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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病吃糖》第22章
第21章

褚熙被人押送回國,靳寒沒有把他轉交給正軌的司法機關,而是把他關在碼頭上的一間庫房裡。

潮濕陰冷,青苔叢生,四四方方的庫房沒有一間窗戶,一片黑暗之中,除了呼吸的聲音之外只能聽見老鼠與蟲子四處穿梭的動靜。

靳寒將子彈上膛,改裝過口徑的沙漠之鷹擁有常人難以駕馭的後坐力,他以指腹蹭過已經啞光掉漆的槍柄,厚繭與槍體摩擦出令人不安的細微聲響。

這把槍跟了他很多年,沙漠之鷹原本的近戰威力就極其驚人,改裝過之後更是足以獵殺大型動物,靳寒第一眼看見這把槍的時候心裡就有了定數,有朝一日,他一定會用這把槍轟開褚熙的頭骨。

此時此刻,他和被鎖住的褚熙近在咫尺,二十年前,他就在這樣一間黑暗陰冷的庫房裡感受著自己的死亡,時至今日,他仍然記得血快要流乾的時候是什麼滋味。

靳寒用槍口抵住了褚熙的眉心,他扣上扳機居高臨下的看著眼前這個幾乎毀去他一生的青梅竹馬,瘋狂流竄的恨意從四肢百骸歸去心底,憤狠與癲狂融匯在一起撕裂著他的胸腔,有那麼一瞬間,他都已經可以想像到子彈打穿頭骨之後帶出腦漿與鮮血的美妙場景了。

冰涼僵硬的槍口並不是什麼逗小孩玩的東西,在死亡面前,多少年的閱歷都不夠用,可褚熙卻並沒有多緊張,他在很多年前就接受了自己死無全屍的結局,因為他知道自己做過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

褚熙知道因果報應自作自受,但他從來不在乎,他靠著一副皮囊和滿腹算計利用過太多的人,即使那些人都像當年的靳寒一樣捨生忘死的為他犧牲自己,他心裡也始終毫無觸動。

人是分三六九等的,他自小受到的就是這種教育,只有像他這樣的人才能被稱之為人,其餘的生物不過是可以隨時拋棄的棋子,他是人上之人,圍著他鞍前馬後的螻蟻,不會引起他半點憐憫。

但靳寒於他多少是有些特殊的,他們畢竟從小一起長大,靳寒是他的第一枚棋子、第一條狗、也是他學著操控和駕馭的第一個試驗品。

眉心被槍口抵住紅印的疼感從頭骨上蔓延開,褚熙藉著黯淡的光線看清了靳寒那張眉目猙獰的臉,和他記憶裡的相差無幾,只是在他的記憶裡,靳寒這種表情從來都是給外人的。

褚熙偏過頭微微笑了笑,他被鐵鏈鎖住了手腳和脖頸,粗糙冷硬的鏈條沉重且堅硬,也虧得他還有一點底子,換成平常人被這樣關到現在,大概會徹底喪失行動的能力。

他這輩子只走眼了一次,靳寒當年死裡逃生之後隱瞞了自己已經知情的事實,他遠在國外鞭長莫及,再加上靳寒在與他重逢之後算得上是演技卓絕,而他又對靳寒一貫抱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優越和自信,所以他才淪落到這種地步。

「怎麼了?你的心肝寶貝不原諒你,你就來找我撒氣了——」

褚熙的嗓子啞透了,鐵鏈在他頸間早已磨出了滲血的印子,事情敗露那天,他徹底失勢,救下德欽的那個老男人往他喉間狠狠鑿了一拳,力道凶狠卻又分寸得當,既讓他失聲失語的苟延殘喘了半天,又沒傷及他的性命。

「那可怎麼辦啊,要不然,在你殺我之前,我先去給他解釋清楚,咱倆當年只是你追著我屁股後面跑,其實一沒上床二沒親嘴?」

暗紅的血污隨著聲帶的不停震顫從喉嚨裡嗆出少許,褚熙的語調永遠是這麼四平八穩,溫潤柔和,他彎起一雙天生眼角上揚的丹鳳眼,精緻小巧的淚痣點綴在眼尾,即使被青紫的淤血掩蓋了幾分,也還是十分顯眼。

褚熙永遠都是個惡毒的小人,他喜歡利用人性中那些卑劣粗鄙的慾望和感情,就算是對他自己毫無好處,他也享受這種樂趣。

他做過微整,現在的五官和年少時的清秀俊俏不太一樣,褚家垮台那年他被人送出國,而後的數年裡,他就像一顆菟絲子,纏繞寄生在一個又一個獵物身上,艷麗漂亮的同時又狠毒致命。

幾個月前綁走季瀾的人確實是他指示的,他那時還沒有窮途末路,只是順手給靳寒添點亂子再賣給別人一個人情而已,他甚至還信誓旦旦的告訴為首的劫匪不需要去威脅靳寒,因為靳寒無情無義,肯定不會為一個小助理去放棄自己的家底。

垂死的季瀾抱著令他憐憫的愛情苦苦堅持,他看著屏幕裡滿身血污的季瀾嗤笑出聲,倘若那群混黑三角出身的劫匪沒有下手那麼狠,他還真挺想給季瀾講一講他與靳寒之間那些美好的往事。

後來他被現實狠狠甩了一巴掌,按耐不住的劫匪聯繫了靳寒,要到了他們想要的結果,他沒空驚奇或是意外,因為他所依附的大樹對他起了疑心。

他只能再次故技重施,設計出賣了對他呵護數年的男人,只是他這次沒有做得滴水不漏。

男人的葬禮上,幫派和家族內部上演著兄弟鬩牆明爭暗鬥的好戲,他成了眾矢之的,除了拿出一條可以遍佈甚至壟斷東南亞地區的貨道之外,他沒有別的機會換自己的命。

於是他想起了靳寒,他在舉步維艱的處境下回國,一是要用靳寒救自己的命,二是要看看靳寒這條狗是不是真的認了別人。

於是他在不影響計劃的前提下肆無忌憚的試探著靳寒的底線,這是他從小到大,最願意做得一個遊戲。

他是沒有把季瀾放在眼裡的,他去了靳寒的家,鳩佔鵲巢的玩著季瀾的電腦,擼著季瀾的貓,他看著靳寒從驚愕到茫然,再到動搖,他以為自己是成功的在靳寒脖子上再次拴上了屬於自己的鏈子,但那只是他以為。

褚熙到現在都不太願意承認自己敗了,但仔細想想,他倒不是覺得自己冤,靳寒就是一條渴求情感的瘋狗,他當年給靳寒零星一點甜頭都能掙回一條命,更何況那個季瀾可是個願意為靳寒去死的傻子。

「你殺我,我認栽——可我還是笑你,你報仇了能怎麼樣?你爸媽會活過來嗎,你沾著我的血回去抱他,他就會原諒你了?」

褚熙咧了咧已經破皮乾裂的嘴角,他揚起精緻漂亮的五官露出一個竭盡譏諷的笑容,甚至還前傾腦袋去迎了迎靳寒手中的槍口。

「你就是瘋子,我從小就知道你是瘋子,我告訴你,你的心肝寶貝是個聰明人,我也好,他也好,誰都不會和一個瘋子過一輩子。」

後腦勺和混凝土的牆面撞擊出悶沉的響聲,粗糙堅硬的牆體蹭開皮肉,褚熙被撞得一陣暈眩,鐵鏈隨著他掙扎的動作發出低微又滑稽輕響。

他四肢疲軟的癱倒在牆角,全身上下唯有因為被靳寒揪住了頭髮而被迫仰起的腦袋還帶有那麼一點活人的生氣,可他還是笑著,甚至還將嘴角的弧度咧得更大一些。

「你看…你就是瘋子……說不過就動手…可惜啊,我是看不見了,不然我還真想看看——看看,你是不是也是這麼對你心肝寶貝的。」

粗重無比的喘息聲是屬於靳寒的,相比之下,他才像是那個落入陷阱無處脫身的獵物。

他明知道只要把扳機扣下去就能結束這一切,他不用再聽這些奚落和嘲諷,也不用再面對他不想跟季瀾提及的一切。

殺人滅口是與過去斷絕的最好手段,他只要把褚熙殺了就能將那些往事徹底終結,哪怕是自欺欺人,他也可以求得短暫的解脫。

靳寒眼裡的血絲猩紅到好像真的可以淌出血來,槍柄已經在他手心裡硌出了紅印,汗水也暈濕了保養精良的槍管和扳機,毀了他半生的人就在他的槍口下,可他卻在夙願得償的最後一步上卡住了。

褚熙說中了他心裡最恐懼的一點,季瀾那雙險些被他直接扭斷的手腕正清晰無比的出現在他的腦海裡。

他做得不止這些,他將季瀾從杜戚的山莊裡強行關回了宅子,季瀾追著他跑了十年,他心安理得的享受了十年,所以當季瀾停下腳步決定轉身的時候,他除去慌亂和恐慌之外,就只剩下蠻橫到武斷的應對方式。

突然響起鈴聲成了他此刻的救命稻草,靳寒握著槍落荒而逃,厚重的鐵門將褚熙滿是嘲諷和奚落的笑聲隔絕乾淨,他用發抖的右手摸出手機接了電話,電話那頭的陳煥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的告訴他季瀾正在收拾行李。

宅子裡還是原樣,靳球球沒精打采的趴在軟墊上,橘色的前爪上剛拔了針頭,它和季瀾一樣生了病,這兩天一直在家裡掛點滴。

靳寒和黎叔走前沒顧上它,幸虧它自己知道摳貓糧袋子和開水龍頭喝水,這才不至於橫死家中,不過它到底還是個半歲多的小貓,被扔家裡自生自滅那麼多天,病是肯定要病的。

季瀾疊好幾件衣服便騰出手來摸了摸它的小腦袋,興許是被人扔在家裡的時間有點長,靳球球這幾天分外粘人,睡覺都一定要有人看著,不然就會爬起來喵喵直叫。

他是打算帶靳球球一起走的,貓包和所剩無幾的貓糧他都已經收拾好了,靳寒本來就不喜歡貓狗,而且也沒空照顧,靳球球是他自己想養得小麻煩,他不需要靳寒幫忙負責。

季瀾年少的時候,曾經想像過很多次自己離開這裡的場景,想像中的畫面無一例外是靳寒讓他離開,他努力忍住淚水收拾行李,然後帶著滿噹噹的愛意和不甘在一個夜晚悄然無聲的消失。

想像和現實總是出入太多,季瀾一邊收拾行李箱一邊回味著自己當年熱愛狗血小說的時候暢想過的那些情節,他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他會自己選擇離開,畢竟他對靳寒一直毫無骨氣,就算是一丁點施捨的感情他都會捧著不放。

季瀾帶不走多少東西,行李箱收拾了三遍也只有幾件換洗的衣服和他小屋裡的床單被套,他抱起靳球球使勁揉搓了兩下,泛紅的眼眶乾澀之極,但卻沒有什麼失落所致的淚水。

潛意識裡他是不想走的,他仍舊愛著靳寒,他們安穩的過著伴侶的日子,甚至還訂了婚,他明明是身處在希冀數年的曙光之中,明明已經可以得償所願。

可他做不到,他無法裝成無事發生的模樣,也無法忽略如影隨形的往事,與靳寒重逢的每一刻,褚熙都存在於他的腦海裡。

他愛靳寒,但他沒有聖母到可以包容一切的程度,哪怕靳寒給他交代清楚他都會心存締結,更何況此時的靳寒只會閃爍其詞。

他找了一間出租的公寓,一室一廳一衛,簡單經典的單身戶型,足夠他和靳球球一起住進去,他找房子的時候沒有迴避靳寒,他就在客廳大大方方的瀏覽著被褚熙改動過的電腦界面,靳寒幾近睚眥目裂的杵在他身後,最終也沒敢再握上他傷痕纍纍的手腕強行制止。

季瀾說不清自己想要什麼,他沒有跟靳寒從此天各一方再不相見的骨氣,他不是一個身心獨立的成年人,他花了將近一半的人生在靳寒身上,他不會像小說裡那些獨立自強的完美角色一樣斬釘截鐵的開啟一段新的人生。

他只想給自己找一個暫時的避難所,他必須遠離靳寒一段時間,釋懷也好,思考也好,他膽小慣了,除了把自己逼進死胡同裡當一隻把頭埋進沙子的鴕鳥之外,他不敢奢求靳寒自己去想通什麼。

季瀾托著行李箱和貓包出門,陳煥不敢動手攔他,只能把車橫停在院子門口堵著不讓他走,他們僵持了兩三分鐘,院外傳來車輛急停的動靜,陳煥這才發動車輛調轉車頭,給靳寒讓出了進門的空當。

靳寒身上還殘留著碼頭上特有的鹹澀氣息,季瀾退開半步以保持距離,他這幾日裡一直都在以這樣的方式和靳寒劃清界限。

「球球我帶走,貓爬架和那些玩具我約了快遞來取,快遞下午就來,我都打包好了,你直接給快遞員就行,地址在鞋櫃上,郵費到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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