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妙事?」
元槿有些好奇。
和那些人一起,還能有什麼妙事可以發現。
據藺君泓說,因為皇上的車子太大了,不方便出行。後來出城前,他轉而和太子一起坐了太子的車。
當然,藺君泓也在上面。
藺君泓並未直接答她,而是問道:「太子府裡,有個小丫鬟名喚虹日的,和你有過什麼牽連?」
「虹日?」
元槿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想了一瞬方才記起來,瞭然地道:「她啊!以前是跟在藺松華身邊負責伺候的。」
見藺君泓依然沒有記起來,她又繼續解釋道:「有次小皇孫鬧脾氣跑遠了,她尋不到小皇孫,我幫她找到的。就是在公主府舉辦消暑宴的那次。之後我還遇到了你。」
她這樣一說,藺君泓倒是有了印象。
那時她的懷裡抱著那白色的小狗騰騰,還說讓他摸一摸那小白狗。
藺君泓瞭然地點點頭。
難怪,難怪那個小丫鬟會那麼做。
原來是因為槿兒。
當時在車子裡,他正百無聊賴地聽著那些人無趣的聊天聲,然後往車旁擱著的一個折起的搖椅多看了幾眼。
原本不過是下意識地這般做了,沒太留意。
結果,這丫鬟趁著給他端茶的時候,在他正往搖椅處看時,踢了他一下。
平素常有女子刻意接近他。各種法子都使了。
藺君泓當時沒有防備,被踢這一下後,差點立刻變了神色怒視回去。
不過當時皇上和太子都在場,他就冷冷地朝那婢女看了眼,想要警告她莫要再這般肆意妄為。
哪知道那婢女卻是在旁人看不見的角度,對他使了個眼色,又快速朝搖椅看了眼,眼裡閃過一絲驚恐,而後低著頭急急走了。
這一切不過是瞬息間發生,太快了,旁人根本沒有注意到。
藺君泓一下子明白過來,那小丫鬟竟是在提醒他那搖椅定有異常。
車裡有不少人。若是她手上有什麼特別的動作,很容易被人發現。
那丫鬟不願被人瞧見,方才用腳來踢他。
藺君泓怎麼也想不明白一個丫鬟為什麼冒著這麼大風險告訴他這件事。
思來想去,他和那丫鬟之間都沒任何牽連。
後來才想到,許是和元槿有關係也說不定。
元槿看藺君泓問起虹日,不禁問道:「好端端的你怎麼想起她來了?」
自從那日跟在小皇孫身邊讓他走丟後,虹日就想了法子換了個差事。不然再來上那麼一回,那可是麻煩了。
所以,即便後來藺松華跟著藺君泓學武,元槿她也沒再見過虹日。
藺君泓自是不可能將在搖椅上發現的一些端倪告訴元槿。
免得小丫頭又胡思亂想地擔心她。
藺君泓抬指輕撫著她的臉頰,忽地一笑,說道:「看著有些眼熟,怎麼也記不起來哪裡見過了。就想著許是和你有關係。」
元槿倒是沒將這事兒放心上。
藺君泓如果是個拈花惹草的,還會到了十八九歲都沒成親?
她本想著藺君泓不過是隨口一問。
誰知藺君泓勾了勾唇角,竟是附在她耳邊說道:「那小丫鬟和那妙事倒是有些關係。」
他的氣息拂在她的耳邊,輕輕的,緩緩的,帶著曖昧的熱度,讓她耳根發燙、發癢。
元槿想要往後退,被他一下子輕咬在了耳垂上,當即不敢亂動了,生怕扯疼了自己。
結果,被他一把摟住,往他身上按了按。
某處的明顯變化讓元槿的臉頰騰地下紅透了。
她抬手推著他,惱道:「你不是說妙事嗎?快快說了趕緊走。在這裡耽擱什麼時間。」
「那小丫鬟端茶的時候,進車子不小心被車裡一個東西碰了下。我就留意了下那個東西。你猜是什麼?」
藺君泓吻著她的唇,扯開她的衣襟,往裡探去,「是張搖椅。而且,是個特質的搖椅。」
「搖椅?」元槿被他揉得全身都有些發軟,氣息不勻地道:「什麼搖椅值得你這般在意。」
「並非尋常所用。而是,可以在車上用的。想必太子時常與女子同車而乘吧。」
藺君泓喃喃說著,將手順著她的腰線往下探去,「那人也是個會玩的。只在車裡還不夠,又加了搖椅。」
元槿全身發熱頭腦混混沌沌,滯了一瞬方才明白過來,他說那搖椅是做哪種用途的。
因了楊駙馬那個案子,太子的一些無法搬上檯面的「趣味」就也顯露了出來。
偏偏皇上沒有重罰他。
太子後來就半遮半掩地將這喜好公開。
因為他和楊駙馬不同,他講究個「您情我願」,所以即便對此很多人腹誹過,卻也拿他沒轍。
畢竟他其他方面倒還不錯。
思及此事,元槿頓時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一把將藺君泓推開,氣喘吁吁地道:「你該不是自己也想弄一個吧?」
藺君泓低笑道:「你覺得如何?」說著,又摟著她的腰往某處按了按。
元槿臉色一變,當即就要跳下馬去。
要是以往,藺君泓肯定就拚命把她抱回來了。
這一次他卻是改了主意,順勢讓她下了馬。
而後,他跟著翻身而下。
元槿有些好奇他今天怎麼轉了性子。正打算去溪邊看看落日,結果一回頭,就看到他黝黯的眼神中隱藏著的洶湧暗流。
她驚了一跳,忽地意識過來他想做什麼,趕緊就跑。
可論速度,她哪裡是他的對手?
剛邁開兩步,就被他整個地從後面抱住了。
元槿大駭,急急地扭著身子,邊不住地四顧看著,邊低聲說道:「這裡不行。這裡不行!會被人看到的!」
「不會。」
藺君泓十分肯定地說道:「我這幾日經過這裡許多次,沒事時就稍作休息。一個人都未遇到過。」
他說著,輕吻著她的脖頸,將手探進她的衣內不住摩挲,「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不好!」
元槿緊張得都要哭出來了。
這樣光天化日之下,也虧得他想得出來!
她拼了命地要跑。又拉又拽,想要把他的手臂弄開。
誰知藺君泓卻鐵了心地要成事。
他一邊吻著她,一邊探手而下,不住揉捏。
元槿哪受得住這樣的撩撥?三兩下身子就軟了下來,站都站不穩了。
他順勢將她放倒在草地上,用手墊著她的後背不讓她被砂石硌到。然後在她還沒緩過勁兒來的時候,一把扯開小衣,衝了進去。
兩人好幾日沒在一起了。她剛剛又被他按揉得有了感覺。
這一下猛地襲來,元槿當即支撐不住,不受控制地叫了出來。
藺君泓本就想得厲害了,聽了她這一聲,哪還忍得住?當即橫衝直撞,無法停歇。
元槿一次又一次地得了歡愉。可他就是不肯停下來。
當最後幾下兇猛而至的時候,元槿早已受不住。全身的快樂無處發洩,緊抓著他的脊背,竟是帶出了一點血痕。
「剛剛騎馬抱著你,我就忍不住了。」藺君泓在她唇上輕輕吻著,「可是這個時候回榆安去,少不得會有人不停來擾。倒不如來了這個清淨地。」
元槿連辯駁的力氣都沒了,軟軟地癱在他的懷裡,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要不要洗一洗?」他吻著她的唇,摩挲著她的脊背,「一起去水裡洗洗吧。」
「我不要。」
元槿看著已經黑透了的天,趕緊拼了僅剩的一點點力氣,開口拒絕。
可是她的反抗,他根本就當做沒有聽見。
身下一空,已經被他抱了起來。
他的皮膚是熱的。
呼吸也是熱的。
元槿忽然發現了他想做什麼,趕緊掙扎著拒絕。
只是她平時的力氣就不如他,如今脫力之下,更是跟貓撓似的對他起不到任何作用。
當在水中,兩人身軀緊貼,他再次衝進來的時候,元槿已經欲哭無淚了。
這傢伙怎麼從來都說話不算話的!
說好的一次呢?!
兩人回到榆安縣的住處時,已經月上中天。
元槿整個人都沒了精神,癱軟無力地窩在藺君泓的懷裡。
藺君泓一手抱著她,一手持著韁繩,策馬而行。
剛開始的時候,元槿還強撐著努力睜眼往前看。到後來,實在支持不住,沉沉睡了過去。
藺君泓看她已經沉入夢鄉,就將前行的速度放慢了點,免得顛得她睡不好,再半途醒來。
馬兒跑得慢了之後,馬蹄踏地的得得聲就也輕了許多。
這時,女孩兒睡夢中的輕輕呢喃聲就顯現了出來。
藺君泓初時沒有在意。而後發現了,便側耳傾聽。待到辯個分明後,不由無奈苦笑。
「騙子。」
「不是一次?」
「大騙子。」
聽了她的夢話,藺君泓終是忍不住,邊拉著韁繩邊抬指戳了戳她臉頰。
這小丫頭真是……
每次做夢的時候夢到他,都沒一句好話。
雖然……
嗯。確實是他半途反悔在先。
不過,那種時候還能忍得住的話,都能超凡脫俗地去當聖人了。
端王爺聽著自家娘子夢裡譴責他的聲音,心裡卻是十分受用。他一臉饜足地騎著馬,慢慢悠悠地回了榆安。
第二天一早元槿醒來的時候,藺君泓已經出了門。
這些日子來,他要顧及的事情太多,事務極其繁忙。
不過,臨走前,他已經將元槿今早的早膳給安排好了。
原先兩人一起住在端王府的時候,都是一起吃早餐的。所以元槿的喜好,他已經摸了個八九不離十。
元槿也沒法閒著。
昨兒被他折騰得太久,起床的時候腰還酸著。
她黑著臉把那傢伙暗裡再次臭罵了一通後,想想他昨天說的那些話,又有些心軟了。
兩人剛成親不太久。他在這上面的需求又一直很強。平日裡夜夜都要在一起的。哪像現在,隔了好幾天連面幾乎都沒見著。
旱了那麼多天,嗯,他肯定也是忍不得了。
不過……
就算這樣,也沒必要非得在外頭啊!萬一真來個人看到了,怎麼辦?
元槿轉念思量了下,又氣悶起來。
只是沒撈著怨念多久,就有新的事情需要她去做了。只能將這些心思暫且擱下。
如今皇帝住進了許家的別院中,那處地方就自然而然地被皇上定為了皇家的別院。
那個宅子本是許大人過世的父親留給他的。
許大人倒是沒有多說什麼。
不過,這個消息不知怎麼地,傳了出來。旁的地方不曉得。在平安鎮和榆安縣,倒是人盡皆知了。
文武官員每日裡都往皇家新的別院去一趟,向皇上稟報諸項事宜。
權當是早朝了。
這日,就遷都一事,皇上又再次重申了,非豫州不可。
下朝的時候,許多人不免交換了個眼神。
無奈而又無法理解。
賀太師和同僚們道了別後,回了平安鎮。
因為賀重凌在地震中傷到了,所以賀家人住在鎮子上。
賀太師看過了賀重凌,就遇到了繁盛。
因為賀重凌與端王爺的關係一向不錯。看到繁盛每日來照顧探望賀重凌,賀太師也沒多想。
悄聲問過了繁盛,藺君泓現在的去處。賀太師腳下一轉,趁著沒什麼人留意到,轉去了藺君泓所在的屋子。
藺君泓正吩咐著繁興一些事務。看到賀太師來了,就讓繁興在屋外守著,而後請了賀太師坐下。
賀太師知道藺君泓事情多時間緊。
而且,他也知道,自己不宜在藺君泓這裡待太久。免得被人留意到了。
故而一落了座後,賀太師就單刀直入地說起了來意。
「陛下這次要遷都豫州,可是與那個位置有關係?」
藺君泓顯然早就料到了他會說這樣一番話。
聽聞之後,藺君泓神色並未有什麼波動,平靜地「嗯」了聲,說道:「或許吧。」
賀太師的臉色微微變了。
他沉吟了下,還是將心裡的話問出了口,「莫不是,還真是這位?」
望著藺君泓,他豎起了三根手指。
無怪乎他這麼想。
皇上執意要遷都豫州,不肯在冀州,已經隱隱地透出了一個意向。
——他不信任太子。
冀州的知州童大人是陸大學士的門生。
而陸大學士,則是太子妃的親祖父。
皇上不肯遷都冀州,許是和此有關。
至於由豫州想到三皇子,是因為那裡緊挨著三皇子的封地。
藺君泓明白他的意思是指三皇子,笑道:「或許是他。」
賀太師的臉色愈發難看起來。
其實,他教了皇上那麼多年,怎會不知道皇上的性子?
皇上屬意三皇子的事情,他早已看了出來。
只不過皇上一直沒搬到明面兒上,所以他也不曾說出口罷了。
而且,他的心裡也存了一絲的僥倖。總想著,若皇上哪天想通了,換一個人選也好。只要不是三皇子。
三皇子其人,十分多疑。
比起今上來,更甚。
若他成了上位者,那往後百官和百姓的日子……怕是沒法過了。
太子雖喜好不妥當,但其他方面,特別是在政事的處理上,算是不功不過。
總體來說,三皇子,還不如太子。
不過,在這個問題上,藺君泓和賀太師的看法有些不一樣。
「他選人,自然選他信得過的。旁人覺得好壞,與他無關。」
藺君泓這話說得平淡至極,但是賀太師聽了,卻如驚雷在耳邊炸響一般。
他微微向前傾著身子,問道:「莫不是,」他豎了一根手指,「這位坐不住了?」
藺君泓見他問起太子,並未直接回答。而是說起了自己在路上坐了太子車子後的發現。
「那裡有把搖椅。粗看之下,許是太子不思進取,與人玩樂時所用。所以,等閒人不會再去看第二眼。」
也正因為旁人都下意識地這樣以為了,所以,很容易錯過一些事情。
比如他。
他雖然當時覺得太子將那東西放在車上有些礙眼,卻也沒深想。
若不是虹日特意提醒,怕是不會特意去留意。
藺君泓又道:「但是細看的話,搖椅扶手上有個極其不明顯的機括。裡面或許藏著東西。」
賀太師聞言,猛地坐直了身子。
他沉吟半晌後,將聲音壓低問道:「王爺覺得,像是什麼?」
「不好說。」藺君泓輕叩著椅子扶手,道:「許是匕首。又或者是兩三寸長的短刀、短劍。」
端王爺自小師從各個領域的名人大師。學的又雜又多,關於機括和武器之類。
這些賀太師並不懂得,但他知道,藺君泓在行。
藺君泓既是如此說出了口,就是已經有了七八分的把握。
饒是賀太師見慣了大場面,聽聞這話後,也不由得惱恨太子的所作所為。
將皇上請入他的車中,到底意欲何為!
賀太師正要擊案開口,卻望見了藺君泓帶了涼薄之意的眼神。
他頓了頓,轉念一細想端王當時的處境,忍不住為他捏了把汗。
——如果當時端王爺沒有發現,如果後來沒有發生地動,太子會不會真的出手?
那麼太子是如何打算的?
刺傷陛下?
然後呢?
嫁禍王爺!
只是……他何來的如此大把握能夠嫁禍王爺……
賀太師越想越心驚。
他總覺得這事兒上少了關鍵的一個環節,可是又想不出究竟是什麼。
藺君泓見賀太師那麼沉穩老辣的都神色驟變,不由輕笑著搖了搖頭。
「老人家不必擔心。事情既是還沒到無法挽回的那一步,那路子,就還有的改。」
賀太師聽了他慢悠悠的語調,看他好似不當回事,也是來氣。
他重重地拍了拍椅子扶手,說道:「王爺既是知曉了,總該有所打算才是。這樣任由旁人給你急著,你自己不爭取,有用?」
「有用無用,也得時機到了才行。」
藺君泓目光陡然凌厲起來,望向賀太師,「有時候看似時機到了,實則未到。若貿然強求,結局如何?」
賀太師靜靜地看著他。
半晌後,猛然起身。而後,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賀太師剛剛走出屋子,就遇到了前來尋找藺君泓的元槿。
賀太師知曉,他在藺君泓這裡的時候,如果是旁人過來,四衛定然就會攔著了。
沒攔著,說明他們早已得了吩咐不必如此。
難道王爺的一切事情都不用瞞著這位年輕的端王妃?
思及此,賀太師不由細細打量她。
說起來,他統共也沒見過幾回這位鄒家的姑娘。
要說漂亮吧,這姑娘……
呃,還真的是非常漂亮。
不過他們這種人家,看人當然不會只憑容貌。
但要說她特別吧,他是沒瞅見這丫頭哪裡不一樣了。
偏偏自家孫子這輩子只提過一次想要成親,還是和她。
自打那一次沒成之後,就再沒提過這一茬。
賀太師有時候還想著,會不會是那小子還沒放下這端王妃?
瞧著又不像。
自打王妃成親後,平時遇見了,那小子連個正眼都不往王妃這裡瞧。
想必是放下了吧。
賀太師快速思量了番,之前剛剛遇到元槿的時候,因為賀重凌婚事不成而心裡升起的那點不舒服的感覺,就消失不見了。
他面色平靜地朝元槿喚了聲「王妃」,便大跨著步子往前行去。
賀太師舊居高位,輕易不表露心思。
元槿從他剛才的微微一頓裡,根本什麼都沒看出來。
和賀太師道別後,元槿便撩了簾子進屋,去尋藺君泓。
經了昨日裡的那幾個時辰後,兩人這才是第一回清醒著見面。
藺君泓神色如常,上前迎了過來,握了她的手輕聲問:「怎麼樣?身子可還舒服?」
反倒是元槿。
之前她想著一定要氣勢洶洶地討伐他一番。如今真見了面,被他這麼一問,反倒是先羞紅了臉。
她下意識地就反駁道:「什麼舒服不舒服的?哪有什麼不舒服的。」
藺君泓看到她臉紅紅的模樣,抬指輕點了下她的鼻尖,輕笑道:「還嘴硬。早晨我起來的時候,你迷迷糊糊地摟著我不讓我走,還抱怨我,說腰酸不想走路,還說要我抱著你來平安鎮。」
元槿哪還記得自己半睡半醒地說過什麼?
看他促狹的樣子,她又羞又惱,正要反駁他,卻被他一把抱在了懷裡。
藺君泓輕笑道:「我背上的傷一時半會兒的好像好不了。今兒早晨練武的時候,繁武看到了,還問我是怎麼弄的,說要給我報仇。不如你和他去比試比試?」
元槿的臉頰頓時一會兒紅一會兒白,變幻莫測。
藺君泓習武的時候,常常是赤裸著上身的。
如今自己的「傑作」被別人看到……
元槿當真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了。
藺君泓看她臉頰耳根紅透了卻偏偏面無表情的模樣,就知道她害羞了。
他拉著她的手到一旁坐下,讓她坐到他的腿上,這才把玩著她的指尖問道:「什麼事來找我?說說看。」
兩個人如今都很忙。
如今從各處調派來的物資陸續到達。
雖然皇上調派了不少的人來分派和安置,但是,畢竟整個京城的人都遷到了這裡,人多事情也多,那些官員士兵根本無法面面俱到。
當初說讓全城撤退遷到這邊來的,就是藺君泓。
保證路上行駛安穩的,是元槿。
因此到了這裡後,所有人都自然而然地依賴起了他們夫妻倆。
有什麼事情,大家第一個想到的不是去找官員,而是找端王爺。
對於這種現象,藺君泓也有些發愁。生怕皇上會忌憚。就將事情分派了下去,選了一些能力卓絕的兵士來幫忙。
御林軍和駐防士兵,俱都守在了皇家新行宮那邊。
所以,這些兵士大都是九門提督的手下,亦或者是負責京畿安全的守衛。
因為京城受了天災,遷都之事未定,他們的差事就暫且擱置了下來。
平日裡閒散無事的時候會搭把手,給老百姓幫幫忙。
藺君泓就是從這些人裡選了些小頭目出來。
他們受過正規訓練,有能力。又出身大多寒苦,能夠真正為百姓著想。
百姓們說點什麼苦處,他們可以理解,也好尋到相應的解決法子。
將這些安排好後,藺君泓就主要著手於和外間聯繫,保證物資的及時運送這樣的大事了。
至於元槿……
她現在儼然成了女人們的主心骨。
由於之前她騎著馬保證馬兒都正常趕路,大家早已認得了這位端王妃。
後來到了平安鎮後,元槿又提出了一個意見。
首先保證好人的身體健康,讓每個人都喝上熱水,吃上熱飯,再考慮其他。
這句話得到了所有掌家太太們的一致同意。
無論家中是貧是富,對於此類事情,太太們的觀點倒是出奇的一致。
那些爺們兒整天在外頭,不知道這些瑣事的辛苦。
可是如今的狀況,吃口乾糧,或許容易。
但是一口熱水、一碗熱飯,哪那麼簡單?
平安鎮裡一下子多了幾十倍的人出來,原先鎮上的那些灶台明顯不夠用了。
於是元槿就讓大家找了合適的地方,多壘了一些灶台出來給大家做飯吃。
所有人的人,有力的出力,有物的出物,就都站了出來幫忙。
平安鎮的百姓們已經全體出動。
京中過來、家中無人受傷的,也都幫忙。
會做事的,幫忙做事。或是壘灶台,或是劈柴火,或是做飯。
什麼都不會的,就幫忙分一下東西。
待到吃的問題大致解決了後,其他問題就又陸續冒了出來。
元槿畢竟是親眼看到過震後場景的。
她便想了辦法給大家一一解決。
結果,大家就更加依賴她了。
對於這個情形,藺君泓倒是樂見其成。
畢竟元槿在後宅夫人裡再受歡迎,皇帝也不會多管的——在皇上看來,不過是些無知婦孺罷了,再怎麼鬧也沒什麼用。
而元槿又是個喜歡幫助人的。
這種時候正巧可以讓周圍的百姓多多看到她的善良、她的努力。
端王爺覺得,現在或許看不出什麼來。
但是,以後的事情可真是說不準。
比如虹日那事。
如果不是元槿好心幫了虹日一把,哪裡來的虹日主動提醒他?
在他看來,她並不是他的附屬物。
而是要和他比肩並行的女子。
她應該有她自己獨立的想法和獨立的成長空間。
而且,他堅信,她有這個能力,來支撐起這一切、做好這一切。
藺君泓知道元槿每日裡忙的腳不沾地,如今見她來了,自然曉得是有事尋他,便問了出來。
元槿想了想,說道:「葛姐姐她們也想幫忙做點事,又不知道做什麼好。因為葛老太君和賀太太、許太太都不同意她們拋頭露面。該怎麼辦才好?」
葛雨明在路上的時候,為了護著旁人,也受了傷。
因此,葛家和賀家一樣,都在平安鎮住著。
至於許林雅,因為許家在榆安縣住著,所以她和元槿一樣,是兩邊來回的跑。
白日裡在平安鎮上幫忙,晚上回榆安縣住下。
今天元槿到了平安鎮後,忙了一會兒就被女孩兒們給叫走了。
原因無他。
無事可做。
她們想讓元槿幫忙找點可以做的事情。
葛雨薇抱怨道:「剛來的時候,我們幫忙照顧受傷的太太姑娘們,還幫忙整理東西。前兩天還幫忙分了分剛到的食物。如今倒好,說什麼也不准我們做了。」
「對啊。」許林雅也皺眉。
賀重珊哼道:「她們盡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還不是不准我們和外間的人多接觸。」
貴女們身份矜貴,長居於閨閣之中,外人等閒見不得。
元槿之前看她們能來幫忙,以為家裡人都是同意的。此時驟然聽聞,有些訝然,「真的?」
「可不是。」葛雨薇和元槿說話,沒甚顧慮,直截了當,「曾祖母她們說了,端王妃是已婚之人,又身份高貴,旁人自然沒什麼好置喙的。我們這些還沒出嫁的姑娘們不同,需得守禮,不能再和旁人混在一起。因為過段時間日子正常了後,還不是要和以往一樣?」
因為這一次防範得及時,大家撤退的很快,所以,並未又多少傷亡。
只要朝廷決定下來遷都和讓百姓遷徙之處,也就開始要慢慢回歸到正常生活了。
葛雨薇說的含蓄,但元槿知道,葛老太君她們肯定是說貴女們要自矜身份,不能和外人隨意碰面。特別是那些販夫走卒。
聽聞這些後,元槿深覺自己之前忽略了一些事情,不由沉吟。
這時葛雨薇抱怨道:「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乾脆和穆效那傢伙成了親算了。省得那麼多約束。」
她這話一出來,大家都忍不住笑了。
賀重珊掩著口斜睨她,「喲,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呢。原來知道啊。」
葛雨薇是一時心急,口快這麼說了。如今想想,也有些臉紅。
不過,倒是大大方方點了頭。
「啊。知道。傻子才看不出來。」
雖是好友,但這事兒大家都不好多說。
故而一兩句話就揭了過去。
女孩兒們就讓元槿給拿個主意,到底做什麼妥當。
畢竟是世家之女,元槿不好隨意地安置她們,就想著來問問藺君泓的意見。
但是藺君泓卻反問道:「你怎麼想?」
他看元槿愣了下,就又問了一遍:「你覺得如何去做才好?」
元槿沒料到藺君泓會問她,該怎麼辦。
一時間,元槿有些猶豫了。
藺君泓看她神色,便知她其實有了一些打算。
只不過,她有些顧慮,所以不好開這個口。
藺君泓低低一笑,用力握緊她的手,說道:「你想了什麼,儘管與我說就是。若是能成,我全力相助。若是不能成,我自然會想了法子給你其他建議。」
元槿依然有些猶豫。
但他既是鼓勵她說出來,她還是慢慢地開了口。
「我想請溫大師出面,號召繡娘們聚集起來負責製作衣物。然後葛姐姐她們去幫忙。」
「溫大師?」
藺君泓沒料到元槿突然提起她來,不由問道:「這事兒和她有什麼關係?」
「這兩天錦繡閣的繡娘們都在幫忙。」元槿輕輕說道:「可我覺得,從長久來看,讓她們這樣幫下去,不妥當。」
繡娘們都是窮苦出身。
包括溫大師。
權貴人家的女兒,即便繡工再好,誰會去做那勞苦的差事?
因此,繡娘們很懂得怎麼適應這樣艱苦的環境。
她們雖然壘灶台不在行,但是洗衣、做飯,樣樣拿手。
故而這幾日來,繡娘們做的最多的就是這個。
元槿這些天需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了,根本忙不過來。所以之前沒有發現,也沒有留意到。
今日聽了葛雨薇說的葛老太君那番話後,她才想到,自己終究是忽略了一些事情。
因為人員傷亡不多,如今不過是因為住處不夠、物資不全,所以日子過得有些艱難。
但是,熬過去初期的這一小段時間後,待到遷移之城定下來,事情就好辦的多了。
一切都會慢慢步入正軌。
元槿知道,錦繡閣的繡娘們,是頂級的好手。
平日裡錦繡閣有專門的粗使丫鬟和婆子,來做粗活重活。
她們十指不沾陽春水,為的就是能保護好手指,做出最好最佳的繡品。
如今繡娘們想著為大家出一份力,什麼苦都肯吃,什麼苦活都肯做,固然是好。
可是安定下來呢?
她們的手已經傷到,或許,再不如之前那麼靈巧了。
那麼她們賴以生存的技藝,豈不是白費了?
「我覺得,現在或許可以讓有特殊技藝的人來做她們該做的事情。」元槿說道:「比如錦繡閣的繡娘們,可以在溫大師的帶領下,為大家做衣裳。」
做衣裳,是她們擅長的。而且,不丟下拿針,平日裡可以繼續鍛煉手指的靈活度。
還不至於傷了手指。
待到穩定下來後,她們也能很快就重操舊業。
而且,現在的情形下,衣物也確實緊缺。
若是溫大師她們肯答應的話,葛雨薇她們想要做事,剛好可以跟著溫大師一起做衣裳。
既合了葛老太君她們的想法,不用少女們拋頭露面,也能夠幫助到大家。
說到此,元槿繼續地道:「不只是繡娘們。有些其他有特殊技藝的人,或許也可以單獨請出來,做應當做的事情。只是我暫時還沒有想到,所以只能先安排這些。」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藺君泓緊緊握著女孩兒的手,輕揉著她有些發涼的指尖,「你做得很好。若有沒有考慮周全的,無需太過擔憂。和我說,我會幫你想法子。」
這樣的話,他今日已經是第二次說了。
元槿聽在心裡記在耳中,當真是無比安心,又無比感動。
就好像有他在,她什麼都不用怕。
她知道,他不只是空口說說那麼簡單。
當初不過是為了她的幾句話。
甚至,她自己都不敢保證那個想法百分百的會發生。
但他寧願賭上性命,也聽了她的想法、讓全城百姓盡數撤離。
在這個世間,女子大多依附男子而生。
可他卻能夠毫無保留、毫無條件地信任她、支持她。
這樣的男人,怕是絕無僅有,只他一個了。
元槿一時間思緒萬千,但心中千言萬語,卻又不知如何表達。
她扭過身子撲到他的懷裡。緊緊地抱著他。
半晌後,她又從他的懷抱中掙脫。
指尖輕輕點了點他的雙唇,元槿羞澀地笑笑,主動親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