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登入嗎?
(-3-)是不是要下跪求你們?
趕快為了可愛的管理員登入喔。
登入可以得到收藏功能列表
還能夠讓我們知道你們有在支持狂人喔(*´∀`)~♥
《有病吃糖》第21章
第20章

39度的溫泉水對於不太耐熱的季瀾來說已經算是高溫了,他坐在池子邊緣,雙腳和小腿被散發著淡淡硫磺味的池水沒過,蒼白的面頰上淺淺漾開了熱氣所致的紅潮。

空蕩蕩的庭院不似他當時和靳寒來時那麼雅致好看,已經不再開花的樹木隨著初秋的夜風簌簌飄下幾片過早凋零的葉子,季瀾撿起地上微黃枯卷的樹葉逗了逗貓,趴在他身邊的緬因四仰八叉的一伸腿腳,輕車熟路的把毛絨絨的身子拱進了他的懷裡。

季瀾給這只緬因貓起了名字,叫季澀澀,貓中黑澀會的那個澀,他這幾日跟貓玩得親近友好,杜戚才沒有像以前一樣整日整日的蹲在旁邊盯得他渾身發毛。

季瀾伸手揉了揉季澀澀黑乎乎的大腦袋,緬因貓厚實柔軟的皮毛蹭得他掌心一片火熱,他停下動作去看自己攤開的手掌,摘去戒指的手指和以前沒有什麼兩樣,又或者說這種不戴戒指的情況才是正常的。

那枚戒指只戴了不到半個月,遠遠沒有能夠在他指根留下痕跡,輕巧精美的飾品其實沒有多少份量,扔進溫泉裡的時候甚至都帶不出幾圈漣漪。

季瀾被熱水泡得腿軟,初秋不算涼爽,夏末的炎熱一股腦的順延了下來,他踩上池壁起身,被泡皺的腳底軟綿綿的踉蹌了一下,也虧得杜戚早就把這間院子收拾的連個石子都沒有,不然他可能還會像個肢體不協調的小孩子一樣平地摔一下。

房間裡的空調開足了冷氣,季澀澀先他一步跑到了門口,興許是種族優勢加上天資聰穎,它伸出前爪扒拉著拉門的門框一使勁就順順當當的打開了房門,行雲流水的動作比至今還不會抓不住毛線球的靳球球強出了百倍。

季瀾跟在他身後赤腳進屋,水珠順著他小腿蜿蜒而下,暈開在地面上留下淺淺的足印,他就這樣進屋踩上榻榻米,即使會把床褥弄得濕他也不在乎,他掀開薄被躺去榻上,帶這些薄汗的腦袋被空調送出來的冷風一吹,算得上是十成十的舒爽清涼。

拉門是季澀澀這只懂事早熟的小貓自力更生著關上的,至於空調這種科技產品,它身為一隻貓實在理解不了,它習慣性的蜷在季瀾枕邊打著哈欠入睡,小山丘似的健碩身形誤打誤撞的替季瀾擋住了大部分冷風。

季瀾第二天沒起來床,他發誓自己只是忘了關空調,他的記憶力越來越不好了,即使下意識的強迫自己去記住一些細節,到頭來也沒什麼用。

他迎著杜戚幽深莫測的目光歎了口氣,徹夜吃涼風的後果就是他被凍得感冒發燒,大概是因為天生毛厚肉多,替他擋了冷氣的季澀澀倒是沒什麼事。

退燒的沖劑不是很苦,但也絕對不算好喝,季瀾蹙眉喝下大半杯,翻騰不已的腸胃立刻開始瘋狂排斥著味道古怪的液體。

他掀開薄被踉踉蹌蹌的跑去廊下吐,半長的頭髮垂過他沁出血絲的雙眼,杜戚心驚膽戰的跟出來攙著他站都站不穩的小身板,一邊給他抵涼白開漱口一邊苦口婆心的勸他別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如果還有多餘的力氣,季瀾一定會選擇翻個白眼,他知道杜戚腦子裡想的是什麼,杜戚無非是覺得他是因為靳寒而故意把自己折騰成這副德行的,畢竟以他們的過往來看,他的確是那種會因為靳寒一句話、一個眼神就肝腸寸斷的人。

季瀾沒有辯駁,他捂著不停抽痛的額角讓杜戚把自己扶回榻上,只要被子拉得足夠高就可以與世隔絕,季瀾揪著被角把自己囫圇個的蒙住,杜戚拿著剩下的半杯沖劑守了他一會,見他沒有露頭出來的意思,便只能悻悻離開。

季瀾沒有入睡,他閉著眼睛把自己置身在熟悉的黑暗裡,他曾經這樣掙扎過四個月,漫長的昏迷期裡他並非是完全沒有意識的,他在一個又一個光怪陸離的夢境間隙拚命嘗試著清醒,而靳寒是唯一一個催使他這麼做的理由。

命運總是願意搞出這種折磨人的玩笑,足夠戲謔也足夠鮮血淋漓。

季瀾察覺到杜戚離開之後才抱著被子翻了個身,他伸出一隻手衝著正在吃罐頭的季澀澀勾了勾手指。

毛絨絨的小傢伙彷彿是有一個屬於狗的靈魂,明明生而為貓卻全無做主子的理想,季澀澀很快就拋下眼前的食物踱步走到季瀾身邊,一個勁的拿腦袋去蹭季瀾的手心。

貓咪憨態可掬的乖巧模樣總是能令人心情明朗,季瀾慢慢笑彎了眼睛,他把份量十足的季澀澀摟進懷裡使勁揉搓了幾下,本該血肉模糊的心底沒有一絲一毫的痛覺。

季瀾一直斷斷續續的發著燒,清醒的時候他會坐在廊下一邊擼貓一邊發呆,體溫高到暈眩難受的時候他就老老實實的摟著季澀澀去榻榻米上睡覺。

杜戚仍然不相信他是無緣無故生病,這一周裡她幾乎就沒敢離季瀾的院子超過三米,最後索性弄個帳篷往院外一支,時時刻刻盯著季瀾的動向。

季瀾真的沒有任何消極的情緒,他很配合,也很認真的按時吃藥,他對自己的身體很負責,他經歷過死亡,所以他極其惜命。

他是先中暑再著涼才生的病,杜戚給他灌了幾天去火清熱的感冒藥,效果一直不理想,杜戚急得快把自己酒紅色的卷髮薅禿一半,可屋漏又逢連夜雨,去火的藥沒吃幾天,季瀾又被清熱的藥物刺激到了脾胃,一連幾天都吃不下東西。

季瀾是在一周後見到靳寒的,幾乎為他愁白頭髮的杜戚在這天早上接過電話之後就捲著鋪蓋跑路了,他一個人待在空蕩蕩的庭院裡,沐著秋日的陽光,一時半會還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靳寒跑進來的時候,他正坐在廊下給季澀澀梳毛,季澀澀的領地意識很強,杜戚養得那些貓經常會往院子裡竄,季澀澀都會被把他們一一趕出去,所以靳寒這個憑空出現的陌生人也不例外。

緬因貓弓起自己健碩勻稱的身形衝著外來者呲牙哈氣,這種大型貓不是被隨隨便便叫做貓中黑社會的,季澀澀是一隻主意很正的貓,它正經起來的時候要比同齡的豹貓或者菽貓還要凶悍。

季瀾眼前有些花,他有幾天沒好好吃東西了,中暑的症狀在他身上成倍的湧現著,他始終沒有多少食慾,即使是喝半碗消暑解熱的綠豆粥也會一股腦的吐出來。

在重逢的前幾秒裡,他幾乎沒有看清靳寒是什麼樣子,高懸天際的陽光散發著刺眼的光線,季瀾暈乎乎的瞇起眼睛想要偏頭躲開,但靳寒並沒有給他機會。

他很快就被俯身跪地的男人用盡力氣擁緊了懷裡,寬厚且燥熱的懷抱沒有給他過多的滿足感,季瀾甚至還不太舒服的掙扎了一下,像是極其不喜歡這種恍如隔世的禁錮。

底線是個很奇怪的東西,它既可以低微到和塵埃等同的地步,也可以在時間的催化下演變成高懸的不可觸碰的易碎品。

季瀾喝了一口靳寒遞過來的涼茶,甜澀的口感刺激著他空空蕩蕩的腸胃,他靠在靳寒懷裡,準確點來說,是靳寒強硬之極的將他摟在懷裡。

「出事的是德欽,我不知道他會出現,褚熙和我是舊識,但是我們之間只有仇怨,他很多年沒回國,我一直在防著他。這次他來的太突然,我怕他對你出手,所以只能先把你藏起來,黎叔在第一時間出國去跟線索,褚熙一直在我身邊看著,我沒有辦法和你多說,也不敢暴露你的位置。」

「我知道我做得不對,季瀾…我知道我錯了,但我保證這種事情不會再有了,該解決的我都解決了,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了,我保證…季瀾,我保證,絕對不會再有這種事情了。」

靳寒的狀態不是很好,他下巴上有扎人的胡茬,眼底青黑一片,眼裡也是血絲密閉,連頭髮都是亂糟糟的,看上去邋遢又狼狽。

從扳倒褚熙把事情解決到打劫人家專機提前回國,前後不到十幾個小時,他沒換衣服也沒合眼休息。

他都沒去確認一下德欽獲救之後的狀態,也沒理會黎叔和那個南美的老情人之間有什麼八卦,他滿心都是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季瀾身邊,因為他受不了了,褚熙是他的魔障,他跟褚熙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最痛苦的煎熬,他幾乎墮去只有血腥與憤怒的深淵,而這世上只有季瀾能救他。

靳寒用疲倦到嘶啞的聲線說著這段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他說得很簡短,也的確是在避重就輕。

他以為季瀾會跟以前一樣無條件的平靜接受,他還記得季瀾曾經那麼認真的跟他說過「你不說我就不問」。

靳寒試圖以一個簡單的承諾將這些事情統統蓋過,他收緊手臂去吻季瀾的眼尾,乾裂的唇瓣上帶著細小的血口,他是個渴望得到救贖的人,他希望季瀾能予他一如既往的解救他。

「……還有呢,靳寒,你沒有別的話要說嗎?」

季瀾拒絕了這個吻,他僵硬的扭過脖子躲開靳寒的動作,季澀澀已經虎視眈眈的蹲在靳寒身側等了許久,他一躲開季澀澀就張牙舞爪的往靳寒身上撲,因為疲倦而反應稍慢的靳寒被季澀澀砸得一歪,一貫挺拔的身形頹然垮下了些許。

「比如,你和他之前的事情,再比如我和他……我和褚熙,我們像嗎?」

季瀾將過於躁動的季澀澀趕到了門外,又轉頭對著靳寒平靜的發問。

他看見靳寒重新戴回了屬於他們的戒指,可又能怎麼樣呢,這世上沒有能夠恢復如初的東西,就像他對靳寒那種毫無原則的愛情,一旦有了締結,就永遠都無法變回原樣。

季瀾怔怔的看著良久沉默的靳寒,他就像個不會再被糊弄的小孩子一樣,大人不能再用含糊不清的回答的搪塞他了。

「不是…不是的,你們不像,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樣,你們不像,季瀾…季瀾,你們不像,我不是因為,我當年選你不是因為你們長得像,你不要這麼想……你別這麼想,季瀾,你相信我,你別……」

季瀾能看出來靳寒在這件事情上沒有撒謊,但他還是躲開了靳寒伸過來的手,事實和他自己猜想的差不多,他不是褚熙的替代品,然而這不是最重要的。

季瀾將第一個問題重新問了一遍,他迎著靳寒傖皇焦慮的目光再次開口問起有關褚熙的往事,接踵而來的沉默壓抑到令人窒息的地步。

季瀾用力攥緊了十指,感性在瘋狂叫囂著,心底的聲音在怒斥著他此刻的所作所為,他是那麼的深愛靳寒,他本該是那個最不忍心讓靳寒陷入痛苦的人。

可理智卻冰冷的可怕,靳寒的沉默將一切指向唯一的那個結果,他的確不是褚熙的替代品,他只是那個幫褚熙贖罪的人。

所有的前塵往事與他毫無關聯,但他卻是個為所有苦難買賬的倒霉蛋。

「我是說過,我說任何事情,只要你不想替,我就不問,我也相信你,我相信你現在和他沒有任何關係,我相信你說的我和他不一樣。」

季瀾最終還是遵從心聲去摸了摸靳寒亂糟糟的發頂,輕緩的動作和以前一樣溫柔,「但我不是傻子,我不問,可我能猜到,事實就是你愛過他,他害過你,你之前的一切都是他留給你的影響。」

手腕被攥牢的疼痛不是很強烈,季瀾任由靳寒手忙腳亂的把他攬進懷裡,也隨著靳寒在他臉上落下亂七八糟的親吻。

唇齒糾纏劇烈到可以嘗到血腥味,季瀾被靳寒掐紫了兩個手腕,觸目驚心的指印凝在蒼白的皮肉上,他抵著靳寒的額頭,親密無間的距離足以讓靳寒臉上的眼淚蹭到他臉上。

人總是對鈍痛後知後覺,季瀾很溫和的彎了彎眼睛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他沒有絲毫的掙扎抵抗,只是平靜又涼薄的訴說著他這一輩子裡最冰涼的一段話。

「靳寒,我愛你,我從十五歲就開始喜歡你,就算到現在,我也還是愛你。」

「我不在乎你愛我到什麼程度,我不管是憐憫、愧疚還是補償,你給我的,我都願意當寶貝捧著。」

「——可是人啊,再犯賤也是有底線的,我沒有做錯過任何事情,所以我不想替他贖罪,有別人印記的東西,你就別給我了,我不想要,也不會要。」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