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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病吃糖》第20章
第19章

季瀾呆呆的杵在原地,彷彿灌了鉛的雙腿沒有往靳寒的方向移動一步,像是大夢初醒,又像是被人當頭棒喝,他緩緩眨了一下眼睛,下意識的將腦袋往一側偏去,好讓另一邊的碎發能夠遮蓋住他的眼尾。

褚熙是投進湖中的一枚石子,季瀾被困在接連盪開的漣漪裡寸步難行,安靜的氣氛很快就重回熱烈,不明情況的人在竊竊私語的跟左右八卦著褚熙的來歷,想要看熱鬧的人則衝著他報以譏笑又戲謔的目光。

季瀾始終都不屬於這個圈子,他只是靳寒的附屬品,靳寒將他視作至寶,旁人會跟著高看他一眼,而此刻的靳寒顯然是將注意力放在了另一個人身上,所以他也變得無足輕重。

季瀾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會場的,他變成了杜戚手中的牽線木偶,杜戚拽著他,他就機械的邁開步子。

燈火通明的會場漸漸消失在他的視野裡,他所看到的最後一個畫面是靳寒垂首褚熙仰頭,過近的距離和錯位的角度,使得他們看上去像是一對正在接吻的戀人。

季瀾被杜戚帶到了遠郊的山莊,他們抵達時已是深夜,季瀾沐著微弱晦暗的月光走進他和靳寒住過的那間屋子,屋子裡面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準備的整整齊齊,連矮桌上的茶壺裡都放著溫度正好的茶水。

一切都像是早已準備好的,季瀾藉著不算明亮的月光將室內打量一圈,然後轉頭看向了身邊的杜戚,似乎是想要個答案。

「……具體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是靳寒之前就通知過我了,你這段時間住在這,他那邊……那邊事情一結束,他就會來接你。」

和黎叔相比,杜戚掌握的東西不多,她只是前段時間被靳寒通知過這件事情,一旦褚熙出現,她就要立刻帶著季瀾到她這邊相對安全的地方。

山莊為了這件事情一直歇業到現在,對外說是修整改建,其實是一直在加強相關的安全措施,季瀾待得這間屋子是整個山莊裡最中心的位置,周圍全是她和靳寒手下最靠得住的那批人在看守。

杜戚盡可能的對著季瀾笑了笑,她對整件事情只有個模糊的認知,靳寒跟她的淵源不算深,所以她只知道褚熙是個極度危險的角色,靳寒那邊為了現在這種情況以及做了很多準備,除此之外她實在是知之甚少。

「估計也用不上幾天,我在這陪你,他肯定會來接……」

季瀾拉開了臥室的拉門,門和滑軌摩擦出的響聲將杜戚的話尾截斷,他走進臥室又反手將拉門關上,淺米色的榻榻米和公司裡休息室的風格相仿,靳寒當時應該是照著這裡為模板佈置的休息室。

季瀾以沉默終止了和杜戚的交談,即使明知道這是在無故的遷怒,他也仍舊對門外的杜戚置之不理。

他脫去鞋襪和外衣躺去榻榻米上打算入睡, 偏硬的床榻適時的照顧到了因為路途漫長而隱隱作痛的腰椎,晦暗的月光透過窗戶之後就更加黯淡了,他將手抬到眼前想要看一看手指上的戒指,可惜這裡的光線並不能讓他如願。

季瀾覺得自己的生活被一條分水嶺從中截斷,上一刻他還在興高采烈的籌劃著和靳寒結婚,下一刻他就一個人待在了這個偏僻安靜的庭院裡。

他沒有得到來自靳寒的任何消息,維持在待機狀態的手機一共耗光了三次電,後來他索性一直插著充電器,省得再急三火四的找電源。

杜戚每日都來陪他,他單方面謝絕了一切交流,杜戚跟他搭不上話,只能變本加厲的往他這邊抱貓,從曼肯赤到豹貓,再從三花到奶牛,直到屋子裡滿地都是吸過木天蓼之後橫七豎八的貓,無處下腳的季瀾才不得不挑選了一隻四個月大的緬因。

作為大型貓的緬因,區區四個月就已經頗具份量,季瀾不太敢把它抱到離地,所以只是偶爾伸手摸摸它脖子下面那一團軟乎乎的白毛。

杜戚將這隻貓全權托付給他,季瀾就只能強打起精神每日給它餵飯梳毛,大概是情緒的影響太大,季瀾漸漸開始記不住一些細節,他時常會找不到給貓梳毛的梳子,偶爾也會忘記喂罐頭的時間。

好在這隻貓的性格算是溫順,即使餓肚子了也不會上躥下跳的鬧人,它屬於比較聰明的類型,

有的時候季瀾忘記餵它,它會用爪子把牆角的罐頭扒拉出來,再把罐頭豎著滾到季瀾面前。

靳寒打來電話的那一天,季瀾正坐在地上給貓開罐頭,他又一次忘記了喂罐頭的時間,緬因將罐頭滾到他身邊之後抬起爪墊拍了拍他的腳背,隨後又把食盆推過來老老實實的等著開飯。

手機響起來的時候季瀾其實並沒有多少開心的情緒,他在杜戚的山莊已經待了一周,靳寒沒有主動找他,他也沒有主動聯繫靳寒。

季瀾遠比自己預想的平靜許多,沒有歇斯底里的怨氣,也沒有痛苦不堪的悲傷,他似乎只是從一場美夢裡驚醒,無論夢醒後是什麼結局他都可以坦然接受。

他是很愛靳寒,也曾想過無論如何都要跟靳寒糾纏到底,可就在褚熙出現的那一刻,他心裡堅持的某些東西卻開始前所未有的動搖了。

季瀾把罐頭開完才拿起手機,靳寒打來的是視頻通話,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事情,他在接通後的第一時間關掉了自己這邊的攝像頭。

這是一個完全是出於下意識的舉動,而事實證明,他是對的,因為屏幕上那張臉是屬於褚熙的。

「果然是這麼害羞啊?怪不得阿寒還特意跟我說你不願意見生人。」

褚熙的聲音很好聽,他是那種很溫潤的男聲,優雅溫和卻並不顯得女氣,和季瀾的類似,但要比季瀾的聲線更通透一點,他舉著手機沖季瀾眨了下眼睛促狹一笑,看起來當真是飽含善意。

「我沒什麼惡意,你可能還不認識我。我叫褚熙,是阿寒從小長大的朋友,你不用害怕,我就是和你說一聲,我和阿寒到國外辦點事情,我怕他沒告訴你,讓你著急,所以特意給你打個電話。」

靳寒的手機像素很好,季瀾能在屏幕上看見一切細節,褚熙的袖口黏著一小撮貓毛,是橘黃的毛色,和靳球球身上的如出一轍。

季瀾並沒有跟褚熙說話,這樣的把戲他見得太多了,示威也好,炫耀也好,又或者褚熙根本沒有把他放在眼裡。

他只是倏地生出了些許無力感,他想把電話掛掉,卻沒有力氣挪動手指,他從來都沒有機會觸及靳寒的過去,靳寒不曾對他提起過隻言片語,而靳寒身邊的人也對他保持著同樣的默契。

他始終在這件事情上跟黎叔他們涇渭分明,儘管他才是那個最應該知曉一切的人。

他一直沉默著,如果有可能的話,他其實想看看褚熙還能搞出什麼名堂,季瀾很有自知之明,他和褚熙像也不像,他們只相似在那顆淚痣上,拋去淚痣來看,褚熙遠比他漂亮多了,假如他是靳寒他恐怕都會選褚熙。

季瀾伸手去戳了戳正埋頭吃飯的緬因,有那麼一瞬間,他挺想開口去跟褚熙挑明不用耍這麼多心思,因為他和靳寒之間從來就沒有走到坦誠相見的地步。

「他過幾天就回去了,你想不想要什麼東西?我們去給你買…哎,你這麼快就回來?」

屏幕上的褚熙還在熱情洋溢的喋喋不休,季瀾在靳寒出現的時候把手機拿遠了一點,出現在褚熙身後的靳寒和往日相比沒有太多變化,他抓回了自己的手機直接掛斷,褚熙似乎還掙扎著想要和季瀾道個別,鏡頭晃蕩之間,季瀾很清楚的看見靳寒手上沒戴戒指。

靳寒在南太平洋的一個島上,這裡與大多數國家都沒有引渡條約,算得上是個魚龍混雜的是非之地,他跟隨褚熙遠赴此地,為得是跟人見面商談。

德欽在前段時間失蹤,音訊全無,褚熙在這種時候拿著線索冒險回國給他幫忙,並願意從中牽線搭橋讓他跟對方解決衝突,一場棋局個中真假只有局中人彼此心知肚明,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先將季瀾保護起來。

「你別生氣了,等回國之後我去給他道歉,我保證——我肯定去給他道歉。」

靳寒蹙緊眉頭收起了手機,褚熙和他先後被人搜身,他只是晚了兩分鐘,褚熙就拿著他的電話打給了季瀾。

「我說真的,我頭一次看見你那麼寶貝一個人,真是羨慕得要命,等這次事情結束了,我也打算回國找一個,這麼多年,國外鬼佬一個都靠不住。」

靳寒不喜歡洋酒,他擰著眉頭看了褚熙一眼,隨後端起杯子把眼前的威士忌一飲而盡,洋酒下肚,他眉間的褶皺因而變得更深,他沒有接褚熙的話,但他臉上的神情卻彆扭的要命,像是憤懣又像是不甘,總之絕對不是那種源於褚熙騷擾了季瀾的憤怒。

褚熙微微一愣,漂亮的眼眸裡有一閃而過的驚愕,恰好有海風從窗戶吹拂進來,輕輕吹起了他額邊的碎發,露出他眼尾那顆小痣。

他很快也端起了桌上的酒杯,手背在不經意間蹭過了靳寒的手,「好了好了,我一下飛機就跟你去給他道歉,你可別再生我的氣了。」

靳寒在很小的時候就隨母親住進褚家,他的父親為褚家而死,褚家善待他們孤兒寡母,甚至還給他冠上了褚這個姓氏。

他很喜歡褚熙,褚家的子輩很多,但他只願意跟褚熙一起玩,靳寒小時候的性情不算乖巧,也不算惹人嫌。

他寄人籬下,自然懂得要禮讓規矩,褚熙經常跟別人一起嬉鬧玩耍,他不會主動要求褚熙陪他,只會蹲在一邊安靜的等待別的小朋友離開。

可褚熙總是很忙,他們住在一棟房子裡,褚熙每晚都會抱著枕頭來找他一起看故事書,這是他們為數不多的相處時光。

他八歲那年第一次為了褚熙動手打人,那是個熱鬧的春節,褚家的宅子裡滿是親朋好友,他換好新衣服去屋後的小花園裡玩,剛巧看到幾個稍大一點的褚家孩子正在對褚熙動手,他衝上去對著為首的那個男孩揮起了拳頭,一拳下去就打斷了對方的鼻樑。

後來這樣的事情比比皆是,他跟褚熙一起上學,褚熙一直是個惹禍精的體質,他替褚熙打過很多人,他從來都不講理,只要有人對褚熙出言不遜,他就撂下書包動手,飛揚跋扈的簡直比褚熙還像是褚家的正牌少爺。

他是為褚熙豁出過命的,靳寒曾經捫心自問過,他為季瀾做得遠不如他為褚熙做得多,他曾經沒有底線的縱容著褚熙的欲擒故縱,他知道褚熙每次都是故意冷落他,故意和別人成群結伴廝混在一起。

他那時只有十四歲,揣著自己懵懂美好的初戀,想要將拚命的飛速成長將一切都擔在自己身上,他是那麼得想在日後去輔佐褚熙,陪著他度過一生一世,可這個念頭夭折在了他十五歲的時候。

褚家樹大招風成為了眾矢之的,樹倒猢猻散,錢權交易的合作中沒有任何真情實感,褚家光是應對白道都焦頭爛額,黑道的勢力就更不用說。

賠了一大筆錢的幫派頭子在窮途末路的時候選擇去綁褚家的小少爺當肉票,靳寒年少時還是個白白淨淨的小男孩,他和褚熙自幼長在一起,褚家也沒有刻意跟別人點明過他們到底誰才是正八經的小少爺。

於是靳寒便將自己捨出去了,綁匪放褚熙回去報信,他被人劫上了麵包車,他們撕心裂肺的分別,褚熙哭紅了眼睛追著車跑了很久,他從後視窗裡往外看,那一刻他覺得自己死了都值。

可是一天過去了,一周過去了,直到半個月後褚家都沒有派人來救他,他躺在漆黑潮濕的庫房裡,聽著老鼠和不知名的蟲子在他身邊悉索,終於認識到自己綁錯人的綁匪在癲狂中捅了他十幾刀。

他在黑暗中腐爛,聲音沙啞的男人揪著他的頭髮告訴他褚家的小少爺早他媽被人送出國了,褚家不會來救他這個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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