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這時， 警察局局長和黎素爸爸一起走了進來， 兩人交談甚歡， 孩子的媽媽此刻已經冷靜了一些， 一邊抱著孩子一邊對著每一個警察謝了又謝，不住的鞠躬， 眼淚像是流不干一樣，她是真的後怕。

　大家自然都是攔住她的， 警察局長對著她笑道：“你該感謝的可不是我們， 而是這位小姑娘。”說著指了指披著頭髮，穿著紅色呢大衣的宋如一。大家二丈摸不著頭腦， 這位局長對兩個小姑娘的態度和藹的不得了，特別是宋如一， 親切的問她：“你當時一下子就看出來了那個是人販子，你能告訴這裡的叔叔阿姨，是怎麼認出來的嗎？又是怎麼懂那些知識的？”

　這明顯是把她當小孩子鼓勵啊， 宋如一一點都不想感受這種鼓勵，並不多說，只是道：“其實普通一點也沒有那麼快能看出來，但是她們的差別實在太明顯了，從遺傳學上來看，那位女士……不，那個兩個人販子真的是夫妻的話，絕對不會生出這樣的寶寶的。至於知識，課外書上看的算不算？”

　“算， 當然算，”警察局長大聲道，見其他人聽的不明白，他便把當時宋如一如何發現不對的複述了一遍，大家看她的眼神頓時不一樣了，天才啊這是。

　宋如一覺得有點心累，但是看著已經停下了哭聲的寶寶，又有些高興，孩子的親人也驚訝，又感激，不住的對她道謝：“謝謝你，真的謝謝你小姑娘。”

　孩子被拐走能找回來就已經千難萬難了，更別說還是一個小女孩發現的，得多大的運氣才能遇上一個這麼小年紀就懂這麼多的孩子。要是有個萬一，他們一點都不敢想下去。這媽媽情緒正是激動的時候，衝動之下，就要給宋如一下跪，大家又連忙去攔她。

　這樣下來，等幾人離開警察局已經是過了兩個多小時後了，一個個都餓了，黎父帶著幾人去吃飯。飯店包廂裡，素阿姨看著宋如一道：“沒想到頭一天出來玩，就做了一件大好事，比看了什麼美景都值得。特別是如一，是我們的大功臣，要好好表揚才對，”說著把菜單放在了她的面前：“想吃什麼菜儘管點，今天叔叔阿姨都聽你的。”

　北戴河半日遊到了景點沒半個小時，就先進了警察局，也算是一種特殊的經歷了。但是大家心情依舊非常好，特別是黎素，一整天都蹦蹦跳跳的，都不像她了。下午又去參觀了園林，走了那麼多路，也沒說累，只是晚上睡覺的時候一沾枕頭馬上就睡了，睡眠質量可以說是非常好了。

　宋如一看著她睡覺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一下，看來幫了一個小寶寶回家，成就感不是一般的大。

　第二天，宋如一在她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大名傳遍了整個療養院，昨天孩子的親人在知道孩子被喂過安眠藥之後，急著帶孩子去醫院做全面檢查。第二天就打聽到她住哪找上門感謝了，和做了錦旗來表揚她的警察們撞到一塊了。

　只聽說過給警察局送錦旗的，沒聽過警察局給市民送錦旗的，黎素知道的時候看著錦旗一臉驚奇，“如一，你看，上面還有你的名字呢？”

　“是啊是啊，感謝你記得我的名字。”

　“你一點都不高興嗎？”黎素問她。

　小寶寶的父母已經就沒了昨天狼狽的樣子，全家都穿戴的整整齊齊的，她爸爸笑著說：“看來我們老是誇孩子，都把孩子給誇煩了，是我們的錯，”說著拿出了一張銀hang卡就要塞到黎父手上：“感謝你們，感謝你們教出了這麼好的女兒。”

　黎父連忙拒絕，素阿姨正在逗一起過來的小寶寶，也道：“如一不是我們的女兒，她是我們女兒的同學，這次是跟我們一起出來玩的，不過幸好我們出來玩把她給帶上了。”

　“是我們的運氣才對，”這位爸爸便要把卡遞給宋如一，口中還問：“你的父母沒過來嗎？這卡里有一點錢，是叔叔阿姨的一片心意。”

　宋如一想嘆氣，抓著黎素的手就往外快步走去：“叔叔，我家不缺錢，你收回去吧，我們出去看花了。”黎素被她拉著，還在不住的回頭：“哎，我還想和果果一起玩呢？”

　“你還是和我一起玩吧，果果要睡覺了。”果果哪裡要睡覺的樣子，在媽媽的懷裡咿咿呀呀笑的正開心呢？

　而一起進來的兩位警察，從頭到尾都沒和宋如一說上話，他們也不在意，其中一個道：“孩子就是率真，不要名不要利，這才是難得可貴。”留下了錦旗和證書還有五百塊錢的獎勵就離開了。

　“去哪裡看花啊？”兩人在木質長廊的亭子裡停下了，再往上走，就是石板小路和幾棟隱藏在樹木間只露出一角的別墅，他們住的也是類似的別墅，只不過在另外一個方向。

　“大冬天的，哪那麼多花好看，看看樹吧，”宋如一道，她知道，主要還是因為年紀小，大家才覺得她認出人販子的過程值得說道。換個成年人，肯定不會這樣，而接下來的幾天，不論出現在療養院的哪裡，似乎都有人認識她了。

　給黎素看病的老軍醫把這件事當趣事說給了他負責調養身體的那位領導聽，那位領導正閒著呢，聽了就非常想見見宋如一，於是在一天上午特地見了她。他休養的別墅簡直是十步一崗，還有配槍的武警保護，黎素可能不是第一次經歷，並不害怕，而宋如一眼裡也沒多少好奇，幾人都覺得這孩子光看氣度舊讓人覺得出色，教養也好。

　只是這小姑娘上來就說：“我好像在哪見過你。”這話太像搭訕了，好在黎素也說：“我也這麼覺得。”

　接著宋如一哦了一聲後不說話了，黎素便小聲問她：“你想起來了是不是，哪裡見到過？”

　“新聞上。”

　“哦，”黎素也想起來了。

　這位領導和她們說了話，只是宋如一不太配合，問一句才答一句，看著旁邊的人恨不得替她說話，不過想想才十三歲，再懂事能懂多少，也只能在心裡嘆息。

　領導自然能夠看出兩個小女孩一個生性冷淡，一個天生文靜，也不會跟她們計較什麼，只會寬容，覺得這才是真。最後還對著宋如一道：“你是個好學生，做了好事就要獎勵，有什麼想要的嗎？可以告訴叔叔。”他看上去對宋如一很有好感。

　說到獎勵宋如一就想起了那面錦旗，紅底黃字，非常適合懸掛在牆上，上面還有‘感謝宋如一小同學助人為樂’幾個字。

　她是肯定不會把它掛起來的，不過說到想要的，她非常直接的開口了：“我最近在研究植物。”

　“哦，”這位領導來了興趣。

　“其實也不算研究，我只是想知道，地球上有多少種植物，應該說有多少種已經被發現的植物。”宋如一道：“我想知道它們都長什麼樣子。”

　看看能不能湊出煉丹需要的藥材來，一副也好，不過就算湊不出來，其實也挺有趣的。

　“我在網上搜到，地球上有大概三十七萬種植物，甚至可能更多，但是我在學校圖書館裡找到有詳細描述的不超過五百種，我在網上還有書店裡買了能夠買到的所有植物圖鑑，種類不同的全部加起來也只認識了五千零八十種，而且裡面重複的植物太多了。”

　室內所有的人都眼睛不眨的看著她，只有那位領導一直平和的聽著，並用眼神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看看，能當上大領導的就是不一樣。於是宋如一便繼續了：“您剛才說做了好事有獎勵，並且問我有什麼想要的，我理解為您想要獎勵我什麼？”見他頷首，於是不理會旁人想要勸阻的樣子，她接著說：“那麼，如果有類似於植物圖鑑的書，送一些給我吧。”居然還提了要求：“最好種類能多一點，描述詳細一點的，國外的也沒關係，因為國內市面上我能買的都已經買了。”

　真是不拿自己當外人，旁觀的幾人聽的好氣又好笑。

　而領導看著她大笑起來：“現在的孩子真是了不得，你熱愛學習，需要鼓勵，值得鼓勵，叔叔就在這裡答應你了，送一些植物圖鑑給你，但是你要好好看知道嗎？”

　宋如一很認真的道謝，結果兩人還被留了吃午飯，看來休養中的領導生活也很無聊。

　離開之後黎素對著宋如一道：“我知道你買了很多有關植物的書，可不知道你已經知道那麼多了，你剛才說的那五千多種植物，都認識了嗎？”

　宋如一想了想：“如果那些書裡的照片還有描述都沒出錯的話，那麼是的，我都認識了。”說著她頓了一下，繼續道：“不過肯定有出錯的，因為有幾本書相同的植物照片描述有出入，這些得排除在外。”

　黎素道：“那也很厲害了。”她的樣子比自己懂那麼多還要高興。

　宋如一看著她，摸了摸她的頭，“那我就接下你的誇獎了。”

　上午才說了要送一些植物圖鑑給她，當天下午至接下來的幾天就有人不斷的往療養院送書了，因為書太多，還專門空了一個房間來放，還附帶了目錄。

　負責給她送書的年輕男子把目錄給宋如一，還對她說：“這幾天我們能找到的植物圖鑑書籍都在這了，有一些沒有對外出售的，但不保密的，也複印了下來。還有一些是國外的，也是發行少的那種。”他正想著這小女孩能不能理解他的話，就見她接過了目錄。

　其實他並不覺得這個女孩真的要認識世上有多少種植物，說不定只是一時腦熱，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那種，因為這聽上去實在太扯了。奈何大領導發了話，他們自然只能盡心去做，而那些外文的，她看的懂嗎？

　誰知道宋如一翻開目錄一頁頁的看下來，到了最後一頁合上的時候，對著他感謝了一番：“這一百三十五本書裡，只有二十一本我看過的，剩下的都沒看過，真是謝謝你們。”

　這目錄可沒標序號，你一頁就掃了幾眼，就知道一共有一百三十五本書？還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找出二十一本看過的，你是要上天啊。年輕男子一臉懷疑，反正最後，他是暈乎乎的離開的，到了傍晚，他聽到市圖書館裡接到了一批書籍捐贈，全是植物圖鑑，剛好二十一本時，就猜到是誰捐的，不由喃喃說了一句：“現在的孩子，真是不得了。”

　他面前的電腦開著一個excel表格，他把那些書的目錄拉了一下序號，最下面那本定格的數字是135，果然是一百三十五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