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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金數據》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睜開眼,神樂發現他躺在板子之間,不知是誰給他蓋上了毛毯。環視了四周,這裡並不是阿築的倉庫,通過板子粘合而成的天花板的縫隙,可以瞥見昏暗的天。

  光光光,神樂聽見有什麼在滾動的聲音,他就是因為那個聲音才醒過來的。

  神樂坐起身,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想起來了,自己暈倒了,是在看阿築他們的燒陶的時候。但為什麼會這樣呢?不論怎麼想,那部分的記憶都沒能回憶起來。

  旁邊就是木質的拉門,能聽到裡面傳來的聲音,但現在已經沒有聲音了。神樂悄悄地拉開門。

  「醒了嗎?」

  說話的是阿蠍。他坐在燈下面的椅子上,前面是陶器轉盤,上面放著正在成形的粘土。

  「謝謝了。」神樂回答道,連自己都覺得這是愚蠢的回答。

  「太好了。我還想要是頭有什麼事要怎麼辦暱。帶你去醫院的話,會招惹麻煩的。」

  「給您添麻煩了,真是對不起。」

  「覺得對不起就趕緊走吧。」

  「我也是這麼打算的。阿築先生說會在深夜帶我出去。」

  「我知道。他現在正在準備。」阿蠍說著,開始轉動陶器轉盤。轉盤不是以電力催動,而是人力用腳踩著踏板讓轉盤回轉的。

  在拉門下面,放著阿築給的運動鞋。神樂穿上鞋,緩緩地走近阿蠍。

  「我還是第一次見腳踩式的陶器轉盤呢。」

  阿蠍從鼻子哼出一聲,「是麼。這玩意是明治時期的東西,我把它修好了就一直在用。」

  「這裡的燒陶,全是用這個做出來的嗎?」

  「是哦。從前沒有電動陶器轉盤,大家都是這麼做的。用腳一邊感受著粘土回轉的速度和強度一邊轉動,那才是真正的陶器轉盤。」

  阿蠍緩緩地將雙手接近粘土。左手在外側扶著,右手在內側伸展著。雖然現在是豎長的形狀,但最後會變成圓圓的碗吧。

  不經意間,Ryu畫的畫浮現在神樂的腦海中。儘管畫的是各種各樣的手,但如同幻燈片一樣一格一格閃過。在暈倒前,也發生過同樣的事情,但這次沒有事,他冷靜的阻止自己去想像記憶中的片段。

  那是父親的手,捏著土,在完成一件作品之前父親的手部動作,Ryu在畫布上再現出來了。

  「想法必須通過手傳達……」

  不知是否聽見了神樂的話,阿蠍抬起頭,「你說什麼?」

  「想法必須通過手傳達,那雙手創作出土的形狀……您這麼說過,對吧。」

  「算是吧。這是我的信念。只靠手創作出好的作品是沒有意義的,就算外觀看上去是好的燒陶,但僅此而已。燒陶是面鏡子,是映出自己內心的鏡子。扔掉雜念,將自己的心靈回歸質樸的話,就算別人覺得不好,那也是很偉大的作品。我是這麼想的。」

  不知是否覺得說的太多了,阿蠍發出好像吸鼻子的聲音,接著又開始轉動轉盤,看起來碗漸漸要成形了。

  神樂明白了,原來Ryu一直看著是父親的手,所以他知道其中特有的價值。作品是父親想法的結晶,那只是結果。即使模仿得了外形,也不會包含任何意義。

  「所謂的藝術並不是由作者的意識誕生出來的東西。相反,是它操縱作者,作為作品誕生於世的。作者只是奴隸罷了。」

  這是父親神樂昭吾的話。雖然達到了那個境界,但他對無法區分贗品和自己的作品的自己感到失望,而自絕性命。直面那個死亡,神樂也失去了什麼。深信人心是脆弱的,並相信只有數據才是全部。就連父親的作品,到頭來也不過是數據的積攢,神樂對此十分失望。

  但是Ryu並沒有丟棄神樂失去的「東西」。更確切地說他將此作為自己最大的寶物。所以才持續畫關於手的畫。也許他是為了告訴神樂,只有父親的手才是最重要的。

  也許無論什麼樣的藝術作品都可能被數據化,實際上,神樂昭吾的作品也可以通過計算機和機器人再現。但是那沒有什麼意義。如果將作品只當做數據來看的話,得出那些數據的源頭才是最重要的。

  突然間,心裡有什麼湧了出來。為再次確認了父親的偉大而歡呼,卻也為那時沒能救下父親而悔恨。如果自己像Ryu一樣,不管作品而一直關注那雙手的話,一定可以告訴父親敗給機器沒有什麼大不了。

  「怎麼了?」阿蠍停了下來,問著神樂。

  神樂慌張地擦擦眼睛,不知不覺間眼淚就流了出來。

  「對不起。」神樂隨口應答,轉身走進屋裡,關上拉門。

  也許錯的是我。堅持遺傳因子是決定人生的程序,並相信人心也是靠遺傳因子這一初期程序而決定的。現在,那個想法在強烈地動搖。

  那之後一個小時以後,阿築來了。時針指向零點十三分。「稍微動了點腦筋。雖然有點窄,不過為了不讓警察發現還是忍耐一下吧。」阿築看著神樂。

  「動腦筋是說?」

  「這個嘛,你看了就知道了。」

  神樂跟著阿築走出去,外面停著一輛輕型貨車,載貨車廂除了放著油桶以外還堆積著木材和金屬廢料等東西。

  「如果有盤查的話,就說是運廢物去處理廠。也有許可證,應該不會被懷疑的。市裡的官員,已經放棄這塊地方的垃圾處理了,還說要想住的話自己處理這種話。根本就沒給抱怨的機會嘛。」

  阿築爬上載貨車廂,兩手抓著油桶上面,擰了起來。然後蓋子一下子被拉了起來。

  「只是擰的話可是打不開的,而且也不會有人猜到當中藏著人。」阿築笑道。

  「讓我進去嗎?」

  「你有抱怨的資格嗎?」

  「沒有,我很樂意。」

  神樂爬上載貨車廂,站在阿築旁邊看著油桶的裡面。

  「稍稍能聞到燈油的臭味。」神樂著。

  「是啊。」阿築點點頭,「只是稍微刷了刷,臭味怎麼也刷不掉。我想沒事的,你在裡面別亂動,要是摩擦的話,萬一有火花就麻煩了。」

  「我會小心的。」

  神樂小心地鑽進油桶,阿築蓋上蓋子的時候,阿蠍走了出來。他把已經生銹的自行車推了出來。推到輕型貨車後面後,將自行車放在了載貨車廂上。

  「你要千嘛?」阿築問道。

  「帶上這個。大半夜走路的話,不知會不會被詢問。」

  「不,我打算找個地方藏身到天亮再出發。」

  阿蠍搖搖頭,「如果不盡可能地往遠處逃,我們會有麻煩的。你也不能乘火車或飛機吧?搭便車什麼的也最好別幹。」

  阿築看著神樂,「你會騎自行車嗎?」

  「差不多吧。」

  「那,你騎吧。如果有自行車的話,就不用把你送到很遠的地方去了。」

  「謝謝了。」神樂沖阿蠍低下頭以示感謝。阿蠍沒有回答,走回家裡。

  神樂坐在油桶裡,阿築蓋上蓋子。黑暗完全將神樂包圍。

  不久身體感覺到發動機的震動。車開了以後,能感覺到很激烈地上下搖動。阿築說過,在裡面不要動作太大,但屁股一直在上下顛著也毫無辦法。

  不久,震動緩和了許多。應該是從山路開到了瀝青路上。在黑暗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雖然覺得過了很久,實際上也許只過了一會兒也說不定。

  雖然還不能安心,但現在這種情況好像能逃出去。問題是這之後。在蓼科兄妹的家裡沒有得到任何有關「MOGUL」的線索。要怎麼辦呢?

  總之先和白鳥裡沙取得聯繫吧。唯一能聯繫上的手機還壞了,看來只能用公用電話。萬幸的是,他記得電話號碼。

  還有一件事放不下。不,應該說是最放不下的事情。是鈴蘭的事情。她最後怎麼樣了?雖然是一起掉進河裡的,但她好像漂到別的地方去了。受到誰的幫助了嗎?如果不是,那生還的可能性就很低了。

  結果神樂還是不知道她到底是誰,不知道她為何出現在他面前,連是敵是友都不知道。但一想到她也許死了,心裡就激盪著焦躁和難過,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神樂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也許是因為代替Ryu與鈴蘭舉行了結婚儀式。

  身體劇烈地晃動,肩膀砸向油桶。神樂猛地張開眼睛,自己似乎打了個盹。

  神樂發現已經不在晃動了,因為有微弱的震動聲。應該不是關了發動機。隨著車停止的拍子身體晃動了一下。問題是為什麼會停下。難道是等紅綠燈嗎?

  聽到人說話的聲音。雖然聽不見說的是什麼,但其中一方好像是阿築。這種時間可不會那麼湊巧遇到朋友。

  這麼想時。聽到有打開載貨車廂的聲音。並且,能聽到近處有聲音。好像是誰靠了過來。

  神樂的身體僵硬起來,看來是盤查。爬上載貨車廂的是警察吧。此時只要發出一點聲響,就會立刻被懷疑。

  光光,有敲擊油桶的聲音。神樂全身都湧出汗來。

  那段時間,過得相當漫長。疑似警官的人,不知圍著油桶轉了多久。難道發現神樂藏在裡面,故意讓他焦躁的麼。

  但那恐怖的時間,不久就告終了。腳步聲消失,車繼續開動了。神樂大口地吸著帶有燈油臭味的空氣,然後又吐了出來。

  對時間完全沒有了感覺,時而昏昏沉沉的,距離出發到底開了多久,已經完全不知道了。但他想應該已經開一個多小時了吧,因為在出發前已經解決過大小便,現在又有尿意了。

  持續保持著同樣的姿勢很辛苦,在狹窄的油桶裡蠕動著的時候,車再次停了。這次是連發動機也停了。

  等了一會兒後,感覺又有誰走了過來。並且和剛才一樣,光光地敲著。神樂屏住呼吸。

  突然間周圍變得明亮,有些冷的空氣一下子湧了進來。神樂抬起頭,蓋子被打開,阿築看了進來。

  「辛苦了。已經到了。」

  神樂點點頭,緩緩地站了起來,關節有些疼。他扶著阿築的手,從油桶裡跳了出來。

  雖然覺得眼前明亮了,但那應該只是剛從完全的黑暗中出來的緣故,實際上還是深夜。看了眼手錶,現在差不多是凌晨兩點,果然車比想像得要開得遠呢。

  「好像接受了盤查呢。」

  對於神樂的問題,阿築回答,「沒事,幸虧是個沒幹勁的警察。也沒對載貨車廂進行檢查。」

  「沒檢查嗎?那,是誰敲的油桶呢?」

  阿築縮縮肩,「是我。因為盤查停下了,就順便確認一下有沒有東西掉了。」

  「這樣啊……」

  神樂看看周圍,在空曠無垠的平原的不遠處,建著好幾棟外觀花哨的建築物,在中心地段像這樣的愛情旅館街有好多條。

  「要是到那邊的話,馬上就能找到鐵路。」阿築說道,「要小心哦,這個時間段,卡車可是開得飛快呢。」

  「我知道了。」

  阿築幫忙將阿蠍的自行車搬下載貨車廂。雖然滿是鐵銹,但是騎的話完全沒問題,輪胎的氣也打得很足。

  「你不回答也可以,不過你打算怎麼辦呢?就這樣一直逃跑嗎?」阿築問道。

  神樂搖搖頭,「剛開始就說過,我是冤枉的。我打算澄清自己的嫌疑,同時找出事實真相。」

  「這樣啊。雖然沒聽你說過詳情,不過好像發生過很多事情。總之,你小心吧。」

  「謝謝,真是受您照顧了。就算被警察逮捕了,我也絕對不會提到你們的事情。」

  「這點還真要拜託你了。」

  阿築坐上輕型貨車,發動發動機後。打開窗戶告別,「那就再見了,注意安全。」

  「阿築先生也要健健康康的。」

  阿築點點頭,鬆開手剎,但是在出發前,又一次看向神樂。

  「怎麼了?」

  「不,沒什麼。我感覺和你還會在哪裡見面。」

  神樂歪歪嘴,「能見到的話就好了啊。」

  「在那之前,互相都要保重身體哦。」阿築發動車子。

  神樂目送著輕型貨車在窄窄的路上漸漸遠去,直到車子消失在路的盡頭,他跨上自行車,緩緩地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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