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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快車謀殺案》第21章
  13 對眾證詞的概觀

  「一個皮膚黝黑的小個兒,聲音像女人。」布克先生說。等那三位管理員和希德加第.施米特離去之後,布克先生做出一個無奈的手勢:「我真不明白,完全不明白!這麼說,死者雷契特所說的仇人,當時就在火車上了?那麼現在他在哪裏呢?他怎麼可能一下子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呢?我的腦袋全昏了。你說說,老朋友,我懇求你說一說,告訴我這些不可能的事情怎麼會發生!」

  白羅說:

  「俗話說得好:『不可能的事是不會發生的』。所以儘管看來不可能,實際上卻必然可能。」

  「那你就趕快解釋一下,昨天晚上車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可不是魔術師,朋友,我和你一樣,十分困惑不解。這件案子極不尋常,非常奇特。」

  「我們對這件案子的偵查毫無進展,只是在原地踏步。」

  白羅搖搖頭:

  「不,不是這樣,我們已有所進展。我們知道了某些情況,我們聽到了乘客們的證詞。」

  「證詞告訴了我們什麼?什麼也沒有啊。」

  「我不這樣認為,我的朋友。」

  「也許我說得誇張了一些。那個美國人哈德曼,以及那個德國女僕,是的,他們給我們提供了一些新情況。然而,與他們一談後,整個案子比原來更令人費解了!」

  「不,不,不。」白羅安慰他。

  布克先生衝著他說:

  「那麼你說吧,讓我們領教一下赫丘勒的才智。」

  「我不是說過我也一樣困惑不解嗎?不過至少我們可以面對問題,我們可以把手頭掌握的事實有條理地整理一下。」

  「請繼續說下去,先生。」康士坦丁醫生說。

  白羅清了清嗓子,把一張吸墨紙拉平。

  「我們來整理一下目前的狀況。首先,有某些事實是無可爭辯的。這個名叫雷契特或叫卡賽第的人,被戳了十二刀,於昨夜死亡。這是第一件事實。」

  「算是吧!同意了,老朋友。」布克先生的話中含有嘲諷之意。

  赫丘勒一點也不生氣,他繼續冷靜地說:

  「我要暫時把康士坦丁醫生和我討論過的某些怪現象先丟在一邊,等會兒再談。據我看,下一個重要的事實,是作案的時間。」

  「那是我們已知的少數事實。」布克先生說,「作案的時間是今天凌晨一點十五分,所有證據都這樣告訴我們。」

  「不是所有的證據,你說得太誇張了。當然,有為數不少的證據支持這種看法。」

  「我很高興你至少承認了這一點。」

  白羅沒有理會他,繼續沉著地講下去。

  「擺在我們面前的,有三種可能性。

  「第一種,就是像你們所說的,作案時間在一點十五分。那個德國女人希德加第.施米特是這樣說的,它也符合康士坦丁醫生的說法。

  「第二種可能性是,作案時間還要晚些,所以那只懷錶所提供的證據是蓄意偽造的。

  「第三種可能性是,作案時間還要早些,和上面所說的原因相同,為了偽造證據。

  「現在,如果我們認為第一種可能性最接近事實,而支持這種可能性的證據也最多,那麼我們必須同時接受由其推論出的一些事。首先,如果作案時間是一點十五分,那麼兇手是不可能逃離這列火車的。於是問題就來了:他在什麼地方?他是誰?

  「先讓我們仔細地檢查一下證據。關於這個人,這個皮膚黝黑、嗓音像女人的矮個兒,我們最初是從哈德曼那裏聽來的。他說雷契特對他講起了那個人,並且雇用他來提防那個人。關於這一點,我們只有哈德曼的證詞,此外並無證據支持這一說法。接下來就讓我們檢查一下,哈德曼究竟是不是他自稱的那個人——一家紐約偵探事務所的私家偵探?

  「據我的想法,這件案子的有趣之處在於,警察當局所擁有的資源,我們一樣也沒有。在這些人之中,任何人的真實底細我們都無法調查。我們所能依據的僅僅是推論。這對我來說倒是使事情加倍有趣了——無法靠例行的調查,一切要憑腦子思考。我問我自己:『我們可以相信哈德曼敘述的經歷嗎?』我做出了決定,答案是『可以』。我的主張是,我們可以相信哈德曼敘述的經歷。」

  「你是憑直覺,也就是美國人所說的預感,是嗎?」康士坦丁醫生說。

  「完全不是。我是看可能性大小。如果哈德曼帶著假護照旅行,這會使他成為懷疑的目標。如果警察來到現場,他們首先就會把哈德曼扣留起來,同時發電報查詢他所敘述的個人經歷是否屬實。在涉及眾多乘客的情況下,要確認各人的底細是很困難的;大多數時候,很可能根本不會查,尤其是當他們看來並無可疑之處的時候。可是哈德曼的情況卻很好查。要嘛他正是他自己所描繪的那樣,要嘛他不是。所以我說哈德曼說的必然是事實。」

  「你不再對他存有懷疑嗎?已經排除他涉案的可能?」

  「我沒有這麼說,你誤會我的意思了。即使是一位美國偵探也可能有殺死雷契特的理由。不,我說的是,我認為我們可以相信哈德曼的自述。再說,他說雷契特找上他並雇用他,這並不是不可能的,而且很可能是事實——雖然內情未必符實。如果我們打算相信它是事實,我們就必須看看有什麼東西可以證實他的說法。希德加第.施米特的證詞可以證實這點,這倒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她指出的那個身穿臥車公司制服的人,和哈德曼的描述完全吻合。這兩人的說法還有沒有其他旁證呢?有的,譬如赫伯德太太在她房裏發現的那顆鈕釦,而且還有其他說法可以證實這一點,你們可能沒注意到。」

  「是什麼?」

  「阿布思諾上校和赫克特.麥奎恩都曾提到,有兩個管理員經過他們房間。他們兩人都不很重視這件事,可是先生們,皮耶.米歇爾說,除了他已詳細說明的那幾次之外,他沒有離開過他的座位,而那幾次離開,也沒有一次經過車廂另一頭——阿布思諾和麥奎恩所住的房間。

  「因此這種說法——有個穿著臥車公司制服、聲音像女人、皮膚黝黑的矮個子——已有四名證人能夠直接或間接的證明。」

  「一個小問題,」康士坦丁醫生說,「如果希德加第的說法屬實,為什麼那個真的管理員沒有提到他去應答赫伯德太太的鈴聲時曾見到她呢?」

  「這一點我可以解釋。當他去應答赫伯德太太的鈴聲時,那女僕正在她女主人的房間裏。當她回去自己房間之後,管理員才到赫伯德太太的房間。」

  布克先生不耐煩地等他說完。

  「是啊,是啊,我的朋友。」他急忙對白羅說,「儘管我佩服你的細心和穩紮穩打的方法,可是我認為你還沒有觸及要點。我們都同意這個人是存在的。問題是,他到哪裏去了?」

  白羅不以為然地搖搖頭。

  「你弄錯了,你有點兒本末倒置。我在問『這個人到哪兒去了』之前,先要問自己『這個人究竟存不存在?』因為,你知道,假如這個人是捏造出來的,是虛構的,那麼,要使他消失不是很容易嗎?所以我想要先確定是否真有這麼一個人。」

  「在肯定這麼一個人是存在的之後……好吧,他現在在什麼地方呢?」

  「這個問題只有兩個答案,朋友。要嘛他仍然躲在火車上,躲在一個極其特別的地方,我們想都沒想到;要不然他就是——可以這麼說——兩個身份。也就是說,他既是雷契特所害怕的那個人,又是車上的一位乘客,只是化裝得很巧妙,連雷契特也沒有認出他來。」

  「這也是一種可能,」布克先生說,他的臉色頓時開朗,可是隨即又沉下來了,「不過有一個漏洞——」

  白羅接過他的話說:

  「就是那個人的身高。你是想說這一點吧?所有的乘客,除了雷契特先生的男僕之外,身材都相當高大。那個義大利人、阿布思諾上校、赫克特.麥奎恩、安雷尼伯爵都是。剩下的只有那個男僕了,但這種可能性不大。不過還有另一種可能。別忘了,還有『像女人一樣的聲音』。這使我們有另一種選擇,也許是那個人化裝成女人,要不就是那個人本來就是個女人。高個兒的女人穿了男人的衣服也會顯得矮小的。」

  「那雷契特早該知道——」

  「或許他已經知道。或許這個女人已經企圖謀害過他,穿著男人的衣服更容易達到目的,雷契特可能已經猜到她還會耍這套詭計,所以他告訴哈德曼注意提防一個男人,不過也提到了『像女人的聲音』這個特徵。」

  「這是一種可能。」布克先生說:「不過——」

  「聽著,我的朋友,我想我現在該告訴你,康士坦丁醫生提出的某些矛盾之處。」

  他把他和醫生從死者傷口上獲得的結論詳細說了一遍。布克先生低哼了一聲,又扶住了頭。

  「我知道。」白羅深表同情地說,「我完全知道你的感覺。頭又開始疼了,是不是?」

  「整件事情簡直是荒唐透頂!」布克先生喊道。

  「完全正確。荒唐之至、簡直不可能、不可能是這樣的——我自己也這樣覺得。可是,我的朋友,事實就是這樣!我們無法逃避事實呀!」

  「真是瘋狂!」

  「可不是嗎,我的朋友?如此難以理解,以致我有種感覺,覺得這案子實際上一定很簡單。不過那只是我一個『小小的靈感』……」

  「兩個兇手。」布克先生咬牙切齒地說,「而且就在東方快車上。」

  這個想法幾乎要使他哭出來了。

  「現在我們來使這件荒唐事更加荒唐吧。」白羅輕鬆地說,「昨晚在車上有兩個神秘的陌生人。一個是臥車管理員,他的模樣,哈德曼先生已經向我們描述過了,希德加第.施米特、阿布思諾上校和麥奎恩先生也看過這個人。另一個神秘客是個身穿緋紅色便袍的女人,一名身材修長、體態輕盈的女人,皮耶.米歇爾、德本漢小姐、麥奎恩先生和我本人都看見過她,阿布思諾上校則可說是聞過她的香味!她是誰?沒有一個人承認自己有一件緋紅色的便袍。這個女人不見了。她和那個冒牌臥車管理員是同一個人嗎?或者,真有這麼一個人?這兩個人現在在哪裏?順便再問一句,那件臥車公司的制服和那件緋紅色的便袍,在什麼地方?」

  「啊!這倒是可以確定的事情。」布克先生急切地跳起身來,「我們必須檢查所有乘客的行李。沒錯,一定會有結果。」

  白羅也站了起來。

  「我可以先做個預測。」他說。

  「你知道它們在什麼地方嗎?」

  「我有一點想法。」

  「那麼,在什麼地方?」

  「你會在一名男乘客的行李中找到那件緋紅色的便袍,並在希德加第.施米特的行李中找到一套臥車管理員的制服。」

  「希德加第.施米特?你認為——」

  「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我這麼說吧,如果希德加第.施米特有罪,那套制服就『有可能』在她行李中,可是如果她是無罪的話,那套制服就『一定』會在她行李中。」

  「這怎麼會呢——」布克先生剛開口就停住了。

  「這是什麼聲音?」他叫道,「好像是開動引擎的聲音。」

  那聲音越來越大,是一個女人淒厲的喊叫聲和抗議聲。餐車廂的門打開了,衝進來的是赫伯德太太。

  「嚇死人了,」她叫道,「真是嚇死人了!我的手提包裏,我的手提包裏……有一把好大的刀,上面全是血!」

  突然,她往前一晃,昏了過去,重重地倒在布克先生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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