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這一天，#主播小牛郎親吻男人#上了各大網絡平台搜索前排，昨晚的直播視頻在網上更是被瘋狂轉發，關於溫晴朗和突破自我的相關話題被討論得火熱。

　　對此，柯勁一無所知。

　　新產品的最終營銷策略會議是這一年最重要的事情，他開了近一天的會，連水都喝得匆忙。期間，他給溫晴朗打了通電話，讓他幫忙準備套衣服，下午許秘書會過去取。

　　通話內容一如既往簡單省時，溫晴朗也是柔聲答應，兩人間完全沒有多餘的閒話。這是他們幾年相處下來形成的默契，柯勁不喜歡做浪費時間的事，很多時候只要一個眼神，溫晴朗就知曉他的意思。家裡收拾得也很好，是他滿意的樣子。

　　想到戀人，柯勁緊繃了許久的神經放鬆許多，而後繼續投入到緊張的工作中。

　　這邊，溫晴朗接完柯勁的電話，心無旁騖地繼續收拾衣物。只是手機剛放下不久，提示音便開始不停地響。他不緊不慢地疊完衣服後，才點開動靜不小的微博。

　　他無所謂網上的這些評論，李哥他們處理得很好，最後一次直播雖然和他往日的內容不同，但是並不存在對社會大眾產生不良影響的事情。倒是他的粉絲數量一夜暴漲了十多萬，後台更是有大量的未讀私信。

　　這是他成名以來最「紅」的時候，溫晴朗面不改色地刷著微博，心想今天真是個好日子。

　　哈哈，私信裡約炮求交往的還挺多，私照挺也夠帥的。看來他的真是前途大好，未來一片光明。

　　「嗯，我單身！」溫晴朗樂呵著發了最後一條微博，在退出了賬號的同時刪除了手機上的直播軟件。他這算是間接出櫃了吧。

　　此時，窗外的太陽露出臉來，颱風來臨前的陽光總是格外燦爛。

　　門鈴響了，溫晴朗看向款款走來的人，嘴角輕勾。意料之中，情理之外。

　　許思琪一身合體職業套裝，姿態優雅地坐在單人沙發上，明媚的雙目直直盯了溫晴朗半響，臉上不顯，但是心中有許多疑問，又不想失了身上的那份矜持。

　　相比許思明，溫晴朗接觸許思琪的時間要多得多。作為柯勁的青梅竹馬兼具總監秘書這一身份，許思琪高高在上的做派他領教的次數只多不少。

　　溫晴朗喝著水，淡定地坐在一旁隨她看，心裡好笑，這姐弟倆真是南轅北轍的性格。

　　終於，按捺不住的還是許思琪，「說吧，你這次又要鬧什麼蛾子。你知不知道這次你給勁哥鬧了多大事出來，你想紅想瘋了吧。」

　　溫晴朗放下杯子，不急不慢地問：「許秘書倒是說說看，我給柯勁鬧什麼了。早在一年前我就不再接受你們公司產品網宣這一塊，至於我和柯勁的關係，除了你們幾個，還有誰知道我一個小主播攀上了集團營銷總監這件事的。」

　　許思琪語塞，但她就是想不出來溫情來為什麼要做出令柯勁最討厭的事情來，按理說，像溫晴朗這種沒錢沒背景的小主播能跟著柯勁這麼久，不可能連他的忌諱都不知道，難道……

　　許思琪恍然大悟：「你這是攀上其他金主了吧，你到是說說看，柯勁哪裡對不起你了，你現在吃的用的穿的，他哪一樣虧待你了，你要那樣……」剩下的話，她有些說不出口。

　　「噁心他？」溫晴朗好心替許思琪把未盡的話說完，而後微笑道：「蒙您吉言，我也希望今後能找到個比柯勁更大的金主。你說的對，柯勁好吃好喝地把我養在家裡整日無所事事，我突然良心發現，決定換個人坑，這不是皆大歡喜的事情嗎。」

　　看許思琪再次被他的話噎住，溫晴朗極有紳士風度地給她加了杯水，作為男人，他可不能為難女人。

　　他好心道：「我這一走，許秘書可一定要抓緊機會。雖然柯勁喜歡的是思明，但是作為男士，我當然是站在許秘書這一邊的。據我所知，目前為止柯勁只對男的有反應，但是，請許秘書千萬不要氣餒，要加油哦。」

　　說完，還對著許思琪的握了握拳頭，比了個加油的姿勢。

　　許思琪氣急敗壞地沙發上站起來，花容失色道：「溫晴朗，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溫晴朗眼疾手快地扶好差點被她打翻的水杯，抽出紙巾吸乾茶几上的水漬，不緊不慢地收拾完後，神色平靜地回道：「四年時間，傻子也知曉胡說八道會招人笑話。反正這個位置我給你們騰出來了，就像你當初說的，我這樣的人不配站在柯勁身邊，所以我現在知情識趣把它交還給你們這些『配』的人，皆大歡喜，請問許秘書還有任何不滿的地方嗎？」

　　許思琪被戳破心事，滿臉漲紅，拿起衣服就走。

　　溫晴朗無奈地搖頭，唯女子和小人難養也。他原本還想在今後摸著姑娘家的小嫩手試試看能不能把自己掰直，看來這個打算是要放棄了。還是陽光大男孩好啊。

　　許思琪說的也對，他圖什麼呢？

　　其實找個金主也挺好的，總比他當了柯勁四年的男友，每天洗衣做飯幹著老媽子的活不說，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讓邁的，男友身邊的人時不時地還會自動上門來鞭策你幾下——你可要牢牢記住男友願意放下身段去操你的恩情。

　　操他養他的人又不是他們，好像佔了他們家多大便宜似得。這群管天管地的商務人士管個公司不夠，還管到別人的床上來了，呵呵！

　　雨又開始下了起來，夜裡八點多，福城高級海鮮館包廂。

　　柯勁到的時候，還是比約定的時間遲了十多分鐘。吳浩迫不及待地往他手裡塞了杯酒，興奮地說：「三哥，小弟先敬你一杯，祝賀三哥終於迷途知返。」

　　後面跟過來的許思琪有些不自在，柯勁開了一天會，壓根什麼都不知道。

　　不理吳浩，柯勁放下滿是指印的杯子，重新拿了杯乾淨的，舉起來一口飲盡，「遲到，認罰。」

　　隨即從容地坐到給他預留的位置上。

　　一包廂八九個人，全是一個院子裡長大的。柯勁排第三，最小的是許思明。發小的關係，平日相處也沒什麼顧忌。每年聚個幾次，大的照顧小的，時間上基本配合著許思明來。

　　早早到的許思明根本等不了，直言道：「勁哥，小朗肯定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

　　之前是吳浩現在是許思明，柯勁一頭霧水：「晴朗怎麼了?」中午通話的時候還好好的。

　　「你不知道？」除了許思琪，整個包廂裡均是十分詫異。

　　老大湯俊和老二周航遠對視了一眼，後者示意吳浩把手機拿給柯勁，前者說了句，「看了視頻再說吧，這件事也不見得不是件好事。」

　　不適合的人早晚都是走，還好損失不大。

　　柯勁接過手機，入眼的是吳浩轉發的一個微博視頻，吳浩在上面評價論了句，「三哥頭頂大草原。」

　　「那啥，評論不是重點，三哥看視頻啊。」

　　王浩趕緊伸手點播放，隨後，包廂裡除了手機中傳來的男人清亮的數數聲以及人群歡呼聲，再無其他聲響。

　　「……我做這個視頻，只是想對自己說，生活是有各種各樣的可能的，它不會永遠的一成不變。如今我做到了，希望你們也可以。最後，在此我宣佈從今以後退出這個圈子，因為我也要和過去說再見了，非常感謝你們四年裡的陪伴，謝謝你們。」

　　隨著屏幕上高瘦的青年鄭重地一鞠躬後，視頻終於播放完畢，包廂裡靜默無聲。

　　柯勁握著手機的手未放下，他微闔著眼，看不出表情，但是渾身散發出來的冷氣已經讓在場的人明白是怎麼回事。

　　吳浩小心翼翼地開口：「三哥，不是我們多想啊，溫晴朗下午還發了條微博，說單身來著，我哥們還說，要找他約……」炮。

　　彭的一聲，吳浩突然被推開好幾步，柯勁抓起車鑰匙就往外走。

　　許思琪上前制止道：「勁哥，咱這聚會剛開始呢，小明好不容才……」接下來的話被他冰冷的眼神駭住，她下意識地後退幾步讓開，柯勁頭也不回地走了。

　　許思琪怔在原地，那一瞬間，柯勁眼底滿是要殺人的寒意。

　　「臥槽，好多血。」

　　所有人隨著吳浩驚叫看向地面，碎了一半的酒杯歪倒在地上，玻璃裂口上殘留著一片血痕，斑駁的血跡一路直通向包廂門口……

　　黑色攬勝疾馳在馬路上，握住方向盤的右手鮮血淋漓，然而駕駛座上的男人神色冰冷，彷彿喪失了痛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