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從那個確定「你是我的妞」「我是你男人」的早上後,黑道風雲人物張老大和警界精英洪警官之間的糾纏戰,正式打響了。
如同所有人預料的一樣,那個敢把張老大抓進警察局的員警,遭到了張恆一派的報復。
首先遭殃的,是洪黎明的愛車,早上停在停車場的時候還乾乾淨淨,如同俊俏迷人的白馬王子,等晚上洪黎明去取車,嶄新的白色豐田已經被潑了兩桶紅漆,整個一副被淩辱後的血淋淋慘樣。
接著,是洪黎明的公寓。
以張恆的小弟們收集情報的能力,要找到洪黎明的公寓地址,簡直是小菜一碟。
而且洪警官職銜雖然高,但賺錢能力似乎有些遜色,買的只是平民區很一般的單身公寓,保全級別和張恆那種高級公寓根本不能比。
這實在太方便張恆的小弟們辦事了。
「這就是得罪恆哥的那混蛋員警的家,嘿嘿!」
「兄弟們,做事。」
於是,當洪黎明把被潑了紅油漆的白色豐田送到車場,自己打著計程車回到公寓樓下,在走廊上時,就被左鄰右里各種奇怪眼光包圍了。
等洪黎明到了自己的公寓門前,就發現了「他男人」的傑作。
紅油漆。又是沒創意的紅油漆!
公寓門口被潑了刺眼的紅油漆,還寫著一行歪歪扭扭的大字——不還錢殺你全家!
「洪先生,」隔壁住的牛阿伯從門縫裡探出半個腦袋,小聲問:「你是不是借了高利貸的錢啊?」
洪黎明笑著搖搖頭。
牛阿伯當然不信。
沒借高利貸的錢,怎麼可能被人上門潑紅油漆,看人家在牆上不是還寫著還錢什麼的嗎?
「年輕人啊,做事要小心,高利貸那些人很凶的,惹不起。」老人家苦口婆心,「你還是快點找親戚朋友幫忙,把錢還了吧。」
洪黎明笑笑不做聲,掏出鑰匙,開門進屋,打電話給清潔公司。
第二天一早,清潔公司就來了,一番勤奮努力下,把公寓門口清洗得煥然一新。
但是,得罪黑道老大,怎麼可能用一次清潔就能抵消得掉?
等洪黎明再回來,公寓門口又變成了一團糟。
油漆。
繼續是沒創意的紅油漆!
對了。
這次寫在牆上的血色大字內容改變了——勾搭大嫂天打雷劈!
牛阿伯從門縫裡探出頭,「洪先生,你……」
「我沒勾搭大嫂,」洪黎明微笑,「我勾搭的是大哥。」
牛阿伯一愣,打了個寒顫,立即把脖子縮了回來。
居然笑眯眯地說自己勾搭大哥,這豈不是是……
夭壽哦!
看不出來,好模好樣的一個年輕人,原來有這種變態嗜好。
報復分很多種,有一次性的,有長期性的。
很明顯,張老大這次選擇了長期性的。所以基本上,洪黎明的轎車從此就失去了平靜安逸的日子,只要一被洗乾淨,不到幾個小時,准會穿上一身慘兮兮的血紅外衣。
洪黎明的公寓門口也是如此。
清洗乾淨後,紅油漆一定及時補上。
紅油漆,永遠是乏善可陳的紅油漆。
不知道是張老大實在太沒創意,還是他故意用這個方法來噁心洪黎明。
不過呢,寫在牆上的罵人的話,倒是次次新鮮,從「洪黎明今天又去幼稚園猥褻小女孩!」到「姓洪的打雌性激素是變態!」,什麼精彩內容都有,現在所有的鄰居,只要一見到洪黎明的身影,就面露恐懼之色,匆匆帶著孩子跑回家,把門緊緊關上。
至於最新一條,則是——「有愛滋就不要叫小姐!」
這段日子,光是沒完沒了的汽車和公寓清潔費,就差點耗乾了洪黎明那份不高不低的高級警司薪水。
遭受到這樣噁心又膩歪的報復,只要是普通人都會暴跳如雷,但洪黎明卻沒有任何反應,依然該幹什麼幹什麼。
反而是他的同僚們深深為洪黎明感到不值,尤其是曉麗,氣衝衝地打算直接殺去瑰麗天堂夜總會,把張恆帶回警察局——銬在馬桶上!
「不許去。」洪黎明一聽到風聲,就把曉麗叫到辦公室,冷靜地命令。
「為什麼?組長,張恆太過分了!」
「你有證據,證明我的車和公寓,是張恆指使人破壞的嗎?」
「沒有。但用膝蓋想都知道是他幹的啊!」
「我們是員警。」洪黎明淡淡地說:「員警做事,要講證據。沒有證據,張恆從法律上來說,就是無辜的。」
「他怎麼可能是無辜的?明明……」
「曉麗,如果我們員警做事都不守規矩,那麼,員警和黑道,還有什麼區別?記住,這並不是一個誰的拳頭大,誰就有理的世界。」
洪黎明的一番話,讓他在曉麗心目中的形象進一步高大起來。
不愧是組長啊。
受了這麼多委屈,依然堅持著自己的底線,這種有原則、深沉、可靠、堅毅的男人,簡直是……太適合打暈了拖回家當老公了!
俊俏靚麗的女警官,無限崇拜地凝視著光芒萬丈的偶像,眼裡冒著無數粉紅色小泡泡。
「組長,」曉麗再一次鼓起勇氣,「那些混蛋這樣騷擾你,看來這個公寓是住不下去了,剛好,我那裡有一個空房間,你要不要……」
「不用了,謝謝。」洪黎明一邊低頭看公務檔,一邊隨口拒絕。
曉麗失望地歎了一口氣。
很快露出一臉崇拜。
不愧是組長啊,美色當前,意志這麼堅定。
連自己這警局第一美人都誘惑不了,天底下還有哪只狐狸精可以偷走他的心?
既然沒有狐狸精可以偷走組長的心,那組長就會一直保持單身,自己以後還有大把大把的機會,直到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啦!
對於曉麗臉上莫名其妙顯露的笑意和信心,洪黎明根本沒有加以注意。
直到曉麗離開辦公室,他的視線還定在手裡的公務文件上。
不,那並不是公務文件。
只是外面包著寫有「公務文件」字眼的封皮而已。
從洪黎明的角度,才能真正看見這份「檔」上的內容—— 一篇由著名的營養學教授撰寫的:《胃不好的人應該吃的食物》。
洪黎明看得很認真。
胃不好的人,應該吃什麼?
粥類是首選,在裡面放點新鮮花生一起熬,含有豐富的蛋白質,有營養,又能有效的保護胃。
可是,張恆那傢伙,好像天生和粥有仇似的,每次都把粥倒馬桶。
洪黎明搖搖頭,把這一頁翻過去。
湯也是養胃的好東西,但不能是肉湯,因為肉湯酸性太重,蔬菜湯對胃有好處,例如菠菜湯……
看到這裡,洪黎明又刷地翻了過去。
菠菜?
那傢伙就是一隻純粹的肉食動物,每次都挑肉吃,把青菜倒掉。
這壞習慣到底是哪裡養成的?
第一次準備不足,做的是冷食,張恆不喜歡也情有可原。可是後來幾次,都是燉得很美味的特色素菜啊,生怕冷掉不好吃,還特意用保溫容器裝著,放在茶几上,居然還是被不屑一顧地倒進了馬桶。
後面的一頁,介紹的是養胃的飲料。專家的建議,是可以喝牛奶。
別做夢了!
洪黎明在心底恨恨地罵一句,那個大清早就拿著冰啤酒狂飲的傢伙,會肯像乖寶寶一樣喝牛奶?見鬼吧。
胃這麼不好,還偏偏自己給自己找難受。
在監視期間,洪黎明見過張恆胃痛發作,捂著腹部,疼得眉毛糾成一團。那慘兮兮的模樣,讓洪黎明心疼得差點把望遠鏡捏碎,要不是張恆的小弟們發現得早,立即蜂擁過來,對老大各種照顧伺候,洪黎明恐怕會忍不住主動現身。
說回來,張恆的小弟們對這個平易近人的老大還是很關心的。
張恆胃痛時,小弟們各種勸說,都會通過竊聽器傳到洪黎明耳中。
「恆哥,你不要再喝酒了。」
「恆哥,少吃點外賣。」
「恆哥,你弟說哦,如果你胃痛又犯了,要我們打電話告訴他。」
「不許打!」張恆一邊痛得蜷起身體,一邊瞪起眼睛恐嚇小弟,「他媽的!上次就是你們之中哪個,背著我偷偷打電話給張平,害我被他罵個臭頭!差點給他修理死!誰敢給他打電話,誰就不要再叫我老大!不講義氣,出賣老大!老大我絕不原諒!」
「好好好,我們不打。」小弟們舉手投降。
我的媽呀,給老大的弟弟打個電話,居然要被扣上一頂出賣老大的帽子。
這年代,當小弟真不是人幹的活……
「恆哥,我們不打電話給張醫生。可是,你真要少喝酒啦,尤其是冰啤酒,張醫生說那個很刺激胃。」
「知道啦,知道啦。」
可是,這個不知道吸取教訓的笨蛋,一旦胃痛症狀過去,就故態重萌。
清晨拎著啤酒瓶在客廳裡晃來晃去的瀟灑動作,又繼續讓人恨得牙癢癢。
在洪黎明來說,他真的深深理解張平捏著拳頭,對他哥叫囂「我真想把你打成豬頭」時的咬牙切齒了。
指望張恆乖乖喝牛奶?唉。
洪黎明繼續搖頭,又翻到下一頁。
麵條也是比較養胃的食物。
看見這個,洪黎明的臉色好了點。
總算,有一樣那傢伙肯吃的東西了,雖然他還是會把麵條裡特意放的青菜通通挑出來丟掉,但是,對於洪黎明精心製作的手工麵,張老大還算捧場,基本上每次都會吃光。
滴滴滴滴——
和養胃有關的文章還沒有研究完,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洪黎明掏出手機,在螢幕上掃了一下來電顯示的號碼,眉心不經意地微皺。
放下手裡的「文件」,他接通電話。
「有沒有時間,出來見一面?」洪宇低沉的聲音從手機傳出來。
「沒時間。」洪黎明毫不猶豫地拒絕。
「你很忙?」
「是。」
「在忙什麼?」洪宇挺有興趣地問。
「你說呢?」洪黎明冷冷反問:「崔林成死在警方的抓捕行動中,他在同林區的地盤空出來了。警方對古策的調查報告,每個禮拜洪家都能收到一份。北邊大頭貂的搖頭丸管道,正在做小組調查的前期佈置。你說,我在忙什麼?」
「火氣真大。」洪宇在電話裡嘖笑一聲,換了一個話題,「聽說最近,張恆總和你過不去?」
洪黎明驀然警戒起來。
「我和張恆之間的事,」洪黎明平靜無波的語氣下,藏著令人心悸的危險,「不許任何人插手。」
「只是問一問,何必這麼緊張。我就是……有點奇怪。」
「奇怪什麼?」
「你把張恆用那種可笑的藉口抓進警察局,對一個混黑道的人來說,是很傷面子的事。照理說,張恆會報復得很猛,可是,他對你很留餘地。搞搞車子,搞搞公寓門什麼的,實在是小意思。」洪宇慢悠悠地說:「我很奇怪,他為什麼沒有對你直接下手?」
「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張恆。」
「另外,還有一點,也挺奇怪。」手機裡傳來嘩嘩的輕微聲,似乎洪宇在翻著紙張,「警方的調查報告裡,關於張恆的動向,忽然變少了。看起來,似乎有人在暗中動了手腳,轉移整個調查組的注意力。關於這一點,你有什麼解釋,洪組長?」
「我沒必要解釋。」洪黎明冷笑一聲,字字清楚地對著手機說:「不過,我倒是可以給你一個忠告,你想對付古策,沒問題。可是,給我離張恆遠點。」
「否則?」
「否則你就會發現,整個調查組的注意力,會轉到你最不希望的方向上。」
洪黎明掛掉通話,把手機砰地丟在桌上。
坐在真皮辦公椅上,仰頭思索片刻,又坐直身,拿起那份「文件」。
對那個傢伙來說,麵條,還真是不錯的選擇。
◇◆◇
瑰麗天堂夜總會的豪華辦公室裡,張恆聽著小弟們的彙報,樂不可支。
「哈哈哈!」張恆把桌子拍得砰砰作響,捂著肚子笑得喘不過氣來,「有愛滋就不要叫小姐!還不氣死那姓洪的?他在那些鄰居眼裡,名聲已經徹底臭掉了。誰這麼聰明,想出這麼有創意的話?說出來,老子一定要好好獎勵!」
站在辦公室裡的一堆小弟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都好無語。
什麼有創意啊?
都什麼年代了,還天天潑紅油漆,在牆上寫大字。
這種完全沒有技術含量的活,還一幹就連續幹,天天幹……說出去都丟黑道的臉啊老大!
「恆哥,其實我們是不是那個……」
「那個什麼?」
「那個,給那臭員警一點真貨。」
「什麼真貨?」
看著老大一張天真純潔的臉,小弟們簡直快暈過去了。
拜託,恆哥你裝傻也不能裝得這麼沒職業道德啊!
你明明知道我們說的是什麼!
跟隨張恆比較久的人,都察覺到老大有點不對勁,聰明地不再吭聲。
不過,這種場合,總有可憐的菜鳥懷著對老大的忠心,一腔熱血地開口,「恆哥,我們就是覺得,那個什麼潑紅油漆啊,太無聊了,起不到殺一儆百的作用。那姓洪的,不能嘗到恆哥你真正的厲害。恆哥,不如用點別的手段,教訓教訓那員警?」
「別的手段?」張恆眯起眼睛,手肘撐在辦公桌上,懶洋洋地托著下巴,「例如?」
一見老大感興趣,菜鳥小弟頓時精神一振,眉飛色舞,「例如什麼綁架啊,勒索啊,色情裸照威脅啊,碎屍啊……」
「嗯,建議很好。你這小子,腦子很靈活嘛。」
「謝謝恆哥表揚。」菜鳥小弟興奮得臉上發光。
沒想到剛剛入門,就受到老大的賞識。
自己果然很有混黑道的天賦啊!
「那這件事就交給你吧。」
「是!恆哥!」小弟大聲回答之後,隔了兩三秒,才反應過來,「恆哥,那個……你剛剛說什麼事交給我?」
「碎屍啊。」
「啊?」菜鳥小弟張大了嘴。
「不是你說的嗎?給姓洪一點真正的教訓,碎屍,這個主意不錯。就由你去辦吧。」張恆打了哈欠,摸摸圓鼓鼓的肚子。
早上又美美地飽餐了一頓。
從床上醒過來,就能吃到放在保溫煲裡熱熱的蕃茄雞蛋肉絲麵,真是一件不錯的事。
雞蛋很美味,肉絲很入味。
那麵條好像和外面賣的不同,吃起來超軟超香。
至於蕃茄,不好意思,繼續被丟到馬桶。
不過,蕃茄雞蛋熬出來的麵湯真的好讚,張恆本來很嫌棄有素菜的湯,但吸著麵條,一口一口地,不知不覺就把所有的湯喝掉了。
肚子撐得好飽。
等張恆打開冰箱,拿出冰啤酒時,才發現自己吃麵條吃太多了,胃裡滿滿的,甚至沒空間留給冰啤酒了。
所以,每天早上都要喝兩瓶冰啤酒的張老大,早上只勉強喝了小半瓶冰啤酒,就不得不放下了酒瓶。
雖然沒有喝到足夠的冰啤酒,但是……
心情很好。
胃也很舒服。
「恆……恆哥……我不是這個意思啊!」菜鳥小弟一臉驚惶。
「不是這個意思?剛剛說要給殺一儆百不是你?」張恆歪著腦袋,奇怪地問。
「是我。可是……」
「剛剛說要綁架,勒索,色情裸照威脅,碎屍的,不是你?」
「是……是我,可是……」
「啊,我明白了,你覺得只是碎屍,還不夠刺激對不對?應該照你說的,綁架、勒索、色情裸照威脅、碎屍,一條龍服務對不對?本來嘛,我想著你是新人,任務不要太艱巨。既然你這麼誠心誠意地要求,那我這個老大就尊重你的意思。把洪黎明先綁架,在勒索,再拍色情裸照,然後再碎屍的重要差事,現在是你的了。」
菜鳥小弟嘴巴張成了一個悲催的黑洞。
他只是想向老大表表忠心啊!
他混黑道才那麼幾天,幹過最拉風的也不過是拿著水果刀威脅人,現在……老大是叫他去碎屍嗎?是把人幹掉,然後變成零碎的那種……碎!屍!嗎?!!!!
「對了,現在殺人碎屍,判刑是無期嗎?」作為老大,張恆還是挺為小弟著想的。
分派了任務後,還主動為小弟考慮起將來的事來。
阿輝中規中矩地回答:「如果是一級謀殺罪,應該是無期徒刑。不過,姓洪的是高級警司,謀殺警官,罪加一等,可能會被重判,也許是死刑。」
大家很同情地看著身體已經石化的菜鳥小弟。
「這樣啊,」張恆考慮了一下,很豪氣地一揮手,「不管啦,無期徒刑也好,死刑也好,我張恆是講義氣的,你的安家費,就按照死刑的來給。放心,你有個三長兩短,老大會照看你家小的。當然啦,也不是說殺員警一定就會被抓到,十個人之中,總有那麼兩三個能一輩子逃亡,逃到死都不讓員警抓到。」
安家費?
一輩子逃亡?
逃到死?!
「恆哥……我我我……」菜鳥小弟都快哭出來了,「我說說而已的,我不敢殺人啊!嗚嗚嗚!這個任務恆哥你找別人吧……」
砰!
張恆一巴掌蓋在辦公桌上,響聲大得所有人渾身一顫。
「說!說!說!老子的地盤,你有什麼資格說話?」
「老子用什麼方法教訓那個姓洪的,是老子的事!」
「你他媽的現在是來教訓老子是不是?!」
「連老子的妞你也敢碎……啊不!老子是說,你這雜碎的膽子,還不如老子的妞!」
「碎屍?你敢嗎?」
「就知道嘴上亂嚎,讓你動手,人家員警還沒碎,你自己的蛋就先碎了!」
「沒大腦的蠢貨!」
「立即從老子面前消失!」
菜鳥小弟屁滾尿流地逃出辦公室。
老大畢竟是老大。
張恆平時不管多平易近人,和小弟們沒大沒小,一旦動起真怒,小弟們個個都繃緊了皮,噤若寒蟬。
「對那個姓洪的潑紅油漆,還有誰有意見?」張恆一雙銳利眼睛,掃過在場所有人。
小弟們同時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沒有沒有,恆哥說什麼就什麼。」
「潑紅油漆很好啊,不潑紅油漆算什麼黑道嘛?」
「我們天天潑,月月潑,慢慢玩死他。這叫冷水煮青蛙,紅油潑員警,恆哥這一招不溫不火,尺度把握得剛剛好,高!」
「好啦,好啦,通通滾蛋。」
得到老大示意,小弟們趕緊溜出辦公室,在走廊上才悄悄鬆一口氣。
彼此苦笑。
恆哥最近到底是怎麼了?好像哪裡怪怪的。
先要人調查洪黎明的底細,叫囂著要把洪黎明從小到大穿哪種顏色的內褲,有沒有偷看過小姑娘洗澡都要查出來,後來忽然又下令,禁止對洪黎明的所有調查。
奇怪。
和恆哥過不去的員警,姓洪的可不是第一個。
從前第一家夜總會開張時,也有一個員警,因為索賄的胃口太大,恆哥不答應,得罪了他。他就每晚上帶隊到夜總會來掃場,故意和恆哥過不去。
後來很快就失蹤了。
對付那些和自己作對的員警,恆哥一向下手快准狠。
怎麼這次,忽然就迷上了潑油漆啊潑油漆……
唉。
真是老大心,海底針。
「恆哥,別生氣。兄弟們只是為你打抱不平嘛。」辦公室裡,只有阿輝留了下來,笑著勸張恆。
張恆已經恢復了往常的慵懶模樣,以很不正經的姿勢歪在椅子上,悻悻地說:「打抱不平個屁!這群傢伙,就是唯恐天下不亂。也不想一想,現在什麼時代了,還可以像過去一樣,動不動就殺人見血?策哥的集團做到這麼大,正在想辦法洗白,我們把一個高級警司給幹掉,會給策哥帶來多大的麻煩。一群豬頭!」
「恆哥,你中午吃什麼?要不要打電話幫你定外賣?」
張恆摸摸目前還半飽的肚子,歎了一口氣。
家裡那個人妻屬性的傢伙,還真的不知道,是應該誇他呢,還是罵他。
每天早上那些食物是很讚啦,但是,卻把張恆的胃口一點一點養刁了。
現在,對著叫來的外賣,張恆總是下意識和家裡的那份好料比較。
「嗯,幫我定一份吧。」
「還是牛肉飯?」
「叫一份麵條好了。」張恆想了想說。
阿輝答應一聲,正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叫外賣,張恆忽然打個手勢,把他叫到面前,思索片刻,低聲說:「有件事,你幫我去辦。」