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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道[修真]》第551章
第551章 因緣宿命

  此時此刻,天冥一族所有人皆虔誠凝視著他們的王將他們的靈魂禱祝聚集成契紋,那象徵著闔族對天冥王信仰追隨的契紋正要與天池相合,卻是所有人都沒有料到,在這樣關鍵的時刻,竟然有人會出來搗亂!

  整個天冥族為今日大典早已經戒嚴,原本族地之內就幾乎不可能有外人,此次布下大陣之後更是蚊蠅難入,可他們誰也沒有想到,在這樣緊要的關頭,竟偏偏有人阻攔!

  那飛來的紫色華光隱隱蘊含著與天冥王一般無二的熟悉氣息,竟連天池大陣都未能阻攔,叫它生生飛到了操控契紋的離淵身前,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離淵竟在這樣的關頭分出了一手,並指如刀點在那團紫色光華面前,生生將它止在身前,另一手以強悍無比的法力完成結契的繁複手勢。

  轟然巨響之中,那輪烈日沉入天池之中,平靜如鏡的池面刹那間激起萬丈波瀾,整個天冥族千萬年積澱下來的洶湧可怕的魂力夾著陰森冰寒的氣息撲面而至,蔚藍如洗的天空都彷彿在這樣恐怖的力量激蕩下陰暗下來,令所有天冥族的人面孔都彷彿刹那間陰沉。

  離淵法力並不停歇,聲音冷靜如恒:“再次禱祝!”

  所有好像陰沉呆滯了一瞬間的天冥族人彷彿才反應過來一般,面上猶帶一絲茫然神色,卻已經下意識按照離淵的令旨低頭敞開神識開始默默禱祝,這一次,在魂契加持之下,絲絲縷縷魂力自四面八方向著離淵彙聚的速度無疑快了許多,那恐怖駭人的池面也終於像被什麼安撫了一般漸漸波瀾消弭。

  直到池面恢復光滑如鏡,離淵才緩緩自那根紫色小木棍上抽取一團氣息,就好像一面通行權杖般,這氣息直直通過池面,而後為離淵掬起一滴金色光華,這滴光華飛快匯入離淵眉間,所有天冥族人俱是情不自禁發出喜悅的歡呼之聲,禱祝功成!他們天冥族終於再次迎來了自己的王!

  跪倒在地、親吻地面、山呼海嘯般整齊的聲音齊齊呐喊:“吾王!吾王!!吾王!!!”

  那聲音中的赤誠與激動毋庸置疑,如果不是心甘情願地奉離淵為王,不會有這樣熱烈真摯的情緒,這一刻,所有天冥族人是那樣喜悅,那樣虔誠,就像植物終於迎來陽光,水滴終於看到海洋,找到此生為之追隨的歸宿,不再遲疑,不再迷惘。這一刻,無數心靈識海向離淵敞開,世間再無生老病死之苦,他所在之處便是永恆安寧,這是值得所有人跪倒膜拜為之流淚的時刻。

  所有天冥族人虔誠的吟唱響徹天際,天際風亦停遏、山亦莊嚴靜默,離淵站在天池之上,風卷起他的衣衫,無垠天空彷彿都是他的王座,他只微微抬手,金色星輝般的點點揮灑而下,那是聖潔無匹的魂力反哺而歸,降下眾生期盼的溫暖與恕憐……好像他幼年時起的顛沛流離,一直以來的艱卓修行,亦皆在此刻得到完滿。

  寰埏看著這一幕,那顆高高懸起的器靈之心才真正放下,還好沒有真正耽誤主人的大事,它想責怪靳一斯不該不知輕重緩急,可是,當它看到這眾生歡寧喜悅的時刻,只有它眼前這個凡人,身體顫抖面色慘白,他看著這一幕,眼神中充滿了什麼難以置信的震驚與巨大的恐懼悲傷,好似眼前這副神聖景象似已經奏響了什麼悲歌……看到這樣的靳一斯,寰埏為天池場景激動的心情都刹那間冰封,竟說不出一個指責的字眼。

  天池旁難得的歡慶持續了整整一日,天冥族人並不崇尚享樂,可想而知,他們的歡慶是什麼——吟唱讚歌、虔誠膜拜、然後就是全心全意地禱祝、禱祝、再禱祝,魂力幾乎是以凡人肉眼可見地彙聚成璀璨光帶,源源不絕地匯入天池之中,那是天冥族人的歸宿,亦是他們的永恆之鄉。

  這之後的慶祝,離淵並沒有停留太久,他亦無須停留,契約已成,天池與他一體,在所有天冥族人的神魂中,茫茫迷霧中他的存在便如燈塔般明亮,永遠在那裏。

  無數天冥族人看著離淵身影消失在天池,卻有人不由自主聯想到那道紫色華光還有那聲焦急的阻攔,眉頭不由皺起。

  離淵手中捏著那根建木,對上靳一斯緊緊抿起的嘴唇、不肯看來的視線,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是,將小木棍遞還給靳一斯。

  靳一斯只是低著頭,他沒有伸手去接,只有緊緊捏起的拳頭、用力到慘白的關節彷彿洩露了什麼。

  離淵站在原地,只是固執地遞過小木棍。

  寰埏看到這一幕,有些傻眼,為什麼主人都不生氣,不責罰這個凡人,反倒要把“作案的兇器”還給這個凡人?這個凡人……哪里來的膽子,敢這樣忤逆主人,非但不謝恩,還敢這樣叛逆倔強?

  以修士的能耐,離淵可以保持這個可惡的姿勢一千年一萬年而沒有任何障礙,可是,凡人,哈……他這一介凡人,任何情緒的劇烈起伏都這樣消耗巨大,令人無法持續,好半晌,靳一斯才疲倦地低聲道:“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知道天冥王位的承繼與天池息息相關,知道整個天池承載著巨大的魂力,知道這魂力擔負著所有天冥族人的不死不滅,知道歷任天冥王才是那些魂力的真正載體,知道那些禱祝都是一次次在透支天冥王的魂力,知道天冥王最後的瘋狂衰亡根本不只是那些貪婪追殺的緣故……

  難怪天冥族上下如此期盼一個天冥王,王座空懸數百年卻沒有人存在叛逆之志,難怪九葉天心草要以身為祭。

  呵,這一切那草妖怎麼可能不知道呢?從進入沅水秘境,得到建木殘骸之時,他也許就已經漸漸弄明白了這一切真相……卻還是一腳踩了進來。

  當靳一斯發現自己發出的聲音喑啞得嚇人,甚至他張了張嘴,一時竟發不出聲時,他自己都怔愣住了,然後,他才發現自己在那些被草妖隱瞞的憤怒背後,竟然會這麼惶恐,這麼害怕,沒有人知道他在看清整個大陣時的驚恐,就像一個人奔跑在黑暗寂靜的大地上,眼睜睜看著那一粒最喜歡的星辰墜落大地死寂湮沒,卻無力挽回……

  這一點意識好像化作什麼鋒銳閃耀的東西刺破迷霧狠狠紮來,那麼美麗,又那麼痛,那麼痛徹心扉,靳一斯在這一刹那才明白,為什麼他會有這樣巨大的惶恐與焦慮,分明這一切只跟眼前這個草妖與關,不是嗎?

  靳一斯也是在這一刹那才明白,眼前這個他看過他的柔弱原形、看過他所有不可講的悲傷過往、看過他跌落凡塵落魄流離、又看著他一步步登上巔峰的草妖,縱然他修為強大壽元際,而他靳一斯不過一個凡人,為什麼他還會依舊全心合意地期盼他能平安喜樂……

  原來,那不只是幻境中那雙凝視嬰兒眉梢眼角溫柔歡喜的夫妻畢生期盼……亦是他靳一斯心中真誠祈願。

  當他收斂好自己的情緒,抬頭看向眼前這個固執地要將小木棍還給他的草妖時,靳一斯驀然感到一種巨大的荒謬與痛楚,他好像被什麼事實猛然擊倒般蜷縮得直不起腰來:可是,眼前這個草妖,他自己卻不在意。

  靳一斯在這一刹那幾乎無法克制自己的暴怒情緒,他上前一步,仰頭逼視著這位天冥族的新任王者:“你是不是傻?!明明你爹連建木都不肯為你留下,他在責任和你之間背棄責任選了你,你為什麼還他媽自己往裏跳?!”

  靳一斯聽到自己的聲音破碎,然後漸至低沉無力:“你為什麼一定要回來呢?你明明知道你娘親甚至搭上了她自己都沒用……你為什麼還要回來?他們把你遠遠送走,不想你沾染這一切,他們……”也許還有,我,“只是希望你這一生平安而已。”

  草妖萬古冰封般的凝結表情竟開始劇烈顫動起來,就像冰川都出現道道裂縫,透出其下的潺潺冰水,清冷卻是流動的……他垂下眉睫,凝視著眼前這個這般肆無忌憚膽敢冒犯自己最大禁忌的凡人。這個世上,大概也只有眼前這個凡人才能這般輕易觸碰自己那些不可言說的過往,提及那樣兩個自己都無法回想之人,卻能那樣輕易地擊中自己那些都不知道存在的柔軟。

  他俯下身,抬起手指,幾乎是柔和地拭去對方睫梢那一滴細小水珠,慢慢地說道:“可吾生來,便有天冥王族契紋。天冥界,亦惟吾有這契紋。”

  這口氣堅定得一如既往地一往無前,強大得令靳一斯所有情緒在一瞬間空白。

  靳一斯呆呆看著眼前這個草妖,好像第一次看清對方英俊眉目,璀璨卻堅毅,彷彿世上沒有任何不可逾越之事,可是,靳一斯眼前浮現的,卻是幻境中那張幾乎一模一樣的英俊面孔,給予家人的明朗笑容背後卻是冰寒孤寂與徹骨絕望,這幾乎像是宿命預言般浮現的畫面令靳一斯那些情緒幾乎是在刹那間加倍襲來,他面色蒼白到甚至踉蹌了兩步退了開去。

  離淵卻伸手牢牢握住他的雙肩,口氣輕柔得彷彿生怕吹散眼前這具脆弱皮囊:“吾為聖株仙碧後裔,逆天轉命之能,自能逢凶化吉渡厄解困。”

  聽到這番草妖少見的自吹自擂,靳一斯竭力想讓自己捧場,可是嘴角只露出一個苦澀而疲憊的笑容:“哈。”

  那幻境中的一切,以身為祭的九葉天心草……結局還不夠清楚嗎?眼前這傢伙到底是哪里來的自信?

  更何況,靳一斯看著眼前真的認為自己有信心掌控這一切的草妖,這世上便是所謂神魔仙佛,誰能將所有人的命運扛在一人肩頭?明明,明明,眾生最知道自己該往何處啊……可眼前的草妖,大概是不會明白的。

  靳一斯覺得自己就像跑完了萬米長跑,整個人都好像被抽空一般,連大腦都在抽搐般疼痛抗議,他合了合眼睛才慢慢說道:“我累了,讓我一個人休息會兒吧。”

  離淵伸出的手凝固在空中,可是他看著這個沉默下來、與他印象裏那個神采飛揚的凡人相去甚遠、陡然陌生起來的人,終究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放開了他,放下小木棍,起身離去,身為主人卻將這座漩鏡塔留給了一個凡人。

  天冥族中的一切卻不以任何意志為轉移,新王到任,所有天冥族人彷彿再度精神煥發,彼此相遇問候間的寧和喜悅都那樣真切,這是離淵竭盡全力去維繫的一切,靳一斯卻只坐在漩鏡塔上呆呆看著天池,對這天冥界中的一切煥然生機好似都視而不見。

  寰埏有些擔憂,這幾日,這個凡人就坐在同一位置看著那始終平滑如鏡、它怎麼也看不出有任何值得凝視之處的天池,連食水都用得很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來。

  寰埏悄悄蹭上前,低聲問道:“那個,要是這裏太無聊的話,吾帶汝去妖界玩好不好?”

  靳一斯回頭,看著寰埏包子眼神中流露出來的罕見忐忑,微微一笑:“離淵要去收拾妖族那邊的事情了?”

  雖然早就知曉這個凡人敏銳聰明不似凡人,寰埏還是小小吃了一驚,不多說一個字,都把“你怎麼知道”幾個字寫在了臉上。

  反應過來自己又把主人賣得徹底乾淨時,寰埏包子臉上一臉的懊喪,然後它像是為自家主人辯解似地道:“若能統禦妖族的話,蒼梧就能徹底萌發,主人修為便能再上層樓啦!”

  它偷偷覷了靳一斯一眼,小小聲道:“那樣,汝就不必擔憂主人的魂力了……”

  靳一斯苦笑,大水即將漫過,如果不開閘洩洪,而是想著一味築高堤壩……決堤也依舊只是個時間問題,可是,大概草妖是不會相信的,或者,他就算知道,身為天冥王之子,他還是決意忽略了那些危險,義無反顧地回來了。

  靳一斯抬手摸了摸寰埏光溜溜的腦門:“我在這裏就不去了,你和你家主人去吧。”

  寰埏低聲勸道:“汝不是不喜歡這裏嗎?妖族有很多好玩的,上次那個紫映妖王的地盤,還有鳳凰朱巽的地界、嘯雲妖王的呢?”

  靳一斯面上浮現笑容,這一刻,為眼前這只總是莫名傲嬌的傻白甜器靈,他笑著說道:“我有點累了,來到這個世界一直就跟著你……們,不停地四處走啊走的,真的累啦……你去吧,好好玩,然後回來告訴我,好不好?”

  這樣陌生的靳一斯是寰埏沒有見過的,它呆呆看著他,又垂下大腦門,明明只是一個器靈,卻有一種莫名的委屈與傷心。

  然後它扭過胖胖的身子,突然大聲道:“那吾也不去了,讓主人一個人去吧!”

  這大概是一個器靈所能說出的最大忤逆,靳一斯竟覺得心中一暖,他想再勸勸寰埏,這小傢伙卻哼唧一聲消失不見,也不知道是躲到哪個地方去了。

  離淵心志堅毅,從他幼年那些顛沛流離卻從來沒有耽誤過修行一事就能看出來,他一旦定下目標,便有千難萬險也會竭力去完成,而這一次,他離開的十分匆忙,也不知是妖族那邊情勢所致,還是他並不想面對一些他並不擅長應對的東西。

  如果蒼梧重起……他會看到的,擁有蒼梧之力,一切都將截然不同,此時的離淵心中頗有些無奈地這樣想到。離淵很難去形容此時心情,在他起伏一生之中也極少遇到這樣叫他無措的境地,明明應該煩擾不堪卻偏又覺得慶倖歡喜……這樣矛盾的心境,就好像從未意識到它存在的什麼珍寶,於無知無覺間便已握在掌心,歡喜卻又不知該將它如何安置般地十分惶惑。

  靳一斯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和寰埏看著離淵離開,明明他才是漩鏡塔的真正主人,可這一次,他卻依舊將寰埏留給了靳一斯,什麼也沒有說。

  于天冥族人而言,那個膽敢擾亂大典的凡人無疑是大逆不道的,是的,一次禱祝大典,天冥族上下沒有人不知道天冥王身邊帶著一個凡人。

  大典結束之後,天冥族中再沒有人見過靳一斯,甚至王上離去時,也沒有帶上那個凡人,只將那座寶塔連同凡人留在了天池之畔,所有天冥族人皆是知道,是了,那凡人觸怒王上,只是將他囚禁在漩鏡塔中,已然算得上是王上寬仁。

  而靳一斯捏著小木棍,日夜凝視著天池,腦海之中的演算一刻不停,他冥冥中的直覺告訴他,大水一定會漫過堤壩,可即使是他,也不知道,會從哪個地方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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