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警官看到這尊佛，連要訓斥那幾個報假警的心思都被嚇沒了。同屬於一個大系統，他們處於沒有軍銜的底層，莫克斯那些星星杠杠對他們而言，不亞于村支書對上副總統。

　　警長立即識時務地立定敬禮：“首長好！”

　　唐亦禾有些意外看向莫克斯，原來這無賴混得沒有想像中差。

　　莫克斯看到唐亦禾的驚訝，心裏樂開花，表面不耐煩擺擺手：“說吧，唐老闆怎麼了，讓你們帶一群人過來撒野？”

　　“都是誤會，都是誤會。”警長連忙把唐德他們拉出來擋槍，“他們報假警！說在這裏被大型動物襲擊！”

　　“胡說，我真的被襲擊了！我沒有報假警！”

　　“請首長明鑒！請首長為我們做主，這個姓唐的真不是個東西！”

　　此話一出，莫克斯臉色一變，也不知道他怎麼操作的，只見虛影飄過，那個罵罵咧咧地人就被一道銀白相間的“粗繩子”卷住甩出去，好巧不巧腦袋撞上房梁，一下子就暈了。

　　空氣中瞬間有一股淡淡的，不太好聞的腥氣。

　　莫克斯似乎身形虛了一下，很快又實在回來。他腦袋左右晃晃，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音，笑得露出兩顆虎牙，眼底卻一點笑意都沒有。

　　“……趁我把毒牙變出來前，你們這些雜碎滾遠點。”

　　幾人後背和脖子皆是一涼，在他陰毒的眼神中兩股戰戰，本能想要跪下來，但求生欲的支撐下，一反剛才的冥頑不靈，竟然苦苦懇求員警們馬上押送他們走，也是奇觀了。

　　警長厚著臉皮留下來，有意跟莫克斯套近乎。

　　“首長，請問您是……？”

　　莫克斯陰冷地看了他一眼：“你也滾。”

　　警長抖了抖：“是！”

　　“慢著，”莫克斯又道，“你哪個分局的？”

　　警長報出名字。

　　莫克斯：“很好，你知道怎麼處理那幾個人。”

　　警長：“明白明白！”

　　他一邊回話，一邊偷偷看了唐亦禾一眼。

　　媽的，有靠山也不早說！

　　“還看什麼，眼珠子沒地方放？”莫克斯冷道，“或者你對我的朋友有什麼意見？”

　　唐亦禾：我可不是你朋友。

　　警長被他看得冷汗淋漓，也不敢搭話了，敬了個禮迅速溜掉。

　　一路上，警官們因為擔心自己被莫克斯算賬，對唐德和那五個賊簡直恨的牙癢癢，押回去後，甭管三七二十一，先扔進最差的拘留室關了一通。

　　被拘留是要繳手環的，唐德苦苦求了半天，答應給那個小員警一點好處費，才獲得打電話的權利。

　　他本來這天晚上要去跟女朋友約會，但看如今的情形，別說約會，連自由都沒了。一撥通電話，唐德就忙不迭求道：“萌萌，是我！”

　　女朋友最近十分冷淡，尖利道：“哦，我還以為你把我忘了呢？”

　　“怎麼會，萌萌，我是出了點事，我、我現在在看守所……”

　　“看守所？！”女朋友怒道，“你犯啥事了？”

　　唐德吞吞吐吐地解釋起來。

　　女朋友家裏比較嚴謹，原本也是看著唐德是半個公務員才答應交往的，在唐德弟弟被通緝後她就有些看不上這個三十幾歲還是小職工的沒用男人，沒想到轉眼連唐德都跟著犯事了，她心裏更對他失去耐心。

　　唐德實在沒辦法了，厚著臉皮懇求：“萌萌，你聽我說，你馬上給我找個律師，我絕對不能在這裏……”

　　啪，對方直接乾脆俐落地掛了電話。

　　唐德目瞪口呆，緊接著，就是一條分手短信傳來，再撥打過去時，已經被拉黑了。他心裏大罵，旁邊的小員警卻不耐煩道：“快點，再給你五分鐘時間，有什麼要交代的趕緊交待。”

　　他強忍心頭絞痛，想給自己領導打電話，要請假一段時間。

　　誰知領導那邊已經得到消息，還因為莫克斯的“關照”，他被更大的領導狠狠訓斥了一頓，正要找出氣筒呢，剛接通電話就對他劈頭蓋臉一頓臭駡：“唐德！你弟弟犯事，你也犯事，從今天起，你也不必來上班了！”

　　唐德感覺天都塌下來了。

　　旁邊的小員警掐著時間，沒給他辯解的機會，直接抽走手環。

　　——

　　那群人離開後，別墅又恢復平靜，只有地上淩亂的腳印證明剛才曾經有訪客，莫克斯厚著臉皮沒有走，他還想炫耀一番呢。

　　只是那五隻狗一直繞在唐亦禾腳邊，令他不敢上前。

　　唐亦禾有些累，小哈還在不死心地鬧騰要出來，他便指了指門口，對莫克斯說：“你也離開我家。”

　　莫克斯臉上得意洋洋的表情瞬間疑惑：“怎麼救了你，你也不感謝我？”

　　唐亦禾看他跟看白癡似的：“你來之前，我已經自己解決了。你來不過是多此一舉。”

　　莫克斯：“……”

　　所以他壓根沒有英雄救到美，反而多管閒事了？白瞎他剛才狂霸酷帥地開場！

　　莫克斯不服氣地問：“他們說你養了狼熊，你怎麼瞞天過海的？”

　　唐亦禾似笑非笑：“你可以用你的蛇信子品品，我這裏到底有沒有狼熊的味道。”

　　莫克斯臉上立即露出嫌惡的表情，狼熊沒聞到，倒是嗅出不少犬族的臭味！

　　但厭惡之余，莫克斯覺得那臭味似乎有什麼不太對勁的地方，現場有五隻狗，可他卻只能分辨出兩股差別。五隻狗的味道幾乎一模一樣，而另一股清淡的似乎不屬於它們，而且這股清淡的氣味讓莫克斯有種該死的討厭！

　　莫克斯眯起眼，打量五隻狗狗，長得很像，很安靜，安靜得像玩具複製粘貼的一樣。不過活靈活現地繞著唐亦禾打轉，是真狗不是假的。

　　……一窩同胞的原因？

　　其實他挨個舔一遍就能完全推斷，不過讓莫克斯去舔犬族太噁心了，他光想想身上就起雞皮疙瘩，越發覺得這件充斥著犬類氣味兒的房間恐怖，加上唐亦禾那邊冷氣嗖嗖，他自討沒趣，只能離開了。

　　唐亦禾隨即放小哈出來。

　　小哈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先是將莫克斯剛才站過的一小塊地方嫌棄無比地刨了刨，然後把唐亦禾一卷，卷回自己窩裏。

　　它的窩很大，很乾淨，沒有任何異味和掉毛，唐亦禾還是躺得臉色鐵青：“小哈！”

　　卻換來小哈怒氣騰騰地一舔！

　　舔的還是胸口的小點，直把唐亦禾舔得渾身戰慄，偏偏小哈食髓知味似的，放肆地舔了兩下。

　　唐亦禾敏感得不行，就這麼兩下，他都有異樣的感覺升起。

　　他臉騰地泛紅，按下手環。

　　“狗肉湯就是狗肉燉成的湯，在狗肉湯飯店，所有的狗肉湯都是當天的新鮮肉一天一燉，沒有老湯……”

　　“汪汪汪！”

　　小哈嚇了一跳，從他身上“飛”起，委屈地大叫。

　　“給你洗個澡你就上房揭瓦了。”唐亦禾臉色鐵青地站起來，攏了攏衣服，柔軟的布料劃過隱隱有些凸起的地方，又是一陣戰慄。

　　“今天沒有飯吃。”唐亦禾冷道，“明天也沒有。”

　　小哈：“……”

　　小哈哼哼唧唧地繞著他走了兩圈，好似不明白自己不過是親近親近一下，怎麼就不給飯吃了？

　　見唐亦禾還不心軟，它一怒之下，就把五隻狗狗叼了回去，開始在農場淩虐它們。

　　淩虐手段是——挖礦，特汪的把它的份額也挖了！

　　所以本來導致只有十個體力點的五隻小奶狗，在小哈淫威之下，竟然小宇宙爆發，每只狗都挖了三十個坑。

　　後果是接下來三天一直昏睡不醒，儼然已經被掏空。

　　•

　　唐亦禾很快獲得來自商場的七萬星幣補償金，這次盜竊事件除了讓他多個理由請假停業休息，似乎沒什麼損失，反而還賺了一把食客的同情，覺得唐記小飯館樹大招風，虐粉妥妥的。

　　唐亦禾一不做二不休，又偷懶地休息了一天才姍姍去上班。

　　沒想到在商場替他澄清後，大早上店門口依然熙熙攘攘站著不少人。

　　見到他，眾人露出了曖昧的表情，老食客瑪利亞也在人群中，還不停朝他眨眼。

　　唐亦禾：“你眼睛還好吧？”

　　瑪利亞因為這兩天沒得光顧，食欲不佳都瘦了兩斤，不過此刻卻是神采奕奕：“老闆，你趕緊看看。”

　　她好心撥開了人群，唐亦禾透過層層疊疊地人流，視線落在自家店門口時，眼睛一辣。

　　他裝修得小清新又簡約的大門前，此刻裝飾了十來個豔俗到不行的花籃，以及一個跟婚禮現場似的氣球和鮮花組成的拱門，不知道還以為是土味開業大酬賓。

　　某個西裝革履的無賴站在拱門下，敞開雙手：“唐老闆！你可終於來上班了！”

　　唐亦禾嘴角抽搐，快步走過去，厲聲道：“莫克斯，你有毛病？別在我店門口撒野。”

　　莫克斯也沒生氣，他抬起手，指著這些花籃，認真道：“感受到我誠意了嗎？”

　　“滾！”

　　莫克斯瞬間不高興了：“我這麼真誠的邀請你加入我們家族，你怎麼老是要我滾，這還不夠誠意？”

　　吃瓜群眾：“誒，不是求婚？”

　　莫克斯震驚地看著那個說話的群眾：“你看我這樣子是求婚？你們是不是吃shi吃多了！我跟唐老闆，只有未來商業合作。”

　　群眾霎時無聊地散了，心裏暗罵：浪費他們的表情！這口瓜太苦！

　　誰要跟你商業合作？

　　唐亦禾簡直對莫克斯的自我感覺良好無力吐槽，也沒理他，直接打開手環：“喂？保安處嗎？我這裏有個蠻不講理的食客，麻煩處理一下，另外再請後勤部的阿姨來收拾一下垃圾。”

　　莫克斯臉一陣青一陣白：“喂！”

　　唐亦禾斜睨他一眼：“別影響我做生意。”

　　莫克斯氣樂了，若是在軍部，他早就……早就……算了，好像也做不了什麼，總不能欺負人族吧。

　　第一次大張旗鼓“表達誠意”失敗後，唐亦禾清淨了兩天，以為那條蛇死心了，誰知一個星期後，莫克斯再度光臨。

　　“也許你還看不到我的誠意和我家族的實力。”莫克斯高傲地笑了笑，遞給他幾份判決書。

　　“你的二哥唐德誣賴你豢養二級保護動物，還出賣你的資訊，本來只是判決半年有期徒刑，現在被抓典型，至少三年才能出來；另外幾個，非法行竊和私闖民宅，對你造成了經濟損失、精神損失、名譽損失，也被立了典型，要關十年；以上情況不得保釋，不得減刑。另外那天去你家的幾個員警多次瀆職，也開除了。”

　　莫克斯得意洋洋道：“不用太感激我，覺得過意不去的話，馬上在這張合同書簽上你大名，年薪福利隨你開！”

　　唐亦禾涼涼地看著他：“你們有錢人都是這麼為所欲為嗎？”

　　莫克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對啊，我們有錢人都是這麼收買民心的。”

　　唐亦禾：“……溫立果一直說你是神經病，我本來覺得你或許還有救，沒想到他說的是真的。”

　　“提他幹什麼！遲早我要扒他皮燉成兔幹鍋，”莫克斯沒好氣道，想到什麼，舔舔嘴唇，“唐老闆，兔幹鍋也是我最近才聽到的一道古法菜，你能做出來嗎？”

　　唐亦禾：“不可以吃兔子。”

　　莫克斯：“冷吃兔呢？”

　　……話題不知不覺歪掉。

　　唐亦禾拎起鍋鏟，再次重申：“滾吧，你在這裏影響我顧客的胃口。”可以說非常毒舌了。

　　吃瓜群眾不太瞭解莫克斯底細，但聽到這人是來挖老闆去自己家裏做私廚的，頓時憂心忡忡，生怕唐亦禾真的走了，竟然集體同仇敵愾道：“對對對，不要妨礙我們吃飯，老闆不會扔下我們跟你走的，死心吧！”

　　莫克斯再次失敗，連吃兩頓冷飯，他已經瀕臨崩潰邊緣，急需發洩。

　　回去的路上，他撞見了趕來上班的溫立果，那傢伙跟兔子精似的，老遠就特地繞開他，鬼鬼祟祟地躲在某個角落裏，似乎打算等他走遠了才出來。

　　莫克斯心頭惱火著呢，好不容易有個軟蛋，立即惡劣地一笑，邁著大長腿，向那個角落走過去。

　　溫立果聽著那一下一下的腳步聲，心跳得幾乎要蹦出胸膛。

　　過了一會，腳步聲停了，似乎跟他還有好幾步距離。溫立果默念：別過來別過來別過來……

　　“躲什麼？”涼絲絲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溫立果抬起頭，驀然看到一條大蟒蛇盤在上方，正在朝他吐信子。

　　蛇身是絢爛的銀色和白色鱗片相間，蛇頭扁扁的，一看就有毒，劇毒！

　　“嘰！！！！！”

　　短促的一聲叫，溫立果眼皮一翻，兔耳朵和圓圓的兔尾巴長出來，饒是嚇成這樣，卻依然沒有暈過去，頑強地撐住了！

　　都說兔族和豚鼠族膽小，他覺得自己完全可以證明這是個謬論！

　　莫克斯一愣，萬萬沒想到他沒嚇成獸態，頓時激發了更大的惡意。

　　有趣，有趣啊！

　　唐記私房菜怎麼從老闆到員工都是活寶呢？帕頓太好玩了！

　　•

　　莫克斯隔三差五來騷擾唐亦禾，唐亦禾已經習慣應對他，到後來根本眼睛都沒眨一下，面對他的挑釁也好，示好也好，已經心如止水，完全無動於衷。

　　他還不讓這條賴皮蛇去包廂，嫌棄他影響自己推廣私定業務，把他趕去吧台。

　　莫克斯每次都失敗，但屢敗屢戰，只要有空一定來小坐片刻。

　　不過唐亦禾自己沒什麼，卻敏銳地發現溫立果情況不太對。

　　他胃口變差了許多，以前一頓能吃下三四屜倫教糕，最近卻只吃一屜就默默幹活；剛上班時眼睛經常紅彤彤的，似乎哭過，又似乎獸化過；還經常精神恍惚，反應不如以前敏捷。

　　唐亦禾並沒有責怪他，以為他是家裏有事，好心讓他多休息。

　　誰知某天上午，這孩子突然崩潰了，大哭著對他說：“老闆，我實在幹不下去了！”

　　唐亦禾：“嗯？”

　　“老闆，我不是覺得您不好，而是，而是……嗚嗚，我精神真的失常了！”溫立果眼淚吧嗒吧嗒。

　　唐亦禾難得慌了一下：不行啊，這孩子他用得很趁手，要是辭職了，上哪兒找這麼合意的全能員工？他甚至都開始籌謀準備讓溫立果做自己的衣缽傳人呢。

　　“有話好好說。”唐亦禾拍拍他，“敢辭職就燉了你。”

　　溫立果：“……”

　　在老闆淫威下，溫立果抽抽搭搭地解釋了來龍去脈，原來莫克斯最近之所以越挫越勇，不是沒受到打擊，而是每次被唐亦禾拒絕後，他就會在溫立果下班時堵住他。

　　“堵住你幹什麼？”

　　溫立果支支吾吾不肯說，但看他的臉色，應該是非常恐怖、慘絕兔寰的折磨手段了。

　　唐亦禾：“原來是這樣，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溫立果瑟瑟道：“他還去了我們學校開講座┭┮﹏┭┮……”然後就借著這個名義，入侵了他的人際，偏偏他有苦說不出，還被同學誤會是被少將大人賞識。

　　可憐的溫立果每天杯弓蛇影，只要一個人獨處，他都擔心會不會從哪里遊過來一條大蟒蛇，神經幾近崩潰。

　　唐亦禾聽完氣極反笑。這條蛇，敢欺負他的人。

　　“很好，明天上新菜，”他語氣冷颼颼道，“果果，你明天早上沒課對吧？記得約幾個舍友一起來吃口味蛇，我請客。”

　　既然那條蛇自己忘記蛻皮，那唐亦禾不介意提醒他蛻一蛻！

　　溫立果：┭┮﹏┭┮我不想吃蛇。

　　•

　　他硬著頭皮在宿舍裏公佈了這則“喜訊”。

　　舍友們得知唐亦禾要請他們吃飯都很開心，扒拉著問：“他要請咱吃什麼啊？是倫教糕嗎？”

　　溫立果表情很痛苦：“老闆說吃口味蛇。”

　　舍友們歡呼起來：“誒喲，一聽就非常鮮美，明天直播吃蛇，剛置換了新的虛擬攝像頭！保證360°高清無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