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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成名就[娛樂圈]》第53章
第五章:別離

53.

齊樂天不知道這場沒有絲毫歡愉的性愛如何結束,次日他還是被莎莎的喚門聲吵得睜開眼。他身上一點淫靡的氣息都沒有,穿著乾乾淨淨的睡衣,只有後穴的觸感告訴他昨夜發生的點點滴滴。

不知是不是該感謝張嘉明,托對方粗暴的福,自己難得能睡到天光。齊樂天爬下床,打開門,莎莎站在門口,提著早餐。對方一張臉精神百倍,就像外面初升的太陽,晃得人發疼。

他讓莎莎隨意坐,自己去洗漱,一邊聽莎莎跟他講工作安排。莎莎給他拿來藥,他指著打包箱說扔進去就好。然後莎莎說他有一場記者見面會,之後要試裝。今天要試泳裝。

齊樂天嘖了嘖舌,小聲嘟囔一句「連打包時間都沒」,就讓莎莎轉過身,自己準備換衣服。

他脫下睡衣,抬起頭向鏡子裡看了一眼,立刻愣住。

「莎莎,你口袋裡有沒有化妝品!能遮蓋的,有沒有!」

莎莎不知發生什麼,她聽齊樂天語氣驚慌,連忙轉頭看。看到齊樂天的上半身,她也吃了一驚。

有紅斑,有齒痕,密密麻麻全是歡愛之後的狼藉。莎莎不是幼童,她當然知道這樣痕跡出現在一個人身上意味什麼。好在她是不把家當背身上不安心的類型,包裡有好幾支遮瑕膏。莎莎遞給齊樂天一支,自己拿著一支,往齊樂天後背塗。

齊樂天本沒在意。他想只要能遮蓋住就萬事大吉。沒想到,他居然聽到背後傳來哭聲。

莎莎一邊掉淚一邊往他身上拍遮瑕膏,眼線和睫毛都被打花了。齊樂天見她那樣子也不舒服,笑著講她:「怎麼,你心疼你的遮瑕膏?」

莎莎破涕為笑,講道:「我心疼你。張導不知道你最近身體不好?」

齊樂天想了想,自己的近況,真的沒對張嘉明講過一句。回來之後,他只和張嘉明見過一面,還是在床上。他叫莎莎別擔心,自己總能好得起來。

雖然這句話他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

有好些年,齊樂天沒為一部片子前期做過如此多客觀的準備。他幾乎都要忘了,男主角要一套套衣服換,要一場場發佈會應付,還要有好多瑣事要做。

媒體提起齊樂天,除了關心他和姜亮的關係,還總要伴隨別的問題,這些都難以避免。

問及當年事,回答為年幼無知的叛逆期。

問及拍攝《生之奇跡》時陸帝那一拳,回答為表演需要。

問及他和陸帝還有左施施的關係,回答為只是朋友。

問及這問及那,齊樂天都有一套完整的範本。安排好,計畫好,這一回再不會有什麼差池。

齊樂天不得不做提線木偶,陪別人演一場戲裡戲外皆圓滿的情節。

他不得不承認,《緣來是你》的製作非常精良。他光是試衣服就用了好幾天,造型師在他身上比來比去,各家牌子高定穿了個遍。他連軸轉了好些日子,拍了幾百張定妝照,在鏡頭前笑臉相迎,鏡頭後毫無氣力。他什麼都不想幹,對什麼都沒興趣,除了硬性完成的工作,剩下的時間幾乎都在發呆。

稍微一愣,一整日就過去。

《緣來是你》大約在一年中最悶熱的季節開拍了。他的角色是被人撿回家的失憶男人。就算二人初遇那日他破布掛身,後來也被女主打扮得漂漂亮亮。

只是苦了齊樂天,盛夏時節,日日西裝革履,襯衫領帶,連家居服都要毛茸茸。

誰叫片子在秋日上映,天氣漸涼,怎能不造出一片溫暖治癒的氣息。

劇組首先拍攝的,是他和姜亮二人世界集中的戲份。

這段日子他基本住片場附近,沒機會回住處。張嘉明常不定期發給他大量短信,一條接著一條催,問他做什麼,問他拍什麼,問他接沒接新片。他如果不回,加上對方有時間,大約能看到一位與這部片子全然無關的導演出現在片場。

張嘉明來了幾次,不僅有人懷疑二人關係。齊樂天實在害怕,最後不得不一下鏡頭就攥著手機,及時回信。

可他也禁不住管,也總會累。他有時覺得張嘉明是不是對他過於關心,逼他太緊。他甚至連對方這樣做的緣由都不清楚。

拍了有大半個月,莎莎提醒他,他在舊居還有許多東西沒搬。他們住得破房子在城市規劃中定為即將被拆遷的建築,拆房子的日子早早定好,時間可不等人。

張嘉明東西太少,一箱而已,比他提前一步搬好了家。齊樂天則不一樣,人是能住在新居,可東西不在,總少點家的味道。

不管住什麼地方,他都是認真過日子的,拉拉雜雜一大堆準備了一大堆東西,搬家時候都頭疼。

能送的都送了,能扔的都扔了,說到底好些他都捨不得。

上面帶著回憶的痕跡,如果他扔掉,誰還能幫他記得。

好在他忙完二人世界集中的戲份,有幾日假期。田一川也讓他得閒抽時間,找他談事情。齊樂天問是不是和《孤旅》有關,田一川跟他說來就行。

齊樂天當時沒多想,他念著大約田一川找他,不外乎和《孤旅》相關。他不想拖張嘉明,怕趕不及,一閑下來就連忙和對方定了日子。

他只是沒想到,去了田一川那裡,管月在,還有另外一個人在。

齊樂天不得不感嘆,血緣真的是無比奇妙的東西。成長環境天差地別,人生軌跡也南轅北轍,只是同一個父親,他們的眼睛就能如此相像。

齊樂天怎麼也料不到,田一川喊他去,居然是要和亞歷山大見面。

在這之前,張嘉明的哥哥,對於齊樂天只是一個模糊的印象。他知道這個人存在,僅此而已,但他沒想過今生今世能和對方見面。

還是在國內,在嘉明公司的總裁辦公室裡,面對面。見到齊樂天,亞歷山大顯得分外激動,如同粉絲見到超級巨星。他求籤名,求握手,甚至還求了個擁抱。齊樂天多少年沒經歷過這般待遇,也不知怎樣反應才足夠恰當,木頭一樣一件件照辦了。

可能是旁邊的管月看不下去,呵斥齊樂天,讓他表現得專業一些。齊樂天立刻乖乖地坐回沙發上,問一群虎視眈眈的人,找他到底為什麼。

四周目光如炬,彷彿齊樂天是獵物,風吹草動都掀起驚天駭浪。

管月遞給他一本劇本,上面寫著「假面」二字,下面括弧裡還有意為難以呼吸的英文單詞。

齊樂天坐在沙發上,翻開第一頁。開頭總結寫,這是兩男兩女的愛情故事,有混亂的關係,無比糾結,最後原本一對雙雙失蹤,另一對破裂,誰到頭來都沒得到什麼。

他接著向下看,編劇的位置寫著亞歷山大·張。

齊樂天合上了劇本,放在一旁。

「這是要幹什麼?」齊樂天掃視周圍一圈,問道。

管月見亞歷山大要張嘴,連忙制止住對方。她想了想,對齊樂天說:「亞歷山大先生,希望你能出演這部片子的男一號。」

「別開玩笑了,不可能。」齊樂天脫口而出,「還有別的事情嗎?沒有我就先走了。」

齊樂天頭轉身離去,任身後亞歷山大一直勸他留步,也不曾回頭。

齊樂天回車上,先把回復了張嘉明先前的信息,又給田一川和管月一人發了條短信,解釋自己的失態。

他起初有些生氣,不明白為何二人居然想他去演亞歷山大的片子。管月跟他解釋,說亞歷山大看了他的劇照,也看過他的表演,覺得印象深刻,所以才選他。

齊樂天知道後覺得可笑,問管月,如果亞歷山大聽說他之前演藝生涯評價最高的一場戲,是被張嘉明親過之後才有的,看她能不能猜得到對方的反應。

管月連回齊樂天幾個別鬧。

她提到,田一川早先駁回了亞歷山大的提議,而對方無動於衷,說除非聽到齊樂天親口拒絕,否則沒辦法放棄。把齊樂天叫去,實在是無力之為。

齊樂天感覺自己被捲入一場鬧劇之中,沒有一點自由地被別人牽著走。雖然他清楚,張嘉明的不幸只是上一輩留下的不幸,可他沒辦法理智地看待亞歷山大。

那個人,擁有張嘉明沒有的一切:他在幸福環境中長大,現在看他左手無名指的戒指,說不定也有自己的幸福家庭。這樣一個人,現在居然也要來張嘉明父母的公司拍電影。

長輩的錯,居然令後代毫無辦法。

齊樂天以為逃回家,就可以藉以家事麻痹自己,不再想這些繁複叢雜。可他大大低估了亞歷山大的行動力。

他到了舊居,剛給自己倒杯水喝,便聽到重重的敲門聲。他打開來看,居然是亞歷山大。他解釋道,自己不甘心就這樣放棄,在齊樂天走後立馬從公司追了出來,叫了量出租,一路跟著齊樂天的車,追到了齊樂天的舊居。

亞歷山大風塵僕僕趕來,滿頭大汗。他硬是把劇本往齊樂天手裡塞,讓齊樂天讀一讀,至少讀過故事再決定要不要推掉這部戲。

齊樂天不勝其煩,可他這陣子停了藥,狀況越來越糟。他食慾一直不好,睡得也不好,在戲外整個人提不起精神,哪裡拗得過對方的力氣。他沒辦法,威脅對方報警也沒用,只能任對方踏入自己即將失去的空間。

這間屋子裡,盛滿了他和張嘉明的回憶。現在齊樂天覺得,這些回憶染上最不該出現的人的影子。

「我不接這部戲,因為我不想。請你回吧。」

「你就看看這劇本,不行嗎?」亞歷山大咄咄逼近,「這部片子是我和太太的合作作品,我想拍好多年,現在好不容易有了非常合適機會,我又找到你這麼合適的演員。你所有片子我都看過,表現非常精彩。你至少念幾頁這個故事,如果不行再拒絕……」

齊樂天又煩躁又累,他把地上的箱子搬起來,準備放門口。沒想一直腰,一陣暈眩。好在後面有人扶住他,他才不至於跌倒。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生病了,我不該像剛才那樣。」

亞歷山大想接過齊樂天懷中的箱子,齊樂天不肯,他就只好放手。他神情中真的滿是懇切,毫無虛假。對電影這樣執著的人,齊樂天向來不忍太苛責。

齊樂天猜,如果亞歷山大不是這樣的身份,自己大約不會討厭這個人。他的感覺和張嘉明那些朋友很像,平日溫和,講話做事都很直接,單純對喜歡的事情一門心思到底。

齊樂天越想腦子越亂。他放下箱子,坐回床上,強迫自己稍微冷靜些。

他的腦袋裡,彷彿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一個喊他,說不能接了這片子,傷張嘉明的心;另一個則提醒他,他是演員,不能失去了做演員的本分。如果這個角色真的很合適,又非常有表演的空間,為什麼不試試。

就在齊樂天思考時候,他的手機突然震了幾下。又是張嘉明的信息。

齊樂天揉了揉眼睛,回復了簡單幾個字,然後對亞歷山大說:「聽著,我真的不能接這個角色。張嘉明,就是你的弟弟,我們……」

「你們有私交?」

齊樂天點了點頭。

「所以,你因為他,不會接我的劇本?」

齊樂天沒答。他的眼神,他的沉默,替代了他肯定的回答。

「你的經紀人和你的老闆也是這麼說的。」

「情況他們都懂。」

「好吧,我猜我看錯你了。」亞歷山大無奈地聳了聳肩,把劇本隨手放進一個箱子裡,「我手裡已經很多本劇本,別再讓我拿走了,留給你的紀念,洋娃娃。」

齊樂天聽出對方語氣中有不對勁,用的詞他更是難以理解:「等一下,你說洋娃娃,怎麼回事?」

「你啊,你不就是我小弟弟的洋娃娃嗎?他不高興所以你不接片,你得先保證他高興才行。」

「你說什麼?」齊樂天驟然起身,踹翻了腳邊的箱子,鍋碗瓢盆摔一地,巨響轟隆。他走近亞歷山大,一步步將對方逼至牆角,無路可退。他緩緩抬起手,揪住對方衣領,在手裡絞成一團,咬牙切齒地說:「剛才的話,你再說一遍?」

「你看,你甚至沒看我的劇本,不知道那講了個什麼故事……」

「像張老師的《錯愛》的故事。」齊樂天回答。

亞歷山大發出輕蔑的笑聲,搖了搖頭:「這兩個故事,沒、一、丁、點、相、像。」他一字一頓地答,「我的故事裡,起碼有人真的愛過另一個人,而我弟弟的故事呢?一群人全都在演,根本看不到一點愛。」

齊樂天被對方說得唇齒發顫。他強壓怒氣,像是提醒自己,不要惹是生非傷到對方。他掐得自己掌心生疼,才些許冷靜下來,才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不,亞歷山大,你錯了。《錯愛》那部片子,從頭到尾,全是張老師眼中的愛情。」

沒有溫度,沒有心,就像張嘉明從小到大所看到的愛情一樣:表面光鮮,內裡破敗不堪。只要想想,齊樂天就感到分外難過。

而眼前的人的存在,簡直活生生揭開張嘉明的傷疤,讓對方再次鮮血淋漓。

「好,你瞭解他,你說了算,畢竟你是他的洋娃娃……」

「閉嘴!別逼我!」齊樂天揮動拳頭,理智在接近對方面頰幾公分的地方,拽住了他的動作。

亞歷山大嘆了口氣,換上了無奈的表情。他舉起雙手,示意投降:「我以為你是個專業的演員,用本子和角色判斷影片好壞。」

齊樂天將他逼到門邊,讓他自己開門出去。

「我沒打算就這麼放棄。」亞歷山大走到了門外,齊樂天站在門內,「你就……就考慮一下,看看本子,求你了。」

「我也求你了,走吧。」

齊樂天緩緩蹲下,雙手抱住腿,在門口蜷成了一團。他頭疼欲裂。裡面兩個小人快要吵翻天,兵戎相見,殺得血雨腥風。

打那晚之後,齊樂天就再沒回到過新居。他總怕亞歷山大還在,總怕對方還來找他,還跟在他身後。他的床已經不在了,屋裡只剩些雜物。他只好往地上鋪了幾張報紙,蓋了幾件衣服。齊樂天夜夜湊合著入眠,夜夜噩夢。他夢裡有座山跟在身後,向他撲進。他又累又倦,不得不跑,跑到懸崖邊,下面是萬丈深淵,黑黢黢看不到底。

每日醒過來,齊樂天不知自己身在何處。是在千萬公里之外樹林中,還是在漏雨透風的陋室中。他恍惚感覺,過去的日子過去的回憶,都變得暗淡,淺顯。他不敢去抓去碰,生怕一碰就碎了。

亞歷山大來找他,齊樂天沒有對別人說。張嘉明不行,別人更不行。多扯一個人進來,就多些事情。事到如今糾纏他已太多,必須自己一件件理清。

他猜自己一時可能回不去新居,一直睡硬糙糙的水泥地也不是辦法,便悄悄讓莎莎給他買了張單人床墊,到時候徹底搬走,任莎莎處置。

莎莎送來床墊,看到齊樂天的樣子,就開始抱著對方哭。齊樂天對女士的眼淚沒轍,想勸也勸不到。他只好跟對方說,自己一點都不覺苦,只是睡覺的地方而已,稍微忍一忍就過去。

莎莎被齊樂天安慰得平靜下來。她像突然想起什麼,掏出手機,一邊敲字一邊自語:「張導問我你在哪兒,最近怎麼不回新住處。我給他回個消息。」

「別!不要!我自己來……你讓我自己來……」

沒想到張嘉明居然把短信發到了莎莎那裡。張嘉明對他怎樣,都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齊樂天從未想過扯到別人。

這份感情對他影響太深,而且是他不想要的影響。

齊樂天心裡前所未有著慌。

齊樂天休息結束後,《緣來是你》的拍攝地就要改到海邊。那一段是男女主角愛情萌芽的戲,姜亮的公司也催促他們,是時候公佈這段偽造的戀情,讓世人為他們祝福喟嘆。

這些日子齊樂天忙著整理東西搬家,一直沒機會跟忙著演戲的姜亮碰面。姜亮便約他吃飯,商討到時候具體該怎麼辦。

公司為他們定好大綱,裡面的細節要他們自己來圓。

姜亮對這事的興趣一直不大。倒是二人在片場氣氛輕鬆,偶爾姜亮也為了逗齊樂天開心,對他做鬼臉耍小性子,外人看來和睦一片。

劇組曝光率高,他們在鏡頭前毫不扭捏,網路上早已有了他們二人組合的粉絲,求成真求在一起的更是不少。還有人特地列出蛛絲馬跡,連著發了幾條長微博,用來證明他們感情真摯。當然,姜亮和飾演她在劇中所追求的角色實驗者趙冰的關係也不錯,網上也有趙冰姜亮派的粉絲,甚至連趙冰和齊樂天也能拉到一起喜歡一番。

吃飯時候姜亮特地把微博刷給齊樂天看,齊樂天看了就笑,說現在觀眾思路太寬廣,想得如此真情實感。

一個問候,一個微笑,兩句玩笑話,都被放大成相愛的證據。聽了就覺得可笑。

他們那日約到了雅間,上菜微慢,盤子端上桌,姜亮直呼肚子太餓,毫不在意地大快朵頤起來。

她吃了好幾口,才發現齊樂天一直未動筷。

「齊哥,你一直吃這麼少?」姜亮好奇地問,「你可別減肥了啊,我可不想讓經紀人又教訓我,」她捏著鼻子,挑高聲音,學她的經紀人十分十地像,「看看你看看你,還吃,哪有女主角比男主角還威武雄壯的道理。」

「我這陣子不太舒服。」

「哎,真羡慕你們這些夏天吃不下去飯的人。」

齊樂天想,自己何嘗又不是在羡慕著眼前自由健康的人。

他們這段飯吃得時間不短。天正悶熱,到吃晚飯時候,悶了一天的雨終於落下來。姜亮看著窗外的瓢潑,愁雲滿臉,說自己忘記帶傘,而飯店正門出來後是幾十階臺階。她問了司機,對方今天恰巧忘記帶傘。齊樂天見狀脫掉襯衫,撐在姜亮頭頂,小心翼翼將她護到車前。

他自己被澆了濕透,也渾然不覺。姜亮見齊樂天的車還沒來,問他要不要自己送他回去,齊樂天搖了搖頭,說想再外面再轉轉。她便從車上拿了件大斗篷,用塑膠袋包好,遞給齊樂天,念他也不知下雨天大晚上有什麼可轉。

齊樂天笑了笑,放下手,對他說謝謝。在車裡的姜亮探出手,用手帕蹭了蹭齊樂天眼睛。

有一瞬間,她看齊樂天的眼神,以為對方哭了。

齊樂天看著對方車離開,漫無目的地向遠方走。其實他並不是想轉,而是不知道去哪裡。他有好幾把鑰匙,能打開很多扇門,每一扇門內都有床,有他的東西,都可以供他棲息。

每一處也都有張嘉明的東西,和張嘉明有關。

從開始吃飯,一直到送走姜亮,齊樂天的手機就沒停止過震動。每回震起來,那聲音就像一根細細的針,插到他肉裡,讓他坐立不安。他的心上現在插滿了針,每一根都是張嘉明親手按進去,在他肉裡撚過,疼得悄無聲息。

他不清楚張嘉明為何還沒從拍攝《孤旅》的狀態走出來,一天24小時一周七天不間斷地過問。真不知張嘉明對原來中意的演員是不是這樣子。如果真的是,怎麼會有人公開抱怨他的不聞不問,毫不關心。

齊樂天找了個屋簷,掏出濕透的手機,看都沒看張嘉明發來的內容,直接回了一條:張老師,請不要這樣給我發短信了。

不一會兒張嘉明便回:為什麼。

齊樂天把他跟張嘉明說過那些話又說了一遍。自己是專業的演員,有自己的事業、自己的生活,專業性方面也不用對方質疑。

張嘉明直言,不相信齊樂天的選片眼光。比如這部《緣來是你》,張嘉明就覺得俗不可耐,是個沒一丁點亮點的故事。片中的橋段甚至算得上陳腐,劇情一猜就透。

畢竟更早的時候,齊樂天拍過的大爛片可以論籮筐數。

齊樂天看後,想了半天也不知如何作答。他只能說,這部片子關注度高,觀眾群體明確,可以吸引更多粉絲。

很快,張嘉明回:靠賣感情來吸引粉絲?你去拍戲的還是去談戀愛的?

他的文字後面,接了一張圖片。那張圖就是剛才他和姜亮吃飯時,他脫下襯衫為對方遮風擋雨的照片。那張照片角度很刁,看上去像齊樂天一手摟著姜亮的肩膀,另一手為對方撐起一片天空。

一次兩次被拍到就算了,再三出現在狗仔的鏡頭中,確實也不像齊樂天的作風。

我們談公事,談完公事下了雨,我幫她擋雨。齊樂天回。不知是淋了雨還是被針刺,齊樂天身上又開始發疼。他坐立不安,卻不知去哪裡才好。

張嘉明這回沒繼續追問他的「戀情」,而是追問他怎麼還沒收拾好舊居,沒有搬好家。他說他已經去催莎莎,讓莎莎幫忙收拾好東西,明天最好能一口氣搬過來。

齊樂天連回了句張老師,後面連了好幾個感嘆號。他沒想到,張嘉明又聯繫了莎莎。

隔著螢幕,張嘉明沒感受到齊樂天的火氣。他說拆房子死線快到,而齊樂天馬上要去海邊拍戲,沒時間再耽擱。所以讓他趁著去前一天,搬好家,自己到時候會幫忙收拾。

齊樂天沒回好,沒回我知道了,只回了句你隨意。

他不清楚如果自己說個「不」字,張嘉明又該驚動多少人。明明最開始教給他說「不」的,就是張嘉明。

他進退兩難,不知到底該怎麼辦才好。他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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