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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病吃糖》第25章
第24章

季瀾和黎叔親近歸親近,可黎叔畢竟是靳寒的人,季瀾繃緊嘴角騰出一隻手去擋門和黎叔較勁,而一直窩在他懷裡靳球球卻早就蹦去地上,十分沒有革命立場的撲上了黎叔的褲腳。

「我只做飯,保證不替他說話,你放心,我要是替他說一句好話,德欽就是小太監。」

黎叔倚著門框晃了晃手指,上了年紀的老男人瞇起眼睛的時候仍有一股子風韻猶存的味道,他噙笑歪頭衝著季瀾一攤手,臉上寫滿了誠意。

「東西全是我自己買的,跟靳寒那個小王八蛋沒有關係。我弄了點不錯的辣椒,一會給球球做完貓飯,我給你做油潑面。」

「.…..」

短暫的沉默過後,季瀾蹲下身來把正往黎叔手中袋子上撲的靳球球抓回了屋裡,又別彆扭扭的把放在一邊的拖鞋扔去了門口。

靳球球的貓糧是從宅子裡直接帶過來的,沒吃完的生骨肉和罐頭勉強堅持了一段時間,但日子稍微一長,被黎叔養叼的靳球球就開始不好好吃飯了。

季瀾努力將他放黎叔進門的原因歸結為關心靳球球,但事實上,他和靳球球一樣,被黎叔常年養叼的胃口顯然不能滿足於自己那點三腳貓功夫。

季瀾的廚藝不好,家裡以前一直是黎叔管伙食,他最多幫忙洗個菜刷個碗,真要論起煎炒烹炸的功夫他可能連靳寒都比不上。

他選得公寓在近郊,周圍沒有什麼大型商場,也沒有幾家像模像樣的飯館,他靠掛面和菜市場裡買回來的鹹菜過到現在,前幾天倒是試過煎兩條魚吃,但他控制不好油溫和火力,最後還把房東留下的炒鍋給搭了進去。

靳球球遠比自己的主人實誠得多,它一路尾隨者黎叔鑽進小廚房,兩條前爪搭上黎叔的腳踝輕車熟路踩了兩下,圓溜溜的瞳仁在日光的照射下變成一條細線,黎叔拿起廚房角落裡那個黑乎乎的炒鍋沖它揚了揚眉,靳球球立馬將毛絨絨放尾巴甩向季瀾所在的方向,顯然是眼皮都不眨的就把季瀾給賣了。

貓這種生物永遠令人難以捉摸,明明前兩天還焦慮過重的時刻賴在季瀾懷裡一步都不肯挪,現在就能為了一頓貓飯而把主人賣得乾乾淨淨,季瀾紅著耳尖彎腰伸手去把它撈回自己懷裡,摟在貓肚子上的那隻手還惱羞成怒的捏了捏那兩顆正在發育的貓鈴鐺。

好在黎叔沒讓他難堪太久,他剛把哼哼唧唧的靳球球抱出廚房,黎叔就體貼的關上了廚房的拉門,順帶著還遞了兩根鱈蟹腿出來讓他磨牙解饞。

季瀾小時候剛進家門的時候總覺得黎叔就是動畫片裡的哆唻A夢,從做功課用的筆和修正帶到出門時穿得衣服鞋子,黎叔那什麼都有。

最開始的時候靳寒還沒有開始用他,他整天待在空蕩蕩的宅子裡除了努力學習之外沒有別的事情,他欠下的功課太多了,別說是商業相關的經濟知識,就是正常九年義務教育裡該學的東西他都沒學明白。

那段時間靳寒正忙著事業起步,一週四天早出晚歸,其餘三天則在公司加班加到徹夜不歸,季瀾幾乎看不見他,所以最初的那段時間,他都是和黎叔相處著過的。

季瀾一開始和黎叔並不算親近,他謹小慎微慣了,總是和黎叔規規矩矩的說話聊天,黎叔偶爾想和他多聊幾句他就像受了驚的兔子一樣。

他和黎叔關係的轉變在他快十六歲那年,靳寒有一天晚上應酬完回家,醉得半夢半醒,他扶著靳寒上樓休息,靳寒神志不清的掛在他身上,成年男人的重量幾乎把他壓垮,灼熱的呼吸撩得他頸間皮肉一片潮紅。

那天晚上季瀾鬼迷心竅,他離開的時候順走了靳寒的上衣,他面紅耳赤的抱著靳寒的衣服往自己的房間走,生澀懵懂的情愫氾濫成災,他原本只是想偷偷抱一晚上就還回去的,可他興奮的暈頭轉向,快走到一樓的時候,衣服被牆上的畫框勾住了一角,他稀里糊塗的伸手一扯,昂貴卻不結實的布料立刻應聲裂開。

他立刻被嚇得魂不附體,生怕因此被給趕出家門,最後直接傻呵呵的在樓梯口跪坐了一整夜,連哭都不敢出聲。

直到第二天黎叔來做早飯的時候才發現他昏睡在樓梯口,黎叔沒有追問他原委,只是摸了摸他的腦袋讓他回屋好好休息不用擔心。

後來黎叔把這件事情擋下了,靳寒起來找衣服的時候,黎叔開口就說是自己把衣服洗壞了,一會出去買一件新的來賠。

靳寒沉默了一小會沒再說什麼,季瀾捧著粥碗小口小口的喝粥吃飯,兩個眼圈紅得像兔子一樣,他剛把目光移到季瀾身上的時候就看見半大的少年人立刻哆嗦了好幾下,他面無表情的又盯著季瀾看了一會,最終還是沒有追究。

自那以後季瀾就和黎叔親近多了,他開始把黎叔當成真正的親人,黎叔照顧著他的全部生活,這個習慣一直發展到他後來開始跟著靳寒上班做正事的時候。

他開始上班之後,每天早上出門前,黎叔都會給他帶一份吃的,有時候是沙拉,有時候麵包,有時候是兩塊牛肉乾,為得就是讓他在忙得來不及吃飯的時候墊墊肚子。

黎叔做得飯和外面飯館裡的不同,季瀾說不清具體是哪裡不一樣,往矯情一點的方向說,可能是黎叔的手藝更有家裡的味道。

給靳球球的貓飯放在小食盆裡,魚肉、蝦肉、雞胸肉混在一起,切碎的西蘭花星星點點的摻在裡面,邊上還有一小坨營養膏,靳球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頭拱進了比自己臉都大的食盆裡吃得天昏地暗,橘黃色的小臉上轉眼就蹭花了一半。

季瀾毫無鄙夷靳球球沒有吃相的資格,因為他比靳球球好不到哪去。

黎叔變戲法似得端了一碗紅艷艷的油潑面給他,辛辣的澆頭香氣撲鼻,一指寬的面韌勁十足,上頭還加了一撮去油解辣的豆芽,正是恰到好處的火候,既斷了生也沒有焯老。

季瀾皺了皺鼻尖拿起筷子,勉強端住了心不甘情不願的架子,他夾了兩根面送到嘴邊細嚼慢咽,黎叔叼著電子煙的煙嘴往他手邊的水杯裡扔了兩片新鮮的檸檬。

綠油油的小檸檬是西南特產,混上蔗糖一起放進溫熱的白開水裡泡開正是最解膩的東西。

「我一朋友是跑船的,海上走黑貨,干他們那行,長年累月的在海上飄著,碰不著地心裡不踏實,再加上要靠天吃飯,所以就特別迷信。二十年前,我去找他辦事,剛巧在碼頭上碰見 了當時的靳寒,他不敢見死不救,我倆就順手把這孩子給撿了。」

黎叔抽得電子煙是茶香味的煙油,他的煙癮不算大,但是前段時間的事情鬧得他神經緊繃,陪德欽手術那兩天,他焦慮得實在扛不住,洛薩就給他推薦了時下國外流行的電子煙,這玩意抽出來的不是二手煙霧而是水蒸氣,而且焦油含量也比正常的香煙少一些。

「我不替他求情,我就給你講清楚他過去的事,你吃你的面,不愛聽也行,我這就帶著面走。」黎叔抬手懟上季瀾白淨的額頭,緊接著又用槍繭淡化的指尖使勁揉開了季瀾緊蹙的眉頭。

這句不輕不重的威脅顯然是管用的,季瀾雖說還是一副牴觸警覺的刺蝟模樣,但好在是低頭惡狠狠的吃了一大口面,沒有捂著耳朵跑路。

「我倆那天去碼頭的庫房提貨,靳寒被關在那個小庫房裡,身上挨了十幾刀,好在捅他那個人精神不太正常,他反抗了兩下,護住了要害,送到醫院的時候還能撐住。」

黎叔拿過筷子用力攪了攪季瀾手邊的檸檬水,杯子裡的漩渦週而復始的旋轉著,就像他們幾個所陷入的無法掙脫的命運一樣。

「我多管閒事,順手幫他查了點事情,他爸當年給褚家辦事,為人處世腦子軸脾氣沖,用現在的話講,估計是有點躁狂症的意思。褚家一手遮天,他爸滿腔熱血做了個擋箭牌,死了以後,褚家明面上是體恤人情,照顧靳寒娘倆,但事實上,是怕他媽手裡留存著什麼對褚家不利的證據。」

「靳寒他媽媽心細,手上確實有點小證據,但是這女人後來瘋了,不知道是被弄瘋的還是積鬱成疾,總之靳寒一直是褚家養著,他什麼都不知道,和他爸一樣,忠心耿耿的給褚家小少爺當替死鬼。」

黎叔呼出一大團縹緲的水霧,狼吞虎嚥完的靳球球好奇的支楞起耳朵歪著腦袋盯著他看,黎叔彎腰將貓抱到自己膝上擼了兩下,再開口時神色裡少了點帶著憐憫所致的愴然。

「褚家倒台的時候,和褚家合作過的道上人要綁褚熙做籌碼,討回自己的錢,靳寒傻愣愣的冒充褚熙,滿心以為褚家會來救他,但是褚熙早被人送出國了,褚家忙著轉移財產保全東山再起的希望,誰也沒去管他。他媽倒是瘋瘋癲癲的逃出來找他了,可惜沒走多遠,就讓路上的車給撞死了。」

黎叔說到這的時候,季瀾已經把面吃得差不多了,他摟著靳球球起身去廚房又端了一碗蒸水蛋出來,平滑柔嫩的水蛋裡藏著原本給球球買的基圍蝦和鱈蟹肉,他往季瀾手裡塞了個勺子,然後又氣定神閒的坐回桌邊繼續開口。

「靳寒身上的毛病就是這麼留下來的,興許是他爸媽給了他一點犯病的基因,再加上他這些經歷,他在我這的前幾年,簡直就是顆雷,我幾個兄弟看他年歲小想稍微照顧他一點,他也不領情,不吃別人東西,不讓別人碰都算好的,他一犯渾就跟個瘋狗一樣。」

黎叔邊說邊挽起袖口,他小臂上有一圈淺色的傷疤,看上去像是被人咬的,「這一口咬得見骨頭,我半夜出去溜一圈,路過他帳篷順手想給他蓋個被子,結果他連咬帶掰,直接把我手腕折了。」

「狂犬病的狼崽子,我們都那麼叫他,他大一點之後出去扯旗單干,除了我之外,也就是德欽跟他不打不相識,你別看德欽底子比他好,但靳寒真拚命的時候,德欽不下死手治不了他。」

「他自己知道自己不正常,雖然沒有明講過,可是長了眼的都看出來他自己其實不想保持這種狀態。我偶爾會管他,不讓他搞太過激的事情,報仇這種東西,遠沒有那麼爽快,哪怕成功了也改變不了過去,我知道這種滋味,也混累了,所以他打算回內地的時候我就跟著他一起回來了。」

季瀾吃水蛋的速度越來越慢,最後乾脆不吃了,而是在用勺子把那碗原本就軟乎乎的東西徹底攪成漿糊。

黎叔放下靳球球挪開凳子起身,從門口的塑料袋裡拿出一個嶄新的面案,然後又回廚房把醒好的麵團和一小盆肉餡拿出來統統擺上了餐桌才繼續平靜的開口敘述。

「剛回來那會,褚家其實已經被整治乾淨了,除了一個出國的褚熙之外,其他的大魚全都死的死判的判,他沒有尋仇發洩的對象,能料理的只是一些小雜魚。我怕他頭腦發熱真把自己逼瘋了,就建議他好生培養自己的勢力,說不準以後能有機會跟更上層的人去解決恩仇。至於接你進家,也是我跟他提的,我跟他說,要個乾乾淨淨的年輕人,日後養成靠得住的心腹,。」

黎叔拿了根筷子撥餡,他打算給季瀾包點餛飩備著,他看著季瀾長大成人,自然知道季瀾那點上不得檯面的廚藝,他知道季瀾這會短時間內不會回去,所以他怕季瀾自己把自己餓死。

「你倆處境相似,褚家養他,他養你,你沒背叛他,除了小時候偷衣服那次之外也沒搞過什麼小動作。忠誠、體貼、人還好看,說實話,我幾年前就覺得你倆該成了,後來他一直犯軸我也管不了他,德欽都和我說要把他腦袋撬開看看。」

「這次德欽處境危險,事情急,他來不及跟你細講,出於對你的保護而言,他做得事情在理,但是我和你想的一樣,他既然要死撐著不說,你也沒必要忍,你對他仁至義盡,他所有的痛苦和陰影,都不是你給他的,你沒必要給他當垃圾桶。」

黎叔是個骨頭很硬的人,在他生命裡,他從來沒有把愛情放在首位,他一直替季瀾不平,他固然同情也理解靳寒的經歷,但他和靳寒相差無幾,他從未以此為由去對德欽索求什麼特殊的關照。

「你該做的都做了,他自己走不出來,是他自己的事情,他想不開也好,犯病也好,讓他自己去折騰,有病的人既然慣不好,那就只能對他狠一點了。」

季瀾倏地撇下了手裡的勺子,勺柄碰上碗壁發出清脆的響聲,他抬頭狠狠瞪了絮絮叨叨的黎叔,語重心長的老男人手上動作未停,目光相接的時候,黎叔還伸過滿是麵粉的手掐了掐他的臉。

「我說的是實話,靳寒他可憐,但是你更可憐,你就算跟江家那個小少爺跑了都行,好歹人家一直真心實意對你好,靳寒是在你出事之後才開竅的,而且沒開竅兩天,就又變成以前那個欠揍樣了,所以,他不配,至少他現在這個樣子,不配。」

黎叔在季瀾這一共絮絮叨叨的待了小半天,最後給季瀾留下了一冰箱吃的,包括幾十個肉餡小餛飩、一盆炸過之後又浸到調味汁裡面的酥魚、半隻鱈蟹、一袋牛肉乾、一盒三文魚鬆和一小壇現醃的嫩黃瓜。

季瀾抱著靳球球送他出門,結果靳球球勾著他的衣角不肯鬆手,後來還是季瀾捏住靳球球的後頸肉把它硬拎了回來。

黎叔走後,季瀾一直在客廳待著,午後的陽光刺目,他捂著自己的眼睛在沙發上蜷縮了很久,亂糟糟的腦海裡全是年幼的滿身是血的靳寒。

又半小時後,與季瀾相隔十一個時區的南美海島,德欽在半夢半醒之間摸到了床邊響個不停的手機,他用沒受傷的那隻手劃過屏幕接了電話,結果一頭霧水的被電話那頭的季瀾一連罵了十幾聲小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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