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這個主持人拍的戲也好看，這幾年國內的綜藝真的……」

　　溫晴朗推開門進去，客廳裡談話聲頓時停了下來，米色沙發上原本正在交談的兩人齊齊向他看來，耳中只剩下電視裡，幾個男人熙熙攘攘的打鬧聲。

　　雖然打擾了這個溫馨的場面，但他這個「不速之客」倒並未覺得不自在。

　　「抱歉，打擾了。」溫晴朗差點將這句已經到了嘴邊的話說出，他站在玄關處詫異此刻心中的坦然與平靜。直到沙發上的青年走到了他面前，方才笑了笑，說道：「思明，好久不見。」

　　原來，放下的感覺是這樣的，真好。

　　「啊呀，小朗，我好想你。」許思明一把抱住溫晴朗，聲音裡是抑制不住的興奮，「你怎麼一點都不驚訝，我特地讓勁哥不要告訴你的，還想給你個驚喜。」

　　「我這一身的汗呢，別抱了。」溫晴朗的手放在身側沒有回應，視線停留在許思明的灰白色家居服上，淡淡地說道：「我很高興你能回來。」

　　「你怎麼也和勁哥一樣了，男人還講究這些。不過，小朗小朗，你怎麼越來越帥了。當然了，我也很帥。我和你說，我之前……」

　　溫晴朗邊換鞋邊聽著許思明的喋喋不休。

　　除了身上的膚色又深了一個色調，幾個月不見，許思明幾乎沒有一點變化。熱愛運動，健康陽光，永遠像個小太陽，無論到哪裡都是熱情四射，受人歡迎。性格率直又大方，嘴裡永遠有說不完的話，任何話題都能說上個一二。

　　同樣的年紀，朝氣這東西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被溫晴朗遺失殆盡了。

　　嗯，他以後找男朋友也要找個陽光健氣的，年紀差不多的就好，還有共同話題，也能一起看綜藝。

　　溫晴朗默不作聲地想著，思緒飄得有點遠，視線由始至終都未曾在柯勁身上定焦。

　　他進廚房洗了個手，把今晚做好的那盤糖藕熱了下端出來放在茶几上，並放上兩雙筷子，招呼道：「思明，你們先吃點東西，我去洗個澡。」

　　「哇，」許思明歡呼，迫不及待夾起一片金銀剔透的藕片，邊吃邊讚歎：「小朗，你做的糖藕好好吃。今晚沒去住酒店真是太對了，勁哥你也吃啊。」

　　百年好合，本來就是給你們準備的。

　　溫晴朗笑了笑，轉身正要往臥房去，身後柯勁有些發冷的聲音傳來，「今晚去哪裡了？」

　　溫晴朗腳步不停，頭也不回道：「李哥有事找我。」

　　浴室的門把外面的聲音徹底屏蔽，溫晴朗站在花灑下，睜著眼。夜裡的水有點涼，從頭到腳一陣陣地沖刷下來。這水也沒有多冷，他整個人卻是麻木的平靜。

　　第幾次了呢，溫晴朗伸出濕漉漉，習慣性地在手指上點了點。只不過腦子有些發鈍，轉不過來，會不會是太冷了？

　　於是溫晴朗將水溫調熱，溫熱的水流漸漸把體能的寒意驅逐，總算是舒服了。

　　也別糾結了，隨便翻個日曆就能算出來的事，每逢節假日許思明都是來這裡住的，少有的幾次，柯勁也會出國去找他。包括今天早上，一次也沒有例外，不是嗎？當初不知道的時候，是挺傻的。現在都明白了，裝驚喜也太假了。他把自己整理乾淨了，這回也做個好事，推柯勁一把。

　　雖然他配合得不是很到位，但應該算是做到知情識趣了。客房和許思明身上的家居服也準備得妥帖，和柯勁是同個款式的。

　　主臥過不了多久，也會給他們騰出來的……

　　溫晴朗漫不經心地邊想邊洗，時間拖得有點就，等他出來的時候，許思明已經在沙發上睡著了，柯勁正抱起他往客房走。

　　兩人的視線對上，腳步同時停下。

　　「我幫你吧。」溫晴朗莞爾，將近一米八的男人再瘦體重也在那兒擺著。於是他十分貼心地上前搭了把手，幫柯勁開了房門後，又識趣地退了出來。

　　柯勁那麼悶騷，如果控制不住想親下許思明，他這個現任杵在那裡，不合適。

　　溫晴朗原本還想回客廳收拾下，然而剛出客房，就被隨後跟上來的柯勁拽著胳膊回了臥房。

　　臥房裡燈光大亮，柯勁一把將溫晴朗推倒在床上，身體跟著壓了上來，扣著下巴的拇指按在紅腫的唇瓣上：「嘴是怎麼回事。」

　　嘖，有點疼。

　　溫晴朗甩了甩頭，見掙脫不開乾脆放鬆了身體貼上大床，想著要不要直接親上去，最後還是直視著柯勁說道：「晚上吃的東西有點辣。」算了，還是不噁心你了。其實他今晚什麼也沒吃。

　　雙腳抬起圈住柯勁的腰，溫晴朗有意地扭動著身體，意圖明顯：「要做嗎？」

　　心裡有種被拒絕的自信，雖然，他一點也不介意再和柯勁打一炮。

　　果然，柯勁從他身上起來坐到床頭，順手摸了摸他的頭：「乖，家裡有客人。」

　　聞言，溫晴朗一點也不失望地翻身直接滾進薄被裡，背對著柯勁側臥在另一邊，臉上是對方看不到的嘲諷：「嗯，是不大好。」

　　柯勁看著在身側捲曲成一團的人以及不出片刻就被弄得凌亂的床，眼裡有絲無奈，順手整理了下後，這才關燈躺進去。

　　柯勁伸手抱住眼前清瘦的身體，胸口緊貼對方的後背，有些低沉地說道：「怎麼又瘦了，以後別和李橋出去了，有事來家裡談。」

　　溫晴朗想起很早之前在網上看到的一幅圖——兩個人的心臟最近的距離，正是他和柯勁現在的姿勢。溫晴朗心中嗤笑，但是嘴上還是乖順地回答：「好。」

　　柔和乖覺的聲音讓柯勁心裡充滿暖意，他把嘴唇貼在溫晴朗柔軟的耳垂輕吮，合上雙眼，輕輕說：「乖，快睡吧。」

　　一夜無夢，溫晴朗睜開眼睛的時候，身邊的床位早就涼了。窗外正淅淅瀝瀝地下著雨，他記起昨天天氣預報說這幾天有颱風。

　　每年的夏季，總有幾個颱風造訪福城這個海邊城市，喜憂參半。臥室的門沒有關好，門外有人來回走動的腳步聲，柯勁上班去了，是許思明。

　　溫晴朗起身關上門和空調，然後打開床邊的櫃子，找出自己的證件拿了個買皮夾送的小袋子裝好，接著拿起手機叫了個同城快遞，收拾妥當後走出房間。

　　廚房里許思明正往冰箱外拿牛奶，他咧著嘴對著溫晴朗搖了搖手上的即食麥片，滿臉的燦爛：「小朗，早啊。燕麥牛奶，可以嗎？」

　　溫晴朗微笑著點頭回應，於是兩人邊吃著早飯邊聊天。

　　「小朗，今天和我們一起參加聚會吧，每次你都不來，一個人在家多無聊。」

　　溫晴朗沒有例外地微笑拒絕：「你們那個圈子，我插不進話的。」

　　「不是還有我嗎，我姐你也認識的，勁哥肯定會照顧你的，不會無聊的。」

　　他一個男人參加聚會還要人照顧，呵。

　　溫晴朗不想多說，轉了個話題：「白天有安排嗎?」

　　許思明興致勃勃道：「有的，和朋友去海底世界看看，過幾天颱風早點去的好。呀，小朗也一起去吧。」

　　溫晴朗搖了搖頭，「不了，我今天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正好你們都不在。

　　於是，早飯後許思明簡單收拾了下就離開了。而這一天，溫晴朗把這所住了四年的公寓所有地方仔仔細細收拾了一遍，眼眶有些發紅，最先在心中和它道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