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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我們就是一群蠢蛋!》第15章
一定是哪裏搞錯了

  每次搬家把壁櫥裏的東西清出來時,每個人都有一兩件猶豫該不該丟的東西吧。對我來說,那就是滑雪道具。

  那個滑雪板至少有十年歷史了,最後一次用它去滑雪是幾年前。每年冬天將近,我就心想,今年一定要再去滑雪!結果真的到了冬天,我總想:

  「啊!冷死了!這麼冷,我才不要特地跑到更冷的地方去。」

  就這樣窩在暖爐桌不出來。如此反覆著。

  但我對滑雪確實有特別的感情。所以就算自己不滑,只要電視轉播世界盃比賽,我一定會看。所以一般人沒聽過的選手名字,我也大多知道。

  我想這大概是因為我國中時,日本舉辦過札幌冬季奧運。在這之前,我甚至不知道有冬季奧運,但在電視看了札幌冬奧以後,我對冬季的運動,尤其是滑雪比賽有了強烈的憧憬。

  「長大後我也要滑雪。要滑得像基利(Jean─Claude Killy)那樣華麗。」

  我夢想自己穿上滑雪衣,在新雪上滑出痕跡的酷樣。

  滑雪機會意外地很快就來了。那是國三的三月。我和四個朋友一起出去玩,慶祝高中升學考試過關。前面提過,我有一個披頭四狂熱粉絲的同學H本,他的叔叔嬸嬸住在白馬岳,透過他們幫忙展開了這趟滑雪之旅。

  因為是第一次,當然沒有帶任何滑雪相關用具。出發前買的東西,只有緊身褲般的滑雪褲和滑雪用手套。也因此要滑雪時,每個人的穿著打扮都很遜。首先,沒有人穿滑雪外套,大家都用單薄的登山外套或運動外套矇混過去。只穿這樣很冷,所以裏面穿了幾層毛衣。其次是,每個人的帽子都充滿著個人特色,有人戴著怎麼看都像用腹帶臨時改造的毛線帽,也有人只戴上棒球帽,真是五花八門。其中最引人側目的是S木,他戴著學生帽,將扣帶繞過下顎。他這副裝束走在雪地裏,簡直像在雪中行軍。

  「我總覺得怪怪的。」看著大夥兒映在玻璃窗的模樣,我說:「怎麼看都不像是滑雪的,和基利完全不同。」

  嗯,其他四人也沉吟起來。

  我們跟滑雪用品店租了破舊的滑雪板,立刻請H本的嬸嬸教我們滑雪。嬸嬸將滑雪板大大張成V字形來滑雪,也就是教我們所謂的蛇行滑。但我們看了抱怨連連。

  「這種滑法會不會太蠢啊!教我們酷一點的滑法啦!」

  「就只是在旗子間轉來轉去嘛。」

  「我要像笠谷那樣跳躍。」

  聽著我們任性亂說,嬸嬸終於發飆了。

  「既然你們這麼說,隨便你們。我不教了。」

  然後說她要去煮飯,就這樣走了。

  失去了教練,走投無路的我們,心想老是在這裏發呆也不是辦法,於是自己亂滑了起來。滑了跌倒,又爬起來滑,再繼續跌倒。但那時我們才十多歲,運動神經很厲害。雖然有點作弊,但總算也會轉彎,也會停止了。

  「好耶!總算會滑了耶!」

  「就是啊,就是啊。」

  真是一群不懂得害怕的國中生。只會高喊「衝啊!」滑來滑去。當然不可能平安無事。H本滑去撞樹;S木衝進正在曬太陽的情侶間;N尾撞到外國人,大喊:「阿姆搜──哩──!阿姆──搜──哩!」;我撞進小木屋的窗戶,嚇壞了裏面的遊客。真的搞得天翻地覆。來滑雪場時,我們是坐纜車來的,所以回去也要排隊坐纜車,周遭的人看到我們都在竊竊偷笑。我縮著身子下定決心,等上了高中,一定要滑得很帥!

  ※※※

  但到了高中,這個夢想也沒能實現。為甚麼呢?

  因為沒錢。

  高二寒假前,朋友們提議過年去滑雪,但那時有個前提:

  「四天三夜,包括住宿費、交通費、租滑雪板費、餐費,全部一萬五千圓以內。」

  儘管是以前的事,這個數字也太離譜。但我們完全沒意識到,直到認真擬定計畫之前,我們都不知死活地興奮鬼叫「大山最棒了!」、「滑雪果然要去信州!」

  後來認真檢討的結果,決定去兵庫縣的冰之山。因為扣掉其他費用,能撥給交通費的錢,最遠只能到這裏。而且不是坐電車,是巴士。我們在除夕夜從弁天碼頭出發,聽著收音機的紅白歌唱大賽,不斷向北向北向北前進。抵達目的地的車站時已經半夜兩點。

  接下來才是問題。

  要去民宿還得從這裏搭電車和巴士。這麼晚了,根本不可能有車。但我們也早就知道了。因為搭夜行巴士來這裏,然後等到天亮,是最省交通費的方法。

  可是我們想得太天真了。我們樂觀地以為,既然是夜行巴士的車站,至少有個候車室吧,只要有屋頂和牆壁,過個一晚不算甚麼。但我們下車的地方在加油站前,四周一片漆黑,根本沒有像候車室的地方。有幾位乘客和我們一起下車,但他們都有車子來接走了。

  「沒辦法,在這裏等吧。」

  我們之中的老大說,按下他帶來的收錄音機按鍵。收音機正在播放 Roy James 主持的節目,播著去年前一百名的流行歌曲。我們自暴自棄地合唱櫻田淳子的〈黃色蝴蝶結〉,在寒冬深夜的路邊迎接新年的黎明。

  經過一番波折終於抵達民宿後,我們又碰到另一個必須克服的難題。那就是租滑雪板的費用。若無法好好交涉請店家算我們便宜點的話,基於預算上的問題,可能會陷入好不容易來到滑雪場卻無法滑雪的窘境。

  當時,一副滑雪板大約一千五百圓。我們拜託店家,再怎麼老舊都沒關係,請盡量租我們便宜的。結果民宿大媽給的回答是:

  「三天八百圓怎麼樣?」

  我們懷疑是不是聽錯了。再怎麼樣,這個價錢也太便宜了。看到我們一臉詫異,大媽笑著補上一句:

  「只不過,那通常不是會拿來租給客人的東西。」

  我們回答,即使這樣也無所謂。因為照理說,通常三天要將近五千圓,如果八百圓就能租到,東西差一點也無所謂。

  但是──

  看到大媽從倉庫拿出來的東西,我們瞠目結舌。那種東西竟然放到現在沒丟,實在太佩服她了。

  首先滑雪杖是竹子,顏色都已變成深咖啡色,可知有多老舊。再則是滑雪板的金屬邊也生鏽了,塗料也幾乎斑駁、幾乎都脫落了。而滑雪鞋也當然是鞋帶式的。

  「不要也沒關係喔。只要你們肯出錢,再怎麼新的滑雪用品都能租給你們。」

  看了我們的反應,大媽壞心眼地說。

  「不用不用,這個就可以了。我們很樂意租這個。」

  於是我們連忙伸手去拿竹製的滑雪杖、金屬邊根本就快脫落的滑雪板。

  但這些租來的滑雪用品,到了最後一天能完好如初歸還的只剩一半。每個人的竹製滑雪杖都折斷了,而滑雪板折斷的也有兩個。但我們沒有將這件事告訴大媽,而是偷偷把東西放回倉庫裏。這樣才不用聽她發牢騷,不過說不定大媽本來就認為「壞掉是理所當然的」吧。

  然而當時冰之山只有幾座吊椅,我的同伴們經常從其中一架吊椅跌下來,而且幾乎跌在同一個地方。正當我百思不解,從吊椅上跌落的原因時,一個跌落的朋友過來低聲跟我說:

  「坐吊椅上去的途中有個小屋吧?看看那個小屋的右邊窗戶。」

  「哦?那裏有甚麼嗎?」

  「看了就知道,很好看喔。」

  說完還齜牙咧嘴地賊笑。

  我照他說的,下一趟坐吊椅時,特別注意那個小屋。起初右邊的窗戶前面有樹擋著,看不太清楚。直到最接近它的時候,我探出身去看。

  「哦!」

  不由得驚呼一聲。因為窗戶上貼滿了色情寫真,簡直像故意貼給坐吊椅的客人看。

  當我想看得更清楚而抬起身體時,霎時我也跌落了。

  ※※※

  到了春天,幾乎同樣的成員,我們去了箱館山。但同樣也是以超低預算擬定計畫,所以連要不要買旅遊指南都吵了很久。

  「沒有旅遊指南還是很不方便哪。」

  「可是真正需要的頁數很少呀。為了那幾頁幹嘛花那麼多錢買。」

  「大家一起出錢合買不就好了。」

  「不用啦,太浪費了。」

  吵了半天得出的結論是,我們去書店偷撕了那必要的幾頁。

  箱館山是琵琶湖邊的小山,滑雪場地也不大,而且從山麓坐纜車也無法直接抵達滑雪區。為了省下這筆昂貴的纜車費,一個朋友探聽到一個寶貴消息。那就是坐吊椅來到山頂後,往滑雪區的反方向走下去,那裏有一條林道。

  但滑雪場播放了一則令人在意的廣播:

  「想走林道回來的遊客請注意。林道不屬於本滑雪場的管轄範圍,萬一因此遭逢事故,本滑雪場一概不負責。請各位諒解。」

  聽到這個廣播,我們嗤之以鼻地笑了。

  「那是要我們搭纜車,他們才有錢賺吧。才不會有甚麼事故呢。」

  對啊對啊一定是這樣,所以我們走林道回去了。省下了纜車費,心情很好。所以第二天起,我們只把去程的纜車費和吊椅券費、以及接下來的午餐費全部放進口袋就這樣離開旅館了。

  不料到了最後一天,發生了意想不到的事。

  下午忽然開始颳起暴風雪。滑雪場的吊椅全部停止,其他客人也陸續搭纜車回去。我們也很想回去。

  但問題是要怎麼回去?

  這時已經吃過午餐了,大家的錢加起來,連一人份的纜車費都付不起。剩下只有一條路。那就是不管暴風雪,還是暴風雨,我們都只能走林道回去。

  而且抵達林道之前,還得先爬上山頂。可是吊椅停了。也就是我們得徒步爬上山頂。

  「買板狀巧克力吧。」

  我們的老大說。有個女登山家遭遇山難,靠著啃板狀巧克力活了下來,這個事件前些時候造成話題。我們帶著因寒冷和害怕而僵硬的臉,勉為其難笑了笑。

  在能見度不到一公尺的暴風雪裏,我們排隊出發了。不時互喊名字以確認是否全員都在。迎面吹來的強風夾帶著細微的聲音,仔細一聽是那個廣播:「想走林道回來的遊客請注意。」說到「萬一因此遭逢事故」時,聽起來特別有說服力。

  我像螃蟹橫行般走著,一邊像誦經般地嘴裏唸唸有詞:「不應該是這樣,我以前憧憬的滑雪不是這樣,一定是哪裏搞錯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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