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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成名就[娛樂圈]》第61章
第五章:別離

61.

張嘉明又夢到了那棟純白的樓,沒有門,長滿黑洞洞的圓形窗戶。他想起樓壁冒出的利齒斬斷過他的脖頸,不敢靠近。宋亞天讓他不要怕,這裡就是他們高中時候常來買參考書的書城,門正沖大街,只要推開就能進得去。張嘉明躑躅不前,宋亞天笑他太膽小,說他即使之前被咬斷了頭現在也好好地站在這裡,還有什麼可怕的。

宋亞天先一步上前,手扶在牆上,一扇純白的門向內打開。張嘉明看書城內一片光亮,便是好奇。他站在門口張望片刻,一隻腳踏進去。

腳下純白的瓷磚泛起粼粼波紋,從他腳尖開始擴散開來。他已分不清那是水面還是地板,也分不清這裡是書城還是海灘。宋亞天笑著跳進一間小屋子,說想要參考書,張嘉明笑他咱們都上大學了,還買什麼參考書。

宋亞天被他駁得臉紅,張嘉明覺有趣,便拿過他手裡的書看,全是什麼「戀愛101式」、「如何捕獲你的心上人」之類的書。

張嘉明看了直笑他蠢,沒想到他居然為了什麼愛情這麼認真。宋亞天說自己沒辦法,愛上了就是愛上了,這種東西自己控制不了。現在學業不錯,前途也是看似一片光明,唯一不擅長的就是戀愛。他說自己真的很愛田一川,田一川是他的初戀,所以更希望對方能開心點。他笑得鼻子皺了眼也彎了,完全沒有無奈和傷感的樣子。

張嘉明覺得不可思議,他看宋亞天那麼認真,再也笑不出來。他陪宋亞天結了賬,走出那扇白色的大門,田一川的車在外面停著。田一川親了宋亞天的眼角,引他上車,張嘉明自然坐在後面,跟二人一起去《梟雄》的片場。

張嘉明走下車,一排螞蟻從他眼前走過,爬過他的腳面,爬上他的腿,在他手背上打轉。他本不喜歡蟲,可這排螞蟻他莫名不覺可怕。它們似乎有引力,引導張嘉明向前走。

前方路越來越窄,後來窄得只剩一小片地面。螞蟻從他手背爬走了,爬到蹲在那裡的小孩眼前。原本面無表情的小孩似乎開心點,來回數那幾隻螞蟻。

「來,跟我走。我陪你玩。」

「醒了!他說話了!」

這聲音不對,不像小孩的聲音。可是那樣溫暖,如同第一抹略過冰封大地的春風。

「張老師醒了!」

張老師?會叫自己張老師的人只有一個,張嘉明想。他嘴邊有個名字,這些日夜一直積壓在心底的名字。他常常不想說出口也不願說出口,因為他知道,即使自己叫對方,也不會有回應,徒留傷感。他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幻覺,那聲音聽起來確實如那人一般。

「齊……樂天……?」

「張老師,是我!我在這裡。」

張嘉明從光明墜入黑之中。他艱難地撐開眼皮,看到一絲光亮。那張臉突然很近,張嘉明面頰被濕熱柔軟的東西碰觸。緊接著,一張模糊的臉才變得清晰可見。

是齊樂天。真的是齊樂天的臉。

張嘉明覺得自己一定在發夢。齊樂天與自己隔著大西洋,隔著半個地球,怎麼會在自己眼前。可腹部的劇痛如此真實,灼燒感甚至讓他開始麻痹。他抽了口氣,手背立刻被溫暖覆蓋。

那個人輕微摩挲,感覺如此熟悉,熟悉地膽戰心驚。

難道自己看到的齊樂天,不是幻覺?張嘉明費力抬起手,還沒碰到對方,就被緊緊握住。

很快,更多人出現在他眼前。那些人問他一些問題,問他感覺如何。張嘉明除了疼,什麼都說不出來。他感覺到自己手被攥得更緊,微帶一絲顫抖。穿白大褂的人嘰裡咕嚕講了一堆話,大體是胃穿孔術後病人要注意這注意那,張嘉明沒什麼耐心繼續聽。

他又叫「齊樂天」,有人回答他「我在」。

於是張嘉明覺得,起初那張臉不是自己的幻覺了。

張嘉明睜大眼睛,發覺齊樂天握著他的手,雙眼凹陷,眼下浮出一片烏黑。他四下望瞭望,不止齊樂天,宋亞天在,黃詩音在,田家叔侄也在,甚至管月都在。他問管月怎麼也過來了,管月一時氣不過,沖他講,在現場直播的頒獎禮上暈倒,如今多少觀眾都清楚,他張嘉明躺在倫敦的醫院裡,生死未蔔。

「生死未蔔也太嚴重了。」張嘉明笑言。

「你還笑得出來?」管月一邊敲手機一邊念他,「叫都叫不醒,喊也沒反應,誰知道你怎麼回事。你知不知道多少人為你擔心?」

張嘉明點點頭。他當然知道,看看病房裡站著的人和圍繞他的鮮花,他怎能不知道。

管月說據醫生講,他大概是長期胃功能有問題,外加近期壓力大和酗酒,導致了胃穿孔,動了手術。他不需要住太久院,可是術後吃飯要多加注意,要護理得當,不能壓力太大。

張嘉明不敢造次不願反駁,乖乖點頭。他拿過手機看,裡面慰問短信郵件早已成瘋,他怎麼回也回不完。他想扔給莎莎,可不見對方蹤影。

他問:「燕平莎人在哪?」

「她也去看醫生了。」

張嘉明憂慮頓時寫滿臉:「她怎麼了?」

管月大體解釋一下,先前齊樂天暈倒的事故現場她就在,如今再一次碰到緊急情況。小姑娘一直覺得是自己責任,疏導不開,精神壓力太大,導致晚上無法入睡,管月便遣她去看心理醫生了。

張嘉明要過手機,敲了一串字,大體是安慰莎莎的話,給對方發了過去。

待醫生全部檢查完畢,說張嘉明情況穩定,沒有重大的狀況,一群人才鬆了口氣。他們都囑咐張嘉明多加注意,有需要就聯繫他們,後各做各事,紛紛走出病房。

陪伴者只剩齊樂天一人。

張嘉明總算有機會好好看看對方。那張臉恢復了二人最初認識時候的模樣,甚至更加健康,鍍上一層日光似的。這樣的齊樂天比原來更好看,張嘉明根本移不開眼。

他們整整一年沒見面,沒說一句話,時光在齊樂天臉上刻下的痕跡,張嘉明如今才能得見。他指肚擦過齊樂天疲倦的眼角,試圖撫平那裡的褶皺。

齊樂天乖巧地測過臉,貼住張嘉明的掌心,輕微蹭了蹭。

誰都沒說一句話,也沒更多動作。日光撩起窗簾,透入屋內,落在齊樂天臉上,將整個場景打得如畫一般美。

張嘉明說:「你比原來情況好太多。」

只這一句話,便扯得張嘉明傷口生疼,神經緊繃。他呼吸明顯急促,齊樂天連忙讓他別激動,好好躺著。

齊樂天苦笑:「你比原來情況壞太多。」他說著,險些說不下去。

張嘉明想不到,齊樂天更是想不到,他們時隔一年再次見面,居然是在異國他鄉的病房中。說完,齊樂天問張嘉明需要些什麼,自己去準備。張嘉明覺得口渴,要喝水。齊樂天面露難色,說現在天已經不早,醫生囑咐睡前不宜進水。

張嘉明輕聲講了句知道了,嗓音暗啞。

齊樂天聽後在屋裡轉了幾圈,拿了一杯水,然後用消毒紙巾擦淨手。張嘉明不明所以,問齊樂天打算做什麼。齊樂天要他別再講話,蘸濕自己手指,在張嘉明唇邊抹了一圈。

「好點?」齊樂天憂心忡忡地問張嘉明。

張嘉明想說不太好,被齊樂天這麼「喂水」,他反而更渴。他實打實地講了,齊樂天就多蘸了些,一滴滴水往張嘉明嘴裡送。

看來齊樂天還是沒明白。張嘉明抬手勾住對方後頸,拉向自己,結結實實地貼住對方的嘴。

張嘉明從不知道自己會做這樣想念一個人的親吻。一旦碰觸,再也捨不得分開。他用舌尖刮過對方口腔,舔舐上顎,像是從齊樂天那裡無盡地索取。他故意親得很響,親出聲音,然後看到齊樂天一如從前被他親得手足無措。

這個吻持續時間很長,比過他們以往任何一個。張嘉明好不容易放過齊樂天,卻不肯讓他走遠,使勁攥著齊樂天。

「齊樂天,別……」張嘉明張了張嘴。自己希望齊樂天別走?別擔心?別再生自己氣?別再孤獨一人?別再比自己入絕境?太多話,千言萬語,他不知從何講起。

「張老師,我這次機票來回只有9天。我能待的時間很短,很快就要再回去紐約。」

「突然說這?」

「我以為……張老師,我以為你讓我別走。」齊樂天臉漲得通紅。他猜自己會錯意,反而鬧出笑話。

「我是不想讓你走。」

張嘉明的話,讓齊樂天既開心,又心生忐忑。

張嘉明還是原來的那個張嘉明,齊樂天想,對自己所求毫無掩飾。這一句別走,他曾戀過,後來怕了,愛恨交織的感覺至今還刻在骨子裡,揮之不去。

然後齊樂天走了,去往與張嘉明隔了半個地球的地方。他又換了身份,重新成為一名學生,繼續他幾年前應該做但沒完成的事情。

齊樂天一直以為,自己在現實的沖刷下,對張嘉明的感情已經變淡,變得淡不可現。他們一整年幾乎沒見,他也一整年幾乎沒想起過張嘉明。

他根本沒有時間想張嘉明,他也不敢想起張嘉明。

這裡不比國內,語言不通,吃飯不便,蔬菜來來回回就那麼幾種。齊樂天的病還沒全好,要規律吃藥規律運動,還要定期去看心理醫生。起初到英國幾天,齊樂天難得得閒,甚至一時不適應這般清閒,就像當初他突然沒了工作一樣。他笑自己,跑到倫敦不像上學反而像養老。結果一開學,他就被鋪天蓋地的課業打敗。他語言上還有障礙,聽、說和讀在之前張嘉明的薰陶下尚且過得去,寫作卻一點都不擅長。當初考雅思,結果也是寫作最低。

齊樂天總以為自己有時間去適應,可他的學科偏偏就是要寫論文。念電影研究課要寫觀後感,念電影史方面的課程要寫研究報告,每一周都斷不了,一篇接著一篇,少則三五頁,多則十幾頁。他電腦上的文書處理軟體從未關閉過。

最開始齊樂天成績不出色,分數不好看,甚至徘徊在不及格的邊緣,一篇論文密密麻麻,全都是助教修改的痕跡。

他選擇的電影研究課是面向全校開放的。能容納幾百個人的大階梯教室中座無虛席,每個人看起來都那麼胸有成竹,齊樂天感覺,唯獨自己看起來和別人不一樣。為此,他放棄了全部娛樂時間,也放棄了還算喜歡的下廚時間。他的飯食變成單調的沙拉法棍和烤牛肉,幾個月前齊樂天根本不敢想。他通常抱著筆記本睡著,第二天早晨睜開眼繼續寫。好在英文更好的田騰飛偶爾能幫他忙,夏季學期裡,儘管他的成績仍舊不盡如人意,還是能夠看出明顯的起色。

忙成這樣,哪裡還有時間去思念誰。

頭兩個學期,齊樂天只給父母打過一次電話,接過一次管月的電話。管月喊他查郵件,讓他安排下時間,看看假期有沒有空接片。當時齊樂天正在惱火那堆歐洲人的名字實在難拼,隨口說了一句便掛了。隔過去很多天,齊樂天才想起這回事,一打開郵箱,裡面幾百封未讀郵件。

那些郵件大部分都是管月發的工作相關事宜。裡面提到片約,也提到秋天在倫敦有個華語電影節,一些媒體早早預約了他的採訪。郵件太多,他一口氣看不過來,只能把地鐵上用來念書的時間擠出些來,一封封匆匆略過。這些片子的拍攝時間都不合適,對不到暑假時間,他一部都沒法接,只得婉拒管月。

莎莎的郵件全是日常生活,說她自己情況,說業界八卦,每次只有郵件結尾一句話,提到張嘉明,大多都是張導今天在剪片。

他知道張嘉明有工作,為工作心無旁騖,或許就是如今最好的答案了。

還有一個位址,發來過四、五封郵件。郵件沒有內容,只有標題,標題一律也都只有五個字,「最近怎麼樣」。

乍一看,齊樂天以為那是垃圾郵件,心想到底是哪個神經病發垃圾郵件還不加內容。他勾到最後一封,掃了一眼旁邊的寄件者位址,手就從滑鼠上鬆開了。

郵箱的首碼是to.the.north。向北。

想到這幾個片語合起來的含義,齊樂天眼皮狂跳,他分不清到底是左眼還是右眼,分不清這是喜還是災禍。會這麼幹的人只有一個,齊樂天哪能不知道。

他點了回復,盯著游標,心裡有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

這幾封郵件,齊樂天根本不曉得怎麼回,也沒準備好怎麼回。作為一個演員,齊樂天自認還沒任何改變,他甚至覺得自己沒辦法就那樣聯繫張嘉明,告訴對方自己在學習自己在努力。

他想給張嘉明的不是過程,而是結果。所以那幾封郵件他一直沒有回。

當田騰飛問起時候,他實在找不到好的藉口,只能把最初反應回復給對方。明明這種只有標題沒有內容的郵件,真的很像垃圾郵件。

電影研究課在夏季學期是小組研究,一組四人。齊樂天獨來獨往慣了,課堂裡不多幾個臉熟的人也都有了各自組員。齊樂天一個人有些著慌,可慌下去也不是辦法,他只能硬著頭皮,漕著不熟練的問題一個接一個人問下去。

然後有位金髮膚白的女生從他身後拍拍他,問他是不是沒有組員。他們組剛好三缺一。

齊樂天便認識了科林、康納德和娜塔莎。

娜塔莎為齊樂天介紹三人:科林學習電影電視製作,康納德則是編劇,而她自己和齊樂天一樣也是學習表演。娜塔莎說自己一直注意齊樂天。她看過許多東亞電影,注意到齊樂天眼熟。但是亞洲人在她眼裡都長一個樣,直到現在才能確認齊樂天真的是她在電影中見到的那個齊樂天。

齊樂天想起,張老的片子在國外有一定知名度,還拿過歐洲三大電影節的金獎,甚至有一部影片在電影研究課的片單上。他記得自己就那篇觀後感成績最高。助教評語是雖然語法錯誤不少,但觀點獨道。

小組研究的任務是從片單中選出一部電影全方位分析。齊樂天以為組員們都會選擇美國電影,畢竟三位全都是紐約客,但他們意外選擇了張老那部片子。所以他們才問齊樂天要不要加入其中,負責表演方面的分析。

那是當然,沒有人能比齊樂天更瞭解個中故事。

這樣絕佳的機會,齊樂天當然不會拒絕。

他們一起研究,一段時間內一起度過的時間最久,自然也瞭解一些彼此生活。齊樂天聽說三人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科林和康納德先一年過來,娜塔莎之後追隨他們而來。娜塔莎笑著說,自己本來申請到了紐約的學校,可是不清楚沒那兩個人自己該如何度日,便追隨他們跨越了半個地球,希望能夠繼續他們的生活。

聽來真是執著又浪漫。

齊樂天聽他們講,三人高中時候一起翹課去看電影,一起拍遍紐約大街小巷,也不免講起他們念高中時候一起策劃的戲劇。

Hearts with bleeding snow。流雪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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