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這幾天忙壞了裴寧， 一邊忙專案的事，一邊還要準備著給葉西城的生日驚喜， 每天下班後還要去書店逛逛。

　　今天中午， 裴甯利用午休的時間， 約了蔣雲兆見面。

　　蔣雲兆早早就到餐廳等著她，還以為是為了莊涵那事，他心裡忐忑著， 不知道要怎麼回答，怕措辭不對的話會刺激到她，之前葉西城可是千叮嚀萬囑咐， 儘量少提她的過去。

　　裴寧匆匆趕來， 「早到了？」

　　蔣雲兆：「剛來。」把餐單給她：「邊吃邊聊吧。」

　　裴寧不餓，她上午吃了不少水果，還又喝了一瓶優酪乳。她把餐單放一邊，直奔主題：「我約你是想跟你商量下， 怎麼給葉西城辦生日派對。」

　　蔣雲兆一聽是生日派對，懸著的心徹底放回肚子裡， 頓時渾身輕鬆，他問裴寧想要怎麼舉辦。

　　裴寧：「想讓你們群裡那些人，有空參加的都來，我定在下週六晚， 提前給他慶祝。」

　　蔣雲兆一口應下來， 「沒問題，我下午就通知。」

　　裴甯問蔣雲兆， 葉西城之前那六年的生日是怎麼過的，她儘量選個不一樣的場所，這樣才會更驚喜。

　　蔣雲兆開始喝水，他到底是說實話，還是撒謊？

　　裴甯瞅著蔣雲兆，從他猶豫的眼神裡她就猜到大概，「沒有派對是嗎？」

　　何止是沒有派對，就蔣雲兆所知：「他生日基本都是一個人在加班，就有一次葉伯母在家裡給他準備了大餐，打了好幾次電話給他，他才從公司回去。」

　　其他的，他就沒敢提。

　　六年前，葉西城打算在他生日那天向裴寧求婚，戒指都已經定了，可戒指還沒好，生日還沒到時，裴寧就提出了分手。

　　自那之後，葉西城就再也不提生日，他們群裡也從來不會在群裡說跟生日有關的，不管誰過生日，也都不會讓他去。

　　他還記得當時項氏宣佈項易霖婚訊時，他在葉西城辦公室找葉西城談事情，葉西城看到電腦右下角推送的新聞標題『項氏總裁於今日宣佈婚訊』時，他急著點進去看，手臂蹭倒了水杯。

　　一杯滾燙的茶葉水淌了滿桌子，葉西城的手臂也被燙到了，桌上的檔都濕了，鍵盤上浸了水，一片狼藉。

　　葉西城顧不上手臂疼，點進那條新聞。

　　看完新聞後，他對著螢幕愣神半晌。

　　他以為是項易霖跟裴寧領證了，後來知道是程絲。

　　那天葉西城放了保潔阿姨一周的假，自己打掃了一星期的辦公室......

　　裴寧決定：「那我就把派對地點選在你們常去的那家會所吧。」

　　蔣雲兆回神，「好，這個交給我就行。」

　　蔣雲兆的任務還蠻重，要佈置場地，要聯繫參加派對的人，還要負責那天把葉西城哄騙過去。

　　裴寧還有個忙要他幫，「我對北京也不熟，你能不能幫我介紹個製作MV的團隊？」

　　蔣雲兆眨了眨眼，MV？

　　裴寧點頭，「我想在葉西城生日那天給他唱首歌，想製作一個我想要的那種意境的MV，就是要拍實景，不過裡面的人要從我和葉西城小時候的照片裡摳。」

　　蔣雲兆明白了，他想了想，一拍大腿，「哪還需要我再找人，你自己就能搞定，你們老大媳婦，她就有個團隊。」

　　裴寧也是一孕傻三年，這都給忘了。

　　她趕緊給她們投行大老闆打了電話，電話還沒接通她又趕緊按斷，紐約那邊已經深夜。

　　她改給齊靳舟打電話，齊靳舟已經睡了，剛睡著就被吵醒，他咬牙：「小祖宗，又怎麼了！」

　　裴寧：「我這幾天天天跟小芒果玩。」

　　齊靳舟徹底清醒，態度出奇的好：「打我電話什麼事？是不是小芒果找我了？」

　　裴寧：「從來沒提起過你，估計早就把你忘了。」

　　齊靳舟理智回來，裴寧就是在給他挖坑，哪裡是天天跟小芒果玩，她這幾天天天忙著姚教授的項目，沒有那個閒工夫。

　　裴寧跟他說了說她要給葉西城驚喜，想製作個MV。

　　齊靳舟就知道，她三更半夜打電話給他，准沒好事。

　　他應下來，明天上班就跟老大說。

　　沉吟片刻，他啞聲問：「你跟...她這段時間有沒有聯繫？」

　　裴寧：「在書店見過。」

　　齊靳舟從床上起來，倒了杯紅酒。

　　電話裡一直沉默

　　許久後，齊靳舟將一杯酒悶下去，還是沒忍住問：「她過的怎麼樣？她老公對她好不好？」

　　裴寧：「她沒說。不過她問了你，問你這幾年過的怎麼樣，有沒有結婚，有沒有遇到你喜歡的人，是不是還惦記著你初戀。她還跟我說，她不恨你了，你過得好就好了。」

　　齊靳舟用力捏著酒杯，什麼都沒再說。

　　酒櫃邊的那個變形金剛玩具，他從北京帶到了紐約。

　　結束通話，裴寧歎口氣。

　　蔣雲兆問她，齊靳舟怎麼了？

　　裴寧：「作孽欠了情債。」

　　收起手機，她不忘叮囑蔣雲兆：「對了，你讓會所那邊每晚給我留個包間，我要練歌。」

　　現在她特感激葉伯母，當初她唱歌走音，葉伯母非要送她去合唱，說就是唱的不好才學...

　　MV裡有一段是老家院子裡的實景，裴甯跟葉西城說這幾天要出差做盡調，很快回來，葉西城不放心，讓保鏢跟著她一塊去。

　　MV取景就花了五天時間，裴寧把用得到的一些照片給他們，告訴他們哪些用在哪個場景。

　　每天忙完工作，她準時去書店『安慰』童嘉禾半小時，然後又得匆匆趕去會所，幫著蔣雲兆一起佈置場地，剩下半小時練歌。

　　每天她都過得忙碌而充實，葉西城沒發現她異常，因為他每天也天天加班，趕著製作那個手工相冊。

　　生日派對的前一天，一切安排妥當。

　　週六那天，只要沒有重要商務安排的，群裡的人基本都回到了北京，六年，只有他們知道葉西城有多不易。

　　下午，蔣雲兆到華寧集團去找葉西城，葉西城今天忙著工作，沒空跟蔣雲兆出去玩。

　　蔣雲兆不著急，反正時間還早，「也不是讓你現在就去會所。」

　　葉西城邊看著檔，「今晚你們有安排？」

　　蔣雲兆看著手機，漫不經心道：「哪晚沒有？」

　　他正在跟裴甯聊天，向裴寧彙報，他跟葉西城會準時出現在會所。

　　裴寧發來謝謝的表情圖，他總覺得眼熟，想起來了，是他們群裡常用的那款，他們群裡的表情圖基本是內部提供。

　　他瞄了一眼葉西城，難怪最近總是在群裡讓他們鬥圖，合著是收集表情圖給裴寧...

　　五點鐘時，萬特助敲門進來，說晚上七點跟客戶約了在會所談事情。

　　葉西城蹙眉，「哪個客戶？」

　　萬特助：「任總。」

　　葉西城奇怪，他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了。

　　萬特助：「我昨天彙報過，當時你在弄相冊。」

　　葉西城微微頷首，難怪，可能當時沒往心裡去，他關掉電腦，說半小時後出發。

　　蔣雲兆著急了，「你什麼事情非得今晚談？」

　　葉西城：「......」他也納悶是什麼事情，一點印象都沒有。

　　這時蔣雲兆手機震動，小群裡有人，【傻子，快點回來吧，已經讓萬特助把他騙來了，不然他不一定跟你來。】

　　蔣雲兆在心裡罵了句髒話，嚇死他了，他剛才手心都出了冷汗，今晚要是搞砸了，裴寧還不直接滅了他，她精心準備了那麼久。

　　葉西城一點心裡準備都沒有，服務員將他帶到包間門口，服務員止步，葉西城沒多想，推門進去。

　　門推開的刹那，他以為自己出現幻覺。

　　裴寧穿著白色晚禮服，像個小仙女一樣站在他面前。

　　群裡的大多人都在，包間全變了樣。

　　裴甯上前一步，抱住他，「小哥哥，生日快樂。」

　　葉西城笑了，用力抱著她。

　　之後心裡酸澀漫延，那些遺憾，終於再也不是遺憾。

　　他親她的額頭，「謝謝。」

　　包間裡有人起哄，讓他們親一個。

　　葉西城俯身，跟裴寧來了一個法式深吻。

　　裴寧臉頰，耳朵紅透了，推他，讓他別鬧，她們大老闆二老闆，還有齊靳舟都在。

　　生日派對如常進行，裴寧的那個驚喜是在葉西城許完願吃完蛋糕後。

　　葉西城沒什麼願望了，他的願望已經實現，就把許願的機會讓給了齊靳舟，「你來吧，好運。」

　　齊靳舟：「想回到以前。」回到童嘉禾結婚以前，他一定不會放手。

　　多少次做夢，夢裡小芒果是他的女兒，可夢醒來，身邊是空的。

　　群主踢了一腳齊靳舟：「你跟葉西城，你們兩個都是砸場子的。」

　　不管願望有多遙不可及，葉西城倒是希望，一切都能如願。

　　願望許了，蠟燭吹了，蛋糕也砸的到處都是。

　　裴寧去準備她的驚喜，包間所有的燈瞬間熄滅，大屏亮了，音樂前奏緩緩響起。

　　MV的開頭是裴甯和葉西城八歲那年第一次見面，裴甯穿著公主裙，頭上戴著皇冠，對葉西城說道：「哥哥，我叫甯寧。」

　　然後，MV的故事開始了。

　　葉西城恍惚，感覺齊靳舟那個願望，他自己好像實現了，他回到了以前。

　　裴寧的歌聲響起，「回憶像個說書的人，用充滿鄉音的口吻...」

　　葉西城第一次覺得，再也沒有誰唱歌能比裴寧好聽。

　　裴寧看著他，繼續唱：「你用泥巴捏一座城，說將來要娶我進門。」

　　MV裡出現的是，小時候的葉西城在海邊堆了城堡，因為裴寧喜歡玩沙子，他陪他一塊玩，給她蓋了城堡，還給她用沙子做了蛋糕。

　　葉西城看著她，又不時看向螢幕上的MV，畫面切換到了老家的院子，裴寧在爬樹，他在樹底下看著她。

　　裴寧朝他走近，她儘量讓自己聲音聽起來沒有情緒起伏，「我的心裡從此住了一個人，曾經模樣小小的我們...我在找那個故事裡的人，你是不能缺少的部分。」

　　裴寧已經走近，葉西城望著她，眼裡再也容不下別的。

　　當著那麼多的人面，他第一次沒控制住自己，眼淚掉了下來。

　　裴寧唱最後一句：「小小的手，牽小小的人，守著小小的永恆。」

　　此時，MV裡，小時候的葉西城牽著小時候的裴寧，從家裡去小菜園。

　　「哥哥。」

　　「嗯？」

　　「我肚子疼，疼的我都快哭了。」

　　「那我背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