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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病吃糖》第18章
第17章

醫院在城區近郊,是季瀾先前養傷的地方,離碼頭近,周圍依山傍水環境很好,是周圍幾個省市裡最有名的私立醫院。

靳寒算是這的半個地主,這片地原先是他的,他幾年前一時興起開始投資地產,黎叔建議他先在近郊土地價格偏低的地方試手,他便置辦了那麼一塊地方,原本是打算做成觀海的小公園或者景區,結果隨著這幾年養生的風氣漸長,他就跟人合辦了一家以療養為主的私立醫院。

季瀾之前在這住了四個月,全院上下日日夜夜如臨大敵,靳寒那段時間瘋了個徹底,從醫師到院長,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被他用槍頂過腦袋。

等到季瀾出院那天,全院的醫護心裡都是敲鑼打鼓歡天喜地,殷切期盼著他倆最好一輩子無災無痛,千萬別再回來。

但事與願違這個詞到底還是有道理的,四十出頭的副院長坐在辦公室裡努力協調著臉上的肌肉,試圖在心裡跳腳罵娘的同時維護住醫者仁心的溫柔形象。

副院長是個極其幹練優秀的醫者,屬於既有學位又有頭髮和顏值的那種稀有物種,他是季瀾的主治醫師之一,季瀾當時的搶救也是他做得。

靳寒的醫鬧和其他人的不一樣,別人是一哭二鬧三打人,好歹有個緩衝的餘地,靳寒則是直接拉栓上膛,黑洞洞的槍口就抵在眉心正中,沒有隻言片語,也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眸如同寒潭死水。

醫生見慣生死,對死亡有著比常人敏感許多的預感,靳寒的動作從來都不是威脅,而是一種宣告,一頭癲狂的困獸在無法脫身的陷阱面前要拉下更多的人陪葬,這大概就是靳寒那些時日的狀態,所以他現在都殘留著一見靳寒就腿抖的毛病。

「季先生的情況您也瞭解,之前…咳……季先生之前腦部沒有留存很嚴重的外傷,可以先拍個片子檢查一下,看看能不能徹底排除外傷或者炎症的問題。」

和季瀾在一起的靳寒少了很多壓迫感,甚至可以說是變了一個人,褪去陰鶩和暴戾的靳寒算得上英俊耐看,吃過髒髒包之後殘留在鼻尖的巧克力粉也為他添了一點平易近人的氣場。

所以副院長這次腿抖得不算嚴重,他聽完靳寒的描述之後心裡大概有了定數,他盡可能委婉的講出了自己的觀點,也算是先給靳寒打了個預防針。

他知道CT這種東西做了也是白做,沒人比他清楚季瀾先前受傷的狀況,那麼大劑量的神經性藥劑是肯定會留下後遺症的,但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而且他心裡也的確有那麼一點和理性背道而馳的期待。

做檢查的屋子不能留人,季瀾自打靳寒改道往醫院來之後就一直情緒不高,他蹬去鞋子躺進儀器裡,按照正常成年人的身形比例打造的床板對於他來說顯得十分寬敞。

靳寒俯身來吻他的時候他破天荒的偏著頭躲了一下,還帶著黃芥末醬的嘴角不偏不倚的蹭上了靳寒的衣領。

「……很快就好,季瀾你聽話,十分鐘左右就能做完,我會在隔壁陪你說話,做完我們就回家,你聽話,好嗎?」

季瀾不願意過早面對這件事情,大夫說的話另有深意,靳寒可能聽不懂,但是他能理解,他第一次出現那種情況的時候心裡就有數了,他對自己情況有清晰的預感和判斷,他知道這種生理性的退化是不可挽回也不可根治的。

可畢竟溫聲細語哄著他的那個人是靳寒,季瀾抿著唇瓣很有骨氣的堅持了大概三十秒,確實沒人願意接受過早的衰退,可靳寒是比任何事情都重要的存在,他無論如何都抵不過靳寒的哄騙,即使是要面對一個慘烈的事實,他也別無選擇。

儀器運作時的是半封閉的,那種感覺絕對算不上良好,所以他的妥協並不是毫無條件的,他伸手去蹭了蹭靳寒鼻尖上的可可粉,看似是好心好意的幫忙擦拭,實則是借此機會往他兩個眼底各抹一點。

「不要說話,說話也沒用,你……你唱個歌吧,唱…嗯……你唱小星星給我聽,我就把檢查做完。」

靳寒不假思索的應下,這種時候季瀾說什麼他都會答應,他安頓好季瀾之後快步走去隔壁,等到檢查室裡儀器開始運轉的時候他才想起來自己壓根就不知道季瀾說得那個歌到底該怎麼唱。

季瀾在儀器裡躺了將近五分鐘,靳寒還沒有開始給他唱歌,小屋的麥克風沒有關掉,他能聽見那頭的靳寒正壓著嗓子問副院長小星星應該怎麼唱,副院長捂著麥克風教了兩句,結果靳寒還嫌人家唱得不在調上。

音癡總是互相嫌棄的,靳寒不願意學,副院長還不願意教,盯著儀器的值班大夫使勁掐著自己大腿保持平靜,打死都不敢笑場。

靳寒掏出手機搜了個兒童版的聽了兩遍,確定自己記住詞了才一清嗓子湊到麥克風前頭開始唱,他天生就沒有這個技能點,開嗓之後前幾個字勉強在調上,後面的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季瀾忍笑忍到小腹抽痛,值班大夫顫顫巍巍的卡麥提醒他保持勻稱呼吸,靳寒被打斷之後就更找不著調了,最後那一遍唱得簡直是驚天地泣鬼神。

靳寒光是跑調也就算了,可他偏偏還有一副天生性感的低沉嗓音,而且還真的是認認真真的在唱,情感上又深情又溫柔,季瀾後五分鐘裡是掐著自己手腕挺過去的,他把這件事情記了很多年,這短短的五分鐘是他暮年時為數不多的清晰記憶,無論何時何地,他只要一想到這茬就會立刻開始笑場。

CT結果要稍等一段時間才能出來,靳寒抱著季瀾去休息室等,比他們早到一步的靳球球早已在沙發上佔山為王,季瀾撈過小貓放在自己笑疼的肚子上使勁揉搓了兩下,不算明朗的心情在聽過靳寒的歌聲之後一下子好了不少。

私立醫院是純粹的盈利性質,只要錢花得到位,服務和環境肯定差不了,休息室臨海,一開窗就能聞到海風裡鹹澀的味道,碧海連天在目力能及的遠方連成一條線,季瀾抱著靳球球讓它往外看,沒見過世面的靳球球好奇的睜大了一雙貓眼,夾在腿間的小尾巴一掃一掃的蹭著季瀾的手腕。

從季瀾出事之後,靳寒就再也沒往海邊去過,前段時間他還買了自己名下的兩條遊艇,一方面是換點現錢支撐公司運轉,另一方面是他是對船和海都有了陰影。

靳寒沒有往窗外看的心情,他伸手去環季瀾的腰想要讓他離窗邊遠點,靳球球被他倆寵得愈發驕縱,一見他要來分一杯羹,就立刻貫徹了愛吃獨食的小脾氣,乾淨利落的揚起爪墊往他手上拍了一下。

副院長拿著結果推門進來的時候,靳寒正梗著脖子試圖跟一隻貓爭寵理論,靳球球惡貓先告狀,打了他之後立刻一邊軟乎乎的喵喵叫一邊往季瀾懷裡拱,動作之嫻熟,神情之委屈,活像是成了精。

靳寒這種人抽起風來總是不講道理,剛進門的外人也無法讓他收斂起那種跟貓吃醋的幼稚,季瀾哭笑不得的放下貓去牽他的手,他咬牙切齒的拉過季瀾摟住還不算完,硬是又開口問人家正經大夫能不能給貓做絕育。

副院長抽著眼角搖了搖頭,他總覺得自己以前畏懼的那個靳寒大概是個假象,真實的靳寒其實是個三歲的熊大人,說他三歲半都是誇他成熟的那種幼稚鬼。

檢查的結果和之前預想的一樣,短暫的嬉鬧過後,這樣的結果似乎變得沒有之前那麼殘酷了。季瀾比自己想像的平靜,他認真看著結果報告上那些文字,他還是沒有辦法正常閱讀,不管是晦澀難懂的醫學術語,還是簡單的基本信息,他都看得很吃力,反覆看了了三遍之後,他才弄清了上面寫著的是什麼。

結果顯然不是病理性的衰退,季瀾的掃瞄結果一切正常,沒有任何外傷或是顱內病變的跡象,他眼下的情況的確是先前那些傷害所留下的後遺症。

「藥物刺激留下的問題是主要原因,再者心理因素和平日裡的壓力也會加重病…加重這個問題。」副院長推了推自己鼻樑上的鏡片,出於某種對季瀾的欣賞和同情,他沒捨得用病情這個詞。

「藥物治療也只能是輔助手段,目前還沒有什麼顯著的療法,但是只要能夠保證正常的生理健康,同時確保沒有過多的精神壓力,短期之內應該是不會惡化的,畢竟季先生還很年輕。」

再委婉的字句也無法掩蓋事實,靳寒這次終於聽懂了對方的深意,季瀾現在的問題雖然不算嚴重但是也沒得治,時間只是一個緩衝,等到短期的時限一過,該惡化的還是要惡化。

這已經不是贖罪或是愧疚可以概括的事情了,季瀾頭上懸了一把刀,不知道會在什麼時候落下來,也沒有任何取下的方式,靳寒木訥又呆滯的站在原地,幾分鐘前他還上躥下跳的想要從季瀾手裡把靳球球搶過來打一頓。

季瀾只有二十五歲,正是人生中最好的年紀,靳寒在冗長的沉默中努力回想了一下過去的十年,季瀾從懵懂青澀的少年人出落成一個端正俊秀的幹練青年,整整十年,季瀾與他朝夕相處,從沒有害過他,更沒有做過任何一件讓他失望的事情。

報應應該是降臨在他身上的,生不如死也好,病痛纏身也好,這樣的天理報應應該是降臨在他靳寒身上的,所有的事情,從頭到尾,季瀾都是其中最乾淨無辜的那一個。

「這樣的話,公司那邊,我明天就去面試個接手的人吧,再這樣下去我會耽誤正常的工作,但是我不走,我還陪著你,該幫你做的我也做,就是相當於找個人幫我盯著點事情,提醒我別忘東西。」

季瀾的聲音很平和,他怕靳寒又哭,所以特意踮起腳湊過去和靳寒臉貼著臉說話,靳寒一旦真哭,他還能在外人面前幫忙擋一擋,維護一下靳寒所剩無幾的形象。

季瀾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處境,他只是不想耽誤靳寒的工作,他是不願意接受這種結果,沒人能夠心平氣和的接受這種結果,但他至少不害怕,

「你也聽見醫生說的了,至少現在是沒事的,我就是看東西慢一點,記性差一點,可能以後要吃白食,不過…你會養我吧?」

季瀾還帶著幾分打趣的意思,他從小就一直努力學習各種書本知識,他一直都不算聰明,靳寒也沒給他請過什麼家教,他那會只能整天熬夜啃書背書,學到崩潰的時候每天都期盼著有朝一日能跟在靳寒身邊吃白食,眼下也算是變著法的夢想成真了。

靳寒抖了半天嘴唇也無法發聲,他怔怔的看進季瀾眼底,有那麼一瞬間他願意付出一切代價去回到十年前他們見面的時候。

決定一生的念頭在這個電光火石之間斬釘截鐵的決定下來,他拼勁全力去抓緊了季瀾的手,用慣槍械的骨節泛白,此後的漫漫餘生,他再沒有放開過。

「我養…我養你,我肯定養你,不止養你,我們,我們結婚……季瀾,我們結婚。」

從醫院到賣戒指的珠寶店,季瀾腦子裡一直是空白的,他唯一能感知到的就是靳寒的手很熱,無論是拉著他從醫院跑出來的時候,還是扶著他上車的時候,又或者是剛剛給他戴戒指的時候。

鉑金的訂婚戒指,靳寒戴得男款,沒有鑲鑽也沒有花紋,他戴得是女款,他手指太細,男戒裡面幾乎沒有合手的款式。

鑲鑽的女戒比男戒精美許多,但好在季瀾從頭到腳都是衣服架子,手指也不例外,他戴什麼都好看,不僅沒有絲毫的違和感,而且還顯得極其精緻漂亮。

鑽石被店裡的燈光晃出刺眼的光亮,店員正慇勤的跟靳寒商討著婚戒的設計,大概是準備再痛宰一刀,季瀾坐在沙發裡抬著手來看了半天,直到眼睛被晃得刺痛才有了那麼點回神的意思。

他們就這樣草率的訂了婚,靳寒單方面的提出請求,他稀里糊塗的戴上了戒指,沒有任何浪漫的求婚場景,也沒有絲毫的準備,前一秒他還在面對一個會影響他一輩子的後遺症,後一秒他就把自己的人生大事給定下了,而且還是他偷偷惦記了十年都不敢抱有期待的那種幸福結局。

從珠寶店回家已經是傍晚,靳寒帶了一摞店裡宣傳用的圖冊打算回去仔細研究,季瀾和他手牽著手進門,看見黎叔的時候還有些不自在的把手往身後擋了一下。

靳寒大大方方的攥緊了他的手,多出來的兩枚戒指緊密的挨到一起,黎叔不愧是見慣了風雨的人,他洗菜的動作未停,面上稍稍驚愕片刻之後很快就開口跟他們說了恭喜。

「晚飯加菜,我再多煮個紅豆飯,誒,對了,你倆早上不是把貓帶出去了嗎,球球呢?怎麼沒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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