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怪文字

　　數日後，要說說位於大森縣山手鎮的玉村家的事了。

　　玉村宅邸建在遠離人家的與丘陵相接的一大片空地的中央，有些孤零零的。雖說顯得有些孤單，但是佔地面積相當大。宅邸裡建有明治中期的磚造西洋館、豪華的日式建築、講究的庭園、自然貼切的假山、水池和亭子等等，整個大宅院就像一座森林公園。

　　玉村宅邸裡有一件寶貝，就是聳立在磚造西洋館屋頂的鍾塔。玉村商店是日本寶石商的代表之一，除了銷售寶石之外，也經營鐘錶生意。作為鐘錶店的標誌，就是在東京商店的屋頂上立著一個鍾塔，後來由於大地震傾倒了。這樣在重建商店時，大概認為如今不需要鍾塔了，就悄悄地將整個大鐘運回大森的宅邸。作為紀念，將大鐘安裝在西洋館的屋頂上。這就是寶物——玉村宅邸鐘錶塔的來歷。

　　附近的中學生稱這座鐘表塔為「幽靈塔」，是受淚香小史的《幽靈塔》小說的啟發想到的。不過這樣稱呼也的確有些道理。在丘陵山地中孤零零地聳立一座古式磚瓦結構的建築，總覺得就像是「幽靈塔」。

　　鐘錶塔的表盤很大，直徑有3暢6米。鐘錶採用的是老式的發條機關。鐘錶特別的精緻，遭遇過大地震之後也沒有走得不准。就是如今，一人多高的鋼鐵表針還在運轉著，報時就像教堂裡的大鐘那樣響徹周圍。

　　擁有這座孤零零的一座宅邸和鐘錶塔的玉村被魔鬼般的罪犯給盯上了。這裡的背景是多麼適合可怕的犯罪事件啊。

　　玉村一家人被接二連三的怪事搞得心神不寧。於是玉村就請求警察署派刑警來守護院門，還重新雇了男傭人。總之，對那個看不見的敵人實施了周密的防備措施。

　　曾在福田兇殺現場住過的二郎和有著噩夢般預感的妙子，他們的恐怖是不言而喻的。可是父親玉村為什麼也這麼怕罪犯呢？他嘴上不說，可是心裡對那個奇怪的復仇魔鬼也直犯嘀咕吧。一次，二郎毫不客氣地提起這件事時，玉村說：

　　「我本人絕沒有與任何人結怨。你福田叔也絕不會招惹那樣的敵人。他已經不是針對我和你叔叔個人來的，是要毀滅整個玉村家族。太可怕了。不過你不要奇怪，我一想起這事就嚇得滿頭大汗。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他含糊不清地說了這幾句話，再追問下去卻什麼都不肯說了。

　　一天，玉村二郎在東京的朋友那裡開心地玩了一天，下午返回大森家裡。他走進大門，穿過樹叢往院子裡一看，發現了一樁怪事。

　　樹叢對面有一片寬闊的沙場，沙場上有網球場和鞦韆等設施。可是在沙地上有幾個用木棍之類的東西寫的「8」字，字跡潦草。

　　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一定是誰在鬧著玩的。可是就這麼不起眼的小事對二郎來說卻感到另外一種含義。他一想到預告福田叔叔死亡的數字，就不能無動於衷了。

　　他不能就這樣走開。於是他打開小院門走到院子裡去了。「8」字從沙地中央每隔2米就有一個，一直延伸到西洋館。

　　二郎搖搖晃晃地順著那些怪字符走了過去。拐過西洋館看到進一蹲在地上，正用一顆釘子寫著不知第多少個「8」字。

　　「進一，為什麼你只寫『8』字？」

　　進一嚇了一跳，扭過頭來。

　　「哎呀，是叔叔……我寫完八八六十四個『8』字就不寫了。」

　　「誰叫你寫的？」

　　「外面的叔叔說的。」

　　二郎不知為什麼愣了一下。

　　「他在哪兒？」

　　「在大門口。」

　　「長得什麼樣？」

　　「上了年紀，穿著西服。」

　　這絕不會是與福田一樣的可怕通知吧。可是那個上年紀的叔叔究竟是什麼人呢？還有，他為什麼教小孩做這麼無聊的事呢？

　　二郎簡直在噩夢中一樣。他回到西洋館自己的書房，透過窗戶看見進一還在起勁地寫著「8」字。

　　這時從院子的後門走進了一個叫音吉的老頭，是剛雇來打掃院子的。他手裡拿著一個自製的彈弓，是在一個分叉的樹枝上綁上橡皮管製成的。

　　「小傢伙，送給你一件好玩的東西。」

　　「是什麼呀？爺爺。」

　　「是彈弓。知道嗎？」

　　「幹什麼用的？」

　　「打鳥的。你看好了。」老頭邊說邊拾起一塊小石子放在彈弓上。

　　「爺爺是高手吧。你就打那個八字架上的葉子吧。從上數第二片。」

　　「啪」的一聲。

　　「怎麼樣？厲害吧。這次……啊，有了。你姐姐在陽台上喝茶吧。哎，臉色不對了。茶一定是太苦了。小傢伙，你好好看著，這次我要打中那個茶杯。」

　　聽了這話，進一的臉色都變了。二郎甚至懷疑音吉老頭是不是瘋了。

　　「啪」的一聲，小石子飛了出去。二郎頭頂上的陽台上傳來「嘩啦」茶杯破碎的聲音和妙子「啊」的叫喊聲。彈弓射中了茶杯。因為今天天氣暖和得不合時令，所以妙子在陽台上喝茶。

　　「喂，老人家，您幹什麼呢？嚇著我了。」

　　「原來是小姐啊。實在對不起了。想讓小孩看我打那只麻雀，一不小心就打偏了。」老頭滿不在乎地撒著謊。

　　「差點傷著我。哎呀，這麼大一塊石子。再不要開這種玩笑了。」妙子小聲嘟囔著。

　　這件事也並不是件了不起的事情。可是神經兮兮的二郎卻不認為是件平常事。他瞪著充滿恐怖的雙眼望著離去的音吉老頭的背影，彷彿音吉老頭就是那個恐怖的兇手。

　　光憑兩件事就說二郎疑神疑鬼也確是冤枉他了。第二天、第三天，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發現事情並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