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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你到風景看透》第88章
第88章 秘密

  仍是學期末最後那天,收拾東西放假回家,瞿嘉右肩挎著書包,左手拎著從課桌和儲物櫃清出來的東西。

  一出校門往左拐,不用抬頭,就朝著每次固定停車的白楊樹的方向過去了。

  他眼角餘光瞥見樹下身影一晃。

  就在他的自行車位置,誰的大圍巾一甩,正彎腰低頭弄他的車。

  “幹嗎呢?”瞿嘉下意識就哼了一句,眯細了眼。

  有那麼很短暫的瞬間,希望撲進他眼簾的人是周遙。他反射弧的長度很耽誤事兒的,現在才終於投射到張貼在樓梯口的全年級期末成績大排名。名單上周遙的名字化作一片紙,輕盈地飄落下來,驟然覆蓋上他的意識,就是他情感上不可承受之輕。

  突然就難受了,想見周遙。他後悔了,心疼周遙,特別想抽自己。

  但是樹底下動他車的人顯然就不是周遙,身影一晃,高度就不對。

  周遙身材挺高的,頭頂經常能撞到白楊樹的第一根樹杈,所以周遙每次去幫瞿嘉拿自行車,都是要彎著腰縮了脖兒,躲開那根樹杈。偶爾不小心撞著,他就嘲笑周遙眼神不好,周遙就捂住頭轉過臉來,“嗷”得罵一聲樹杈子欺生,也笑。

  想念周遙的笑容了。

  小姜同學於是就被抓了現行,一下子直起腰,收回小爪子,臉上就清清楚楚寫著“貓膩”二字。

  “幹什麼呢?”瞿嘉問。

  “沒有,沒幹什麼。”姜戎直接來個立正站好,拎書包看著他。

  瞿嘉的自行車這時候動了,以慢鏡頭的移動速度在他倆眼前歪倒,“嘩啦”……啊……

  自行車陣,倒一輛就是倒一大片,多米諾骨牌效應,相當精彩。一堆破車以張開腳蹬子“手拉手”的姿勢,全部纏在了一起。

  結果就是小姜同學極其尷尬哭喪著臉一路說著“對不起對不起”“完蛋了我好蠢”,一輛一輛去擺自行車,瞿嘉就跟在後面,幫著把一輛一輛車拎起來……

  瞿嘉最後拎出他那輛破車,往後座上夾了一堆東西,瞅了小薑一眼,轉身騎車走了。

  薑戎那小子一臉意猶未盡戀戀不捨似的,盯著他的屁股和他的車,在後面遠遠地望著。

  瞿嘉一路騎車回家,距離他家大約還有一站地,拐彎就進了一個胡同。

  進去以後捏住車把,蠍子擺尾“唰”得調轉車頭,他等了大約三秒鐘,默數1、2、3。

  他然後蹬上車,前車軲轆從胡同口飆出去,正撞目標!小薑爆出“啊”得一聲,前軲轆被撞得直接彈起來,手忙腳亂得,就從車座上飛了出去,被慣性幾乎扔到旁邊那面牆上。

  還是瞿嘉眼明手快,伸手一把當胸抓住這小子的外套,然後再緩緩地鬆開手。

  “你跟著我幹什麼?”

  瞿嘉看著薑戎。

  心裏正不爽呢,你老是跟著我想幹什麼?

  ……

  薑戎跟著他好像不是第一次第二次了。

  上回在操場邊上,撞見周遙突然抽筋倒地打滾兒,瞿嘉從電線杆子後面沖出去,就發覺薑戎不知從哪也跑出來了。別人都不在,就那樣湊巧,永遠是小姜同學“陪伴”在他倆的身邊。

  三年來,也像是一位專業陪跑運動員了。

  薑戎猶豫了兩秒鐘都不到,實在也忍不住了,沮喪地嚷出來:“哎呀我不是要跟蹤你,我就想看看你車後座裏那張紙條,還在不在了啊?”

  什麼紙條?

  瞿嘉完全就不知道,自己屁股底下坐了一張紙條,直到小姜同學再次彎腰摳飭到他車座裏面,從他自行車車座的破墊子和一堆彈簧支撐物中間,竟然真的摳出一團紙,已被這兩天滴滴答答的雨水浸濕,蹂躪得不成樣子。

  那張紙展開來,瞿嘉就看了一眼,再破再爛再泡了水,化成一團紙絮他都能認出來。那就是一張數學課的算草紙,上面寫滿了他的名字,還有別的字,隻言片語卻異常的刺眼戳心,用最直白的方式發洩情緒。

  瞿嘉,瞿嘉,瞿嘉。

  嘉嘉,嘉嘉,你個混蛋,你都幹什麼了,你不理我,你不理我,你大混蛋。

  ……

  瞿嘉盯著那張紙,不用問都知道是誰寫的。怎麼這樣蠢?

  因為他也幹過同樣的蠢事,把粗糙版的情書字條夾到他喜歡的男孩兒的自行車後座上,他也寫過很多次。

  “誰給我塞到車座裏了?”瞿嘉突然問。

  “就是我塞的麼。”薑戎把書包一扔,反身坐在自己的車後座上,在瞿嘉盯視之下只能坦白交代。

  “我就是那天碰巧看到了。”薑戎低頭摳手指,小聲說,“對不起呀瞿嘉,我偷看了你車後座上夾的紙 ,我就看了一眼……我就覺著,這也太明顯了吧?!”

  瞿嘉驚異地盯著小薑,已經不知說什麼。

  薑戎皺緊眉頭,認真地說:“我怕被別人看見了,我就,我就想幫你們倆藏一藏,我就把紙條疊起來,塞到你車座墊子裏面。”

  瞿嘉:“……”

  他下意識就問:“哪天的事?”

  薑戎略微回憶一下:“你生病了,你那兩天發燒請了病假麼,然後你重新回來上課,就是那天啊。”

  他發燒請假之後回來的那天。

  周遙冒雨造訪過大雜院,看到他和夏藍在一起講話。

  周遙在大院門口留下一盒冰糖草莓,之後的那天。

  距離期末考試還有一個星期的那一天。

  是這樣嗎?

  還有什麼?瞿嘉腦海裏快速往回倒帶,用他遲鈍的混亂的反射弧線到處扒拉,讓記憶的碎片重新拼湊。還有什麼,這些日子究竟都發生過什麼啊。

  發生了太多事,他腦子都短路了,通著他的智商情商的幾根電線都燒掉了,跌宕起伏的劇情快要應接不暇。而周遙,顯然比他短路得還要厲害呢,以至於不慎寫出這樣一張暴露情緒也暴露身份的字條。

  所以,周遙就是給他寫了一張很真實的字條,以為會得到他的回應。

  再然後?然後周遙就考砸了,數學考試一路痛快淋漓地丟了二十分。

  周遙高中三年所有的期末考卷加在一起,數學都沒有丟過那麼多分。只有他瞿嘉有本事讓周遙把數學考砸了吧?

  倆人都把書包扔在地上,一站一坐,在胡同口面面相覷瞪著對方。

  薑戎在視線對決中無力招架,迅速敗下陣來:“你別瞪我了麼,我又沒有說什麼!”

  小薑都看出來了,還有多少人其實已經看出來了?

  他們只是不說,讓瞿嘉和周遙度過了一段最美好甜蜜的時光,什麼都沒表露過。現在他和周遙終於無法掩蓋矛盾的爆發而吵架了、疏遠了,這才發覺,身邊看似平靜的水面下早有微瀾,身邊許多人竟然都是知情者。小姜,黃瀟瀟,或者還有潘飛,還有他的班主任那老奸巨猾的傢伙……還有多少默默旁觀但沒有出聲的小夥伴?

  茫然,無措,似乎也走投無路了。

  瞿嘉把紙條收進自己外套內兜,用能剮人一層皮的眼神端詳對方:“說,你想怎麼樣吧?”

  瞿嘉那表情是很冷很凶的,小姜同學本來就瘦,再剮就沒了。薑戎被瞪得又一怔,低頭抿嘴:“沒有。”

  是啊,想怎麼樣呢?

  把這麼重要的字條卷成小紙卷塞到車座墊子一堆彈簧中間,地下黨交接情報的保密級別也不過如此,小姜同學,你是真的想讓瞿嘉發現這張字條嗎?

  還是就不想讓他發現字條?

  一眼就看出筆跡和語氣了,那就是周遙寫給瞿嘉的。

  “我沒有想要怎麼樣。”薑戎站隊表明了態度,生怕瞿嘉下一步甩甩手腕要揍他了,“我怕別人看出來,又怕你自己馬馬虎虎得,看不見那張紙條,你每天拿了車就走,就從來不仔細看一下你的車……

  “那時咱們幾個人一起打比賽,周遙讓你打前鋒,他就總是給你傳球,反正很少給我傳。在球場上他一抬頭就是先找你,你接他的球就總是能進,你們倆就是比別人都默契。

  “你進了球我想抱你一下和你慶祝,你直接就把我扔地上,瞿嘉你簡直摔死我了!我屁股差點兒裂成兩瓣,你轉過頭就去抱周遙,你就從來只抱周遙一個人。

  “你還親他腦門兒。每次進球,你就偷偷親他。”

  “周遙老是跑到你們班去,給你送學習材料,你的練習冊都是周遙幫你寫的答案吧?每次考試他比誰都要忙呢,做題智商是不是也能轉移的,就像輸血那樣?周遙就是把他做題智商都輸你腦子裏了,你就滿血了,結果他就考砸了吧?

  “我早就覺著,我看出來了……我一直就看出來了啊!”

  薑戎說著話,自己突然也抖了,用力咽了一下,憋太久了憋了快三年。

  瞿嘉攥著車把的手指也在抖,很想過去捂住對方的嘴,啪啪啪抽幾下,抽到這小子閉嘴不再講話。他認識三年的小姜同學,知道得太多、太多了。

  “瞿嘉你別嚇成那樣,我又不會說出去。”薑戎很認真得,“我又不會無聊到打小報告告訴咱們年級主任,我才不幹那種噁心事,你不用怕我!”

  “我怕什麼?”瞿嘉還是那張冷臉,口裏不停呼出白氣,腦子也是木的。

  朔風卷起沙礫抽打他的臉,一切意想不到的波瀾都接踵而至壓到他的肩膀上,讓他已經有一種破罐破摔債多不愁的感覺,來吧,都來吧。被人曝光就豁出去了,知道了又怎樣?高考試卷上有哪一科哪一道題考這個嗎?男生喜歡男生的該題就不准得分,有這樣的一道題嗎?去他媽的。

  反正,他瞿嘉在學校混了這麼多年,就不是刷校風校紀的道德標兵。自從唐錚被開除出校,他一隻腳就已經踩在懸崖邊上了。

  “瞿嘉你不會是要,不會要把我滅口了吧?”姜戎瞄著瞿嘉陰晴不定的表情,嘖,好可怕啊。他“噗嗤”苦笑一聲,搓搓已經凍紅的手指,再搓搓臉,抖成個毫無反抗能力任人宰割的模樣。

  “不會。”瞿嘉嘴唇一動,“但是你別再提周遙。你要是讓別人知道這事,我真的把你滅口。”

  薑戎臉上笑容消失,點點頭,明白啦。

  蠢貨裝聰明不容易,聰明人裝傻卻不難。

  那天,在瞿嘉眼裏,他的小姜同學轉眼就變成一顆老薑。

  “我沒有對別人講過,我不會亂說的。”姜戎看似鎮定,有些乾澀的情緒也控制不住,化作一片濕潤漲滿了雙眼。趕緊抹掉,不抹掉會讓眼眶結冰的。

  “我就是怕周遙太傷心了,他期末考試這些天都特別難受吧?他上課就發呆,下課就一個人看窗外,或者趴桌上聽cd不說話。我陪他上個廁所,他撒泡尿都能尿歪了,尿我腳上了!……

  “每天傍晚就一人去操場踢球,射門,不停地踢大腳,也不喊我和潘飛一起去。我知道他心情不好,我就猜到你們倆吵架鬧彆扭了。那天他腿都抽筋了疼成那樣兒你還不理他,我看他好像要掉眼淚了……我就不明白了,別人都沒看出來嗎?別的人都瞎啊?為什麼我每次一眼就能看出來你們倆呢!”薑戎逃開視線,很艱難地說,“你去哄哄他唄,別讓他再傷心,我看著都挺難受的。”

  “去嗎?”薑戎小聲說,“和好了吧。”

  瞿嘉不說話。

  “你要是不去,那我就去跟他說了。”薑戎說,“我去安慰他,我去哄他,瞿嘉到時候你可別打我,你不要嫉妒我吃我醋啊。”

  “你敢去。”瞿嘉想都不用想,甩給對方三個字。不能忍。

  “好麼。”小薑真是不敢,縮了縮明顯矮一截的肩膀。

  “你敢跟周遙說什麼,我也拆了你。”瞿嘉低聲威脅了一句,“輪得到你安慰他嗎?”

  “輪不到我唄。”小姜同學一噘嘴,“但是你這人就死要面子。你不去,那我就去。”

  “……”

  “周遙人在哪呢?”瞿嘉問。已經知道自己有多蠢了,一團火在燒他的心。混蛋,瞿嘉你就是大混蛋。

  “我哪知道?”小薑一聳肩膀,歎口氣,“你去找他啊。”

  瞿嘉最後看了一眼小姜同學,沒再刨根問底問別的事。不問,也就不會知道更多煩心事。

  他調轉車頭,騎上車就離開了。

  小姜同學提著書包,站在胡同口沒有動,望著瞿嘉的背影逐漸遠去了,消失在一片蒼茫的大街上,灰濛濛的背景中。

  小薑然後抬手揮了揮,一笑,向瞿嘉的背影道別。

  走了走了。

  去吧去吧。

  終於讓你知道了,結束了,再見啦,很帥很讓人心疼的瞿嘉同學。

  ……

  瞿嘉當晚回到家,把那張寫滿自己名字的破爛算草紙也收進他的鐵盒子,百寶箱。

  然後又把藏床底下的水晶罐子搬出來,坐在自己床上,把所有用彩紙和花花紙疊成的紙鶴都倒出來,鋪了滿滿一床。他再把紙鶴一隻一隻裝回罐子,就為了數一下,周遙當初到底給他疊了多少?

  他收禮物的時候都懶到沒有數數。周遙自己疊著疊著也忘了,不知道罐子裏一共有多少。

  瞿嘉數了兩遍,竟然沒到三百六十五隻,只有三百五十八隻紙鶴。他頓時腦補了周遙每晚坐在書桌前,床上,悶頭費力地疊這些傻鳥,疊到最後忘了數目,明明還差幾隻就能湊夠三百六十五,就沒湊齊。遙遙有時也是傻乎乎的,一頭熱血還缺心眼。

  周遙你沒有疊夠三百六十五隻紙鶴,所以每年的三百六十五天裏面,有幾天咱倆是要吵架的……

  瞿嘉把頭往牆上磕、磕、磕,連磕三下,跳下床抓起電話。

  按下號碼,手指最後就停在“撥通”鍵上,沒按下去。call周遙說什麼?說,我終於看見你塞的那張罵我的紙條;還是說,我跟夏藍就沒關係,你誤會了。

  寒假裏,他重新開始上數學補習班。

  補習班租用了美術館附近一間小學校,利用小學校週末和假期的空檔,在平房教室裏上課。

  嚴冬,北風呼嘯著從窗戶灌進來,來上課的學生都把家裏最厚的羽絨服穿出來了,還有穿棉褲和棉鞋的。一坐就是一整天,太他媽冷了,凍傻了都!

  瞿嘉回來確實是因為,周遙替他交了一份錢,聽課證上貼著他的照片,三個月課程挺貴的,他捨不得浪費這個錢。

  潘飛也買了這個課,來過兩次就不來了,凍回去了,錢都不要了。

  家裏條件好的學生,就沒住過平房,完全無法理解這世上還有四面門窗漏風的平房教室,這就是個水泥搭的窩棚!煤爐子燒得又不熱,教室冷得像大冰窖,怎麼上課啊?

  所以瞿嘉還算相當禁凍,他習慣了。他就穿個毛褲,羽絨服裏揣著一隻熱水袋。

  有時他去教室去得早,就拎著鐵鉤子和簸箕,繞到平房外面,四處找哪里還有蜂窩煤?趕緊從別地方偷幾塊煤來,把教室裏的煤爐填滿、弄熱。

  中午,就找到小學校門口的煎餅車,買個煎餅吃。

  經過傳達室視窗,他已經走過去了又慢慢走回來,迅速就打了個電話。他就是想呼周遙,說:【謝謝你的補習班聽課證,過一陣還你錢。】

  想說的其實明明不止這句,還想說別的,比如,“對不起”“有空出來吃飯嗎”“你想去看電影嗎”……

  他和尋呼台小姐連上了熱線,又陷入習慣性的害羞和沉默狀態,難道說“遙遙我想你了,遙遙你別因為我難受,你這樣我十倍百倍的受不了”。說不出口。

  一節課後才收到周遙的回呼,周遙回他:【以後記著還我,連本帶利。】

  周遙顯然是真生氣了,不想搭理他了。

  是啊,那時候體育會考1500米,周遙為了不讓他掉隊,拼命地拖著他一起跑,一步都不離開他……然後他讓周遙“滾蛋”。

  第二天繼續上補習班,課程表排滿,一直安排到除夕前一天。

  中午他又在煎餅車前面排隊,因為吃煎餅最便宜省錢。一個蛋的煎餅賣一塊六毛錢,兩個蛋的賣一塊八。

  隊伍終於排到他了,“兩個蛋的。”瞿嘉說。

  他盯著那熱氣騰騰的餅鐺,餘光一掃,突然就愣住了。賣煎餅的三輪車幫子上,搭著一副圍巾和一雙手套。

  瞿嘉盯著那一套藍色的圍巾手套:“這誰的?”

  攤煎餅的也瞟了一眼:“就剛才,有人落在這兒的,忘拿了。”

  “誰落這兒的?”瞿嘉問。

  “我哪知道誰?一個學生吧,買完煎餅吃著他就忘拿了。”攤煎餅的說。

  瞿嘉拿起那副圍巾和手套,四面張望,跑出去幾步,再往馬路兩邊張望——這回他是忘拿煎餅了。

  他當然認得這副圍巾手套了,天藍色的,這是周遙的。全天下獨一份沒有重樣的,因為這是瞿連娣自家手工作坊織的,送給乾兒子周遙。

  周遙這個數學小太保,是根本不需要跑來美術館附近學校,來上這個補習班。

  周遙就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所以,周遙的圍巾手套是隔空乾坤大挪移了,神秘地挪移到補習班門口的煎餅車上了。

  周遙就是過來看他的,對吧。

  ……

  那天下午,瞿嘉就站在煎餅車的旁邊,在寒風中等了挺久,但周遙就是沒有回來。周遙為了不搭理他這混蛋,圍巾手套都扔下不要了,把他晾在風裏要凍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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