上的人。

那人身穿白襯衫牛仔褲,衣袖挽到手肘,最上面兩個鈕扣沒系,一手拿煙,另一手拿本書。他偶爾放下書,喝口手邊的咖啡。

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細節,齊樂天都太熟悉,出現在他理想中,出現在他夢中。他不敢放下相機,生怕眼離開取景框,框中人就不見了。

那個人彷彿感知到遠方的視線,放下手裡的書,抬頭,起身,然後在取景框裡失焦,變成了模糊一團。齊樂天只能看到那團影子越來越近,跑出焦距,來到他眼前。那團影子沖他吐舌頭,做鬼臉,特別滑稽,像是特地在逗他開心。

齊樂天的手被另一雙手覆蓋住,溫暖乾燥,真實地不容他辯駁。他這才反應過來,眼移開取景框,直視面前的人。

那個人說:「齊樂天,我來了。」

齊樂天想叫他「張老師」,想說「你來了」,想問他為什麼會來,想問他怎麼突然這時來。他有很多話想說,脫口而出的卻只有喘息。齊樂天已經講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聲音像要哭出來,可眉眼和嘴角都在笑。

張嘉明攥著齊樂天的手,一把拽進入自己懷中。

齊樂天愣了片刻,生怕周圍有人看到,想推開,張嘉明反而歪頭啄了下他的嘴角,對他說:「再讓我抱會兒。別擔心,周圍沒人。」

「萬一……」

「萬一有人過來,我就把你藏起來,讓別人看不到你。」

「怎麼藏?」

「藏到我懷裡。」說著,張嘉明緊了緊手臂,好讓齊樂天貼自己更近。

他們之間,不再有任何縫隙。

「我真的沒想到你會飛來。」

「那你以為我說等會兒見是什麼意思?」張嘉明鬆開齊樂天,稍微站遠點,終於看得清那張日思夜想的臉。

齊樂天深吸一口氣,鼻腔中全是煙草和麝香的味道。他勾住張嘉明的手,說:「我、我以為……你說,打電話……」

張嘉明打斷他:「我非常想見你。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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