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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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洋整整一個禮拜沒去健身。

　　劉胖子給他打電話：「不是，洋子，你怎麼回事兒啊？說好了帶我健身呢，怎麼一個禮拜都不見人啊？」

　　海洋也不能說自己被健身房對面的美容院老闆性騷擾了，只有找借口，一會兒說公司忙，一會兒說自己感冒了不舒服。

　　劉胖子聽不下去了，他認為海洋這是在看不起他兩百斤的體重。

　　「你怎麼回事！」劉胖子嚷嚷道，「你說什麼幫我減肥是不是都是騙我的？這兄弟還做不做了！」

　　「做做做，」海洋趕緊挽回他和劉胖子的革命友誼，「我就是……」

　　「就是什麼啊你？」劉胖子不饒人道，「難不成你也有親戚造訪？每個月都得歇上那麼幾天？」

　　「……你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海洋無奈，「行吧，今天就去可以了吧。」

　　「下班見！」劉胖子高興了，「拜拜！」

　　「拜拜……」

　　海洋沒多高興。

　　12

　　海洋開始像做賊一樣健身。

　　劉胖子人胖底氣足，說起話來彷彿身上不是有兩百斤肉，是有個兩百斤的大音響，就算是小聲說話，也能傳得很遠。海洋自己天天都口罩帽子地戴著，進門的時候還要摀住劉胖子的嘴，嚴令禁止他發出任何會引起對面美容院裡的人注意的聲響。

　　劉胖子就不明白了，這躲誰呢？

　　海洋當然不會和他明說，被問得煩了，就給劉胖子安排任務，練得劉胖子上氣不接下氣，也顧不上八卦了。

　　兩個禮拜過去，海洋因為做賊心虛，把對面美容院的排班表都快摸清了。

　　他發現那個方老闆也不是每天都會來，一般就是一三五七會來店裡，二四六好像都不在，起碼晚上不在。

　　所以海洋盡量把和劉胖子的約都定在二四六，這樣便不用他費心費力地躲人了。

　　海洋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麼要躲方老闆。

　　要說害怕被強『奸或者再被騷擾，他一個男的，又練過好些年，根本犯不著怕這個。就算那個方啟觀似乎也會點門道，拚個頭破血流的本事海洋起碼還是有的。

　　但海洋其實還是有點害怕的。

　　自打那天回去之後，他腦子裡似乎就被病毒感染了，怎麼殺都殺不乾淨。

　　擼管的時候會想起來方啟觀也就算了，晚上睡著後，他夢裡居然也會出現方啟觀的手，方啟觀漂亮修長的手，按在他身上，疲倦都被這雙神奇的手帶走了，反之，身上一陣一陣泛起來的是麻麻的快意，還有意猶未盡的癢……

　　一覺醒來，海洋不得不去洗自己的內褲。

　　說出去也是大學畢業二十多歲的人了，沒有性生活到夢見一個只相處過一次的男人之後夢遺！

　　海洋自己都覺得沒出息。

　　因此他不想看見方啟觀，太羞恥了，他年輕旺盛的自尊心不允許。

　　更何況面對方啟觀他總覺得自己佔不到便宜。

　　這不是躲，這是合理規避風險！

　　又是一個週二，海洋給自己做好心理暗示，一邊用餘光瞟著Relax的情況，一邊快步走進了健身館。

　　Safe！

　　海洋在沒人的更衣室裡握起拳頭，往下猛地一沉手肘，做了個勝利的慶祝姿勢。

　　沒有劉胖子拖後腿，真是太輕鬆了。

　　而且方啟觀應該不在，看來走的時候也不用擔心了。

　　海洋拿好毛巾，專注地投入到器械中去了。

　　13

　　海洋萬萬沒想到，自己練了器械，又上完一節瑜伽課出來，居然會在前台迎面碰上——方啟觀。

　　說好的週二不在呢！

　　怎麼不僅人來了，還直接跑到健身館門口來了！

　　14

　　方啟觀今天穿了條黑色鉛筆褲，上面是一件寬鬆的石青色亞麻襯衣，手上還戴了串佛珠。他的頭髮似乎做過一次性的造型，打著卷，沒扎，披在肩膀上。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洋在心裡嘀咕，頭一低就打算混過去。

　　「哎，洋子！」

　　但他沒成功。

　　正和方啟觀說話的那個人，健身館的老闆，球哥，喊住了海洋。

　　球哥，因為是個圓腦袋的光頭而得此名，是海洋一個發小的表哥，和海洋也吃過幾次飯，說不上特別熟，但情分也不淺。

　　「哥！」海洋解釋道，「剛沒看見你。」

　　「悶頭就往前走能看得見嗎？」球哥招手讓他過去，摟著他的肩膀和方啟觀說，「哎方老闆，看看，這我弟弟，怎麼樣，帥吧？」

　　海洋臉上的笑容僵硬起來，方啟觀的視線毫不避讓地就落在他身上了，方啟觀非常坦然地看著他。

　　坦然到海洋覺得生氣，因為他做不到這麼坦然。

　　「帥，」方啟觀開口說，「不過我和你這個弟弟可不是第一次見面了。」

　　「是嗎？」球哥挺意外的，歪頭看著海洋，「你這回國也就一個月啊，就認識方老闆了？」

　　「我……」海洋都不知道怎麼說。

　　「他來我們店裡說要辦卡做項目。」方啟觀接過他的話，一點不心虛地告了他一狀，「免費讓他試了一次，結果他又反悔了。」

　　海洋被方啟觀的不要臉程度驚呆了，都沒顧得上反駁。

　　球哥挺納悶：「不應當啊，方老闆店裡手藝好得很，次次都按得我服服帖帖呢？」

　　「哦！我知道了！」球哥幫海洋找了個借口，「你小子是不是嫌貴不捨得錢啊？那沒事，哥哥我這正要和方老闆店裡合作推聯卡呢？洋子，哥給你辦張卡，想做什麼隨便做啊！」

　　「不用了不用了，我沒嫌貴。」海洋趕緊拒絕。

　　「我也覺得你不應該沒錢啊少爺，」球哥說，「但哥送你的卡你收著就行了。別客氣了啊，再客氣以後喝酒不帶你了。」

　　「既然是送弟弟，我就打個半折吧。」方啟觀在旁邊幫腔。

　　「可以可以，」球哥更高興了，「方老闆痛快人！」

　　「……那謝謝哥。」海洋放棄抵抗。

　　「你一會兒有事？」球哥問海洋。

　　「沒有啊。」海洋下意識回答完，忽然有種不詳的預感。

　　不詳的預感很快應驗了，球哥摟著他往對面走，邀請他和自己來一次痛快的全身按摩。

　　海洋趕緊開始絞盡腦汁地編借口，可惜他在撒謊這門技能上實在業務不精，三個理由沒說完就被球哥故意拉長的臉給堵回去了。

　　「哥請客，走吧！」

　　球哥高高興興，摟著嘴角往下垂的海洋走向Relax。

　　15

　　Relax技師少客人多，基本都是預約制。

　　球哥海洋兩個人這會兒橫插進來，卻只有王彥一個人還閒著。

　　王彥看見海洋走進店裡，就開始對著方啟觀和前台的小姐姐擠眼睛，擠得他新種的睫毛都快掉了。

　　方啟觀完全無視了他，小姐姐直接對他翻了個白眼。

　　王彥真是很不服。

　　「我給他做吧。」方啟觀指著海洋說。

　　「不不不不……」海洋趕緊拒絕。

　　「行啊，」球哥卻聽都沒聽他的，「那就讓你們店裡這美女哥哥給我按按吧。」

　　王彥老鴇接客一樣拉著球哥，問也不問就把人帶去了靠外的按摩室，把店裡最朝裡，私密性最強的那間留給了方啟觀，還不忘沖方啟觀拋了個媚眼。

　　海洋垮著一張臉站在那，想說自己也要美女哥哥。

　　不是美女也行，別的哥哥也可以。

　　總之不要方啟觀啊！

　　「走吧？愣著幹什麼。」方啟觀伸手虛虛在他背上扶著，其實沒有碰到他。

　　但海洋敏感地往前邁了好大一步。

　　方啟觀輕輕笑了一聲。

　　海洋本來邁完就覺得自己反應過度了，現在又被方啟觀毫不留情地嘲笑，真是死的心都有了，扭頭就想走人。

　　方啟觀攔住他。

　　「別走，球哥把你交給我了，你走了我怎麼跟他解釋？」

　　「我管你怎麼解釋。」海洋看都不看方啟觀，就是要走。

　　「怎麼？」方啟觀低頭輕聲問他，「害怕了？放心，今天不收你試用金。別怕。」

　　「我才不怕！」明明知道這是激將法，但還是該死地上鉤了的海洋轉過身，瞪著方啟觀，梗著脖子丟下一句話，昂首挺胸走進了空著的按摩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