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份挑戰書

　　第二天，在畔柳博士的會客室裡，波越警部和博士照例在進行密談。博士家正處於波越從警視廳下班回家的半道上，只要從國營電車線中途下車，不費勁就能來，所以波越下班途中就常登門拜訪。

　　關於昨日之事，博士深為計劃受挫而遺憾，警部則解釋當時不能不追蹤的道理，你來我往。他們就此談罷，博士將野崎助手帶來的最新事實和昨天那個農民決不會是可疑之人等向波越作了通報。那麼，壞人究竟是怎麼逃的？又逃到了哪裡？主、客均一籌莫展。

　　「現在只能認為那傢伙是用玻璃做成的了，你說是不？在野外想從汽車上消失隱遁，那是很容易的。前幾天的那份挑戰書，那小子不是非常巧妙地帶到我那門窗緊閉的書房裡了嗎？」

　　「真是個很有妖術的妖怪！在我長期的警察生涯中，還是頭一次碰上這樣的妖怪。不，連想都想不到。」

　　「說起妖怪，野崎現在可是怕得厲害。昨天晚上回來把他遇到的事作了報告之後，說是希望允許他退出這個事務所。問他是怎麼了？他說不知為什麼，就是怕得厲害。對他來說，是頭一次碰上這種事，也怪不得他。就是因為這，今天野崎君就沒有來。」

　　「他的心情可以理解。連我這隻老狐狸，對這一回的那小子，有時想起來心裡也感到一陣陣發冷。說實話，我也害怕過。」

　　波越在博士面前拋棄了表面上的一本正經，道出了內心的軟弱。

　　「哈哈哈哈，你這麼說可就不好辦了，鬥爭才剛開始喲。」博士笑了起來。然而，他突然轉變了話題，「這張地圖，那個叫阿作的農民說是和西服一起撿的，野崎把它拿回來了。你認為是個什麼東西？」

　　博士把那張地圖鋪開在桌上。那上面這裡那裡用紅墨水打了一些X，各個區都有。每個X還標上了1-490的數字編號。就是說，全東京有490個地方給打上了X。

　　「嗬，很奇妙的東西嘛。我們倒是常繪製這樣的地圖。但是，這可不是警察使用的地圖。」

　　「是這樣的。但也不是那個扮演壞人的演員作為道具裝在口袋裡的，這已經用電話詢問過本人證實過了。那麼，只能認為這張地圖就是那個壞人從汽車上扔下已不再需要的西服時，粗心大意一起扔掉了的，也就是那個人自己的東西。」

　　「嗯，因此……」

　　「如果是這樣，這張看似毫無價值、用舊了的地圖，就具有非常重大的意義，如果我們把它看成是那個藍鬍子的地圖，這些X也是他打上的了。」

　　「的確如此。如果這張地圖能說明那傢伙的計劃的話，那就太重要了。但是，這490個符號究競會意味著什麼呢？」

　　「這個，我也不知道。但我可以想像，如果允許作如此可怕想像的話。」

　　「您說說是怎麼回事？」

　　「你瞧，這符號不是同時畫上去的。一個一個按順序隔日添上去的。墨水的顏色也不一樣，有的數字因為手老是磨蹭，數碼變得很淡了，而有的則非常鮮艷，像是剛寫的。一定是那傢伙在很長的時間內，每逢發現了什麼事就記下來了。他每次都發現了什麼呢？現在能想到的，就是那傢伙所喜歡的那種類型的女子。她們是他的殺人候補對象。他每逢發現了這種女子，就在地圖上記下來某街某號有自已喜歡的女子住在那裡。恐怕他開始這樣做是在關東大廈進行女辦事員的招聘之後。因此，裡見芳枝和絹枝的住址在這張地圖上沒有出來。還有，富士洋子的住址，這張地圖上也沒有，這也是例外。」

　　「好像這是最為貼切的想法了。」

　　「那傢伙呀，這種事我想他幹得出來。但是，如果我這一想像真的猜中了，這可是一張令人戰慄的殺人名單，如果警察的力量達不到，那傢伙今後可還要殺死490個呀！」

　　「哈哈哈哈，再怎麼樣，也不至於。」

　　「不，輕敵可是最要不得的，你可以看看迄今為止那傢伙所幹的事，不是我們認為『再怎麼樣也不至於』的膽大包天，荒誕離奇的事他都輕輕易易地幹出來了嗎？」

　　博士倒好像堅信490人會被殺害，說話的腔調異常沉重。聽到這些，波越警部感到自己不是被博士，而是直接被藍鬍子駁倒了，一下子變得啞口無言了。

　　短時間的沉默，誰也不說話。沉默中，對於眼睛看不見的強敵的恐懼，一點一點地緊逼兩人的心窩。

　　畔柳博士一邊在思考，一邊擺弄著波越警部的制帽，那上面金辮帶的帽匝和金辮帶的徽章交相輝映，鏡面一樣光亮的皮帽沿可以看到有半間房子的景象小小地映在其中。

　　博士仍專心致志地擺弄著帽子，他把帽子翻轉過來，還把裡面的汗帶掏了出來。突然，從那裡面吧嗒一聲掉下來一個疊得很小的紙團。

　　「哎呀，真對不起。光顧著想事情了。」博士一邊道歉，一邊想把那紙團再放回原處。警部制止了他。

　　「等一等，把它給我看看。我不記得往那裡放過什麼東西呀。」

　　接過紙團展開一看，那是一封警部根本沒有印象的信。他剛看了兩眼，不由得立馬起身喊了起來：

　　「我們被他耍了，又是那傢伙的挑戰書。」

　　那上面的字句是這樣的：

　　親愛的畔柳博士：

　　我對足下的明察秋毫表示敬意。足下極為巧妙地鑽了我的計劃的空子。由於警察諸兄的追蹤，我捨棄汽車，現在想起來實為幸運。如若不然，就那樣將汽車開至我之秘密住所，我早已不得不失去唯一的據點。

　　博士真乃我之絕好對手。但是，我絕對不會因這一些小事而消沉沮喪。我精神百倍，擬將第二階段的計劃立即付諸實施。勝利在望，此次絕不畏懼任何強敵。

　　來吧，畔柳博士，明7日，將是兩雄相爭的日子，場所雖依富士洋子的所在而定，但我斷不延宕此期限。來吧，我之絕好對手。

　　藍鬍子上

　　「真不像話，那傢伙把我的帽子當信匣和您書信往來呢。真是荒謬絕倫。」

　　波越警部氣得滿臉通紅。惡人此次可謂一石射二鳥。這種奇妙的通信方式，一方面愚弄了博士，同時，把有鬼警部之稱的波越當成了送信人，狠狠地侮辱了他。

　　「但是，他究競是用了什麼辦法，又是什麼時候，把這種東西塞到我的帽子裡來的呢？」

　　警部現在才想到了這一點，很是吃驚。回想自己清晨以來的行動，當然他的帽子一次也沒有拿到過小偷可以接觸到的地方。

　　「真像是魔術師在耍魔術呢。」博士不知何故嘻嘻地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