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莫克斯這個衣冠楚楚的無賴跟唐亦禾磨蹭了半天，也沒見他有鬆口跡象，勉強維持的笑臉瞬間拉下來。可是目測了一下唐亦禾的小身板，估摸不能對付下屬的野蠻對付他，只能臭著臉離開。

　　剛出包廂就跟溫立果打了個照面，他瑟瑟發抖的樣子讓莫克斯瞬間心情大好，忍不住湊上去逗他尋開心。

　　溫立果臉色煞白，吞吞吐吐道：“你，你別妨礙我，我還要幹活。”

　　莫克斯看他手上端著一碟酸甜蘿蔔，上面紅紅的辣椒圈點綴，很是漂亮，他舌頭一伸，比青蛙還快的吐信速度，飛速點了一個辣椒圈吃。

　　溫立果又怕又怒：“喂！這是客人的……”

　　結果下一秒，就見到得意洋洋的莫克斯嘶叫一聲，被嗆得發出連連咳嗽，隨後臉頰和脖子兩側隱隱有鱗片生出。

　　他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狼狽地捂住臉，想把鱗片壓了回去。但鱗片彷彿跟他作對，臉上沒了，手上身上其他裸露出來的地方也忽而生出細細的耀眼鱗片。

　　獸人族無法控制獸形是很丟臉的事情，尤其對於莫克斯這樣的高等獸人來說更是奇恥大辱，他話也不說了，就旋風般離去。

　　溫立果：“……”

　　活該！

　　臨近打烊的時候，vip包廂又迎來第二波客人。

　　是五個年紀在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有些胖，滿面油光。他們一進來就開始四處張望，還盡往廚房的方向瞄。

　　溫立果熱情地上來服務。

　　這些人看過菜單後，被那漲價近一倍的價格嚇了一跳，彼此交換一個肉疼的眼神，吞吞吐吐道：“我們要VIP包廂……”

　　溫立果一愣，隨即笑道：“好的，包廂最低消費兩萬，如果消費滿十萬，會有檸檬水贈送。”

　　兩、兩萬……幾個人臉上的心疼更甚，但還是硬著頭皮含淚表示沒問題，只是被引進去時，溫立果還聽到一句抱怨：“太TM黑心了！”

　　唐亦禾親自過去服務，但進到包廂的時候，便聞到這幾人身上有一股明顯的油煙味，他們的衣服也不太乾淨，身側有不明顯的油污，前襟卻是整潔的，剛好行成了圍裙的形狀。

　　……同行的味道。

　　唐亦禾眉頭都沒皺，公式化的拿出功能表，筆直地站在一邊等他們點菜。

　　幾人眼神有些鬼祟地偷偷打量他，最後在那薄薄的手寫菜單上點了十杯檸檬水……

　　沒辦法，多點點其他的，加起來就超過兩萬了！他們又不是真來吃飯的，隨便喝點東西就行。

　　“要濃一點。”一個胖子小聲道，有些不敢直視唐亦禾的眼睛。

　　唐亦禾嘴角抽了抽，有些看不懂這些同行想做什麼，莫非不是來研究菜式的？

　　“稍等。”

　　唐亦禾回到後廚，開始洗檸檬切片。他特地擦了一層細膩的檸檬皮在溫水裏，浸泡兩分鐘後，才把皮濾出，重新切片加入溫水。因為客人要喝濃的，他又多泡了幾分鐘。

　　包廂裏的人在他走開後，立即跟特工一樣搜查起來。他們分工明確，有的研究門的結構，有的研究指紋鎖，還有的查看攝像頭的分佈。

　　“沒問題，最基礎的防盜而已！”

　　“這包廂沒有攝像頭！”

　　“噓……小聲點。”

　　唐亦禾端著檸檬水進來的時候，幾個人臉上都是汗，好像剛經過一場戰役。

　　唐亦禾更狐疑了。

　　好在那幾人並沒有作妖，除了走之前還在外面鬼鬼祟祟的駐留了一會，好像對他的裝修很感興趣似的，但既沒有拍照也沒有摸蹭，看了一會就走了。

　　一天終於結束，溫立果和其他員工跟小哈巴狗一樣，眼巴巴等著老闆的福利投喂。

　　唐亦禾把剩下的食材隨便炒了炒，一人給了兩包外賣：“今天辛苦了，回去當夜宵吧！”

　　“啊啊啊啊老闆，我真愛你！”幾個新員工都很活潑。

　　唐亦禾後退一步：“別抱，我是個直男。”

　　“哈哈哈哈，沒關係，老闆，為了有機會傍上您這張長期飯票，我可以變性！”

　　唐亦禾嫌棄道：“趕緊回去，學校該關門了。”

　　嗯，老闆人真好，面冷心熱，其實還是挺關心員工的。

　　員工們也是附近的學生，嘻嘻哈哈地下了班。

　　清潔機器人在程式設定下自動出來收拾，所以基本上唐亦禾沒什麼事情可幹了，但想到剛才那幾人，他微微蹙起眉。臨走前給賢慧的配采機加設了一道什麼密令，隨後仔細鎖好門才回家。

　　黑暗中，清潔機在掃地，配菜機在蕩漾，炒菜機在吃灰。半晌後，它磨磨蹭蹭地用機器臂戳了一下自己的兄弟。

　　——喂，剛才你跟主人有什麼小秘密？

　　配菜機蕩漾ing：不告訴你，這是我跟主人的十個約定。

　　炒菜機：……

　　——

　　半夜，幾道熟悉的影子又悄悄來到唐記小飯館前，正是今天的最後一波客人。

　　“快點，我都查看過了，現在這裏一個人都沒有，保安在外邊打瞌睡。”

　　“知道了知道了，別拉拉扯扯的。”

　　他們一路避開攝像頭，來到觀察已久的那堵側門前。

　　五個男人中有一個瘦瘦小小的，形貌十分猥瑣，只見他拎出一大串工具，在那個防盜鎖倒騰，沒過幾秒，門就給他打開了。

　　“不虧是鼠哥！果然擁有野獸般的直覺，這種門都能開！“

　　“小事小事，趕緊動手，裏面還有一道刷卡的門，那個我開不了。”

　　“沒事，我們有卡。”為首的胖男人冷笑。

　　前兩天有個自稱是唐亦禾大哥的男人跟他們接了頭，告訴他們自己和唐亦禾不合，原因很充分，是財產分配不均，所以看不得唐亦禾得意，見他們有意要竊取機密，願意助一臂之力。

　　成功的話，只需要給二十萬報酬就行。

　　談攏後，他給了他們一張卡，說是進入廚房的門卡，父親生前給的，唐亦禾雖然裝修了外觀，但廚房可是沒有動過，所以應該能用。

　　這些人成功從側門進到包廂後，直接刷卡進了廚房。

　　“還真能用！那個男的沒騙我們！”

　　“好了，別光顧著樂呵，快把秘方什麼的找出來！”

　　五個人當中有兩個是第一次幹這種事，其餘三個卻是有經驗的，當下就在廚房裏搜索起來。

　　“倫教糕，倫教糕……有了！在這裏，還在發酵！”

　　“配方呢？”

　　“找不到，不過蒸箱有時間記錄。靠，原來是發酵9個小時。”

　　“記下來記下來。”

　　幾人對著蒸箱一陣研究，另外的一個人去翻冰櫃，因為他們聽說唐亦禾的食材都很特殊——關於這點他們已經從那十倍檸檬水中領略到奇妙之處，確實是不可多得的鮮美，如果找不到配方，找到進貨商也是好的。

　　不過今天不太湊巧，冰櫃裏的檸檬全部用光了，倒是擺著不少蔬菜瓜果，還有新鮮進貨的肉類。

　　這些人也不懂，覺得肉類是重點，偷了幾塊背在身上，準備回去研究肉源產地。

　　“靠，怎麼一點文字記錄都沒有？”

　　“香精怎麼也沒找到！”

　　“哥，這裏有罐黑咕隆咚的東西，又香又臭的……”其中一個人指著醬油罎子道。

　　“要不你試試？”

　　“不行，中毒了怎麼辦？真是，怎麼擺這麼難聞的東西，是用來驅蚊的嗎？還是什麼老鼠藥？”

　　有眼不識泰山的男人放棄了那罎子。

　　他們搜了半個小時，結果啥都沒，這些人的最主要目的，是偷所有的香精回去一一分析出來，結果別說複方香精，連單方都沒見過！

　　突然想到什麼，胖子低聲道：“慢著，炒菜機肯定有記錄！”

　　“可是……這家店不是主打人工烹炒嗎？”

　　“噱頭而已，現在還有誰真的人工？多累啊，肯定有專門的程式！找不到香精和配方，咱能找到程式也行！”

　　幾人一不做二不休，惡狼般的目光看向角落裏的三個機器人。

　　三個機器人都是唐父購買很久的老型號，清潔機還好辨認，配菜機和炒菜機就極為相似了。炒菜機用得少，表面不如配菜機光鮮，加上黑暗，他們一時間看得不太仔細，把配菜機當成炒菜機。

　　胖子一邊走過去一邊哼笑：“你們看這機子，油光光的，明顯平時沒少用，怎麼可能真的人工炒菜……”

　　他肥胖的手扣向“炒菜機”的腹部。一般情況下，主腦就在那裏存放，只要摳出來了，就可以像電影裏一樣用手環複製資料。

　　結果剛接觸到“炒菜機”，只見六條機械臂就嘩啦啦揮舞過來。

　　胖子一個沒躲好，其中一條機械臂上的肉錘，狠狠地捶打中他的前額。

　　肉錘的結構類似密密麻麻的圓釘，只是沒有那麼鋒利，但一捶下去可不是鬧著玩的，他的額頭立即被錘成蜂窩，細細的血珠子迸了出來。

　　“啊——”胖子慘叫。

　　還沒等他緩過勁，另一條機械臂又揮向他，定睛一看，臥槽，削皮器！

　　這一削下去，定是皮肉分離，他得連肉帶骨一起裸奔了！

　　笨重的胖子也不知道哪來的爆發力，明明被肉錘錘得有些懵，還是掙扎著在削皮器接觸到他前，靈活又狼狽地躲開。

　　“嗶——發現活體，新鮮程度：100%，啟動開水拔毛程式。”

　　“嗶——鎖定目標，90公斤，脂肪含量40%……”

　　一陣陣呆板的機器人響起，平時廚房裏隨意可聽到的指令，此刻卻極其毛骨悚然。

　　那個被他們誤認為是炒菜機的機器人，在反應了五秒之後，似乎把他們當成了食材，刷的揮舞起粗壯的機械臂，快速地駛了過來！

　　“我艸！它是不是中毒了？”

　　“媽呀這個是配菜機不是炒菜機啊！”

　　“這什麼沙雕款型，媽的也太粗壯了！“

　　“啊啊啊要死了，切到我衣服了！”

　　“快跑啊啊啊啊啊啊！！！！”

　　幾個人幾乎是慌不擇路地逃了出去，機器人窮追不捨，甚至追出來十來米，直到程式讓它回去，它才停下來，黑暗中，六條機械臂上的菜刀、水果刀、削皮器、肉錘發出幽幽寒光，最可怕的還是粗大的砍骨刀和噴火槍。

　　幾人逃出來後，頗有種劫後餘生的後怕。

　　“媽呀，我差點被砍了胳膊！”

　　“老子新作的髮型，差點被噴槍燒了！”

　　“艸，我的肉掉路上了！”

　　一個中等體型的胖子驚道。

　　眾人一看，也沒見他哪里受傷。

　　“不是我的肉，是我身上的肉，”中胖子急得差點咬到自己舌頭，“誒，不是，是冰庫的肉！肯定是剛才跑得太急，掉出來了！”

　　也就是說，他們忙活了這麼久，還差點出人命，結果什麼都沒幹成？

　　幾個人臉色黑如鍋底，不甘心地彼此瞪視，甚至埋怨起來。

　　“都怪你，誰讓你碰那機子的！”

　　“這下好了，什麼都沒偷到，我們還打草驚蛇了。”

　　說起這個他們就更難受了，本來做好萬全準備，什麼攝像頭都摸清楚了，他們的手也謹慎帶了手套以防有指紋，按理來說只要順利，不僅能偷到東西，還不會留下蛛絲馬跡，讓唐亦禾吃這口悶虧。現在好了，他們又不敢回去善後，肯定要敗露。

　　“……慢著！你們先別喪，好好想想，剛才我們跑的那條就是計畫的路線，我們沒有被拍下來！”

　　“什麼意思？”

　　“意思是，就算那姓唐的知道有人闖進去了，也找不到人。”

　　胖子一愣：“你是說，我們還能再去？”

　　不過想到那個機器人，眾人冷汗淋漓，沒敢提出來。可是就這麼放棄了，又十分不甘心。

　　瘦子眼中閃過奸詐又猥瑣的精光，低聲道：“我們已經打草驚蛇，下次就絕對不會這麼順利了，他肯定會換鎖，保安系統也會更嚴密的，所以要行動的話，就趁他們都沒反應過來就要行動。”

　　“……難、難道還要再回去……”

　　“媽呀，我不想回去……”

　　發慫的是兩個第一次幹這種事的人。

　　瘦子啐了一口：“笨，我們可以去他家裏。”

　　胖子頓時如夢初醒：“老弟你真是厲害，橫豎那個廚房也沒什麼好偷的，不如去他家偷。”

　　“沒錯，他連香精都沒放在店裏，顯然是在家裏藏著，我們小心點，肯定比這邊還容易行動。”

　　另外兩人弱弱地問：”那麼問題來了，他家在哪？”

　　•

　　一個小時後，五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出現在帕頓莊園。

　　“靠，別墅區，這小子真有錢。”

　　“別嫉妒，等偷到手了，咱也很快能住得起這裏。帕頓莊園還不算最貴的呢，等有錢了，我要買大東星際的房子！”

　　“美不死你。”

　　“噓，別吵了，看我手勢，一起進去。這種門更好闖。”

　　瘦子掏出那套工具，一步步接近了唐亦禾的別墅。

　　四十分鐘前，他們騷擾了唐德。

　　唐德聽到他們行動失敗時還非常失望，誰知這夥人賊心不死，還想偷到家裏去。

　　唐德其實不知道唐亦禾住哪里，不過他們畢竟是兄弟，彼此的手環有“親人特權”，只要一方沒關閉這個功能，另一方就能定位座標。他想著自己的弟弟一向二愣子，傻不拉幾的，估計會想不起來關閉功能，便試著搜索了一遍。

　　結果非常幸運，他弟弟確實沒關——唐亦禾壓根就沒想起這種功能。唐德順利搜索到座標，把位置報了過去他還不忘道：“事成之後，多付十萬！”

　　馬上要給女朋友過生日了，他缺錢缺得慌。不就出賣一下弟弟的住所，這種快錢他怎麼可能放過？

　　胖子罵罵咧咧的吐槽了幾句，但還是答應了他。

　　幾人抱著美滋滋的發財夢，走到了別墅的大鐵門前。

　　瘦子熟練地看了一眼鎖孔，很好，舊式的，他閉著眼睛都能打開。

　　果然，輕而易舉一轉，那鐵門就開了。

　　瘦子面露得意之色，收回鐵絲，打了個“給我來”的手勢，哈腰潛入。

　　可剛邁進去園子兩步，他們就聽到一陣由遠及近的嘶吼。

　　下一秒，就見星光下有只高壯如虎的不明生物沖了過來。因為背著光，只能看到它精壯的剪影，以及紫幽幽的雙目。

　　不好！

　　瘦子大驚，剛要撤退，那壯如虎的猛獸就撲了過來，直接一爪把他拍飛。

　　啪嘰，他覺得自己肋骨似乎骨折了。

　　“吼——”低啞的咆哮響起，不明生物發出威脅的牙齒碰撞咯咯聲，充滿敵意地掃了這幾人一眼。

　　“這、這什麼，這是狗嗎……這狗怎麼這麼大！”

　　胖子哆嗦得快站不穩了。

　　“嗷嗚——”卻是一陣令他更為膽寒的狼嘯。

　　不知誰反應過來，吼道：“別怕，一隻狗而已，咱、咱有棍子——”

　　那只巨狗聞言一頓，冷冷地看向他，目光森寒。

　　那人頓時慫了，轉身就要跑，下一秒卻見那只猛獸撲了過來，巨大沉重的身子一下子把他壓倒。

　　它露出了鋒利的獠牙，一口咬住他肩膀，發狠的表情似乎要將他置於死地。

　　“救命，救命啊——”那人嚇得慘叫起來，疼痛什麼的已經感覺不到，他只覺得自己命不久矣。

　　旁邊幾個人親眼目睹自己的同伴被那麼大的狼咬住，嚇得魂飛魄散，根本不敢去救人，甚至連逃跑都失去了勇氣。

　　誰知那只不知道是狼還是狗的野獸，在把同伴的胳膊咬了一口之後，卻突然將口中的獵物狠狠甩開，在不太明亮的星光下，它幽紫的眼睛眨了眨，竟是嫌棄地將嘴裏的血沫全部吐了出來。

　　它似乎極為嫌棄，連連吐了好幾口還不滿足，甚至咧出舌頭，在地上蹭了蹭，彷彿要把所有沾染到它舌頭和獠牙的血腥都給蹭掉。

　　趁著它在那裏“吐血”，這夥人慌不擇路的溜了。

　　因為動靜不小，唐亦禾也醒了過來，匆匆披了件衣服，只著一雙拖鞋趕了過來，先是看到那夥人消失在轉彎處的背影，接著便看到小哈在那裏“吐血”。

　　唐亦禾一下子明白了，家裏怕是遭賊了，是小哈幫自己趕跑那些人的。只是好端端的，它怎麼吐血了？

　　\"你……”唐亦禾有些擔心地打開了手環上的電筒，快步向小哈走來。

　　因為太著急，他的拖鞋絆了一下，白生生的腳踝立即紅了一塊，粉白的色澤煞是好看，連上面的青筋和細小的血管也很和諧。

　　小哈終於停下吐血，眼珠子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腳踝，因為嘴裏難聞的味道而嫌惡到不行的表情，此刻變得複雜起來。

　　同樣是血，為什麼只有農場主的是甜的？

　　“你的嘴……啊！”

　　腰上驀然一緊，卻不是平時溫和的力道，這次纏得農場主騰空起來。

　　小哈把他整個人卷起，直接卷到自己後背穩穩一放，然後就馱著他咻咻沖回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