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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榮寵手札》第68章
第68章

 元槿將這個想法和溫大師提起後,溫大師思量了許久。

 路上發生地震的時候,有不少人的車馬翻了。因為怕餘震到來,所以大家顧不上收拾掉落的東西,只能將它們遺棄在那個地方,急急離開。

 最關鍵的是,這次撤離,人們雖是答應了離開京城,但大部分人都抱著僥倖的心理,想著過不多久就會回去了。

 所以,他們根本沒有帶多少東西出來。莫說是衣物了,就連吃食,很多人都不曾帶上。

 故而趕製衣物,其實也是很必要的。不然的話,大部分人家根本連衣裳都沒得換。

 不過,溫大師也有些為難。

 她覺得比起大家熱火朝天做著的那些事來,她們只用待在屋裡做衣裳,好似有些太過清閒了。

 旁邊正和她一起擇菜的婦人卻是笑道:「溫大師是擅長做針線活兒,所以這麼說。要我啊,我寧願做飯養雞,也不願拿那針線!我做一個袖子都得花上半個月。可是做一頓飯,一盞茶時間就夠了。」

 她倒真不是吹噓。

 溫大師分明和她是一起擇菜的,她跟前摞了一大堆了,溫大師慢條斯理地,才弄了一小把。

 旁邊也有太太跟著附和:「可不是。錦繡閣的衣裳,咱們等閒看都撈不著看一眼。如今能穿上繡娘們的衣裳,那可真是福氣了。」

 溫大師柔聲說道:「現如今即便是做,怕是也沒法太過精細。」

 「要什麼精細啊。」有個笑聲爽朗的姑娘跟著說道:「咱們現在,最不稀罕的就是『精細』。最稀罕的就是『有的吃有的穿』了!」

 「而且啊,你們這些繡娘統共才幾個人?咱們每人多花上一點點力氣,就把你們那點兒活給做了。我現在最愁的就是天兒越來越熱了,連個換的衣裳都沒。」

 說話的是位大嬸。

 她家原本是開小飯館的。如今正端著鍋,讓自家媳婦兒舀水過來刷鍋呢,聽到後也插了兩句過來。

 負責管理擇菜的那位太太行了過來,笑道:「其實現在基本穩定,倒也沒那麼多事需要去幫忙了。溫大師能夠幫忙解決衣物的問題,倒是真忙了咱們的大忙了。」

 最初幾日的忙碌過後,分工已經初步明確下來。

 灶台砌得差不多,還少的那些個今日讓泥瓦匠就能做好了。做飯的事情,倒也好說。

 大戶人家的家丁們早已都派了出去,幫忙搬東西運東西。丫鬟婆子齊齊出動,幫忙擇菜洗衣。

 而後做飯一事,則交給會做飯的尋常人家的婦人們,還有各戶的廚子、酒樓的廚子。

 家丁那邊搬運東西,有藺君泓選的那些兵士帶頭,井然有序。

 至於這些瑣碎事情,元槿從各個分工裡,都各挑了十個表現極好的擅於此道的。而後把事務交由這些人來統一安排。

 若大家有什麼意見和建議,由這些被選出來的人來向她匯稟。

 原本錦繡閣的人踴躍幫忙,分散在擇菜、洗衣和做飯各處。

 錦繡閣加上溫大師,統共只有四十八名繡女。

 初時那幾天多一個人多一份力,少了誰都不行。

 如今基本穩定一些了,人手就沒那麼緊缺了。

 她們不過才幾十個人罷了,單獨分出來製衣,完全不會耽誤其他事情。

 聽了大家這些肺腑之言,溫大師最後的一點顧慮也消失了。

 她將手裡沒擇完的半把菜細細擇完了,這便笑著和大家道了別,帶了人四處去尋錦繡閣的繡娘們。

 因著長年與針線打交道,她們早已養成了習慣,針線包不離手。所以這次出來,無一例外地,全部將東西帶到了車上。

 同樣被她們帶出來的,還有幾匹十分珍貴的料子。可是,那些衣料是要被好生對待、一針一線細細縫製細細繡上花樣,方才能夠體現出價值來的。如今這樣需要急匆匆地趕製衣物,再用它們,當真是暴殄天物了。

 幸好藺君泓讓人運送的物資中包括了布匹。雖說如今送來的不是特別多,但可以先用它們趕製著衣物。在這一批做好之前,下一回的物資差不多也運送到了。只要提前說一聲,讓人多拿些布料就好。

 繡娘們聚集在一起,聽聞這個消息後,頗為驚訝。

 待到與她們解釋過後,有人很小聲很小聲地問道:「王妃這是在為我們以後考慮嗎?」

 她沒提之前,還未有人往這邊去想。繡娘們都有些悟了,齊齊探尋地望了過來。

 元槿笑道:「其實主要是我的一些朋友們想要給大家幫幫忙,卻不知道做什麼好。恰好如今正缺衣物,便和她們說起製衣之事。不過,她們雖然女工尚可,卻遠不如大家技藝精巧,速度也不夠快。如今這樣多的衣裳等著去做,所以還得麻煩大家來一起完成。」

 聽了她這一番解釋後,繡娘們面露釋然。

 只是溫大師和幾位年長些的繡娘卻是面露瞭然,看著元槿時的眼神也頗不一樣了。更加溫和,也更加感激。

 因為製衣的時候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屋子裡便可,所以溫大師提議繡娘們一同搬到榆安縣去住。

 雖然榆安縣也人滿為患,但比太平鎮要好上許多。

 而且,縣丞動員了縣裡所有的居民,每家每戶都騰出好幾間屋子,好讓京中的人們住進去。

 原本繡娘裡有四個人在途中受了傷。所幸都是輕傷,如今已經大好了。

 溫大師考慮著能在這裡多騰一些地方也好,便提出了這個建議。

 繡娘們紛紛同意。

 不過,這樣一來,榆安縣那邊的量身之事她們可以親力親為。但是太平鎮這邊京中人們的量身之事就要專門讓人來做了。

 知道了這些消息後,葛雨薇和賀重珊還有其他幾個住在太平鎮的女孩兒們,就想將此事包攬下來。

 「不過是量身罷了。這個我們也會。不如就由我們每日量好了記在紙上,王妃或者林雅回榆安縣的時候就順便帶過去了。」葛雨薇這樣提議道:「畢竟我們就住在這,方便許多。」

 葛家和賀家都有傷者在,故而都住在太平鎮裡。

 溫大師沉吟不語。

 「我覺得我們沒法這樣做。」許林雅想了想,搖頭道:「這樣怕是不妥。家裡人恐怕不會答應。」

 她並非想要拒了這樣的事情。而是,她覺得家裡人是真的不會同意。

 當初家人不願讓她們出來幫忙,便是顧忌著她們「貴女」的身份,不想讓她們拋頭露面。

 如今將要製衣,定然是所有人一視同仁。無論對方是誰,都得好好地量身,而後將衣裳做出來。

 這樣一來,勢必就要面對各種各樣不同的人。

 經了許林雅的提醒,葛雨薇瞬間明白過來。有些懊惱,也有些垂頭喪氣。

 賀重珊推了推葛雨薇,擰眉道:「臭瘸子愁眉苦臉的做什麼呢?如今有事情做了,該開心才是。不能做的避免掉。能做的去做。時間那麼緊,哪兒來的閒工夫在那邊歎氣。」

 「瘋婆子你亂說什麼?我哪裡歎氣了!」葛雨薇被她一激,火氣上來了,不服氣地道:「就是有些惋惜罷了。哪需要你來教訓我。」

 賀重珊冷笑,「怎麼著?被我說中了所以急眼了?」

 眼看著兩人又要爭起來,許林雅趕忙走到中間把她們隔開了。然後問溫大師:「我們如今該怎麼辦?」

 溫大師轉向元槿,想要問問她的意見。

 元槿想了想,說道:「不若這樣吧。溫大師留兩位師傅在太平鎮。一方面可以負責量身,另一方面,若是葛姐姐她們有做的不夠妥當的地方,也可以指點一二。每晚我或者許姐姐回縣裡的時候,給你們帶過去。」

 溫大師連連道好:「那就這麼說定了。」

 而後,她將繡娘們叫到了一旁去,細細吩咐叮囑。然後安排留下的人還有搬過去的相關事宜。

 元槿尋了端王府的一個人來,讓他跑一趟榆安縣,提前做好安頓繡娘們的相關事宜。這便折轉回了女孩兒們這裡。

 她說道:「不若每天量身的單據就由我帶過去吧。許家人如今住在榆安縣,許姐姐到時候可以在縣裡幫忙。倒是不必來回跑了。」

 「這不成這不成。」葛雨薇卻是不同意,趕忙擺手道:「林雅是必須要來回跑的。」

 這下子元槿有些疑惑了。

 稍稍一想,她又有些明白過來,「許姐姐想和兩位姐姐一起做事?」

 「哪兒是因為這個啊。」賀重珊搖頭歎道:「當然是因為每日送她來回的人啊。」

 「送她來回的人?不是我家大哥……嗎……」

 元槿下意識都說完,有些明白過來,笑盈盈地側首望向許林雅。

 鄒家人沒有受傷的,都在榆安縣住著。

 鄒元鈞和鄒元欽兄弟倆每天都來太平鎮幫忙。

 許太太說是怕許林雅自己上路不安全,特意拜託了鄒元鈞幫忙照顧許林雅。所以,每天鄒元鈞都去許家所在的位置,接上許林雅,然後她坐車、他騎馬,一同往這邊趕。

 許林雅臉紅紅地怒瞪賀重珊:「亂說什麼呢。」

 賀重珊悠悠然說道:「沒什麼。啊,說曹操,曹操就到。你看誰來了?」

 許林雅下意識地立刻回頭去看。

 可是,哪兒有半個人在?

 「別急啊。那麼著急去看做什麼。」葛雨薇在旁促狹地笑道:「人根本就沒來。哎,哎,別臉紅啊。心虛了不成?」

 許林雅跺跺腳,追了葛雨薇作勢要和她算帳。

 葛雨薇便半真半假地逃著。

 一時間,氣氛極為和樂。

 元槿笑著看了她們一會兒,眼見空閒時間不多了,就和賀重珊道了別。然後腳下一轉,去了賀重凌那邊。

 賀重凌與藺君泓的傷不同。

 藺君泓那口濁血吐出來後,休息了段時間,又吃了些散瘀補氣的湯藥,便好了。

 給他開方子的黃太醫未曾親眼看到當時情形。但聽元槿敘述,黃太醫估測當時許是由於地動的關係,藺君泓胸腹間有血氣瘀滯,又因沙塵的關係,這才導致了短暫的假死現象。若無元槿那幾下,或許就這麼去了。但由於元槿對他的擊打,反倒是將阻滯的血氣和塵沙給逼了出來。

 氣血順暢了,藺君泓便無礙了。

 但賀重凌的傷是實打實的外傷和內傷。需得好好調養。

 元槿過去的時候,賀太太剛好出去取睡了,不在屋裡。只賀重凌自己待在房中。

 撩了簾子進到屋內,看到裡面情形後,元槿頓時驚到了,趕忙說道:「你這是做什麼?還不趕緊躺下。」

 她萬萬沒想到,賀重凌居然在練功夫。

 而且,明顯用上了氣勁。一招一式虎虎生風。

 可他分明還沒痊癒!

 剛才是繁盛引了元槿過來的,所以元槿揚聲喊了幾聲。

 結果繁盛並未應聲而至。

 元槿心知他許是臨時有事去忙了,就歇了讓他幫忙的念頭。

 她這個時候也顧不得什麼大防了。

 須知前些天照顧傷病者的時候,早已將這些拋到了腦後。

 現在她覺得自己就是個醫護人員一般,而對方,是捨身救她的人。

 她怎麼也不能任由他這樣繼續不拿身體當回事了。

 元槿趕緊拿捏好力氣,小心翼翼地又拉又拽,好歹推了賀重凌回床上躺著。

 看著賀重凌額上的汗和微微擰起的眉,她也來了氣,惱道:「你知道你身體什麼狀況麼?若是這樣下去,身體沒法完全康復怎麼辦?」

 「我的身體我自己心裡有數。」賀重凌淡淡說道。

 「心裡有數?心裡有數你還……」

 元槿話到一半,忽地頓住。

 對於賀重凌,又是感激,又是自責。若不是她,他也不至於成了這樣。

 她實在沒有立場去指責他什麼。

 努力緩了緩脾氣,她好生勸道:「你現在的狀況,不能過多地運動。適量地康復運動對身體很好,但是一旦過了那個『度』,反而是有害無益。」

 賀重凌半晌沒說話,只靜靜看著她。

 就在元槿以為他不會開口、正想著怎麼繼續勸他的時候,賀重凌忽地問道:「你為何對我這般客氣。因為我救了你?」

 元槿被他這話堵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若說是吧,看他神色和語氣,好像不願意聽到這個答案。

 若說不是吧……

 她良心上又過不去,不願違心說假話騙這個救了自己的人。

 元槿最終尷尬地笑了笑。

 賀重凌面露瞭然,摸出一本書來翻看著,淡淡地道:「有脾氣就發出來。這樣憋著,我都替你難受。」

 元槿被他這樣一激,剛才冒出來的火氣差點就壓不下去。

 不過,她好歹還記得他是個患者,努力平順了下氣息。

 正要開口和他好好說說,恰在此時,繁盛的聲音從外面響起。

 「王妃,有人來尋您,不知見不見?」

 元槿話還沒和賀重凌說完,硬生生把話吞了回去,問道:「是誰?」

 繁盛難得地吱吱嗚嗚半晌沒回答。

 元槿察覺有異,趕緊叮囑了賀重凌要好好養傷,切莫隨意走動。又說自己晚一些再來看望他。這便急急出了屋子。

 待到望見不遠處的那個人後,她下意識就要轉身離開。只是還沒來得及行動,就被對方給叫住了。

 元槿思量了下,雖說對對方沒甚好感,不過如今大家的境況都不好,許是她有什麼難處也未可知,就在旁邊稍微站了會兒,靜等對方過來。

 李姨娘看著元槿神色平靜的模樣,望著她眼中的戒備和明顯的疏離,不由得絞緊了手中的帕子。

 不過,臉上卻還是擠出了個笑來。

 「不知王妃剛才可曾看到過楨姐兒?」

 「她?」元槿沒料到自己等了小半晌,竟然等來了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問話。

 「我哪裡知道她的去處。你若想尋她,不如問二太太和她哥哥妹妹去。」

 元槿的意思是,讓李姨娘去尋她們二房的人去。

 她口中的哥哥妹妹,是說的鄒元錚、鄒元鈺還有鄒元杺她們。

 因為那幾位都是二房的孩子,所以她直接就這麼講了。

 但是聽在李姨娘的耳中,卻覺得元槿似是在諷刺她不自量力。

 因著元槿先提到了「二太太」,李姨娘便直接濾去了元槿話裡的鄒元鈺,只覺得元槿是讓她去找杜氏還有杜氏親生的那兩個嫡出的孩子。

 好似是在譏諷她不過是個妾侍罷了,沒資格求到元槿的跟前。

 李姨娘年歲不小了,卻風韻猶存。

 她婷婷裊裊地朝著元槿一拜,用力一眨,眼睛裡就開始泛紅、落淚。

 「我知我身份低微,入不得王妃的眼,沒資格來到王妃的跟前。不過因著事關楨姐兒,所以才斗膽來求您一求。」

 元槿也是服了她這思維了。

 自己不過是讓她去找家裡人罷了,哪兒來的那麼多彎彎繞?

 竟是說得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說實話,這些天元槿忙裡忙外的,打過交道的人不知凡幾。

 有世家貴族,有平民百姓,甚至還有平日裡連句話都不曾說過一句的販夫走卒。

 天災過後,大家都在齊心地努力著。

 還真沒有誰這樣話裡話外地甩臉色給元槿看。

 元槿被她氣笑了,點點頭道:「既然你覺得沒資格和我說話,入不了我的眼,那就不要再出現在我眼前了。免得大家相看兩相厭。」

 說著,她舉步就走。

 李姨娘忙緊走幾步追了過去。眼看著元槿真的不搭理,她便拎著裙子跑了過去,噗通一下子跪到了元槿的跟前。

 元槿根本懶得理她。換個方向繼續走。

 李姨娘泫然欲泣地道:「楨姐兒不見了不知去了何處。還請王妃想想我這個生了她的婢妾的苦處,幫幫我吧。」

 元槿被她這一鬧二鬧地給徹底惹煩了。

 原先同在將軍府住著的時候她就發現了,這位李姨娘在「演藝界」著實是個響噹噹的人物。

 那眼淚是說來就來,那柔弱姿態是說擺就擺。任何時間任何地點,只要是她想,根本沒有做不出來的。

 因為這個,精明如二太太杜氏,也吃了不少啞巴虧。

 但凡是和李姨娘對上,二老爺鄒寧遠大都會選擇相信李姨娘,而非杜氏。

 再後來,杜氏索性晾著李姨娘和李姨娘生的兩個孩子了。

 如今看到李姨娘把在後宅裡對方鄒寧遠的那一套搬到了自己跟前,元槿心裡是說不出的膈應。

 她朝跟過來的繁盛點了點頭,示意他在旁候著就好,暫時不必過來。

 而後,任由李姨娘繼續跪在地上。

 元槿居高臨下地望著她,冷冷說道:「你尋人,我不攔著你。只是別鬧到我的眼前來。聽懂了嗎。」

 「可她畢竟是你堂……」

 「堂姐堂兄什麼的,這種話不用再提了。鬧到三司去審,這事兒也是一樣的結果。」

 李姨娘不過是二房的一個妾侍。

 當初老太太湊著元槿回門的時候去將軍府,遭遇的那一切,李姨娘又如何得知?

 她根本不理解元槿所說的「鬧到三司去是一樣的結果」是何意。

 她甚至不太瞭解,鄒家大方二房分家這事兒被三司存了底代表著什麼。

 於是她在旁哭哭啼啼的,只重複一句話。

 「聽聞王妃是最後一個看到楨姐兒的,所以我才來問王妃一問。」

 聽了她這話,元槿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如果有人能告訴李姨娘,她是最後一個看到鄒元楨的,那麼說這話的人肯定也看到鄒元楨了吧?

 何以肯定她就是最後一個瞧見的了?

 見李姨娘哭得那麼真切,元槿好歹又給她多說了兩句話。

 「鄒元楨我沒看見。她的事情,我不想管,也管不著。你若是有這個閒工夫,不如趕緊尋了二老爺他們去找找。也好過於來尋我。」

 李姨娘聽她提到鄒寧遠後,倒是真的哭得悲切了些。

 「老爺他如今被那個狐媚子迷了眼,哪裡還看的到我們去?如今那狐媚子肚子那麼大了,老爺他更是全副心思在她身上,根本不來理會我們娘幾個了。」

 元槿聽了她的話,這便想起了那個曾是三皇子府裡舞姬的柔弱女子。仔細算算,那人有孕也有七個月左右了。

 但這些都是二房的事情,和她根本沒有關係。

 眼見李姨娘嘮嘮叨叨個沒完,根本沒有打算停歇的意思,元槿終是不耐煩了,朝繁盛微微頷首,讓他將李姨娘攔在了遠處,她則頭也不回地大步趕緊離去。

 不多時,繁盛跟了上來。

 元槿不想知曉李姨娘如今的狀況,便未曾多問。

 出乎她的意料,繁盛反倒是緊追幾步跟了過來,主動和她說起剛才李姨娘提及的事情。

 「其實,那位大姑娘,今兒早晨王妃是瞧見了的。」

 元槿沒有問繁盛是如何得知了自己與李姨娘的對話的。

 他是練武之人,耳力也很不錯。更何況剛才李姨娘刻意大聲哭哭啼啼的,繁盛離得不遠,想不聽到也難。

 元槿知道繁盛自然不會對她說謊,聞言大奇,「我見過她?什麼時候?」

 忙了一早晨,她自己根本是毫無印象。

 繁盛沉吟著說道:「早晨王妃剛到平安鎮的時候,是不是有一些人將您攔住,問起了還需要多少灶台的事情?」

 「這事兒我記得。」元槿頷首道:「他們說如今差不多夠用了,所以只留下幾個泥瓦匠來負責此事便可。」

 「當時屬下瞧見了大姑娘。她離得頗遠,又是和太子府的人在一起,屬下就沒和您說。」

 繁盛話語裡滿是歉然和懊悔。

 「無需放在心上。」元槿笑道:「這又不關你的事。你如何提前知道李姨娘會來尋我?」

 認真的說,就憑當初鄒元楨做過的諸多事情,她即便和鄒元楨面對面,也不見得會和對方說話。

 更何況離那麼遠,很顯然鄒元楨也沒打算過來見她。

 繁盛知道自家王妃的性子。

 若她真的介意,會直接一兩句點出來。若她這般笑著開了口,自然是沒當回事的。

 繁盛緊繃的神色頓時放鬆了不少,說道:「屬下下次會注意些。」

 元槿倒是想起來他說的另外一件事,問道:「你說她和太子府的人在一起。究竟是何人?」

 該不會是……

 「杜之逸。」繁盛輕聲道。

 元槿之前想著會不會就是他。卻沒料到,當真是。

 繁盛頓了頓,又壓低聲音繼續說道:「看他們兩個人的情形,甚是親密。也真因了這個緣故,屬下沒有告訴王妃。」

 他因那兩個人「親密」而不敢告訴元槿,可見當時鄒元楨和杜之逸之間確實是有點什麼的。

 最大的可能就是在私會。

 雖說當初杜之逸信誓旦旦要娶鄒元楨為妻,但是後來老太太離了將軍府後,到底是徹底阻了那件事情。

 之後杜之逸在杜家人的安排下,訂了親,又在三月初的時候娶妻成親。

 沒想到兩人竟然在這種時候居然私下裡相會。

 如今大家都在為了生存而努力著,偏偏這兩個人……

 元槿當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這兩個人才好了。

 不過,左右這件事情是二房的,和她無關。

 而且元槿卻是又許多事情要忙。

 不多時,就將其拋卻腦後。

 元槿本以為這件事情就這麼過去了。誰料到了下午的時候,藺君泓竟是來了太平鎮找她。

 之前兩人道別知後,藺君泓有事要做,離開了太平鎮。

 當時他告訴元槿,今晚怕是到了天黑才能回去。還特意告訴元槿,要記得提前吃飯,不要等他。

 誰知剛分別沒多久,他就回來了。

 元槿心中好奇。

 藺君泓到了平安鎮不久,便去了他用來處理事務的那間屋子。還遣了人來叫元槿。

 元槿愈發疑惑起來。雖然手頭上還有不少事情要做,依然是全部擱下,急急地往那邊趕去。

 幾個時辰不見,藺君泓和之前未有絲毫的不同。

 雖然這裡不過是個小鎮,出了鎮子之後的路不太好走,騎馬時少不得會揚起許多塵土來。

 可是他一路行來,卻衣衫上不沾點塵。

 屋子明明十分簡陋,頂多只稱得上簡潔罷了。

 但多了個他,便截然不同了。

 少年倚窗而立,唇角似笑非笑地勾起。不管怎麼看,都還是京城裡鮮衣怒馬風度翩翩的端王爺。

 而這整間屋子,也因了他的出現,好似明亮寬敞了許多。

 讓人踏足其中,便如春風拂面,十分舒心。

 藺君泓看元槿扶著門框停滯不前,就朝她張開了雙臂,靜等她過去。

 元槿笑著緊跑幾步,撲到他的懷裡。

 被他一把抱住緊緊摟好後,她笑著問道:「你怎麼來了?不是說要到晚上嗎?」

 「想來看看你怎麼樣了。所以就過來了。」

 藺君泓淡笑著說道,又抬指撥了撥她額前的發。

 若他是調笑著說點旁的,元槿或許就真信了他真的是想她了所以過來。

 偏他這般正兒八經地回答了……

 元槿心裡打了個突,不知怎地,忽地有點不好的預感。

 她仰首望向他,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我能有什麼事情。」藺君泓含笑望著她。

 元槿狐疑地看著藺君泓,往了會兒後,越發懷疑起來。

 不對勁。

 這傢伙,今兒溫柔得有些過頭了。

 反常必有妖。

 元槿知道自己這樣問下去,他怕是不會回答。

 故而她索性板著臉佯裝慍怒,冷聲說道:「如果真有什麼事情,我希望你是第一個告訴我的。如果我問了,你不答,而後我從旁人那裡得知了事情經過……你知道,我一定會生你氣的。」

 她的脾氣一向是溫和柔順的。

 但是,平日裡輕易不發怒的人,真正發起火來,才更是嚇人。

 最起碼,藺君泓不願看到她對他發怒。

 見女孩兒這般堅持,藺君泓暗歎一聲,平日裡慣常帶著的笑容稍稍滯了下。

 他就知道自己瞞不過她。

 若說有誰最瞭解他,非她莫屬。

 可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不親自過來看看,又不放心。

 藺君泓將女孩兒摟在懷裡,又把她的手整個地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這才輕輕地開了口。

 「今日太子去了行宮覲見陛下。」

 聽他提起太子,元槿心裡就突地一跳。

 可是靜等了半晌,他都沒有再繼續說。

 元槿晃了晃他的手,「然後呢?」

 藺君泓握著她的手緊了緊,「然後太子說,你堂姐肆意帶走了他府上很重要的一個人。而後你縱容手下人給他們開路方便他們逃走。如今人已經找不到了。他說要尋你來問個清楚明白。」

 元槿聽了後,當真覺得這跟個天大的玩笑一般。

 剛才她看李姨娘過來尋她的時候,還有時間來做戲,就想著事情應當沒有急到火燒眉毛的地步。

 所以她倒是沒料到鄒元楨是真的不見了。

 可是,即便鄒元楨和杜之逸真的一起跑了,關她什麼事?

 那兩個人都那麼大了。而且,大房二房早已分家。

 她還能天天跑到別人家裡,守著別人家的姑娘不放?!

 元槿原本想笑。

 但是,她想到了藺君泓這一系列不太尋常的表現後,知道這事兒沒有表面上這麼簡單。

 她想了想,寬慰道:「今日我和鄒元楨一句話都沒說過。即便她走了,也牽扯不到我身上。」

 她深信「身正不怕影子斜」。

 自己沒做虧心事,自然不怕旁人詆毀。

 「即便你一句話沒有和她說過,但看太子的意思,好似已經掌握了什麼證據。」

 藺君泓越說到後面,聲音越是發緊。

 他知道皇帝一定不會對他坐視不理、任由他在民中取得較高聲望的。

 但他沒料到的是,居然是對元槿下手,而非他。

 這件事,目前他也只是知道個大概。

 具體的細節還不甚清楚。

 不過,僅僅這一些,也足夠他擔驚受怕的了。

 他不怕自己受難為。

 哪怕刀子駕到他脖子上,他都能笑得雲淡風輕。

 可元槿不行。

 他不願元槿遭遇那些陰暗和詭譎的事情。

 一點點也不可以。

 藺君泓一把將元槿摟在了懷裡,緊緊地擁著。

 他用的力道很大,大到讓元槿都快要無法呼吸了。

 也正因為如此,元槿發現了藺君泓的緊張和不安。

 她從來不知道,瀟灑不羈的端王爺,也有擔心和害怕的時候。

 這讓她也有些緊張起來。

 元槿努力將手探出,伸到他的後背,一下下地輕輕拍著。

 「你別擔心。我會沒事的。你如果都沒法保持冷靜來幫我了,那我該怎麼辦呢?」

 這話到底是讓藺君泓稍稍鎮定了些。

 是的。事情只不過才露出一個苗頭而已,還未有確切的消息。

 斷然不能失了冷靜。

 他抬起修長的指,眷戀地輕撫著她的臉頰。

 正要開口說話,忽地外頭傳來了繁武不安的輕喚聲。

 藺君泓指尖微頓,慢慢收攏。而後五指緊握成拳。

 他深吸口氣,面容漸漸冷肅,將繁武喚了進來。

 繁武剛一聽到藺君泓開口,當即衝了進來。腳下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忙扶了旁邊的椅子穩住身形。

 藺君泓淡淡地道:「有話好好說。何事這般慌張?」

 「灶台、灶台。」

 繁武磕磕巴巴地說著,緊張地看了眼元槿。

 「今日新砌的灶台那邊失了火,燒死了兩個泥瓦匠。據說、據說——」

 在藺君泓愈發冷冽的目光中,繁武緊張得汗流浹背,卻又不得不將話說完。

 「……據說,這事兒和王妃脫不開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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