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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級生》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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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崎藤江的屍體發現至今已經過了一個星期,學校生活終於漸漸恢復了正常,當然每個人都知道這種平靜只是表面而已。據我們所知,警方並沒有查到新的事證,也就是偵查並沒有新的進度。

  每天有數名刑警來到學校進行各種調查,只是不知道他們在調查甚麼,也許他們知道在學生面前晃來晃去不妥當,所以我們幾乎不會看到他們。

  警方向老師和學生瞭解情況也終於告一段落,刑警不再來我家,也完全感受不到被監視或跟蹤,但並不代表洗刷了對我的嫌疑。

  那天午休時間,我木然地看著窗外,發現了刑警溝口的身影。我們的臨時教室從音樂教室轉移到視聽教室。

  溝口在校舍後方的水池旁走來走去,不時蹲在地上,時而摸著建築物的牆壁,時而摸著地上的泥土。

  他在幹甚麼?我忍不住站了起來。

  我走出教室,繞到校舍後方,發現溝口站在校舍的牆邊,仰頭看著正上方。他似乎察覺了我的腳步聲,轉頭看著我。前一刻的嚴肅表情好像冰塊溶化,對我展露了笑臉。

  「嗨,」刑警對我打招呼,「感覺好久沒見到你了。」

  「你在幹甚麼?」我問。

  溝口呵呵笑著,搖著肩膀,「只是出來散步,偶爾也需要轉換一下心情,而且這裏有一個水池。」

  「我可不認為值得鑑賞。」我看著變色的水池說。與其說是水池,不如說是直徑數十公尺的圓形水窪。周圍沒有任何護欄,天黑之後,走來這裏很危險,聽說以前曾經有好幾個人落水。

  「這個水池裏有甚麼動物嗎?」

  「聽說以前曾經養過鯉魚。」

  好幾代之前的校長曾經打算在校舍後方建一個高級日本餐廳常見的日本庭園,但水池建好之後,那個校長因為腦溢血死了,計劃也就沒有繼續執行。誰都不希望在學校看到日本庭園。我向溝口說明了這些之後又說:「搞不好有蚊子的幼蟲。」

  「那不必了。」他退後了兩、三步。

  我站在校舍旁,像他剛才一樣抬頭往上看,立刻知道那個地方所代表的意義。

  「原來是這樣,」我點了點頭,看著刑警的臉:「這裏是我們的教室,也就是御崎被殺害現場的正下方。」

  溝口面無表現地再度抬起頭,裝糊塗地說:「是喔,原來是這樣,真巧啊。」

  「你剛才好像在地上找東西。」

  「地上?」溝口故意皺起眉頭,「你說我在地上找東西是甚麼意思?」

  我歎了一口氣。看連續劇時,刑警都會在這種時候大談偵查線索,只不過眼前是真正的刑警。

  我決定改變話題。「你們這陣子好像沒有跟蹤我,已經不再懷疑我了嗎?」這個問題有一半是挖苦,另一半是為了探聽消息。

  他只有右側的臉擠出笑容說:「並不是因為懷疑而跟蹤,也不是因為不懷疑了就不跟蹤。」

  「原來如此,」我也輸人不輸陣,皮笑肉不笑地說:「因為你們不再問我問題,我還以為已經排除了我的嫌疑。」

  「接下來還會問你,敬請期待。」溝口拍了拍我的肩膀,「對了,我聽說了關於你的趣事。」

  「甚麼趣事?」我不由地緊張起來。

  「聽說你對環保很有興趣。」

  「環保?就是愛護我們的地球那個?」我一笑置之,「誰說的?」

  「你一年級時和你同班的同學。聽說在分組進行的自由研究中,你們這一組決定要研究『地球的水面臨危機』這個課題,當初是你提出這個主題,之後也積極研究。聽告訴我這件事的同學說,從來沒有看到你對棒球以外的事這麼熱中。」

  「有這回事嗎?」我把頭轉到一旁,「我不太記得了。」

  「是有甚麼特別的原因嗎?」

  「沒有。」我斜眼看著他,「只是幾百年前的事也被人挖出來,心裏很不舒服。」

  「雖然覺得很抱歉,但這也是我們的工作。」他故意皺了皺眉頭,好像突然想到似的看向我的左手,「你的手腕已經好了嗎?」

  他似乎對我沒有纏膠帶這件事很在意,我甩了甩左手。

  「還有點痛,但基本上已經好了。你似乎很關心我的傷勢,還是關心膠帶而已?」我故意試探他。

  「甚麼意思?」他再度裝糊塗,但眼神變得很銳利。

  「我有一件事想要請教,」我正視著他,不被他的氣勢嚇到,「醫療膠帶單面有黏性,所以我猜想兇手把有黏性的部份黏在一起,也就是對摺之後使用,我說對了嗎?」

  溝口的表情有了明顯的反應,他當然知道我察覺了他的反應,但刑警不可能輕易說出真相。

  「我聽不懂你在說甚麼。」

  「兇器是不是醫療膠帶,而不是上體育課時用的髮帶?」

  他把頭轉到一旁,用食指抓著鼻子下方。

  「你為甚麼會這麼想?」

  「為甚麼?看來你把我當成傻瓜了,我不像你們以為的那麼遲鈍,你們那麼關心我手上的膠帶,我當然會覺得其中一定有原因。」我又告訴他,所有的報紙上都沒有提到認為兇器是髮帶這件事。

  「原來如此,原來是報紙的報導。」刑警仍然只有單側的臉苦笑著,「你說得沒錯,你不像我們以為的那麼遲鈍。」

  「兇器是膠帶吧?」

  「這個嘛,我就不太清楚了。」刑警故意偏著頭。

  「我覺得你有義務提供一些消息。」我瞪著他。

  「你不要露出這麼可怕的表情。做這種工作,已經養成了不輕易透露消息的習慣,當然也有例外,」他乾咳了一下說:「反正這件事早晚會公佈,所以就先告訴你事實吧。那條髮帶的確不是兇器,這是在驗屍時發現的。呃,你知道甚麼是驗屍嗎?」

  「知道,就是檢查屍體。」

  「不管參與幾次,至今仍然難以適應。」他露出沮喪的表情,「在驗屍時發現,屍體身上的勒痕和髮帶不符合,寬度稍有不同,表面的狀態也不一樣。可能也是某種帶狀的東西,總之,不是那條髮帶。」

  「所以,你們在調查之後,發現是醫療膠帶。」

  「目前還無法斷言。」溝口搖著頭,「只能說,和勒痕比較之後,發現並沒有矛盾之處。勒痕的寬度是十九毫米,正如你剛才所說的,剛好是醫療膠帶對折後的寬度,但是目前還無法斷定,也許兇器是意想不到的東西。」

  「你還真謹慎。」

  「習慣而已。」這位刑警笑了起來。

  「總之,對我來說是很不利的消息,難怪你會懷疑我。」

  「希望你能理解我們的立場。」

  「但不是我幹的,」我明確地告訴他:「有人想要陷害我。」

  「喔,」刑警摸了摸鼻子下方,「那我知道了。還有,兇器的事不要傳出去。」

  「我才不會說。」

  我露出「說出去對我沒好處」的表情點了點頭,他轉身離開,但又立刻走了回來。「我想請你給我看一樣東西。」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甚麼東西?」

  「照片。」刑警說:「最好是你和宮前由希子兩個人的合影,也就是所謂的情侶照。」

  由於太出乎意料,我一下子無法回答。

  「應該有照片吧?搞不好現在就在月票的票夾裏。」

  「你為甚麼要看這種東西?」

  「不行嗎?」

  「我只是覺得奇怪,一個大男人想看高中生的情侶照。」

  「這是偵查工作的一部份,你現在沒帶吧?」

  「沒帶。」

  「那就下次吧。」溝口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看著刑警消失的校舍角落,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那個刑警果然在懷疑我和由希子之間的關係,也許他誤以為和命案有甚麼關係。雖然很傷腦筋,但我也不能告訴他和命案無關。

  只剩下自己一個人時,我想起剛才在上面看到的情況,思考著溝口剛才在調查甚麼。我像他一樣蹲了下來,但地上沒有任何異狀。今年的梅雨季節完全沒有下雨,泥土硬得像石頭。

  我又看向校舍。一樓是家政課教室,現在沒有人。我看著我們教室所在的三樓,也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

  仔細想一想,就覺得很奇怪。御崎藤江是在教室內被殺,為甚麼要調查校舍外?

  我看到有人從二樓的窗戶探頭看著我,那個女生一臉冷漠,和我視線交會時,慌忙把頭縮了回去,好像看到了甚麼不該看的東西。

  我正準備移開視線,發現二樓窗戶下似乎有點異常。牆壁上有一道破損,表面好像是被鐵錘之類的重物敲掉了,但似乎是最近才出現的,所以感覺還很新。

  我恍然大悟,再度看向地面,發現建築物的牆角有幾塊白色碎片,好像被敲下來的水泥。

  由此可見,最近似乎有甚麼重物敲到校舍的牆壁,把水泥敲了下來。

  溝口也許發現了這件事,但這件事和命案有甚麼關係?我像福爾摩斯一樣,把白色碎片放在手上觀察,卻並沒有靈光乍現,所以就拍拍手丟掉了。

  午休結束的鈴聲響起,我走回教室,但臨走之前,再度抬頭想要看牆上的破損。

  這時,二樓的某扇窗戶有動靜,原本正在看我的人突然躲了起來。接著,窗戶用力關上了。

  我注視了那扇窗戶片刻,但沒有人再探出頭張望。

  這天的社團活動也暫停,太陽還高掛在天空中時,我就回家了。快到家時,突然有人從後面叫住了我,回頭一看,一個在T恤外穿了一件薄夾克,長得像螳螂的男人對我露出諂媚的笑容,另一個穿著像工作服的胖男人站在他身後。

  「你是莊一同學吧?」螳螂問我。我不認識他,他居然叫我的名字,我沒有吭氣,點了點頭。

  「可不可以佔用你一點時間?因為有幾個問題想問你,只要一個小時就夠了。」

  「你是誰?」

  「我叫這個名字。」他拿出名片,上面印了雜誌社的名字。我沒有接過名片。

  「我沒有甚麼話要說的。」

  我打開門想要進屋,螳螂抓住我的手臂。

  「你只要回答我提出的問題就好,就是那件事、那件事啊。」

  「哪件事?」

  「就是你的女朋友因為學校方面的疏失車禍身亡的事,我相信你有很多話要說吧?你只要告訴我就好。」

  「我沒有甚麼話要說,可不可以請你放開我?」

  但螳螂並沒有鬆開他像雞爪般的手。

  「那我只請教你一個問題,這次遇害的老師就是害你女朋友車禍的老師吧?你對這件事有甚麼看法?」

  「別來糾纏我!」我甩開了他的手走進了門,他們並沒有跟進來,但在我進家門之前,一直大聲發問。

  我帶著書包走進客廳,看到春美躺在沙發上,胸前蓋著毛巾被,臉色蒼白。我把書包丟在地上。

  「妳怎麼了?」我跑到她身旁,跪在地上。

  春美蒼白的臉露出微笑,「沒事,不用擔心。」

  「但是……」

  「她剛才跑回來。」母親在我身後說。

  「跑回來?」我驚訝地看著春美,「為甚麼要跑?」

  「她說有人在追她。」

  「媽媽,不可以告訴哥哥啦。」

  我回頭看著母親,「誰在追她?」

  母親遲疑了一下,然後問我:「外面沒有人嗎?」

  「原來是他們!」

  我起身衝出門外,但螳螂他們已經不見蹤影,只有鄰居大嬸一邊灑水,一邊看著我。

  走回家裏,來到春美身旁,然後雙腿跪在地上,對天生心臟衰弱的妹妹道歉: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才不是你的錯。」春美笑著說。

  「下次再看到他們,我一定會揍他們。」

  「不行。」春美嘟著嘴說:「這樣的話,你就無法參加比賽了,所以絕對不行。」

  被還在讀小學的妹妹訓斥,我說不出話。我也知道現在不能惹事生非,得知春美至今仍然很期待我們的比賽,頓時說不出話。老實說,我對今年能不能參加比賽毫無自信。

  「啊,對了,哥哥,記得去還那本書。」

  「哪本書?」

  「就是小貓的寫真集啊。」

  「喔。」我早就忘了這件事。沒錯,的確該歸還那本書。

  電話響了,母親接了起來。「你好,這裏是西原家。」

  母親對著電話說了幾句話,突然改變了語氣。我回頭看著她。

  「這方面的採訪……對,我們沒甚麼話好說……對,不好意思。」母親掛上了電話,對我露出苦笑說:「電視台打來的,說想要採訪。」

  「電視台?」

  「剛才也有其他家啊。」春美說。

  「有很多地方打電話來嗎?」我問母親。

  「差不多五、六通吧,大部份都是一些莫名其妙的人。」

  我忍不住咂著嘴,追蹤這起命案的媒體似乎已經嗅到了由希子的事,我也理所當然也成為目標。

  「一旦逮到兇手,風波就會平息吧。」母親語帶憂鬱地說。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立刻站了起來。「我出去一下,晚飯之前會回來。」

  「你要去哪裏?」春美問我。

  「我去還寫真集。」我回答說。

  這是我第三次去由希子家,每次來到她家附近,心情就越來越沉重。不知道以後還會來幾次。我想著這件事,轉過最後的街角,看到有人從由希子家玄關走了出來,我立刻躲了起來。就是我剛才想要揍他們的螳螂和大塊頭。他們一臉不悅,搖晃著肩膀離去,似乎被趕出來了。我走去宮前家,心想自己也許會遭遇相同的命運。

  由希子的母親板著臉,聽我說今天的目的是來歸還寫真集。我從來沒有看過她的笑容。

  「你不需要特地上門來歸還。」由希子的母親翻著寫真集說道:「但既然你送過來,我就收下了。」

  「呃,還有,」我吞了一口口水,「我是不是給你們添了麻煩?」

  「麻煩?」

  「剛才好像有雜誌記者上門。」

  「喔,」由希子母親點了點頭,「從昨晚開始,就不斷接到電話,不知道他們從哪裏打聽到的。」

  「我家也一樣,所以我很擔心你們也被騷擾……」

  「你擔心也……」由希子的母親沒有繼續說下去。

  我也很清楚,即使我擔心也沒有用,也無法解決任何問題。但是在目前的狀況下,我無法不在意這個家,也就是死去的女朋友家的情況,我覺得如果逃避,未免太卑鄙了。

  我尷尬地沉默不語,背後的門打開了。

  「午安──」走進來的中年女人看到我,立刻住了嘴,轉頭問由希子的母親:「這位是?」

  「由希子的那個。」由希子母親只說了那句話,中年女人立刻怒目相向。

  「你來幹甚麼?」她突然對著我的臉頰吐出尖銳的聲音,「你知道你的行為造成我們多大的困擾嗎?明明是高中生,卻對由希子做那種事,還在學校到處宣揚。」

  到處宣揚?我忍不住看著她。

  「姊姊,不是啦,他──」由希子的母親想要為我辯護,但中年女人氣勢洶洶地說個不停。

  「我知道他是向學校抗議,但明明知道這種行為根本沒有任何幫助,反而讓大家都知道由希子的事,引來周圍人奇怪的眼光,而且又發生了這起命案,讓我們遭到不必要的懷疑,根本有百害而無一利。你主動承認是由希子的男朋友當然很好,但只要來這裏承認不就好了嗎?你完全可以想像,即使在學校承認,也不會有甚麼好事。高中生都很好奇,只會到處亂說。你一定覺得主動承認很帥吧?我問你,你是怎麼想的?你倒是說話啊。」

  我沒有說話,但並不是因為她像機關槍一樣滔滔不絕,被她的氣勢嚇到,而是我想不到該說甚麼話。我只能對她鞠躬,小聲地說:「對不起。」

  「我說你啊……」

  「姊姊,」中年女人還想說甚麼,由希子的母親制止了她,「不要再說了,該對他說的話早就說了,妳先進去吧。」

  「但是……」中年女人似乎餘怒未消,但可能覺得多說無益,就走進屋內,穿上拖鞋,啪答啪答地沿著走廊走了進去。

  「她是由希子的阿姨,」由希子的母親說:「她很擔心我們,所以不時來探望一下。」

  這代表由希子家裏發生了令旁人感到擔心的狀況。

  「真的有懷疑到你們頭上嗎?」

  「刑警有來家裏。說到痛恨那個老師的人,當然第一個就會想到我們,刑警問我們案發當晚在哪裏。」

  「只是形式上問一問而已吧?」

  「不清楚,我和我老公都在家裏,但因為只有我們兩個人,所以無法證明。」

  我覺得她似乎特別強調「只有我們兩個人」這幾個字。

  由希子的母親看著我問:「刑警也去找你嗎?」

  「對,找過我很多次了。」

  「是啊。」由希子母親的臉上露出疑惑,也許在思考我是兇手的可能性,然後她垂下雙眼,似乎消除了這種想法。「這起命案真令人討厭,真希望趕快破案。」

  「刑警還有沒有問其他問題?」

  我以為她會對我說,沒有義務回答我的問題,沒想到她回答了。

  「主要問你和由希子的關係,刑警問我們,真的不知道你們之間的關係嗎?我回答說,真的不知道。他們還問,之前真的沒有察覺嗎?但我們本來就沒有察覺啊。」她的語氣中帶著焦躁,「而且也不知道由希子在去年聖誕節時送了你圍巾,這件事還是聽刑警說了之後才知道的。」

  我不想討論圍巾的事,所以沒有吭氣。

  「啊,對了,他們還說想要看照片,想要看你們的照片。我給他們看了棒球隊的照片,刑警看了之後,很納悶地問,怎麼沒有你們兩個人單獨的照片。」

  原來是這樣。我終於瞭解了,難怪溝口向我提出那樣的要求。

  「還有其他事嗎?」由希子母親問。

  「不,沒事了,那我告辭了。」說完,我離開了宮前家。

  心情好像吞了鉛塊般沉重。

  我再度認識到,各式各樣的人承受著各式各樣的痛苦。我的家人、由希子的家人,以及親朋好友,我真的像是瘟神。

  由希子阿姨的話不斷在我的腦海中重現。

  也許她說得對,我覺得自己有義務表現得像由希子男朋友的同時,也許也因此陷入了自我陶醉。如果我真的深感歉意,努力避免傷害任何人,也許會選擇其他方法。到頭來,我選擇了自己最不受傷的方法嗎?雖然表面上我面臨困境,但是在指責御崎藤江時,我無法斷言自己內心深處沒有一絲對自己毅然的態度感到陶醉的想法。也許把真相深藏在內心,陷入自我厭惡,陷入痛苦更能夠彌補我的罪過。

  但是,現在已經無法挽回了。我只能面對因為我的關係而造成很多人的痛苦這個事實,即使會傷害自我,也要消除他們的痛苦。

  回到家時,父親已經在家了。父母似乎都很想知道我去宮前家的情況,但他們並沒有開口問我,也許他們害怕聽到事實。

  那天晚上並沒有接到任何惡作劇電話,媒體似乎也知道夜晚不便打擾,所以也沒有任何要求探訪的電話。

  但是,當我離開客廳準備去洗澡時,電話鈴聲響了。這是這天晚上唯一的一通電話。客廳裏沒有其他人,我接起了電話。

  「喂?」我擔心是惡作劇電話,所以沒有自報姓名。

  電話彼端停頓了一下,然後傳來一個聲音。「你是西原吧?」我立刻知道是誰。

  「原來是妳。找我有甚麼事?」

  「你真冷漠啊。」水村緋絽子說。

  「這一陣子心情都不太好,妳應該也知道吧?」

  「警方還在懷疑你嗎?」

  「不知道,」我說:「至少沒有聽說已經不懷疑我了。」

  「今天我們班上有一個同學被一個說是報社記者的男人問,知不知道西原是怎樣的學生。」

  「我知道媒體已經在活動了,也來過我家了,還追著春美跑。」

  「你妹妹……她身體沒問題吧?」她不安地問。

  「不勞費心,反正一切都是我這個白癡哥哥的錯。」

  緋絽子又沉默了一下說:「是啊。」

  「妳好像沒甚麼特別的事。」

  「對,我只想告訴你,要多注意媒體。」

  「謝謝妳的好意。」

  「還有,」緋絽子補充說:「不要整天用『妳』、『妳』來稱呼我。」

  被她這麼一說,我答不上話,兩個人都沉默起來,我以為電話已經掛了。

  「我知道了。」我說:「那就晚安了,千金大小姐。」我掛上了電話,苦味在舌尖上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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