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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病吃糖》第32章
第31章

季瀾從沒有正八經的出國玩過,他先前跟著靳寒跑了不少地方,但全部是因為公事,每次都行程匆忙,到了地方除去談合作、簽合同和各種各樣的應酬之外,沒有半點可以放鬆的機會。

黎叔把德欽全權交給他差使,季瀾也就順理成章的把德欽變成了自己的司機兼導遊,他在療養院的房間裡緩了一天,時差一倒過來就興沖沖的揣著從黎叔那訛來的錢,拉上德欽殺去了城裡。

季瀾不過才二十六歲,他是個喜歡新奇玩意的年輕人,靳寒拘著他那麼多年,沒讓他看見真正的世界,如今有了機會,季瀾自當是出籠的鳥,德欽拉都拉不住他。

異國他鄉的街頭,不同的人種,不同的語言文化,季瀾好奇的路過一個又一個看不懂招牌的店面,時不時還會駐足隔著櫥窗玻璃往裡看一會。

他和德欽的口語都不好,他勉強可以進行一點日常的交流,德欽的技能點則點在了緬語、泰語和藏語上,關於英語方面一直死死駐紮在I』m fine thank you and you的程度,那麼多年過去半點進步都沒有。

不過季瀾也就是看個新鮮,他沒有和當地人交談的打算,在城裡逛夠了他便拉著德欽去了商場,照著小老闆和杜戚給他拉得單子,任勞任怨的開始代購。

杜戚列出來的單子是純英文的,季瀾連中文的精華和面霜都分不清,就更別提英文了,他把單子直接交給了櫃檯的導購,打算直接按單拿貨,刷卡走人。

季瀾本以為這是個很容易的事情,但他沒想到的是,一米九七的德欽居然在買化妝品的店裡搬著凳子坐了下來,而且還掏出了兜裡的翻譯器,認認真真的問導購哪種產品的保養抗老效果最好。

這世間大概總是反差萌最為致命,德欽生得太過剛毅硬朗,與季瀾相比,他的面相更為立體,也更符合歐洲人的審美,一個高大健美的年輕東方男人用翻譯器一字一句的嘗試給自己年長的戀人買護膚品,這種詭異又體貼的萌感硬是引來了不少人的熱心幫助。

聽不懂的語言遠比同等程度的母語要嘈雜,季瀾眼角微抽,他起先還想耐著性子等一會,但他很快就神色複雜的起身離開了座位,甚是貼心的給隔壁櫃檯那個看上去就是個小基佬的導購騰出了位置。

商場的頂樓的咖啡廳有露台,可以看到不錯的景色,季瀾抱著參觀學習的態度點了一杯咖啡,今年年底,咖啡館租的店面到期,前兩天徐曉還在跟他商量要不要換一個地角重新開張。

德欽那邊一時半會買不明白,怎麼說也得一個多小時,他實在不喜歡人多吵鬧的地方,所以他和德欽約好買完東西再碰面。

異國的風光總是有些不太一樣的滋味,季瀾撈了杯裡的冰塊含在嘴裡使勁嚼了嚼,澀苦的咖啡回味醇香,他倚在舒適的扶手沙發裡合上了眼睛,寧靜安逸的氛圍將他裹挾其中。

可惜他並沒有安靜的休息太久,屬於陌生人的腳步聲將他從昏昏欲睡的境遇中喚醒,他揉著額角睜開眼睛,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條墨綠色的領帶,在領帶中間偏下的位置,別著一枚狼首圖案的領帶夾。

通常來說,對於一個快要五十歲的男人而言,這樣一枚領帶夾過於張揚浮躁,可季瀾卻不這麼認為,這世間除了狼之外,沒有第二種動物能做洛薩的象徵。

季瀾下意識的挺起腰板坐直了身子,儘管是第一次見面,儘管對方看起來並沒有什麼惡意,但就在洛薩解開西裝扣子坐到他對面的那一剎那,季瀾突然打了個寒噤。

洛薩帶給他的不是可以控制的恐懼,畏懼和戒備是從骨子裡由本能催生的,就像是兔子見了狼,哪怕對方再溫柔友好,兔子也不能克服對捕食者的懼意。

「不用怕,我沒有惡意,你是阿殊的朋友,我不會傷害你。」

洛薩的漢語很好,只是夾雜著一點西南那邊的口音,但並不影響別人理解,他確實是沒有任何惡意的,他只是對季瀾比較好奇,靳寒是個後生可畏的小輩,出於退休後的無聊,他很想見見這個讓靳寒牽腸掛肚的小朋友。

「阿殊和我說起過你,我對你好奇,跟你一起的那個小鬼不歡迎我,所以只能在這和你聊聊。」

歲月對洛薩格外寬容,時間的流逝只帶給他更多沉澱,拉丁裔的血統給予了他與眾不同的氣質和樣貌,這使得他比傳統的歐洲教父更加痞氣桀驁。

「之前的事情你應該也清楚,家裡小輩惹出的亂子,靳算是幫了我的忙,他在這的一切我會全權負責。阿殊也讓我有機會見見你,順便勸你兩句,象徵性鬧一鬧就行了,畢竟,靳也不年輕了。」

侍者送來一杯加了雙倍巧克力醬的芭菲,洛笙一手拿起芭菲一手拿起銀勺,他已經隱退了幾年了,身上駭人的戾氣因此消退了一些,他邊說邊舀了一勺冰淇淋送進嘴裡,深邃的綠眼睛微微一眨,貓眼石一般的眸子流露出些許意義不清的笑意。

「……我其實一直很好奇。」季瀾知道畏懼強者,聰明人知道什麼能惹什麼不能惹,但著並不意味著膽小,他重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冰涼澀苦的口感讓他稍顯鎮定。

他相信洛薩沒有惡意,再者說他身在這處地界上,哪怕他千方百計的戒備警惕,他也不可能逃出洛薩的手掌心。

「您當年為什麼會隱退?」季瀾岔開了話題,他抬頭迎上洛薩的目光,端著玻璃杯的手指下意識收緊了一些。

「你覺得呢?」洛薩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心平氣和的接受了季瀾這個唐突的問詢,甚至還微微露出了一點笑意。

拉丁男人的眼睛當真是相當漂亮,時光沉澱成勾人心魄的光亮藏於深綠色的瞳仁之後,似乎只需要一個眨眼就能像塞壬一樣將對方拖入深淵。

季瀾垂眸盯著自己杯裡起起伏伏的冰塊沉默了片刻,再抬頭時,他已經沒有了先前的不安,

「因為,所得非所願,您得到的是您該得到的東西,卻不是您想得到的。黎叔不會說那種話勸我,他比我更清楚,放手和等待都是值得。」

季瀾稍一咬牙,急促跳動的心臟面前鎮定了一些,他暗自吐出一口濁氣,勉強把聲線裡的顫抖強行壓了下來, 「我猜黎叔最多和您說,您來問一問我就會知道他當年到底為什麼沒有和您繼續下去,至於勸我早點原諒靳寒,應該是您自己的想法。」

良久的沉默讓守在樓梯口的保鏢有些後脊發涼,洛薩在不滿三十歲的時候接管整個家族營生,他是個精幹老練的家主,更是個陰狠毒辣雷厲風行的掌權者,洛薩年輕時是出了名的喜怒無常,尤其是在剛接任的那幾年,洛薩那雙手幾乎一直沾著不曾乾涸的新鮮血液。

就在所有人坐立難安冷汗直流的時候,坐在扶手沙發裡靜默無聲的洛薩終於從短暫的愕然中緩過神來,他前傾身子用銀勺慢條斯理的攪了攪杯裡的冰淇淋,稍有皺紋的眉眼微抬,眸色陰沉的將季瀾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那你說,阿殊當年為什麼不跟我走。別跟我扯什麼毒品白粉,我當年就和他說過,我不會讓他碰這些東西。」

「因為底線,您做的營生是黎叔的底線,黎叔比我有出息,他一步也不會退,愛情是個好東西,可一旦涉及到底線,只要退了一次,以後就會不停的退讓。」

話說到這個地步,季瀾也沒什麼可怕的了,他長舒了一口氣緩緩開口,杜戚曾經跟他八卦過黎叔的往事,他那會聽的時候其實就有點同情洛薩。

「您是不是覺得德欽不夠好?您覺得黎叔當年如果跟您走,可能會過上比現在好幾十倍,甚至幾百倍的生活。」

不同世界的人想要走到一起,必將有一方要經歷挫骨斷筋的疼痛,洛薩的出身讓他注定無法理解黎叔的堅持,這並不是什麼錯事,只能算是一種令人惋惜的無奈。

「德欽給黎叔的一座島,對您而言可能根本不值一提,那是個荒島,面積小,位置偏,而且還需要自己動工造房子。但是,那是德欽的全部身家了。」

「德欽只有那麼點東西,他全都給黎叔了,他一樣有仇怨,有過去,可他已經拚命去處理乾淨了,從現在開始,他給黎叔的都是安穩和安定,他能把這些東西割開,這些事情您做不到,以前的靳寒也做不到。」

季瀾不指望自己能說通困惑洛薩數年的疑惑,他也不打算做什麼解惑答疑的情感專家,他只是就事論事,他很佩服德欽,很羨慕黎叔,可惜世間的故事有太多不一樣的結局,他暫時還享受不到這種圓滿。

「…….那你既然這麼想,怎麼不直接把靳甩了,像阿殊那樣換一個試試?」

洛薩放下勺子牽了牽嘴角,他算是知道為什麼他的老情人會建議他來跟季瀾談談,困擾多年無法釋懷的事情不會因為這種解釋就立刻消散,但他心裡卻莫名通透了一點,只不過他不是個會在人前服軟的人,即使是這種時候,他也記得煽風點火。

「因為您和我不一樣,靳寒對我的感情,比您對黎叔的要深,你們是死局,我們不是,所以我不用放手,我只需要等。」

季瀾倏地露出了一點笑意,他眉眼溫潤直言不諱的開口答覆,淺色的唇角微微揚起,笑彎的眸子在淚痣的映襯下顯得格外活潑。

「……行,行,我算是見識了。」

洛薩活生生被噎了一句,滿心的燥意倒是煙消雲散, 他罕見的露出了些許頹然,繼而肩頸一垮直接陷進了鬆軟的沙發裡,「阿殊沒說錯,你是真敢說,你們這種人,確實是聰明討喜人見人愛,可是啊——誰喜歡你們,誰就得遭罪。」

洛薩到底不再是年輕人了,他抬起戴著戒指的手揉了揉額角,淺淺的皺紋隨著他搖頭苦笑的動作爬上了他的眼尾。

他的無名指上有一枚格外醒目的戒指,毫無瑕疵的綠寶石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可惜這枚戒指他這輩子都送不出去了,所以只能改過尺寸之後自己戴著。

季瀾適時的起身離開,他讓侍者幫他把沒喝完的咖啡裝進紙杯,洛薩衝他擺了擺手全當告別,季瀾衝著榮極一時的老男人頷首告辭,然後坐著電梯回到了德欽所在的樓層。

依然在精心挑選護膚品的德欽還被導購們圍在中央,季瀾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等他買完,約莫十五分鐘左右,德欽終於拎著大包小包來找他會和,季瀾撇掉手裡的空紙杯幫他拿東西,德欽立馬得寸進尺的跟他商量著打包午飯回去找黎叔一起吃。

秉著自己不談戀愛也不能打擾別人談戀愛的宗旨,季瀾勉強同意了德欽的要求,黎叔偏好奶製品,德欽打包了兩份披薩,全是雙倍芝士,季瀾對西餐不是很感冒,所以只是隨便買了點雞翅雞腿,又到隔壁的華人超市裡買了一袋辣椒面。

德欽的口味永遠都像個十幾歲的熊孩子,黎叔平常和他見面的機會少,一見面就給他燉各種補品藥膳怕他虧著,黎叔做得飯德欽沒有不吃的道理,但他畢竟常年在林子的貓著,漢堡薯條披薩這類東西該饞還是饞的。

他倆最後抱著一大兜垃圾食品回得療養院,油炸食品的香氣引來好幾個工作人員的側目。

午飯是在季瀾的房間裡吃得,德欽顯然沒有顧及旁人的想法,季瀾在他喂黎叔吃第二口披薩的時候就忍無可忍的抱著雞翅奪門而出。

他的房間跟靳寒的病房離得很近,季瀾叼著翅中在走廊裡磨蹭了一會,最終還是走到了靳寒的病房門口,主治的醫師剛好在查房,季瀾隔著玻璃觀望了兩眼,突然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情不太對。

靳寒是可以吃一些相對清淡的食物了,但病號飯這種東西應該不需要醫生親自來送,季瀾眉心稍蹙,他含著雞翅骨節處的脆骨狠狠一啃,隨後便推開房門徑直闖了進去。

頭髮卷褐的年輕醫生有著一雙蔚藍色的眼睛,季瀾的出現顯然讓他稍顯侷促,但他很快就回過了神,畢竟從靳寒忽然變化許多的目光裡,他能很容易的猜出來季瀾是什麼人。

「你回來了?玩得…咳,玩得開心嗎?」

靳寒笨拙的試圖撐起身子,他剃了鬍子洗了臉,雖然還是消瘦虛弱,但卻遠比之前的氣色要好,他歪著身子殷切不已的跟季瀾搭話,一字一句全是充滿了珍視的溫柔。

「你是…你是靳先生的……剛好,你出來一下,我有話和你說。」

神情古怪的醫生搶在季瀾回答之前開了口,他的英文帶著些許法國口音,季瀾把啃了一半的雞翅放回袋子裡,仔仔細細消化了一會才明白他說得是什麼意思。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情敵,季瀾在那十年的光陰裡看過很多試圖往靳寒身邊蹭得,但他確實沒見過這一款。

年輕漂亮的小醫生目光堅定,緊握的雙拳和緊繃的唇角能夠清晰無比的顯示出他的不安和不滿。

季瀾面上沒什麼變化,心裡卻著實有些異樣,他垂下眼眸重新拿起那個啃了一半的雞翅搖了搖頭,全程都沒有搭理病床上的靳寒。

「我不是他什麼人,你要找人說病情可以,我這就去給你叫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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